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他承認,他是一個傳統的男人,也有點大男人主義。

當他得知自己是霓霓第一個男人的同時,他除了心疼、不舍外,內心自然漲滿了自得。

唉……果然天下男人一般黑,說不在意,但遇到了卻又覺得自己幸運。

經他一整晚的需索,霓霓在清晨終於累極的睡去,然他卻精神奕奕的到市場去買菜,回到家時已近中午,做了簡單的餐點后便到床邊把她吻醒。

原本他的用意是想叫她起床吃午餐,可惜她的唇太甜美了,嚶嚀的聲音也可愛得緊,所以他忍不住又把她撲倒在床上。

結果,午餐成了下午茶,而霓霓也累得下不了床,嬌嗔的瞪了他一眼后,便逕自翻過身再度睡去。

由於不忍心喊她起床,便讓她在他床上補眠,所以今天,只有他一個人到PUB。

一連數天下來,習慣了身邊有她在的日子,現在她突然不在了,他還真覺得有些不習慣。

坐在辦公室里,段譽衡打開隨身的手提電腦,叫出店裡的損益表,一張一張的分析著營運成長,一旁的股票機也開著待命。

雖然台灣時間已經是下午六點,但歐美的股票市場才開始,而他已看中了一支股票,打算小買一些,準備看好就下單。

「段哥,有人找你。」負責的小傑來到辦公室門外輕喊著。

「有人找我?」段譽衡覺得有些意外,並放下手邊正在進行的工作,打開辦公室門。「是誰找我?」

「他沒說他是誰,不過那位先生說你一定會願意見他的。」小傑回答,那位客人的氣勢還真不是蓋的,自信又自負,跟他們的帥哥老闆有得拚。

段譽衡挑了挑眉,被來人挑起了興趣。

會這麼對他說話的人畢竟不多見,雖然他只是一間小小的PUB老闆。

不過要開一間PUB,沒有點人脈和手腕是不行的。

而他這精明的一面,霓霓從來沒有看過,而他也不願在她面前展露。

「請他上來吧。」段譽衡交代完,便又回到辦公桌前,將叫出來的資料關閉,並將電腦關機。

待他完成這些動作時,正好客人也來了。

「段先生。」

段譽衡一看來訪的人,不禁微微一笑,以著標準的日語和對方打招呼。

「織田先生,請坐。」

織田信文帶著挑剔的眼光打量著這間簡陋的辦公室,他雖不苟同,卻也沒有表現在臉上。

「我們找了你很久,段先生。」織田信文開宗明義地說。

「哦?」段譽衡挑了挑眉,感興趣地道:「想不到我躲在這裡還能讓織田先生找到,真是讓我訝異。」

「只要是我想找的人,沒有找不到的。」織田信文自負地回了句。

「真是辛苦您了。」段譽衡的表情高深莫測,展露出的笑容讓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詭異的氣氛在兩個男人之間流轉,誰也不先打破僵局。

許久之後,段譽衡開口了,「織田先生吃過晚餐了嗎?要不要吃點什麼?」不管對方的來意為何,他這個當主人的也該盡應有的待客之道。

「不用了。」織田信文拒絕。「我來找你不是為了吃飯的。」

「明白。」段譽衡了解的點點頭。

織田信文隨後從公事包內取出一份文件,推至他面前。

「這是?」他沒有馬上將文件翻開,語帶詢問的問向一臉嚴肅的織田信文。

顯然他早已明白對方的來意,但人家不明說,他也決定裝傻。

日本織田會社早在半年前就放出風聲,將高薪聘請他到日本工作,並找了許多獵人頭公司找尋他的下落,不過他都避開了會讓商界注意到的就業管道。

半年前,他辭掉美商公司業務經理的職務,因為他感到疲累想要休息,只打算開間店玩玩,沒想到,他辭去工作的消息鬧得沸沸湯湯,許多國際公司紛紛寄了聘書給他,並開出優異的條件請他重回商場,當一名管理人。

可是他膩了,短時間內不想再當個庸庸碌碌的上班族,現在的生活他很滿意,店裡的營運良好,而且他有更多的時間陪在霓霓身邊。

在與她結婚之前,他只想這樣過日子。

為了躲過獵人頭公司從他原有銀行存款的資金流向探測他的行蹤,他便多花費一道手續,到沒開過戶的銀行辦理創業貸款,小小貸個兩百萬。

也或許是他天生就是賺錢的料,才開店不到半年,他便已經將貸款還完一半,手邊甚至還有點小錢用來周轉,當然,除了店裡生意興隆幫了他不少忙外,股票也讓他賺了不少零用錢。

想來是買賣股票的時候泄漏了他的行跡,下回他得小心行事。

「這是織田會社的一點點心意,如果你對合約的條件有什麼不滿,我們可以再商量。」織田信文大方地道,「甚至你想留在台灣工作也沒關係,只要你願意成為織田會社的一員。」

「我從來不知道織田會社在台灣有設立分公司。」段譽衡精明的眼眸光一閃。

不太可能是為了聘請他而特地在台灣設立據點,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他更不可能接下這份聘書了。

