第四章

第四章

糟!來人的實力似乎比他想像得要強。

與對方交戰數回合之後,雙方的力量開始分出了高下。尤其個個都為取他性命而來,下手既狠且准。縱使有李刃等人幫忙,他也漸漸開始覺得有些吃不消。

斜瞥見馬車載著謝妍與瑤紅離去,他至少不用擔心她們的安危。

「殿下!這裡由屬下來抵擋就行了!請殿下儘快去!」一刀刺進敵人的咽喉,鮮血四濺,李刃大刀護主。

仁海一個鷂子翻身,一劍斜劈中右方的敵人,左腳踢開疾刺而來的長劍,對著李刃低吼道:「你再說句這樣的話試試!等我解決了這些人,我絕對要治你的罪!」

他李仁海會是只顧自身安危,置屬下生死於不顧的懦夫?

「殿下!李刃等誓死保衛殿下!」明白太子的心意,李刃感動莫名。

一直以來,縱然外界對太子不羈的行徑多所微辭,但他始終認為自己沒有跟錯主子。今日患難真情,有這樣的主子,他李刃死也甘心。

「屬下誓死護主!」兩名帶刀侍衛更是以行動表示自己的忠誠。

「好一個感人的忠臣護主!只可惜,你們選錯了對象,跟錯了主子,今天,我就成全你們,讓你們全都死在一塊兒!」為首的蒙面人譏刺地大笑。

「殿下!你們快讓開!」突然間,謝妍的身影出現在一片刀光劍影中。

該死!她怎麼回來的?

「謝姑娘?殿下!」

一聽這聲音,仁海立即折衝翻身飛躍至謝妍身旁,將她帶到自己身後。而李刃等人見狀,自是毫不猶豫地奔至太子身邊,以太子為中心,將他二人圍在中央團團保護著。

「你回來做什麼?」他暴怒,幾乎是在她耳旁大吼著。

這女人!當真不怕死?

「別說這些,你們快讓開!」她推著他,想給自己挪出一些空間。

「讓開?你瘋了!」

她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二話不說,以手就著他的刀口狠劃了一刀,頓時,鮮血四濺。

「你——」他捉住她失血的手腕大吼。「你真的瘋了?」

「放手!」她甩開他的手,以血浸濕手中的馬鞭。隨即,揮動著血鞭在空中划著。馬鞭甩動發出噼啪的清響。

她的舉動讓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頓時間,隨著馬鞭所到之處,空中出現了奇異的血色符號,就在這奇異符號漸漸消失的同時,風雨大作,平地突然升起一陣濃霧,將敵人團團困在煙霧之中,動彈不得。

「這——」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你們——」她才一開口,突然氣血上涌,吐出了一口鮮血。

「謝妍!」仁海接住她癱軟的身軀,一顆心猛地糾結。

「還不……快把他們捉住……」她倒在他懷裡虛弱地說著。

「李刃!」仁海下令。

「是!殿下!」李刃這才回過神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被困在濃霧中動彈不得的刺客全部生擒。

「謝妍!你怎麼樣?」顧不得那些刺客,他將她帶至樹下,替她止住手腕上的血,並為她度過真氣。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經過昨夜,她——

「殿下,不礙事,我只是從未使過這個法術,身子有些不適應罷了。只要大家都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看見他眼底的心焦,讓她湧上一股奇異的情緒。

縱然對他仍有著憤怒,但她卻不後悔做了這樣的事。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竟然會使法術?

「殿下!刺客全都捉住了!」李刃前來報告情況,一見謝妍蒼白的臉色,頓時緊張起來。「謝姑娘,你——沒事吧?」說著,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腕把脈。

「撒手!」看見李刃這般親密的舉動,仁海心中不由得怒意叢生,一伸手,打掉了他放在謝妍腕上的手。

一出手,他才發現自己的舉動太過激烈。

「殿……下?」李刃被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給愣住了。

「我……我是怕你弄傷了她……」察覺到自己反常的態度,仁海強自鎮定,面無表情地解釋著。

「我真的沒事,殿下,李將軍,你們還是先去看看瑤紅娘娘的情況,我只要稍微歇息一下,很快就好了。」

望著眼前兩人間散發的奇異氣氛,李刃識趣地站起道:「殿下,我這就去審問一干刺客,並派人尋回瑤紅姑娘,請殿下和謝姑娘在這兒休息片刻。」

仁海頭也沒抬地點頭道:「你去吧。今晚就在這兒紮營,大伙兒歇息一夜再走。」

「是!殿下!」

???

