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他看起來冷漠難以靠近,

但是我知道,

那是他不擅於隱藏偽裝,

因為我時常瞥見,

他眼中來不及掩飾的溫暖光芒。

「慈寧!你給我說清楚,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明知綠音她傷得不輕,正需要人照顧,而你卻把我趕出來,把綠音一個人丟在她家,你到底是什麼用意?」芝蘋忿忿不平地問著神情依舊一片乎靜的慈寧。

「我們不是要去接你爸媽?你爸『百年難得回來一次』,他這次回來,我們當然得去迎接他,所以只好把綠音先放在一避啰,這還有什麼好問的?」奕霆滿不在乎的語氣中有一絲嘲諷,顯然他對芝蘋之父很感冒。

「少拿那套來哄我,我那個有錢卻自利得要死的老爸可以滾到一邊去,我甚至希望他和他那個有胸無腦的美國老婆迷路跌進屎坑去,和我永遠說拜拜。」芝蘋輕鄙的神情說明了她對父親近似仇恨的厭惡,而慈寧則依然閉口不語。

「慈寧,你究竟是感應到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

「芝蘋,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依你的個性,我不能告訴你,除非你先答應我聽了之後,不許做出任何泄漏此事的行為,否則我不會告訴你的。」她抬手阻止了芝蘋欲發的抗議,軟言解釋:「你要知道,這件事是綠音的私事,沒有經過綠音本人同意,我們是絕對不能插手管的。芝蘋,相信我這麼說你應該很清楚。」慈寧溫和的口氣中有種令人低頭屈服的威儀。

芝蘋也了解慈寧所說的,只好答應:「好嘛!我知道啦!」

「光是知道沒用,還得要你控制一下你的脾氣,不然到時你一生氣,頭一個遭殃的人一定是我。」奕霆尖刻地說著,但臉上俏皮的表情說明了他的話純屬玩笑。

他的話並未誇大,由於芝蘋的念力太強烈,當她生氣時周遭的物品都會遭受波及,奕霆一次閃躲不及,受了池魚之殃,自此對那件事念念難忘,至今還餘悸猶存,小生怕怕呢!

芝蘋有點不好意思:「我盡量啦!」

奕霆聞言撫額以對,那無聲的呻吟和精採的表情把慈寧給逗笑了。

「好了,奕霆,你先說說看你看到了什麼。」

奕霆馬上神色一整:「黑煙,和上回一模一樣的黑煙,不過比較濃,也比圍在綠音身邊的多,顯然是在屋子裡住了不少時日,『氣』的數量才會那麼多。房子里的空氣全殘存著那人強烈的氣息,一般人的氣沒那麼廣闊,那人可能和我們一樣具有超能力。」

奕霆的話讓芝蘋聽得一頭霧水。

「芝蘋,先別問,待會兒我再解釋給你聽。」慈寧制止芝蘋,徑自說著:「我也感應到那個人的氣,他必然擁有比我們還要強大的力量,因為他就隱身在屋內,而奕霆的透視眼竟然沒有辦法看到他……綠音是打哪認識這個人的?」她這短短的話在芝蘋和奕霆的心中造成震撼。

「你怎麼知道他就在屋內?」

「因為我們進屋時,綠音周邊有很強的氣,而且她身上的傷他已被那股氣治好了大半,所以我斷定他必然是不知道我們有鑰匙,來得令他措手不及,來不及收回他放出去的靈氣。」

「難怪綠音幾乎沒有什麼外傷。」芝蘋明白了這令她困惑的疑點。

「這也就是為什麼我會放心放綠音一個人在家,又帶走動物的原因。」慈寧宣布理由:「使用力量最忌被打擾,茸茸它們對綠音而言只會增加她的負擔。你放心,綠音既然幫著他瞞我們,代表她很信任他,你不用擔心她的安全。」

芝蘋不平地瞪著奕霆:「你怎麼都不說給這傢伙聽?」

「因為慈寧知道我不會瞎操心。」奕霆嘻皮笑臉地調侃。

芝蘋泄氣地嘆了口氣:「為什麼好象每件事我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她希望能為朋友、為她關心的人盡一分力,而不是被蒙在鼓裡。