「快了,在不久的將來,絕對會在台灣設立分公司。」織田信文保證的道。

是什麼原因讓一向歧視台灣人的織田信文有了那麼大的改變?

五年前景氣還不錯時,他駁回股東大會在台灣設立分公司的提議,就因為他大少爺不爽。

但今天他大少爺卻改口說,不久的將來會在台灣設立分公司?

這世界上能讓固執男人改變心意的,想必只有女人了。

段譽衡莫測高深的揚起笑容。

那個改變織田信文心意的女人會是誰呢?不會是他的霓霓吧!

思及此,他眼神一眯。

如果織田信文還在打他女人的主意,那麼他不介意放幾隻病毒在織田會社的內部系統裡面鑽。

「我可否請問織田先生的動機為何?」

「你指的是?」

「台灣分公司的事。」

「我的回答有關於你給我答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

「可以這麼說。」段譽衡點頭承認。

「是私事也是公事。」織田信文避重就輕的回答。

「私事關於女人?」段譽衡笑得輕柔,實則內心怒火連天。

織田信文嘆口氣。「沒錯,是為了一個女人。」

媽的!段譽衡在心裡低咒。

這傢伙竟然還在肖想他的霓霓?!他死定了,等下就去散播病毒到他們的系統中。

「這是題外話,不過我實在無法理解,台灣的女孩都這麼難纏嗎?」織田信文想當苦惱似的。

「怎麼說?」他都氣得要死了,還得笑笑的詢問織田大少爺,當他的諮詢顧問。

「我從來沒看過這麼笨的女人!」織田信文的口氣像是嘆息又像是寵溺,一副莫可耐何的模樣。

笨?

段譽衡狐疑的眯起眼,霓霓絕對跟笨一點也扯不上關係,她聰明又漂亮,而且會讓男人吃盡苦頭。

如果織田信文說的那個女人是霓霓,那麼他應該會咬牙切齒,而不是這麼的無奈。

霓霓等於是把他大少爺的尊嚴丟在地上狠狠的用高跟鞋踩過,無視他熱烈的攻勢,還避他如蛇蠍。

奇怪,為什麼他會覺得霓霓這麼做很可愛呢?唉,私心作祟、私心作祟。

「段先生,你們台灣的女孩子都很愛哭嗎?」他問這問題的同時,臉上的神情有著心疼和苦惱交雜著。

愛哭?這更是跟霓霓扯不上關係了。

段譽衡不禁鬆了一口氣,不是他的霓霓就好,不過,聽到織田信文所指述的「特性」,倒讓他聯想到另一個人。

Eva,霓霓最疼愛的新進空服員,被她們那些個老鳥戲稱小可愛的愛哭女孩。

「女孩子會被男人惹哭,就表示男人不體貼。」段譽衡開始危言聳聽。

從來沒人能騙過這個天子驕子呢,他來要要他一定很有快感,哈!

「體貼?!」織田信文一副見鬼的表情。

「是的,台灣女孩喜歡溫柔體貼的男人。」段譽衡相當明白,這些都是他大少爺的字典里找不到的字眼。

「我懂了。」他一臉似懂非懂的表情,看得段譽衡直想發笑。

他可以想像,織田信文如果真的露出溫柔體貼的一面,相信那表情不會比「猙獰」好到哪裡去。

男人間的友情來得很奇妙,因為段譽衡這一番「提點」,讓織田信文對他產生了信任。

而段譽衡也因為他的有趣,而決定交他這個朋友。

「目前我尚未有接受任何一家公司聘書的打算,我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也還沒厭倦,如果哪天我覺得該是我認真工作的時候,織田會社會是我第一個考慮的對象。」段譽衡說了算是承諾的話。「不過工作地點我堅持在台灣。」他唯一的條件只有這個。

