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嘻……
幸運之神真的很眷顧她耶!
幸運到讓她每天咧開嘴巴優傻直笑,怎麼也閉不了嘴。
只不過是滴了幾滴眼淚而已嘛,可是成效不僅是化解了被揭發真相的危機,還換來可以繼續留在慕容家的恩寵,早知道眼淚這麼有用,一開始就該流個一籮筐送給他,弄不好啊,淚水美人就登上慕容夫人的寶座啦。
嘻,她忍不住又笑出聲……但……
欸,她又嘆了一口長氣。
還當真哪,現在的自己根本是吃飽閑閑凈作白日夢,倘若慕容逸真的那麼好打發,她也不必這麼辛苦設計了。
凄慘重重劃過心際,提醒她當追夫意圖被揭穿時,迎接她的究竟是什麼?天堂?無邊地獄?
這些都不打緊,因為令她更膽顫的,是這場遊戲進行到目前為止,不知是否已經變了質。她最初的設定只不過是釣個凱子解決自己的難題罷了,雖然同時也立了個少奶奶的志向,不過她也知道自己並沒有把釣中的對象當做是一輩子的歸宿,只因為那是可笑的。
她不該投注太多情感,這是不對、也不應該。
因為她根本不敢奢望對方會用同等情意回報,尤其當對方又是花花公子的「身分」
時,那簡直是痴人說夢。
然而輾轉「遊戲」到今天,她已經發現自個根本做不到瀟洒,心情竟會隨著她的「獵物」情緒而起舞波動,她開始有種陷入漩渦的不安。
她若真是放不開,以後怎麼辦?
若一切進展如預期殷順利成功的話,則萬事太平。但倘若失敗呢……尤其失敗的比率又占上絕大部分……等,等一等,先別妄自菲薄,也別自己嚇自己嘛,羅曼史小說的內容不全然是無地放矢的呀,即使只有一點點,一點點反映現實人生,都代表她是有機會被慕容逸所喜愛的。對,她不能否決掉這種可能性,不然他今早在上班之前怎麼會和她定下晚宴之約呢?而且中午時分又命令知名專櫃專程送禮服給她,大費周章的邀請她參加今晚慕容機構創立五十周年的慶祝酒會,並且是打敗眾家名女人,榮膺他女伴的幸運頭銜。
他的邀約應該意味慕容逸對她是有好感的。
既然如此,她幹麼未戰先敗,畢竟還不到攤牌時刻對不對?
這麼一想,原本盤亘心頭的愁思瞬間被打散,天性樂觀的琉琉又把集中力放在今晚的挑戰上。她雀躍地跳回床畔,興高采烈的打開盒子,從裡頭拿出價格不菲的昂貴禮服,杏眼綻逸興奮彩光。
哇!好美、好漂亮的禮服喲。
她拿著這輩子所見到過最華麗的衣裳在山口個身上比來比去。
真是美耶。
忙不迭的立即換上,然後瞧著鏡子反射出變裝后的自己……
好美,她幾乎快認不出自個來了。
連身的絲質長禮服柔柔地貼著酥胸,順滑地流瀉而下。增一分太大、減一分太小的合適尺寸勾勒出她誘人的標準曲線來,是玲瓏的喲。她喜孜孜地再從配件盒內取出一串水晶項鏈配掛在潔白的裸頸上,煙紫墜鑽與細嫩的肌膚互相輝映,構築出引人遐思的效果,又更添一分美麗。
她抿住笑,蓮步輕移,飄逸的裙擺恍如天上雲絮,曳散柔媚之姿。這還不夠完美,琉琉立即衝到化妝抬前拿起胭脂水粉往清麗的臉上仔細撲抹……勾眉、描影、點唇、薄妝並不濃,但配合著華麗衣裳,巧點后的她居然構成一張令人屏息的嬌艷容顏,堪稱風華絕代。
「哇,好美喲,沒想到我蘇琉琉化妝之後竟是這般美麗、明艷動人。」她快樂地對著鏡子轉圈圈,開心的直舞身影,然後又跑到鏡子前,戴上耳墜,戴上白色長手套,接著又滿意地呵呵笑。「總算明白為什麼人家總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嘻!有道理的嘛。」她對著鏡子左瞧瞧、右探探,看看是否還有不得體的疏漏。「嘿,應該可以了,這樣的琉琉肯定不會丟了慕容逸的面子,他不會後悔帶我去參加宴會的。」她自鳴得意。
「不過口紅會不會淡了點呢?」想想又不太對勁,攬鏡顧影一番,緊接著失笑道:「算了,還是淡點好,免得畫成血盆大口那可就難看了。」
好棒!她快樂昏頭了。
叩,叩,敲門聲響。她看眼掛鐘,時間到了。
「等一下!我馬上來。」蘇孫琉朝門外喊了聲,迅速又對向鏡子做最後一次整理。
「嗯,好了,這樣可以了。」滿意地點頭旋即像只翩翩彩蝶飛去打開門。紅馥的美唇旋即朝著西裝筆挺的慕容逸綻送一抹勾魂笑。「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她學電視表演屈身行了個禮。
好好玩呢!