慈寧仔細瞧著兩友,因為她知道她將出口的話,將會令他倆的表情空前絕後:「還有一件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我會安心任綠音和一個我們不認識、不了解的人在一起,並不是我不曉得綠音對人無條件的信任,和不懂保護自己的純真,而是……」她看著奕霆和芝蘋好奇的臉,投下炸彈:「綠音戀愛了。」

奕霆和芝蘋果然不負慈寧所望——呆若木雞。

「你是說那個來歷不明的人……是個男的?」

「而且還和綠音……同居?」

「綠音的心緒很亂,無所適從,忽悲忽喜,這種又喜又愛的情緒只有戀愛中的人才有,所以我才嚴格規定我們都不能管這件事。」

兩人的表情仍然……呆茫。

慈寧滿意地看著兩友,不禁暗自好笑:耳根子終於可以清靜一會兒了。

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兩個愛鬥嘴的人同時閉上嘴巴,而且還是去接他們兩個最討厭的人的路上。

※※※

「冷大哥,你在做什麼?」

綠音在嗅到一絲焦味時朝廚房喊著。由於他龐大的背影遮去了她的視線,因而她無法看清他在做什麼。

「冷……」她略提高聲音,卻引來一陣火燒似的灼痛,疼得她眼眶蓄淚。

「看吧!叫你別出聲的,喉嚨痛了吧?誰教你硬要逞強,為了救別人,不惜動用你所剩不多的力量,傻瓜!現在嘗到苦果了吧?」

冷寞端了盤熱騰騰的食物到床頭的矮柜上,倒了杯茶遞給她:「來!喝口茶順順氣,喉嚨比較不會痛。」

綠音正被肺部的那把火灼得難受,因此迫不及待地接過杯子,喝了大大的一口。

冷寞看得又笑又搖頭,表現在臉上的是憐惜和寵溺。

自窺知她性格隱藏的世界之後,他開始觀察綠音,注意她的一舉一動,他發現越是和她相處,就越能理解她純真箇性的可愛和率性;越是仔細,越是驚奇緣音所擁有的種種不可思議。

她有時像剛出世的嬰孩般,清澈的大眼滿載信任;有時卻又像歷經風霜的滄桑女子,盈盛落寞的眼教他又奇又疼。

驚奇箱!綠音就像是個有數不清的矛盾和面具的驚奇箱。每次一深入研究,就會發現令他再次意外的事物,一切的不可能出現在她身上,似乎成了再自然不過的事了。

越明白綠音,就越不可自拔,每每被她那渾身不自覺的特質吸引住,他的眼光總會跟隨著她捨不得稍離片刻。

「真不知道造物者創造你這個迷惑人的小妖精做什麼,自己都照顧不好,卻偏偏急著幫助別人。每次做事都顧前不顧後,只要幫得了別人,就算要你掏心挖肺你也會毫不猶豫,完全沒想過自己,每每幫了別人,卻留下一大堆爛攤子自己收拾,怪的是你竟然什麼都不要、不求,人界怎麼還有你這種人?」

綠音不以為然地皺皺鼻子:「被你這麼一說,我倒成了個一無是處的笨蛋了。」

冷寞用力地揉揉下她的發:「不是笨,是純!」

「不是笨,是蠢!」她學著他的口氣,順順自己被揉亂的頭髮:「雖然這個評語很傷人,但是也挺中肯的。」

冷寞現在知道電視上的人物為什麼會翻白眼了:「我真拿你這個頑固的小腦袋沒辦法。」

綠音正經地盯著他:「相信我,有時候我也會被自己氣得想拿豆腐磕頭;想敲破我腦袋的衝動,絕對不只你一個人有?」

「我那個羞澀的小兔子到哪去了?」冷寞嘆了口氣。

「被你給嚇跑了!」綠音反應迅遠地回答,和冷寞在一塊,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展露她深藏且不為人知的每一面。在冷寞面前,她只是個平凡人,一個沒有任何不同的平凡人!她可以盡情地在他面前做每一件她想做的事,說想說的話,冷寞永遠是她的好聽眾,好大哥。

