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很多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般，怎麼樣都收不回來……

在辛原和萬如意之間的那句「分手」，像是應驗了「覆水難收」這句話。

他們的感情，真的徹徹底底的完了！

兩個人的家，明明只消走三步的距離就到得了，如今卻怎麼樣都像永遠也走不到一樣……其實兩人有很多機會可以見面，她和他卻刻意迴避。

一天過去、一個月過去……這樣的情況一直僵持不下。

萬如意感到好痛苦，因為她沒辦法忘記辛原。

有時，她總是會偷偷的看著他，眼裡流露出一股寂寞，散發出繾綣的深情。

她想著他、她愛著他，即使說要分手，那也是口是心非的話。

她無法不在意他，心情總是被他的一舉一動所牽引，就算現在兩個人已經沒有任何關係……逐漸的，萬如意為他消瘦、為他憔悴。

一直待在她身旁的王禾翔，卻看得於心不忍。

王禾翔以為，只要待在她身邊，對她百般呵護，就可以獲得她的芳心。但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兩人的關係卻依然毫無進展。

甚至無法回到像以前一樣……現在，他們就連朋友都稱不上……他再也不是她眼中的好學長。

因為，萬如意依然誤會他對她做了極為可惡的行為。

在學妹的眼中，他是一個可恨的強暴者。

看著萬如意無精打採的痛苦模樣，他低頭仔細想著－－

的確，因為他的原因，造成她和辛原分開，在某種程度上，他的目的確實是達、到了……可是，看到她悶悶不樂，這絕對不是他所樂見的！

他希望她是開開心心的待在自己的身邊，而不是整天愁眉苦臉，甚至對他視而不見。他漸漸發現，再這樣下去，是沒有結果的……

他喜歡如意，這個他最摯愛的學妹，不是一直被他捧在手心裡呵護嗎？

現在，他卻成了傷害她的罪魁禍首，他會不會太自私了？

或許他應該放手？如果如意不愛他，他還強留她在他身邊，只會弄得大家更痛苦，與其如此，不如讓她離開、讓她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畢竟從高中開始，能讓萬如意永遠快樂，是他最大的願望。

事到如今，他又何必執著？成全對方、看著對方幸福，也是一種愛呀！

王禾翔冷靜思考後，明白感情是勉強不來的。

他決定放開她，促成她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然後也解放自己。

＊＊＊

辛原現在的日子恢復到以往的寧靜，再也沒有任何人會來打擾他。

反正從一開始，他就都是一個人，是那個小笨蛋莫名其妙闖進他的生活，現在她自動消失了，他應該快活才對……

女人不都是這樣？既麻煩又難捉摸，就連這個沒有女人味、只能算女孩子的她來說，也是一樣。

他不應該對她放鬆戒心，讓她不小心溜進自己的心裡。

只是，他怎麼會忽然覺得房子太大間？家裡太安靜？

甚至……寂寞的情緒老是佔據他、心頭……

又是很長的一段休假日，辛原試著找回以前度過這樣孤單日子的方法。

他看書、聽音樂，卻怎麼也無法將思緒沉澱，因為他一空閑下來，就會想到那個該死的小笨蛋。

辛原曾經想過去見她，找她說說話，但覺得又何必呢？是她提出分手的、是她不願意兩人再見面的。

他一個堂堂男人，不斷擾亂她的生活，說得過去嗎？

最後，他打消念頭……想看她的時候，只好利用記憶中的影像，一次次回想，加深印象。

辛原拿著書本，心裡卻想著她，書看了好久，結果還是在同一頁。

他在發獃的時刻，門鈴聲忽然響起來，驚醒了發獃中的辛原。

他急忙跳起來，腦子裡只想得到可能是萬如意來敲門了，連忙跑去開門。

很快的，答案揭曉，辛原馬上就知道來的人是誰。

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讓他魂牽夢縈的小笨蛋，而是那個向來和他不對盤的王禾翔。

「怎麼會是你？」辛原驚訝的說道。

「我今天來，是想跟你聊一聊如意的事情，可以請我進去嗎？」

他語氣相當的溫和，不如平常兩人一見面就情勢緊繃的樣子。

「請進……」辛原想了一下，最後還是讓王禾翔入內，因為他很好奇，他想說如意的什麼事情？

「請坐。」辛原倒了兩杯茶。

「謝謝，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為什麼如意會跟你分手的原因。」

得知他的來意，辛原只是淺淺一笑。

「還有什麼好解釋？到最後，她還是要和我分手，這唯一的結果。」

「你錯了！」

「什麼？」

王禾翔望了他一眼，反駁他的話。

「其實如意她很喜歡你，會跟你分手，全是因為一些誤會。」

「誤會？太奇怪了，我才出國五天，能有什麼誤會這麼嚴重，讓她非跟我分手不可？」

「我說，要是如意和我已經發生了關係，你會接受她嗎？」

王禾翔淡淡的說著，一面觀察辛原的反應。

「你說什麼！」辛原一聽，情緒激動不已，立刻向前抓住王禾翔的領口。

不過，王禾翔不像之前一樣，馬上甩開他的手，只是眼睛一直看著他，也沒有生氣的繼續說話。

「你別激動，我是說如果。」

辛原感到自己過於失禮、激動，緩緩放開自己的手。

「對不起……」

「你還沒回答我？」他習慣性的整理自己被弄皺的襯衫。

他思考了一會兒，只是搖搖頭，他很難釐清那種感覺，只是重複同一句話。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這也難怪，要是我，可能也是不回答，直接揍對方一拳。」