這女人是蘇琉琉?
慕容逸怎麼也無法掩飾心頭那股極端震驚!
她怎麼……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原來的清麗甜美已是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嫵媚非常的風情。美,是美極透頂,而且逸散的絕麗氣息足以攝人心魄,只是她不應該呈現這番面貌,不僅教人看了極不習慣,甚至有種暴歿天物的遺憾。
作夢也沒想到,琉琉穿上禮服之後會是盈散這等效果。
慕容逸第一回對自己選擇衣服配件的眼光產生了嚴重的不信任感,他似乎把一朵清妍的百合沾染了俗氣,壞了她的純美。
慕容逸那是什麼表情?
挺直身來的琉琉一抬眼就是見到他一副見鬼似的驚嚇樣!原本漲盈滿心的喜悅霎時被他的表情沖得一乾二淨,信心更是瞬間被擊垮。
「我很醜呀?」雙肩垮下來。是的,一定是這樣子,否則慕容逸不可能用那種怪異表情面對她。
「不是。」他忙回神,除了懊惱自己的眼光外,更不滿自己剛才反射性的震驚,不明所以的琉琉一定會錯意了。
呃,奇怪?他幹麼在乎她傷不傷心?
「可是你的表情——」琉琉喃喃吐出委屈。
「我是看呆了,那是驚艷的表情。」他找到解釋,卻不明白自己又何必多費唇舌?
「這樣嗎?」琉琉遲疑輕問。不怎麼相信,他那表情分明是在為某件事而扼腕呀。
「好了,好了,美麗的小姐,身為主人的我必須早到迎賓,不好耽擱時間,我們得去會場,走吧!」他輕晃首,甩掉方才的怪異,恢復尋常的瀟洒態度,伸手邀請她。
琉琉也只好帶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挽著他的手臂下樓,暫時相信他吧!不然又能怎麼樣呢?
站在樓梯口的辛伯在見到盛妝打扮的窈窕女郎下樓時,頓時傻住!
「你……琉琉?」辛伯驚訝地指著她的鼻子。
又是目瞪口呆的反應,這是怎麼回事?
琉琉局促不安地輕啟紅唇,憂心直問:「你也覺得不好看呀?」
辛伯腦袋瓜子猛晃。「不是,不是不好看,怎麼會不好看呢?好看!好看極了,辛伯我是……嘿……看呆了。」
「看呆?」相同的回話,只不過琉琉依然存疑他們的讚美究竟包含了多少真實性。
「傻丫頭。」慕容逸握了握她的手,將自信傳遞給她。「有信心點,相信我,今晚你將是最出色的女主人。」她的美麗沒人會否認,他百般嫌惡的是自己,他懊悔自己沒眼光,讓琉琉染上這些悖離她純真自然的人工添加物,壞了她的氣質。
男主角的再次讚美總算讓她笑逐顏開,舒坦多了。
「我就相信你一次。」她嬌慎道。
並肩出門,雙雙坐上房車,很快地,高級房車調往酒會會場方向馳騁而去。
數十分鐘后,遠遠的,就見到璀璨的輝煌招搖地向世人宣告這家五星級飯店的頂尖身價,也張揚地告知一般百姓,能蒞臨此飯店者絕非泛泛之輩。
慕容逸的座車,順利地比預定時間早來到會場,但卻意外地看見各式名責轎車早已停滿在飯店的停車場內。這可稀奇啦,沒見過哪一場聚會客人會比主人還提早出席的,這情況是否在顯示慕客家族在台灣的影響力,無人能及?