「我記得家裡還有錢嘛!」綠音小心翼異地盯著床頭的那盤炒飯。

「那又怎樣?」

「那代表我們可以去外面買晚餐回來吃。」

「那表示我們不能亂花錢!你現在病著,工作勢必要請幾天假,我又不好常進出你家,最好的方法就是只有『自力救濟』了。」冷寞聳肩:「吃不吃隨你。」

「那可不可以先請教你幾個問題?」綠音睜大眼盯著他:「距離你上次下廚的時間有多久了?」

「不久,三分鐘前。」冷寞理直氣壯。

「什麼?你是說你剛剛第一次下廚?」她的驚慌非同小可。

冷寞眨眨眼:「有什麼不對嗎?」

「那……剛才的焦味不會是……」她困難地咽了口唾液:「不會是這盤看似美味的炒飯發出的吧?」

冷寞臉上有抹惡作劇的笑容:「我有沒有告訴你,你可以去當神算替人算命了?」

「喔!不……」綠音呻吟著,心頭卻甜滋滋的。

畢竟能有此榮幸,吃到一輩子未曾進過廚房的人所煮的菜的人並不多,而向來高傲的冷寞竟肯為她下廚,這份心意怎能教她不感動?

「有得吃已經算是承天之幸了,別再抱怨了,吃吧!」冷寞將炒飯端到她面前。

綠音看看他,又望望食物,鐵起心腸、壯起膽子、硬著頭皮吃了一口飯……

冷寞好奇的眸子和往昔的冷淡大異其趣。

「怎樣?說話呀!」捺不住好奇心和滿腔疑惑的引誘,冷寞發聲詢問。

綠音的臉……癟了下來:「還真不是普通的……」

她說到這望向冷寞,冷寞一臉瞭然,不帶希望地回視她。

「好吃!」綠音終於把拖得老長的尾音結束掉,以驚人之語作為結局。她朝他露出天使般的笑容:「雖然咸了點,但對你這個初學者兼第一次實習的人來說,還算勉勉強強可以過關啦!」她裝模作樣地揮揮手,一臉瀟洒豪壯。「勉勉強強?可以過關?」冷寞一臉高深莫測:「我記得說不是普通的好吃的人是你嘛!怎麼接下來馬上就跌到勉勉強強了?」他斜睨著她,方正的臉上掛著一朵綠音再熟悉不過的笑。

她警戒地搖頭兼搖手,擺出低姿態,企固動之以理地解釋:「我這麼說也是為你好啊!這樣才能精益求精,讓你的烹飪技術更加高明啊!你說對不對?」

她試圖以笑容矇混過關,而冷寞只是笑著。

綠音退後著:「冷大哥,你的手藝令小妹為之驚嘆,為之崇拜不已,為之……」

「太遲了!看一指禪。」

冷寞一聲大喝撲向綠音,綠音驚叫出聲又躲又閃,卻逃不出冷寞的攻擊而「笑意大發」,正當躲無可躲縮到床沿,面臨著失足墜床的危險時,只見冷寞輕喊。

「小心!」

人就被他攬進他溫暖的胸口了。

綠音笑得喘不過氣來,一被他抱在懷裡不禁下意識地抬眼看他,這一看,傻了。

綠音唇邊的笑容隱去,沉浸在那雙放電的眼裡所訴說的言語。

而冷寞炯炯有神的雙目,也迷惑地凝視綠音那張靈然秀美的容顏,和瞳中那抹總能激起他冰凍心湖的漣漪的神采,雙方均迷陷在對方的靈魂之窗中不能自己。

冷寞看著綠音頰染的嫣紅,如月的彎眉,濃長的睫毛,輕喘的朱唇,玉雕似的鼻樑和最吸引他的那閃爍似星的雙瞳。他輕緩地撫摸著她細嫩的臉頰:「你好美……」

就在這魔幻似的時刻,一陣尖而急的門鈴聲響起,打醒了迷醉在浪漫中的兩人。

「糟了!一定是慈寧他們,他們說過晚上要來的……」綠音慌張地看著冷寞。

「別急,你去開門,我自會躲起來。」冷寞安撫她。

綠音歉然地望著冷寞:「對不起……」

「傻綠音,有什麼好道歉的?快去開門吧!你的朋友等得快不耐煩了!」他催促著,她柔順地點頭,走下床。

「冷……」她回頭一望,已不見冷寞蹤影,心知他已隱身某處,只好忍著一身傷痛去開門。

當門大啟時,綠音見到的是準備破門而入的奕霆。

「奕霆?怎麼只有你?慈寧和芝蘋呢?」看清來人的綠音馬上問著。

「芝蘋的爸爸回來,慈寧怕芝蘋惹事所以陪著她,吩咐我來看你的情況。你怎麼這麼久才來開門?害我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他關上門,看出她臉上的嬌霞,好奇地問。