「殿下——」一下馬車,瑤紅飛奔著抱住了仁海。「殿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沿路想找救兵,沒想到這荒山野嶺根本找不著半個人,也沒見著半個村落,一路上心裡記掛著你的安危,幸好殿下福星高照,否則要是有個萬一,那……我也不想活了……」說著,竟嚶嚶哭泣起來。

「我沒事。你再別哭了。」他任她趴在他的胸前,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不耐。

「是啊,要不是多虧了謝姑娘,只怕情況不知會演變成什麼局面。」李刃在一旁心有餘悸。

若是太子有個萬一,那他就算是有十條性命也不夠。

「謝妍?!」瑤紅瞥過臉,兇狠的目光直射向她。

「奇門邪術,勝之不武!」仁海突然出言評論。「沒有她來插手,我一樣可以將那些刺客收服。」

「這……殿下……」李刃不明白殿下何出此言?

「我就說嘛,殿下英明神武,就算是再多幾個刺客都不怕,何必還要一個女人的幫助。我說這謝妍,你一個女人家怎麼凈學些鬼里鬼氣的東西,當今聖上最不喜歡人家裝神弄鬼的了,殿下,你說是不是?」

他皺起了眉心,粗魯地將她推開。「女人!你懂什麼!」因謝妍的幫助而捉住敵人,讓他覺得極不是滋味。

一個本該受他保護、聽他命令的女人,竟然救了他!這算什麼?

整件事平靜下來,他才發覺自己滿腔的怒火。

「我並沒有要求任何人的感謝,你不必太過緊張。」見他這樣的反應,謝妍冷冷地回應。想起他昨夜對她的所作所為,又看見他與瑤紅親密的姿態,她深覺受辱。

在他眼裡,她只是供他玩樂的眾多女人之一。要是她以為自己對他來說會有什麼不同,那她也太過天真了!他可是堂堂的太子殿下!「你——」

「謝妍!你竟敢用這種態度跟殿下說話!」瑤紅尖聲斥責。

「民女只是說句真話,無意冒犯。」

他脹紅著臉,頸上青筋暴怒。「該死!」他一揮手,怒氣沖沖地轉頭就走。

「殿下……殿下……」瑤紅忙追上前去。

「滾開!」他甩開她的手。

他可以為謝妍的不敬治她的罪!他可以強要她成為他的人,不會有人敢多說一句!他氣忿地告訴自己。只要他想,他可以對她為所欲為!但——他為什麼不?

???

「說!只要說出是誰指使你們來暗殺殿下,我可以饒你們不死!」李刃審問著被縛住的為首刺客。而仁海則坐在一旁仔細地監督著。

「饒我們不死?」為首的刺客嗤之以鼻。「我們今天就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來執行這個任務,你要是想從我們這邊得到一丁點訊息都是不可能的。」

「好,你現在可以不說,等回到了宮裡,把你交給兵部審問,到時,就不怕查不出個水落石出。」

「回宮?你想,我會讓你給帶回宮嚴刑拷打?既然任務失敗,我們也沒臉回去見主子,更不可能讓你們逼問出主子的身份,所以兄弟們——」為首的刺客突然一聲令下。

「是!大哥!」

仁海一聽,立即起身上前。「慢著!」

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所有的刺客就在為首者一聲令下,全數咬舌自盡。

這樣的情景,讓所有的人都受到了震撼。

「殿……下……」李刃阻止不及,回頭望著主人。

仁海垂下了眼睫,不辨悲喜。「夠了,挖個洞把他們葬了吧。」

「可是……」

「人都死了,再怎麼樣也查不出實情,看在他們忠心為主的志節上,讓他們入土為安吧。」

他不知道,是什麼人想置他於死地,更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能有這般忠心的下屬。朝中險惡。有時,他真希望自己只是個平常人家的百姓。

「為什麼?這些人跟殿下有什麼深仇大恨,為什麼要這麼做?」眼見這樣的情景,謝妍難過得幾乎說不出話來。看見太子臉上的黯然,雖然明知道他的事與自己毫不相干,但卻也忍不住替他和這些刺客感到難過。