坐在車內的琉琉瞠目結舌地看著不斷進場的知名人士,有的是在待者的帶領下先行步入會場,有的則是停下腳步與同為企業巨子的朋友寒暄握手,互相交談。這才只是飯店門口的風光,誰曉得會場內又將呈現一幅什麼樣的景象,可以確定冠蓋雲集是跑不掉的。
不知道什麼原因,琉琉突然膽顫起來,眼前這陌生的世界,她怕。
「怎麼啦?」下車替她打開車門的慕容逸發現她靜默如雕塑,不禁俯身探視。
「琉琉,會場到了。」
「是啊……」她經應了聲,身子卻不動如山。
劍眉蹙起,他再道:「那就下車呀。」
「下車……我……我……」可是她的雙腿完全不聽使喚,根本跨不出去。
「琉琉?」
她抬起畏縮的瞳眸,困難地央求道:「我可不可以回去呀,我不想參加這場宴會了。」她打退堂鼓。
「回去?」慕容逸不解。「為什麼?」
她看著愈來愈多的賓客,心頭的惶惶更是泛濫成災。
「別問我理由,我就是——」她的抗拒突然終止在慕容逸的強力脅迫下。他鐵箝似的手臂霍地伸進車內摟住她的纖腰,一移,教使她不得不跨出車門外。
「慕容——」
「沒理由人到了卻畏縮不前。」他緊緊將她擁在身側,看透了她里足不前的原因。
也難怪,過慣平凡生活的她何曾見識過這等大場面,緊張是必然的。「有我在,一切不會有問題,你放心地跟我來。」他呢喃撫慰,也不曉得自己怎會如此在意懷中佳人的情緒起伏。
有他在旁,感應著地的氣息,承受著他的保護。老實說,她的不安是消散許多,然而,對一個從未參與過這種盛大場面,也未曾見識這麼多的社會名流、千金淑女的蘇琉琉而言,要如何應對進退,她完全沒有概念。
這樣的她會不會成為別人取笑的對象呀?而她這身打扮會不會落人笑柄呢?啥都不懂的她等會兒會不會鬧起笑話來呢?
「只要放輕鬆就行了上感覺緊緊抓住他手臂的小手正在泄漏她的不安與緊張,慕容逸再次安撫她。
「我不懂,什麼都不懂,你還是讓我回去好了,免得待會兒出洋相,丟盡你的臉。」
「沒這回事。」他愛溢橫憐地拍拍她的柔莢,把她環得更緊,手臂宛如羽翼,緊緊將她護衛在安全地帶里。而慕容逸對身畔人的殷殷照顧理所當然全落進在場賓客的視線下,很快的,不管是男是女,竊竊私語開始瀰漫發作。
「他們是不是在偷偷說我壞話呀?」那喂喂私語嗡嗡地傳入琉琉耳內,雖然完全聽不真切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但充斥在胸臆間的不安卻在愈走向人群中心地帶而愈形嚴重。
她更是發現,現場不單隻有批評聲,還有無數對眼光注她身上招呼而來。恨得好象要將她大卸八塊。
「別胡思亂想。」
「可是……」
「逸,你到了!」插話的是梁月引。一襲火紅禮服的她裊裊步近兩人身邊,堪稱是絕色的她此時更為明艷動人,亮眼極了。她款款走向慕容逸,對他身畔的佳人卻彷佛視而不見。「剛好,齊氏企業的齊總裁也已經蒞臨會場了。」她報告最近的來客消息。
「謝謝,我知道了。」
梁月引冷艷的臉龐迅速閃過一絲慍怒,但很快冷卻了下來。
「你不過去跟齊總裁打聲招呼?」這是怎麼回事?身為主人的他何曾這麼失態過。
「去呀,不過先等一等。」他拉出藏身在她背後的害羞女。「我先安撫好這小丫頭之後再過去。」
「可是……」齊氏總裁可是財經界重量級人物。
「月引,麻煩你先請齊先生到貴賓室休息,我會去見他。」
她神色一僵,但很快就又漾起笑。琉琉偷偷觀看她一眼,卻被梁月引逸散的冰山氣息給嚇縮回去。
「那麼我去招呼齊先生,你也儘快過來。」
「麻煩你了。」
望著冰山美人踩著冰沈步伐隱身在貴賓室方向後,琉琉這才敢探出頭。
「你看吧!我早說過會耽誤到你的,誰叫你不信。」她懊惱,並且不喜歡被加諸累贅的封號。
「無所謂。」他說的可是真心話。
「我看你還是別理我好了,去忙你該忙的事吧!這麼大的場面,你這做主人的要是失了禮,可就不好。」
他輕敲她一記腦袋。「不是告訴你別煩惱了嗎?」
哪能真不在乎?