「咦!你的臉怎麼那麼紅?是不是燒還沒退啊?」他關心地摸摸她的額。

「我沒事啦!燒在下午的時候就退了。坐!」綠音心虛地低頭回答。

「我給你帶了水果……吃飯吶?」他瞥見床頭的炒飯。

「嗯……」綠音一語略過:「我倒茶……」

「綠音!咱們什麼時候變得那麼生疏啊?」敏銳的奕霆察覺了綠音的不自在與不知所措:「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我早該知道瞞不過他的……

「綠音!」奕霆一臉關切地拉著她:「先坐下來,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喉嚨在痛?怎麼剛剛還好好的,現在又在冒冷汗了?我看看……」

綠音搖頭,不善說謊的她,不知該如何獨自面對奕霆的友誼,而不泄漏屋內還有個冷寞的事。

「我沒事……」她虛弱地說,只覺胸口的那把火又開始熊熊燃燒,煎熬著她的良知。

「沒事才怪!你看起來好象快昏倒了。小姐,有什麼事可以告訴我,我會替你作主的,不要悶在心裡,你這模樣好嚇人,慈寧叫我來是來看你有沒有好點,要是她們知道放我一個來,居然讓你嚇得臉色發白,她們不砍死我才怪。」

奕霆抽出幾張面紙遞給她擦汗,一面還說著:「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有那麼討人厭!」

「不是的!我不是討厭你。」綠音立刻反應,降低了聲量:「我只是……」

「只是很多事不曉得要怎麼說。」他替她說完:「更不知道要怎麼和一個大男人開口。你羞怯的個性我最了解,要不是平時有慈寧和芝蘋在,我看你是不會和我說上半句話。」

「怎麼會?我……才不會那樣的……」綠音原本大聲的反駁在奕霆那雙透視一切的眼下,以無聲作結。

「綠音,我要你知道我們都關心你,都希望你快樂,如果你認為某些事真的對你有好處,那就儘管放手去做,不用怕,你至少還有我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哥哥在給你撐腰。如果有事,千萬不要怕給我們添麻煩而不告訴我們,一定要讓我們知道,了解嗎?」

奕霆句句出自肺腑之言語令綠音又感動又羞愧。她竟然欺騙這些真正關心她的朋友……

「我又不是沒有能力照顧自己的嬰兒,你不用擔那麼多心。」綠音垂著頭,無地自容地掩飾自己的不安。

「那是你我才這樣殷殷囑咐,因為我知道你的個性是寧死也不會去麻煩朋友的。要是換作芝蘋吶!」他誇張地裝了個表情:「我才不會替她擔心這些呢!好了,任務完成,不受歡迎的客人要識相地打道回府了。」奕霆站起身。

「這麼快?怎麼不多坐一會兒?」綠音有些意外地跟隨。

「我才來一會兒而已,你就已經坐立難安了;要是我再坐下去,你不就要喊救命了?」

瞧著他戲謔的俊顏,她只能垂首:「我才沒你說的那麼嚴重,人家只不過是……內向了點,羞澀了點,不習慣和男人打交道而已!」

奕霆看著綠音,又露出那種寵溺的笑:「可別不服,這是眾所皆知的事。」

然後他又嚴肅地盯著她,重複那永遠不夠的關心:「別嫌我嘮叨,但是你千萬別認為你的麻煩會讓我們厭煩;相反地,如果你有麻煩而不來麻煩我們的話,我們會非常麻煩的。」

對於這一大堆「麻煩」,綠音只能瞠眼以對。

「不要讓我們覺得我們是外人,那會令我們傷心的。」

當奕霆輕柔地說出這句話時,綠音幾乎想告訴他冷寞的事。

但,千頭萬緒從何說起?所以,綠音選擇點頭接受他的關心。

「你對我們來說永遠是最重要的朋友,而且絕對不麻煩,知道嗎?」他再次強調。

綠音又點點頭,瞄了眼空無一人的屋內,心中再次盼望冷寞能出現替她說明一切。

上帝!我保證我再也不說謊了。

奕霆回頭對她說:「不用送了,你有傷在身不要太勞累,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對了,茸茸它們很好,也很乖,你不用掛心。」