「你到底是……」

「老實告訴你，我想如意大概誤會我和她發生關係，覺得很對不起你，所以才選擇和你分手。」

真是荒唐，「發生關係」這種事，居然還有誤不誤會的？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難道當事人都沒感覺嗎？

「那、那你……」他又火起來，只想質問王禾翔，他和萬如意到底發生關係了沒？

「我沒有！」

王禾翔立刻否認，辛原這才抑制住自己的火氣，只是心裡又更不了解了。

「那如意怎麼會誤會你和她……」

「記得那天她喝醉的事吧？」他看辛原點頭后，跟著說：「她那天喝醉后，我帶她回家，後來是你在照顧她，我們都記得。不過，如意卻只記得一半，她只記得我送她回家……我想一定是你對她做了什麼，所以她把你誤會成是我，以為我和她發生關係。」

王禾翔說這些事的時候，有些痛苦、有些不是滋味，畢竟真正跟如意發生關係的人不是他……

辛原恍然大悟。「她在想什麼呀？我也只是在她身體上，留下吻痕而已……這樣也能造成誤會……」

她果然莽撞，沒神經、更沒腦子……

「你……你也沒有……」

聽見辛原無奈的說著，王禾翔馬上確認他話里的真假。

「沒錯！我沒有。」

「原來大家都誤會了！也罷，我說清楚后，就要離開了！」

王禾翔站起來往門口走去，只是快出門口的時候，辛原卻叫住他。

「等一下！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王禾翔沒有回頭，他聳了一下肩膀回答道：「如意現在很不快樂，因為她不愛我，但即使如此，我還是希望我最疼惜的學妹得到幸福，所以我想告訴你。」

辛原望著他的背影，感到有一種寵溺籠罩在他周圍。

「你認為我能給她幸福？」

「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她喜歡你，我知道我得不到她的愛。」

「謝謝！」

「不用謝我，要感謝就感謝如意喜歡你吧！還有……你會去找如意吧？」

「嗯……我現在巴不得去找她。」

王禾翔大步邁出，轉動門把，而後才轉頭對他說了最後一句話：

「拜託你了！」口氣像極了把要女兒嫁出去的父親。

「我一定會。」

等王禾翔離開后，辛原趕緊回到房裡，拿了鑰匙就出門。

＊＊＊

人生真是忙、盲、茫，不過這樣也好，忙一點，總比悶悶不樂的好。

回到家，萬如意就先去洗澡，沒多久已經是晚上七點，她懶得煮東西吃、也懶得外食，所以決定煮泡麵。

一個人的生活對她而言，真的很寂寞，當初之所以搬進美滿天廈，是想要跟鄰居拉保險的……

不過，現在已經不需要了，因為她的工作已經漸漸穩定，雖然放著一塊肥肉不管很奇怪，但只要她一想到她的鄰居就是辛原，便提不起勁。

總之是心情上的問題……

況且這裡租金又高，她想，乾脆搬回家裡住算了。

叮哆、叮哆－－門鈴聲響起，萬如意的思緒被打斷，她緩緩走去開門。

心裡想會是誰啊？

她一開門，立刻看見來者一身休閑打扮，手上還拎著兩個便當。

那個人就像毫無預期的禮物，叫她驚奇、狂喜，心裡有種無法剋制的幸福，讓她感動的想要大哭。

「還當我是朋友的話，就一起吃個便當好嗎？我有很重要的話想告訴-。」辛原微笑的說著。

思考了一會兒，她只是點頭，雖然嘴巴說要分手，但心裡卻依然想見他，她剋制不了心裡的慾望，讓他走進她家裡，再多看他幾眼也好，即使已經分手，也可以當朋友……

「我……我買了排骨便當，我記得-喜歡吃。」

「嗯，謝謝……」

萬如意接過便當顯得有些尷尬，想看看對方、接觸對方，可是真的面對面時，卻又不曉得說些什麼？

這真不像她大而化之的個性，甚至她還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古代人附身？怎麼開始「閉俗」起來？