「可以,不過你的職務會是總經理。」織田信文也不是省油的燈。「意思也就是台灣分公司的管理人就是你,沒有異議?」

「同意。」他口頭上同意了織田信文開出來的條件。

當段譽衡同意的瞬間,織田信文好不容易才鬆了口氣,籌備了大半年的挖角行動總算是大功告成,有了他的加入,相信又會創造織田會社的另一波事業高峰。

或許有人會提出疑問,為什麼他要大老遠從日本來到台灣挖角?而且是挖一間PUB的老闆。

其實,段譽衡在商場上層露頭角是在三年前,他企劃一年、籌備一年,並設了專案小組共同討論,以黑馬之姿,替公司拿下美國知名藥廠的建廠工程,獲利上億台幣。

沒有人想到得一間小小美商台灣分公司的業務經理,會打敗世界各地高手,拿下這個Case,而那僅只是段譽衡踏進營造業的第一步,其後的表現則更是令人讚賞。

不過半年前他一句:我膩了。

就從此消失在業界里,任憑大家費盡千辛萬苦的找尋他的下落,他就是不出現。

織田信文相信,眼前這個看似溫和無害的斯文男人,其實是最攻於心計的危險份子。

兩個男人在達成共識之後閑聊了一些商場上的大小消息,卻意外發現兩人對事情的看法有許多共通點,相信對於往後的合作,將會有事半功倍的雙乘效果。

這一聊讓兩個男人忘了時間,直到辦公室的門被粗魯的撞開。

「段,快來幫我--咦?」霓霓才一進門,便毫無形象可言的大聲嚷嚷。

結果,待她一看到辦公室里相談甚歡的兩個男人時,她不禁楞了住。

織田信文?!他怎麼會在這裡?

「你……你們……」他們怎麼會湊在一起?好詭異的感覺。

這個女人真眼熟……織田信文不禁眯起了眼,打量著眼前這突然闖入的女子。

「Christine。」他突地想到的大吼一聲。

「呃……嗯,嗨!織田先生你好。」她皮皮的笑著打招呼。

她的出現勾起了織田信文相當不好的回憶。

「好久不見,最近好嗎?」霓霓敢打賭,他根本忘了兩人在機場還有見過一次面,因為當時他的眼光全都放在Eva身上。

唉,說來真傷人,竟然不把眼光放在她這個大美人身上,僅盯著Eva那個小可愛,真是太傷她的自尊心了。

「這位是我的未婚妻,鄭霓霓小姐。」看出織田信文是有些惱羞成怒般,怕盛怒之下的他忍不住對霓霓動手,段譽衡只好出面護衛。

「原來你姓鄭,叫霓霓。」難怪他怎麼也問下到一個叫Christine的空服員,而那個小笨蛋也打死不承認她認識什麼Christine。

「是啊,我叫霓霓。」她撩了撩秀髮,以中文道。

自從機場那一瞥,她知道織田信文會說中文,而且非常流利,比他的英文還要好,所以她才不委屈自己配合他說日文呢。

「一個人站在東京鐵塔看夜景別有一番風味吧?」霓霓不怕死的捋虎鬚。

「霓霓,別鬧了。」段譽衡寵溺的揉了揉她的秀髮,她則自動的偎進他懷裡,模樣好不親密。

織田信文皺起了眉頭。

她……竟然是個這麼多話的女人,可惡!他被她的外表給騙了!

比較起來,還是那個笨蛋比較可愛而且有趣得多,幸好他沒有繼續對她展開追求。

織田信文不禁替自己鬆了一口氣。

「你是來追我的嗎?」她刻意眨著帶電的桃花眼,笑著問。「這可不行喲,我已經有親愛的老公了。」她雙手抱著段譽衡,一副愛嬌的模樣。「台灣的夜景也很美,但我大概是不能陪你去看了,不過我倒是知道哪裡有不錯的法國料理,你要請我嗎?」

「那一切都是誤會。」織田信文覺得沒面子。

他之前看中的女人竟然是他未來下屬的未婚妻!堂堂織田會社總裁和下屬搶女人,這……這實在有違他織田信文的作風。

「這麼說來你是對我沒興趣嘍?真是讓人傷心啊!」要不是知道他現在喜歡的人「可能」是她們家的小可愛,她才不敢這樣玩呢,呵。

她可是小可愛最崇拜的前輩呢!開玩笑,織田信文不來巴結巴結她怎麼可以?