俯身印了個祝福吻在她額上:「晚安,我美麗的小姐,原諒我打擾你這麼久,好好休息。」

綠音的眼中有淚,開口欲言。

「我先聲明哦!別來那套謝謝感激之類的話,你只管養傷,其它的丟給我們就好了。」看出綠音心意的奕霆感性地說:「先別急著說謝,以後如果我們有什麼麻煩,說不定會需要你幫助,到時候你可不許嫌我們哦!」

「絕對不會……我絕對不會的……」

「把美麗的夜晚還給你,記得早點睡,否則小臉蛋要是有黑眼圈就不好看了。」奕霆丟下最後一句話,便將門帶上,留下綠音一人咀嚼他的話。

驀然,一雙環腰而過的手將她連人帶起。

她吞下驚呼看向把她抱起的人。

「冷大哥……」

「他是誰?」未等她先語,冷寞就冷著一張臉質問。

他在生氣!綠音再怎麼迷糊也感覺得出來他的憤怒。可是為什麼?

她不明白冷寞為何會生氣。

「那傢伙是誰?」他重複,臉色越來越鐵青。

綠音又發覺冷寞性格中的另一面——他很沒耐心。

「他和慈寧、芝蘋一樣是我的好朋友啊!」

「好朋友?」

「是啊!他叫謝奕霆,是我在大學時代加入社團之後認識的好朋友。」她坦誠不諱。

「一個好到能吻你的朋友?」冷寞的臉色令人聯想到發怒前的獅子。

「吻?什麼吻?哦!」起先迷糊的綠音隨即反應過來:「那隻不過是個祝福的晚安吻,況且又不是……」

「我不管那是什麼,反正他吻你是事實。」冷寞不分青紅皂白的霸道令綠音迷惑且陌生。

「他又沒有什麼意思,這隻不過是……」

「我不準!」他喝斷她的話,抱著她的臂膀縮緊。

「我不許他或任何人吻你!」

「為什麼?」綠音竟然在此時此刻還問這種天才問題。

氣得不能自己的冷寞,聞言二話不說就吻上她的唇。

狂怒,嫉妒,憤恨……

冷寞略帶懲罰性地吻她,將她貼在自己的胸膛上,不料這個吻卻變得難分難捨,變得甜蜜依戀。

心疼,慌亂,不知所措……

這是因驚訝而毫無反抗的綠音自吻中所讀到的訊息。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理智再次進軍思緒,才打破了這魔咒似的吻。

「綠音……」他著魔似的望著她。

而她卻用力推開冷寞喊著:「放我下來!」

綠音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吃驚無比,雖然主動的人並非她,但她竟然被動地回吻他……那個奇妙的吻……

羞死了!綠音雙頰火紅地掙脫冷寞的懷抱。她雖然還不至於無知天真到不知道什麼叫做接吻;電視她家不是沒有,書她也沒少看,問題是她根本不知道她的初吻會來得如此突然,又去得如此匆促。她的心亂成了一堆……總而言之一句話:她被嚇壞了。

手捂著嘴唇的綠音,不知是悲是喜。

我……剛才做了什麼?這……這就是接吻嗎?

「綠音。」冷寞喚著,那聲中明顯的心焦令她的心顫然一跳。

他自她背後圈住她,在她耳邊低語:「綠音,我……別哭,我是氣昏了頭,才情不自禁地吻你,你別哭,我道歉,是我不應該,我……」

「不,我沒有哭,我怎麼會哭?」綠音趕忙擦去被莫名其妙的情緒所逼出的眼淚,回首給他一個笑:「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冷寞將頭埋進她頸窩的發間模糊地說:「對不起!我看見你和他有說有笑的,他又吻了你,一時失去理智……」

「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你說什麼?」她不敢相信地問著他接下來所說的話。

「我說我受不了別的男人以寵愛的眼光看你……」冷寞正眼凝望綠音:「我愛你。」

綠音愣愣盯著他,許久才又推開他。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綠音,你怎麼了?我說的都是真的呀!這麼久了,雞道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感情?」冷寞錯愕地瞧著失神的綠音,她的眼盛滿了駭然與狂亂。

「不要過來……」綠音渾身顫抖地制止欲走近她的冷寞。

「綠音!你究竟怎麼了?」

「不要過來……求求你!」綠音無法壓抑地哭了起來,身軀緊靠著冰冷的牆,不停地顫抖著。

冷寞萬萬沒有想到他坦訴對她的感情之後,她的反應竟會是如此,因此他愣在那,不知該如何是好?