「可是……」瞧瞧,那些異樣的眼神愈來愈尖銳,螫得她疼痛難挨。
「停!」
她嘟起紅唇。
「不然你告訴我,我能幫你什麼忙?」或許換個方式立足在這個會場內,別成為一無是處的蠢蛋,她會覺得好過些。
他想了一下,笑道:「你呀,只要專心當我的女伴就成了。」他挽住她的纖腰,開始周遊於會場間。「如果你不想吃東西,願意陪在我身旁的話,那麼只要跟客人打招呼就成了。」
打招呼,很簡單嘛。而且看他這麼護衛她,實在不能要脾氣了。
「好吧!我就負責笑。」話才落,緊接著機會就來到。一群商業界大老闆不斷地來向慕容逸恭賀慕容集團成立五十周年誌慶,一些甜到足以膩死人的諂媚之詞就這麼一籮筐、一籮筐地從這些賓客嘴中拚命傾倒出來,乍聽之下是讓人聽得心花朵朵開,但聽久了,而且千篇一律,就彷佛吃得太飽的肚子一樣,再硬塞食物下去,都快噁心反胃。
琉琉的笑靨也就隨著賓客間的爾虞我詐,和爭相與慕容家族攀結關係的場面下愈來愈淡、愈來愈淡,終至消失……
「好累。」她總算髮現參加這種宴會簡直是人生最大酷刑,她根本受不了。可是,瞧瞧那些名媛淑女依然是一派自在的悠遊模樣,且樂得很,甚至還有一些仕女頻頻對男主人大送秋波,奮力地用桃花眼勾引慕容逸,完全不把她這個女件放在眼中。
而見慣大場面的男主角,當然習以為常的很,偶爾,還會對那些花痴女拋一記勾魂眼響應。
搞什麼?
不過她蘇琉琉可沒力氣計較這種小事,因為老帶給她強烈威脅的梁月引已經再度翩然現身。她將僅余的力量重新燃起,目標只對準一個,冰山口……這個在不自覺下被她列為首要情敵的恐怖女郎一向最能帶給她威脅,她必須小心點應付。
全身寒毛豎起,琉琉已經就好戰鬥位置,而且她有預感這回會打贏,因為今天的慕容逸很罩她。
「逸,齊先生說要引薦彼德先生和你認識,所以一塊過來了。」主人不去見客,客人只好親自來見,對慕容逸這種反常舉止,梁月引凌厲地瞥了蘇琉琉一眼。
好恐怖,像要殺了她似的……蘇琉琉雞皮疙瘩掉滿地。
「齊先生、彼德先生,讓兩位在百忙之中特地撥冗前來參加慕容機構的慶祝酒會,實在榮幸之至。」慕容逸只說客套話,其餘不想解釋。
「好說,好說,這是應該的。」兩位重量級貴客即使對必須反過來見後生小輩深感惱怒,但也不敢發作,誰教慕容家族勢力太過龐大。
「逸,齊先生和彼德先生方才跟我在貴賓室內擬妥了美國方面的投資計劃,我們正要把最後的結果交給你做最後定奪。」梁月引開始將話題導向她最擅長的部分,只要這份投資計劃能夠順利進行,她的功勞必是第一。
「慕容先生,你這位女助手可真是了不起,年紀輕輕,卻是個商業奇才。」兩位商業大老對梁月引讚不絕口。「有這位女強人來輔助你,真是好福氣。」
