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變化

第九章:變化

第九章:變化

一進門,上次打我的幾個健壯的傢伙就跑過來,把我穩穩的從獄警手裡接過去,繼續抬進一號倉里。阿盛和他的馬仔們也都笑盈盈的跟過來,圍在我身邊,噓長問短的說開了:

「阿東啊,前幾天的事的確是誤會,他們還以為你是特意上來鬧事的呢?再說,我們也和貓權不太熟悉,所以才產生了點誤會,你不會太計較吧?大家都是出來混的,這樣的事可能經歷的也多了,過去的就算了啊。哈哈――」

阿盛是見過世面的人,他看到我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回到五座三,就明白我也不是一般的小角色。按說,一個正常的人在這種生死未明的情況下一定會強烈的要求調離五座三的,怎麼也不會再往回扎,況且這種要求也不過份在任何一個國家的監獄都會得到滿足。

「哦――盛哥說哪的話呢?我也是出來混的,沒那麼小氣。」我應承著阿盛,心裡卻想,哼!如果遇上幾年前的我,保證叫你們知道厲害。這樣想也的確不是虛的,前兩年就是拚死也容不了他們。再說,江湖上混的只要把生命別看太重,到哪都能打出一片天下。有句俗話叫:「神鬼怕惡的。」真正不要命了,他們也只有掉頭跑的份兒。可是這一次是自己有目的進來的,當然不能就這麼白白的死。

從阿盛的態度來看,我還是隱隱覺得不太對?再怎麼說他是這裡的老大,就這麼象我賠禮的事,可能還是另有文章的。

這時那個胖胖的肥仔也笑哈哈的走過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都怪我誤會了你,以為你是貓權他們特意派來踩我們弟兄這條街的呢!實在不好意思!兄弟給你陪個不是,這樣也好,我們不打不成交,前兩天的事別掛在心上,以後大家都是兄弟,絕不會在出這種事了。」

雖然我恨極了這個肥仔,但他豪爽的性格卻也象個出來混的。

他們這種態度,我想背後可能也承受了不少壓力。也許是貓權那邊的?也許是區長那邊的?更有可能是那個四十的老頂駒哥的!我分析作為一幫之主,他當然不會贊成這種窩裡反的行為,被別人傳出去多半也臉上無光。如果他知道了,肯定會說阿盛不是的。想到這,我就接過剛才肥仔的話說:「這有什麼,不就是受了點傷嗎?沒事的,以後還要靠你們多多關照呢。」這是些場面上的話誰都能聽出來。但在這種場合誰又不是在逢場作戲呢?難道他們真的想和我道歉嗎?我真的想原諒他們嗎?不,都不是,這一切都是假的,一場假的不能在假的戲了。

這會兒,其他人也都你一句,我一句的問這問那。好象多關心我似的?其實,對於這一類勢利眼、牆頭草的人物,我心裡早就恨透了他們。恨他們的理由我說不準,不過,假如哪天我當上這條街的頭,他們為了討好我,一定也會把阿盛、肥仔他們折磨的更慘。關於十億中國人淪陷在小日本手裡,我想多半也是這些人的功勞。無怪乎,外國人在中國打仗都那麼順利?原來有他們在作怪,這哪還有不亡國的道理?

在熱烘烘的氣氛中,我彷彿認識了――

阿義――阿義其實就是肥仔,阿盛的頭號馬仔。

阿恆――瘦小,枯乾,有點象外星人。可他是阿盛他們一夥的,一個小馬仔。

阿太――標準的美男子,也是阿盛他們一夥的。

阿七――真是三分象人,七分象鬼。長披肩,黑頭黑臉,一口尖利的白牙,滿身強健的肌肉。阿盛的保鏢,七人團伙中的一員。

阿華――年近五十,個子不高,阿盛的軍師,七人團伙中的智多星。

阿正――五十歲往上,一個白白胖胖的老頭,聽說阿盛是他的妹夫。

阿東――一個名字和我相近的福建傢伙,但他和阿盛他們沒有任何瓜葛。

阿才――高個,身體消瘦,有眼袋,留平頭的上海人。

阿豹――和我對打了幾下,手腳靈活,出拳有力的泰國人。

里奧――體重一百公斤以上,渾身肌肉,皮膚棕色的葡萄牙人。

飛龍――彷彿是史泰龍的翻版,從額頭到嘴,眼睛還有強壯的肌肉。至於他是哪個國家的?聽別人說,好象他是一個西班牙人。

那一晚我的床前絡繹不絕,形形色色的人一股腦的涌了過來,真使我有些應接不暇。他們說的話大多我都聽不懂,國語講的也似是而非,沒有人明白他到底要說什麼,――甚至連他自己。