「這還用問為什麼嗎?」瑤紅冷著臉道:「宮裡不知多少人勾心鬥角、玩弄權謀,太子殿下位高權重,自然是眾人目光的焦點,難免會遭人嫉妒。這就是你不知道的地方了。現在,你可清楚我那天所說的都不是嚇唬你的吧。」

「瑤紅!你在胡說些什麼?」仁海喝止她。

「殿下,我只是把宮中的險惡告訴她,這也是為她好啊,省得她到時不知所措、沒人照顧,那就辛苦了。」

她老是覺得謝妍和殿下之間有些不對,雖然表面上看來他們似乎看彼此都不順眼,可她以女人的直覺,始終覺得有問題。

這謝妍竟然肯冒著生命危險搭救殿下,殿下又不領她的情,卻對她的一再冒犯不予追究,這分明就是有鬼。她要是不設法預防,不知再這樣發展下去會成什麼樣子。

「夠了!大伙兒各自去歇息吧!」

「那——殿下,讓瑤紅侍候您歇息。」她上前半偎著他。

他抬眼,與謝妍的目光交會。

她一怔,卻撇過了臉,不想看他。

這樣的舉動讓他怒火中燒,卻又說不得什麼。

「好!」他一氣,鎖住了瑤紅的纖腰往自己身上一帶,順勢在她臉上印下一吻道:「有你陪我,雖是荒郊野外,我也像是睡在溫柔鄉中,快活得緊。」邊說,眼角仍瞥向謝妍觀察著她的反應。

「殿下——你好壞,人家不來了啦!」瑤紅故作嬌羞,示威似地斜睨著謝妍。

謝妍什麼也沒說,只是垂下了眼睫輕聲道:「恕民女先行告退。」說完轉身便往最遠的樹下走去。

該死!她一轉身,仁海隨即甩開搭在他身上的瑤紅,怒氣騰騰地朝另一棵樹下走去。

「腪,殿下,你等等我啊!」瑤紅隨即跟了上去。

???

她為什麼要在意他?

為什麼要在意瑤紅和他的親密舉動?

為什麼要覺得生氣?

為什麼要覺得——心痛?

躺卧樹下,頓時間,她覺得自己好孤單、好孤單……

隔著瑤紅看見她瘦小的身影蜷縮在樹下,突然,他有一種想將她擁入懷中的衝動。為什麼所有的女人都以他的喜好為先,就只有她,總是那樣冷漠。但他不解的是,說她冷漠、說她不喜歡他,為何她又會不顧危險地沖回來救他?甚至不惜划傷自己的手臂?

更令他不解地是,父皇為什麼會對一個民間女子如此感興趣,就算她是謝石之女,也不需要他一個太子親自到滇海迎接,但父皇卻什麼也沒說,他只得從命。

本來,他想正好趁這個機會到滇海遊覽一番,不過是接個女人罷了。沒想到,這個女人開始在他心底佔據了空間。謝妍和一般的女人不同,她太美、太聰明、太玲瓏、有太多的想法、太不懂得討好男人;還似乎懂得許多他不知道的東西。

有幾回,當他接觸到她的目光時,都會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

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似乎自己被綁住了。像他不想當太子一樣,有太多的責任和包袱強加在他身上。可以想見,往後更會有像今天這樣的刺客出現在他面前的。這不是他想要過的生活、絕對不是。

所以,他決定不要對這個女人放太多心思。

沒錯!就是這個想法!想到這裡,他舒暢地伸了個懶腰,將臉枕在瑤紅胸前,享受著軟玉溫香。

女人嘛,就該像瑤紅這樣,懂得男人要什麼,卻又不會讓男人心煩。這才是他要的女人。

突然,他看見她起身,往樹林里走去。

她這個時候不睡,到林子里去做什麼?

他跟著起身,放輕腳步跟上前去。

???

「爹……」

他聽見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哭?