梁月引微笑。
「有福氣的是梁氏企業,月引只是基於好朋友立場,願意幫我。」事實上樑氏企業是倚賴慕容集團而生存,而月引主動引導梁氏加盟慕容集團的態度也讓他無法拒絕,既然雙方都能蒙受其利,維持這種關係又有何不可。
「說的那麼見外。」兩老拍拍慕容逸的肩,弦外之音溢於言表。「梁小姐才貌雙全,和你這位上天寵兒簡直是天進一對,地設一雙。」
「兩老愛說笑了。」慕容逸也笑成一團。
琉琉站在身邊完全搭不上腔,而且要怎麼說呢?難不成她也要加入拉皮條的行列,學他們把梁月引許配給慕容逸不成。而且她好生氣的,這些老頭子是不是老眼昏花啦,居然會以為女配角夠格配上男主角咧……
只是,他們聊得是那般盡興,而且所談論的儘是她聽不懂的商業話題。
接著,稱讚梁月引美麗、大方、能幹的話語不斷傳入她耳里,再怎麼平靜的心湖在面臨這一波又一波的震蕩時,又豈能不泛漣漪?
並且不僅如此,她所處的光鮮亮麗早就壓迫得她信心盡失她只不過一直強撐著罷了。
希望被剝奪。
篤定也隨之漸散……
該醒來了,眼前的璀璨世界不是她所能進駐的地方,而她又哪來信心認定自己唾手可得。
從遊戲以來,她一直認為梁月引是女配角、是小人物,終會被她所擊敗。然而事情發展到今天這種狀況,她不得不承認,該清醒的人是她,是她蘇琉琉才對。
故事的編排一直是她所自創,以至於她老是錯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也許,梁月引並非女配角,她真正的身分是受人眷寵的女主角,而她蘇琉琉才是小啰啰,是跑龍套的小角色,是她一開始導錯了自個身分,這才盡鬧笑話、老擺烏龍。
看,眼前的不管是客人、或是主人,他們個個談笑風生,聊得多盡興、多開懷呀。
而她只是傻傻地站在慕容逸的身邊,獃獃地照著他的指示,笑……微笑……淡笑……無機質的笑……
全身空蕩蕩的……
「琉琉?」在返家的路途上,慕容逸總算髮現她的不對勁,那張動人依舊的俏臉蛋彷佛失了全部生氣,僵硬的宛如雕塑。「不舒服?」
「沒有。」她暗自嘆息,榛首轉向車窗外,有氣無力地響應。「我不過是累了罷了!」
聞言,慕容逸放了心。「大概是頭一回參加這種沈悶的場合,才會覺得難技,以後多來幾回就習慣了。」
還有以後嗎?
她從來不曾感覺到自己是這樣的失敗,由心淌出來的無助感已經讓她再沒有力氣攪進慕容旋風中。
忽爾,他的大掌越過排檔桿握住地冰冷的小手,琉琉訝異地回頭看他。
「笑一個,要是你不喜歡的話,以後我不勉強你。」
他怎麼對她愈來愈好……討厭!