她不是神經很大條嗎？快、快！快忘了她和他交往過的事實，這樣他們才能繼續當朋友！

辛原看看萬如意，緩緩開口道：「嗯……-一邊吃、一邊仔細聽我說。」

她不知道他要說些什麼，只是靜靜等著他說話。

「我們別分手了！」

「什麼？」她驚訝的看著他。

怎麼能不分手？是她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她怎麼有臉繼續和他在一起？

「我……我要跟學長在一起……總之我們不可能，你別再說了，我們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說謊！-並沒有跟王禾翔在一起，他已經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了！」

辛原一把抓住萬如意的小手，讓她想躲也躲不了，只能面對他把事情說清楚。

可是，她一聽辛原已經從學長那裡知道真相，原本還有一絲血色的小臉，瞬間刷白，毫無生氣。

「既……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還來找我幹什麼？我……我和學長……發生過關係……這樣你都無所謂嗎？」

她斷斷續續、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把想說的話全盤托出，但難堪的情緒也達到飽和，淚水又差一點要掉下來。

「-這小傻瓜！王禾翔告訴我，-和他根本沒有發生過關係！就算有，我也不要跟-分手！」

「什……什麼？真……真的嗎？」

萬如意又是一陣驚訝的瞪大眼睛，淚珠也從眼眶裡滑下。

「千真萬確！別哭了……」辛原用溫柔肯定的口吻回答，一面擦拭她的淚水。

他要她別哭，可惜萬如意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反而哭得更加兇猛。

要她怎能不哭？她以為自己做錯事，為了懲罰自己，才不得已跟自己喜歡的人分手，沒想到卻是誤會一場？

她只是喜極而泣啊！她絕對要好好宣洩這些日子來的鬱悶！

還有……學長、學長……她想到王禾翔，現在，她多麼感謝學長說出真相。

如今，學長選擇告訴辛原真相，一定也是因為她的緣故……

他這麼細心又這麼在意她，肯定是這段日子裡把她的憂鬱、痛苦和難過看在眼裡，才願意退讓。

其實她也有錯，是自己不問清楚真相，就直接把他當成強暴犯，又不願意跟他說話，以至於誤會了那麼久。

或許……她要好好找個機會，向學長說對不起……

只是，現下佔據她思緒的，是眼前的男人－－辛原。

她再度凝視辛原那一張俊臉，接著窩進他胸膛，緊緊擁抱對方。

跟著，辛原也響應她的擁抱，欣喜布滿他們的面容。

＊＊＊

一年後幸運人壽上海營運處

王禾翔收到一封從台北寄來的信，他隨意找個地方坐下，便把信件拆開。

親愛的學長：

安好，我和辛原準備在下個月十號結婚，很希望你能來參加婚禮，如果可以的話，請你給我一通電話好嗎？

不管如何，我一定會寄喜帖給你的！請你務必打電話告訴我，你會來參加我的婚禮。

我真的很想你，好想跟你說說話。

如果，你再不回台北的話，我決定去上海度蜜月、去找你，辛原說他也想見見你，到時候你就會看到兩個人到上海，破壞你的生活和名譽了。

所以，勸你乖乖的回台北參加我的婚禮吧！

如意筆

讀完信后，王禾翔笑了出來，這學妹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一年前，他將誤會解釋清楚后，便馬上向公司申請海外發展的機會，由於公司急於拓展大陸市場，很快的，他得到允許，沒幾天就飛到上海長住，成了教育訓練人員。

他走得急促，更不想留下任何聯絡清息給萬如意。只是他遷調的事，全公司的人最後還是會知道，萬如意自然也清楚他人原來在上海營運處。

沒想到她一知道后，馬上打電話到上海營運處找他，但他就是不肯接電話，她也不死心，每兩天就寄一封信，不過他從不回信。

學妹還是粗神經……他愛著她那麼多年，哪是一年半載就可以平復的？

至少也要給個兩、三年時間啊！不過時間倒是療傷的靈藥之一，慢慢的，收到她的信，已經沒有一開始那麼難過了，雖然知道她要結婚，他心裡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但，他這次一定要回信，因為他摯愛的學妹要結婚了，他將會真心祝福她！

沒錯，是回信！免得打電話時，聽到她的聲音后，會動搖他平靜的心。

婚禮他是不會去了，不過絕對會包一個大紅包給他們。

再度看看信紙內容，雖然她寄來的每一封信里，都很少提及她和辛原相處的情形，但他猜得出來，她在辛原的呵護下肯定非常幸福。

果然跟心愛的人在一起，是一件極其幸福的事情。

將信放回信封，他在心裡給予他們祝福……

祝他們永遠幸福、美滿。

編註：

l.欲知官奕宸與陶裴蓁的愛情故事，請看《純愛系列》529－－「鄰居惡狼」。

2.欲知殷凱與洗韋珍的愛情故事，請看《純愛系列》530－－「隔壁住總裁」。

3.欲知趙焱與唐可欣的愛情故事，請看《純愛系列》531－－「我愛芳鄰」。

4.欲知裴俊傑與於茵菌的愛情故事，請看《純愛系列》532－－「樓上的金龜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