綠音邊哭邊搖頭:「不可以……你不可以愛上我,我是個不幸的女人,你會後悔的……不,不要……我不要你像爸媽一樣,我也不要你被人們指指點點的……痛苦我一個人受就夠了,我不要你也承受和我一樣的遭遇,你不可以愛上我,你不能愛我這個怪物……」

她抽泣著,身子無力地沿著牆壁滑下,童年所有刺痛她的回憶齊湧上心頭——父母死亡的畫面、清寂寥寥的葬禮、左鄰右舍的竊竊私語、校園內同學的疏遠鄙夷,一室永遠也驅不走的寂寞冷清……

冷寞上前抱住她:「你在說什麼?你不是怪物,更不是什麼不幸的女人,我愛你這已經是個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我已經愛上你了,已經無可救藥地愛上你了,更沒有後悔的資格和理由,也不會有什麼痛苦的道理,除非你不愛我。」

「可是……他們都說……」

「綠音!看著我。」冷寞堅定地命令著,綠音照做。

「我愛你,不是因為一時迷惑,更不會在意那些虛幻不實的謠言,和故意要傷害你的流語。我不會後悔,也不會痛苦,更不會被你所謂的不幸牽累;因為你根本就沒有什麼不幸,這套都是嫉妒你才能美貌的人編造的,憑空捏造出來中傷你,使你痛苦的,根本沒那回事。我擁有這麼強大的超能力,這世上還有什麼人什麼事能傷我分毫?」他的眼光放得溫柔:「你不要聽信那些三姑六婆的蜚短流長,他們說的都是經過渲染,都不能相信,你只要信任我,相信我所說的就對了,他們說的都是騙你的,都是謊言,都是存心要害你痛苦難受的。綠音,相信我,我愛你,相信我!」

他這番誠懇得足以開金裂石的話,令綠音停止了哭泣。

「我不會受到任何傷害的,除非……」

話說到一半,綠音又緊張起來。

「除非什麼?」

「除非你不愛我。」

他輕聲吐露出對她的感情,拭著她的淚,遲疑地問:「你……愛我嗎?」

綠音心裡一陣激蕩,投入他的懷中:「我怎麼會不愛你?我怎會不愛你?我愛你愛得好苦好苦,冷大哥,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她又哭又笑地道出深藏心中的情感。

「別哭!你哭得我好捨不得。」

他抬起她依然模糊的水眸:「你知不知道每當你掉眼淚時我有多心疼?你像是用水做成的娃娃一樣,動不動就掉眼淚,高興的時候哭,受委屈的時候也哭。你知道嗎?我是多希望把你的眼淚給抹去,讓你不再傷心哭泣,讓你的臉龐永遠只有笑容存在,不再難過,不再委屈。」

綠音只是望著他,流著眼淚望著他。

「不要再哭了,以後冷大哥會在你身邊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到一點傷害和委屈。答應冷大哥,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他的手仍無法應付越掉越多的眼淚。

「冷大哥……」

生平第一次,她真真正正地嘗到被人捧在手心呵護的滋味,善感的她淚水當然掉個不停不受指揮了。

冷寞見她仍然哭著,乾脆放下手,低下頭吸吮她滑落的淚水,用另一種方法吸引她的注意力,使她的淚水不再流出。

「冷大哥……」綠音癱軟地依偎著他。

冷寞停止動作溫柔地看著她:「不哭了?不難過了?」

他眼眸中的款款深情,讓綠音再次有想哭的衝動。

「說好了不哭的,你可不能再哭了。」

綠音硬是抑下湧上眼眶的熱潮,趁他不注意時偷偷吻他,本想輕啄一下表示自己對他的愛意,卻沒想到冷寞竟將她抱得緊緊的,令她透不過氣地用力回吻她,環在她纖腰上逐漸加重力道的手臂驅走了她最後一絲理智,讓這個吻的溫度直線上升,越來越熾熱。

「綠音!我的綠音……我惹人憐的水娃……」冷寞模糊不清地呢喃著。

唇,逐漸往下移去,將兩人送入了意亂情迷的紛彩境界里,無法自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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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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