「霓霓,玩笑要適可而止。」段譽衡阻止她再繼續輕捋虎鬚。「織田先生說了,那些都是誤會,你就別再提了。」他以眼神警告,再玩下去出了事情他可幫不了她。

霓霓吐吐舌頭。「好嘛。」

「怎麼跑來了?你不是很累嗎?」段譽衡曖昧的笑問。

「死相!」她紅著臉戳了戳他的肩膀。「我也想繼續睡,在家裡等你回來就好,可是Anita她們打電話約我出來小喝兩杯,連小可愛都被我們捉來了。」

「又是你們幾個女人的聚會?」他可以想見她們那群女人可以玩得多瘋。

「對啊、對啊,今天是小可愛的生日,好不容易二十三歲了,所以要來點刺激的,我們找了猛男秀--」霓霓竊笑之餘不免把眼光瞟向一頭霧水的織田信文。

「猛男秀?!」段譽衡不禁將語調提高八度。「你們把我的店當成什麼了?」真是玩過頭了。

「唉,說是猛男秀,可是表演的人卻是我們公司的空少,有幾個對小可愛很感興趣呢,我一說今天是Eva的生日,就有好幾個帥哥自動說要娛樂大家,我只是選了身材最好的那一個,說真的,他跳得一點都不好,我們都笑翻了。」她故意強調了Eva的名字,隨後笑倒在段譽衡懷裡。

「今天是Eva生日?」織田信文插話,語氣顯得陰狠。

那個小笨蛋今天生日竟然沒告訴他!

「是啊,今天是我們家小可愛的二十三歲生日喔!」真年輕,唉,好讓人嫉妒。霓霓感嘆自己年紀不小了。「咦?你認識我們家小可愛啊?」她佯裝驚訝的問。

織田信文狠狠的瞪向她。「她人呢?」

霓霓沒被他的眼神嚇倒,自顧自的說:「你說Eva啊?壽星嘛,她被我們灌醉了。」

「你說什麼?!」織田信文石破天驚的大吼。「你們竟然把她灌醉!」

「對啊,我們把Eva灌醉,現在那些空少們正在樓下吵著要讓誰送她回家--」她相當愉悅的說著。

「該死的!」織田信文氣急敗壞的吐出一連串的髒話,其中竟包含了中、英、日三種語言。

「咦!織田先生,你為什麼那麼生氣呢?我們家小可愛跟你有什麼關係啊?」霓霓轉動明媚的眼,其間流轉頑皮的惡作劇光芒。

「她在哪裡?」織田信文口氣不善地質問。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耶,沒禮貌。」她皺了皺眉頭。「小心我叫小可愛不要理你。」

「該死的,你快回答我!」織田信文發了狂似的怒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悠閑的玩弄自己修剪完美的指甲。「你又不是Eva的什麼人,管那麼多要幹麼?」

霓霓一點也不把織田信文的兇狠猙獰放在眼底,擺明了不怕他。

開玩笑,為什麼她要怕曾經追求過她的男人?何況他還被她狠狠的拒絕了,該怕的應該是他才對。

「霓霓,別惹織田先生生氣了。」段譽衡眼見織田信文的忍耐到了極限,這才忍不住的出言相勸。

「哼!」她輕哼一聲,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大發慈悲,好心的告訴織田信文Eva的下落。

「我們家小可愛人在外場,你只要出去看到玩得最凶的那一群就是了,Eva被包圍在四個猛男中,因為她醉得快吐了,所以我才上來找段幫忙,她現在可能已經癱平了吧……咦!人呢?」

她話還沒說完,織田信文已經消失在眼前。

「他剛才氣沖沖的跑出去了。」段譽衡沒好地嘆了聲。「你為什麼這麼皮呢?」

「哈哈哈……」她放聲大笑,且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的天吶,沒想到男人吃醋的表情那麼好玩,噢--你剛剛看到他那張大便臉了沒?笑死我了,簡直是經典!我一定要告訴Anita這個笑話。」

「整人這麼好玩?」他不禁搖頭失笑。

「好玩,尤其是織田信文這個超強勢的大男人,誰叫他第一次見面就把Eva惹得淚眼汪汪,就連現在喜歡人家也不會溫柔一點,害我們家小可愛常常被他嚇得猛掉眼淚!」

「說起來你就是心疼Eva就對了。」他總算弄明白了。「你對她那麼好,不怕我會吃醋啊?」

「才不會呢,你知道我最愛的男人是你啊!」她心無城府的道。

聽到這種話,再鋼強的男人也會化為繞指柔。

因為她這句話,激起了他吻她的念頭。

「閉上眼睛。」他催眠地輕哄。

「幹麼?」她不解地眨眨眼。

「因為我想吻你。」他神情嚴肅地說,像這是一件再正經不過的事了。

「討厭啦你……」霓霓嬌羞的輕捶他的肩膀,可還是如他所願的閉上了眼睛。

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女人,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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