「爹,女兒好想您……」她嗚咽著,聲音里充滿了凄楚。

她的低泣聽進他耳里,讓他的心不由得跟著翻攪。是啊。她剛得知父親去世的消息,又遭遇這一連串的事……也難為她忍耐了這麼久,才在這夜深人靜時獨自啜泣。

他上前,摟住了她輕顫的雙肩。

她赫然轉身,一見是他,才又放下了心。「你——為什麼跟著我!」她質問,迅速地拭去臉上的淚水。

「我只是——擔心你……」

原以為他會與她惡言相向,沒想到自他口中吐出的竟是關心的話語,這讓她一時間愣住了。

「你——我不需要你的關心!」她別過臉,離開他的碰觸。

但事實上,她卻為他的關心感到動容。畢竟,他仍是在乎她的;但隨即,她又想起他和瑤紅之間的關係,整個人立即地又冷了下來。

「謝妍,你何苦拒人於千里之外?」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容忍她這種無禮的態度?「接受我的關心,對你來說,有這麼難受嗎?」

她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是啊。她究竟在想什麼?他可是太子,將來的皇上;而她只是一介平民,憑什麼用這樣的態度對他說話。

「殿下,請原諒民女的冒犯。」除了這句,她不知還能再說些什麼。

看見她突然轉變的態度,他的心一涼。「你就只能用這樣的態度跟我說話嗎?」他覺得有些氣憤,像是受到了侮辱。

這樣的態度?他希望她是什麼樣的態度?

「殿下所言,民女不明白。」

「夠了!」他提高聲量。「從現在起,在我面前你不許再自稱什麼『民女』!也不許你再稱呼我為殿下。」

他就是不喜歡聽見她這樣稱呼自己、更不喜歡聽見她以那樣生疏的語氣稱呼他「殿下」。

她挑起柳眉。「這……民……謝妍不明白您的意思。」「不明白?」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逼近她的俏臉。「你當真不明白?」他問,話語裡帶著威脅。

她垂下眼睫,不敢迎視他眼底的灼灼目光。

他要的,她給不起。

「說啊!你不明白什麼?」他逼問,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該死的!也只有這女人能把他逼到這種程度。

「我……」手腕吃痛,她皺起了眉心。「殿下,請放手。」

「我不放!」他霸道地吼著。「除非你今天向我說個明白,為什麼要用這種態度對我?為什麼不接受我的好意?為什麼總是躲著我?」

「殿下!」

「不許叫我殿下!」他大吼。

她被他逼急了,忍不住開口道:「殿下!你本來就是個太子殿下!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否則你要我怎麼叫你?問我為什麼躲著你?為什麼用這種態度對你?好!今天我就告訴你!就因為——你是太子殿下!是萬民所仰望、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我,卻不想成為你眾多女人之一、不想成為瑤紅第二!」

「謝妍!」她捉住她柔弱的雙肩。「你難道不知道我在乎你嗎?」

「不!」她狂亂地搖著頭。「你只是想『要』我!」

「你明知道我不只是想『要』你!」

這話一出,連他自己都愣住了。是這樣的嗎?他不只是想要她的人?那麼他要什麼?她的心?

不!不是這樣的。他李仁海何時在乎過女人。女人對他來說只是取樂的工具、無聊時的休閑,他怎麼可能會在乎她們是不是愛他?

愛?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在他眼底,女人根本不懂得忠誠是什麼,當然更不懂得什麼叫愛!他怎麼可能會想要眼前這樣的女人愛他?更不可能愛上任何一個女人。尤其是她!她還來不及反應,他立即又改口道:「你敢說你不也是想『要』我?」

女人對他有什麼感覺,這點,他是從來不會弄錯的。

「你——」她的臉色在瞬間迅速地轉變。先是因為他的話並非完全不實而感到羞愧,既而對他的侮辱感到憤怒。

一時間,她找不出半個字來反駁。

「既然我想要你,你也想要我!又何必在這裡惺惺作態,至少跟了我比跟著任何一個男人都強。你想清楚,有多少女人可以得到堂堂太子殿下的青睞,你別太恃寵而驕,等哪天我對你失了興趣,難保我不拿你這不敬的態度治你個重罪。」

「李仁海!」她氣極了,揚起手來就是一巴掌。

「腪!」他輕鬆地接住。「謝妍,別以為我容忍你,你就打成習慣了。」他湊近她的臉道,語氣雖是輕鬆,但眼底卻無一絲笑意。「我要你,你也要我。」他像是宣誓似地,對她宣告了這樣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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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蕩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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