整晚我都沒有睡,注視昏暗的房頂呆。眼前斷斷續續的浮現出關於以往的記憶……那些都是灰暗的影子,實在沒辦法同別人分享,只有孤獨時自己一個人細細的品味。記憶中缺少愛,充滿了血腥與暴力。值得回憶的事不多,但全部都刻骨銘心的,每每拂到滿身的傷痕時,就再一次加深了那傷痛的記憶。

幽暗的倉內瀰漫著各種難聞的氣味,時而傳來幾聲熟睡中喃喃的夢囈,以及厚重的鼾聲。透過細密的鐵網,縱橫交織的鐵欄,我望見窗外的一輪明月,圓圓的象個玉盤,彷彿跟海那邊的月沒什麼兩樣。不同的只是,清晰的月在我眼中又破碎成更小的碎片了。

靜夜萬籟俱寂,我繼續觀察起室內的情形。這是一間十幾平方米的屋子,我躺在正對著門的位置,一張單人的小床上,其餘的床都是雙層的,總共有八張。而且,上面全都睡得滿滿的,地上還有兩個人睡地鋪。估計是身份不高,受人排擠的那種人。我的右側隔了兩張床是一個單人的廁所,但不象大6看守所那種開放式的。這間廁所是一間獨立的小屋,有門,裡面亮著燈。所有的牙具都擺在廁所外的一個角落裡,那裡很暗,我看不大清楚。因為望到了廁所,我忽然感覺到尿急。人的感覺與外部環境的穿透和反射是緊密結合的,也是相當重要的,――比如說望梅止渴的例子。

我艱難的用雙手扶著床,一步步挪向廁所。推開虛掩著的門,當我正要跨進去的時候,猛然現廁所四壁貼滿了大大小小的**畫,有站著的、跪著的、躺著的,這哪裡還象個廁所,簡直就是一間肉慾橫流的視覺妓院。這裡裝備的是馬桶,比地下室的監倉要高上一個檔次。

我方便完就躺回到自己床上,轉了個身還是睡不著,就象吞食了含有興奮劑的藥物,一絲瞌睡的意思也沒有。就這樣,我眼巴巴的天瞪到天亮,才朦朦朧朧的睡了。

睡著睡著我被一陣笑罵聲吵醒了。

睜開朦朧的睡眼,現監倉里的人早就起床了。奇怪?我怎麼沒聽到起床的鈴聲呢?也許是睡的太沉了?或許,這裡就根本沒有鈴聲?可不,在地下監倉還不是沒有任何約束的過來了。

由於自己坐過牢,而且坐了很久,所以總拿大6的監獄和這邊的監獄來回比較,那怎麼會一樣呢?社會制度都不盡相同,監獄它能一樣嗎!最好還是洗洗腦。想到這,自己也禁不住笑了。

陽光從窗外透過鐵網照射進來,映在灰暗的水泥地上,出亮白亮白的光。笑罵聲是阿才和阿恆兩個人出的,他們在不停的鬥嘴,就象清晨的鳥那樣,唧唧喳喳的沒完沒了。其他的人都在各行其是事的忙活著,有的刷牙洗臉,有的用電爐子熱咖啡,有的拿錄音機放著音樂,還有的躺在那裡津津有味的看書,門是敞開的,許多人在過道里走來走去,鬼佬里奧頭上帶著一頂滑雪帽,上身著一件厚厚的運動服,下身是齊膝的短褲,腳上蹬著運動鞋,大汗淋淋的在過道里跑步。我已經注意到五座三的犯人,竟沒有一個穿囚服的,不比貓權和阿偉他們都穿著統一式樣的囚服。我猜測――這裡應該是象看守所一樣關押未決犯的地方,但這裡的許多地方又比國內看守所顯得隨便的多,每個倉的門都是敞開的,鎖門的時候可能就是晚上,其餘的時間都開放著。所有的人完全可以任意進出各個房間。雖然我還不敢確定這裡一整天的生活,是否如我想象中的那樣。但此時此刻,已多多少少透露出一種閑散和安逸的情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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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門黑道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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