只是,她也忍不住反手握進他的大掌,貪婪地汲取這難得的溫暖,蘊藏於心。
即使依依不捨,卻無法繼續眷戀,終究是到了該離別的時候。
***「好香。」清晨起床,帶著仍是一身疲憊的琉琉下樓后就聞到這教人食指大動的美食味道,胃腸當然很配合地咕嚕咕嚕叫起來,她也自然地轉往餐廳方向走去。
「辛伯,哇!好豐盛的早點,有客人來呀?」桌上擺滿色香味俱全的美食,讓她口水立刻呈現泛濫狀態,要不是得顧及餐桌禮儀,她早就偷拿一塊下肚為先了。
「一大早哪會有客人,這是大少爺特別交代我替你準備的。」辛伯端上最後一盤。
「為我?」
「是呀,來,快坐下。」辛伯替她布上一盤北方點心。「大少爺說你昨晚什麼也沒吃,而且一回來倒頭就睡,所以吩咐我今天的早餐一定要準備豐盛點,好替你補一補。」
討厭、真的很討厭,他幹麼要對她愈來愈好呢?而且偏偏選擇在她即將離別的這一刻,勾引得她不僅依依難捨,並且眷戀。
「他呢?怎麼不下樓一起吃?」
「大少爺已經出了門。」
「上班?」
「應該吧!」辛伯簡要響應。
夾著小包子入口,琉琉敏感地知曉辛伯對她總是語多保留,也難怪,在慕容家族成員的心目當中,她的出現不止是突然,甚至顯得莫名其妙,會提防她也是理所當然。反倒是她很佩服這一家子成員,能按捺這麼長久一段時間不去追查她的來歷,這才教人奇怪。
不過她決定了!即使人家不問不查,她也不會厚顏繼續要賴下去。天真的她已經很確定這個和她格格不入的世界是她所高攀不上的,即使要釣金龜婿,也別找這種太過顯赫的富豪世家,一點點有錢的金主就成了。
「味道習慣嗎?」辛伯盡責地招待她這位貴客。
「習慣,當然習慣。」這輩子吃好、住好,都在慕容家達成,哪還敢挑剔什麼,她已經很幸運了。「辛伯,這段日子以來承蒙你的照料,琉琉很感謝你。」
「哪裡,這是應該的。」咦?好耳熟,這兩句對白好象在前輩子曾經說過一回。啊,想起來了,就是蘇琉琉上一回離開的時候嘛。
她放下筷子,俏臉泛出淡淡陰暗,看著辛伯道:「有件事我悶在心裡好久了,一直找不到答案。」「什麼事啊?」
她輕道:「我一直覺得很奇怪,你怎麼都不問問我為什麼會來慕容家,而且上一次離開之後,我怎麼又被慕容逸給帶回來了呢?你難道一點都不好奇?」她自己悶在心裡難受的要死,但這些該調查仔細的「受害者」倒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這未免太過反常。
「大少爺作事一向有主張,我只是按照他的吩咐行事,其它的並不在我可以置喙的範圍。」
「可是你們難道不擔心我有企圖?」
辛伯一笑。「大少爺是聰明人,他願意留你在慕容家做客,就表示他把你當朋友。」
好感激喲。「那辛伯你呢?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麻煩精?」
「怎麼會?」這是良心話。「我看你是愈看愈可愛,愈看愈得人緣,老實講,我這個老人家挺喜歡你的呢。」初見面時,當然會忌憚她的企圖,但是相處久了,雖然那道謎團仍然存在,但這妮子發自內心的純真、自然、不進作,倒是意人喜歡得緊。
「你們都好好喔。」完全不嫌棄她這位灰姑娘,但他們的好卻是讓她更加良心不安。
食之無味地吃完這頓早飯,琉琉起身轉回樓上前,貝齒忽然緊咬,猛地迸聲對辛伯大聲嚷:「對不起,我錯了。」
「啥?」正在收拾碗盤的辛伯愣在當場,聽得莫名其妙。什麼錯了?她莫名其妙道什麼歉?
「我不該『設計』你們,對不起,我真的很對不起。」琉琉繼續發表她的後悔宣言。
「琉琉,你到底在說什麼?」一頭露水的辛伯壓根就聽不懂。而當事者卻在說完這段認錯宣言后,轉身掩面衝上樓去,不一會兒,就見她拎個小袋子飛奔下來,腳步完全沒停地衝出別墅外,嬌俏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道路的另一端。
辛伯傻傻地呆看她一氣呵成的逃難動作,好半天後才得已震醒過來!
怎麼回事?
他忙不迭撥電話到公司去,劈頭就對電話那端的慕容逸叫:「大少爺,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蘇琉琉小姐她,逃了,哦不!是溜了,不,也不是,她走了,走了!」辛伯驚天動地的喊。
而電話那頭,異常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