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要是看到翁靖慧的表情，大家就能知道什麼叫做烏雲籠罩。
「你到底是怎麼跟她談的？她的樣子根本是糟糕透頂了！」
HICHELLE把方隆恩拉出練習室，還用手揪著他耳朵，氣呼呼問道。
「別揪著我耳朵，被別人看到怎麼辦？」
等他脫離被個兇悍女人擰耳朵的窘態，才低聲辯解。
「我怎麼知道？她根本不想和我談……」他回想她昨天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很擔心。
他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老是突然一副痛苦、又悶著心事的臉。問她又不說，搞得連他的心情也開始不好。
昨天夜裡，她一進房間后，他在房門外隱約聽到一些啜泣聲。她哭了嗎？
「你這什麼態度，給我振作點！」MICHELLE努道：「你給我想辦法，讓她恢復原本的樣子！」
「我沒辦法！要想你自己去想。」方隆恩攢緊眉心，不耐煩的低吼。
「少啰唆！別忘了你是老闆！還是，你當真想輸給楊保華？」MICHELLE強硬的態度，比起方隆思，毫不遜色。
「輸就輸，誰教我估計錯誤，選到一個狀況不佳的模特兒！」
「不準輸！」突然MICHELLE失控般的抓住他衣領，暴怒吼道。
方隆恩有些驚訝，真不明白這女人幹嘛比他還緊張輸贏？
反正是他撤出在東區的所有生意，又不是她……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不準輸。」她放開他，但依然惡狠狠的威脅道。
他重新整理衣物，慢條斯理的說道：「我也不想輸，但我真的沒方法了。不然我放她幾天假，讓她靜一靜如何？還有，你能告訴我，你不准我輸的原因嗎？」
MICHELLE點頭，表示贊同。
「也好，讓地自己想一想。」隨即，她又歪著頭，有些掩飾的說：「那個……不准你輸的原因，當然是為你好啰，不希望你被否定嘛！」
「是這樣嗎？」他很懷疑。
「當然！我還有事，先走了。」她表情不太自然，隨便找了個借口，便匆匆離去。
方隆恩煩躁的耙著頭髮，總覺得這一切事不尋常！
不管是楊保華提出的比賽，還是MICHEILE過分在意比賽的結果，以及翁靖慧的情況每下愈況，都讓他覺得不太對勁。
翁靖慧當然知道他故她休假的原因，與其一直訓練卻沒有任何效果，倒不如別浪費時間，好好靜一靜。
只是方隆恩說要放假的時候，臉色其實是不太愉快的。
她也知道，再沒幾天後，比賽的日子就到了，可她就是靜不下心來……
難得的星期日，她獨自一人在街上亂晃。
經過一間百貨公司前，亮麗的櫥窗吸引她的視線，讓她停下了腳步。
突然間，她感覺有人拍著她的肩膀。
「嗨！靖慧。」
翁靖慧回頭一看，沒想到會是江鳳玉。「嗨！又見到你了。」
「難得我們又見面，找個地方吃飯聊天吧！上次被方先生打斷，我還真意猶未盡呢。」
「這個……」她本想答應，卻又想起方隆恩多次警告，不由得猶豫起來。
「走啦！我有好多事正要告訴你，像是楊先生和方先生他們學生時代發生的事情，真的好有趣喔！你想不想知道呢？」她挽著翁靖慧，有些撒嬌的慫恿。
她的話題，讓翁靖慧開始動搖了，因為那跟方隆恩有關，就算他讓她傷心難過了好幾次，她還是想知道他的一切。
最後，她抵抗不了誘惑，答應江鳳玉的邀約。
只是，翁靖慧完全沒察覺，有個不懷好意的身影，正悄悄接近她們。
兩個女人在吃完簡餐，開始享用附餐前，已經滔滔不絕的聊起來。
江鳳玉誇張的笑聲，傳遍嘈雜的咖啡廳，但沒有人會特別在意。
除了隔了三桌之遙、偷偷跟蹤她們進入咖啡店的女人外。
不知情的兩個女人，仍笑個不停，不過那都是因為江鳳玉實在太會說笑話了，再加上她把楊保華和方隆恩的恩怨情仇，戲劇化描述，令人聽得津津有昧。
楊保華和方隆恩兩人是在國外留學時認識的，原本兩個人毫不相干，但雙方恰巧都對整體造型有興趣，才會陰錯陽差有了交集。
楊保華家世顯赫，家族企業在政商兩界也是赫赫有名。只是他自小就被一些女性親戚帶大，自然養成某種經質的個性，有時心思纖細不像個男人。加上從小到大就是天之轎子，又十分聰明，讀書、運動樣樣都拿第一，大家對他都疼愛有加，所以難免被人寵壞，行為舉止上常常過分孩子氣。
直到他念了整體造型，發現自己的成績老是輸給某個人，才注意到方隆恩這一號人物。
因為成績總不如對方，某天，他在沉不住氣的情況下，公開向方隆恩挑戰，無論如何都要跟方隆恩一較長短，造成他倆敵對至今的局面。
江鳳玉又說到PARTY那天，楊保華氣沖沖邊罵死對頭，邊走去開車的時候，還差一點跌倒的窘樣。
這番話，果然惹得翁靖慧笑痛了肚子，連日來的陰鬱心情，總算撥雲見日。
「不過，你怎麼會知道楊先生和隆恩的過節？」翁靖慧忍不住問道。
「是我問楊先生的，他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說出自己的家世，還有他是如何聰明過人，他會輸給方先生，全是因為自己的狀態不佳導致的。不過，我想那只是借口，哪有人每次都狀態不佳啊！」江鳳玉笑嘻嘻說著。
「說得也是，不過他們兩人的個性倒有點像，都一副自以為是的樣子。」翁靖慧笑著附和。當然，她私底下認為，還是方隆恩比較好。
「沒錯！也因為同類相斥，他們才會每次見面都水火不容。」
兩人又開心得聊了好久，直到江鳳玉的手機突然響起。
「喂？喔，是你呀，嗯，我人現在在百貨公司地下樓的咖啡廳，你下來就會看見我了，就這樣，掰掰。」江鳳玉說沒多久就掛斷手機，看樣子是有急事。
「你等會有事嗎？」翁靖慧啜了口花茶。
「嗯，是楊先生要帶我去買衣服，啊！說人人到。」
江鳳玉視線越過她的臉，翁靖慧隨著她的眼神一同轉頭，就看見楊保華正推開玻璃門，朝她們走過來。
楊保華一見到翁靖慧，臉色不豫，不屑嗤道：「怎麼是你這個醜小鴨？」
翁靖慧沒有說話．只是尷尬的一笑，點頭致意。
「沒有啦！楊先生，我們剛好遇到，所以就坐下來聊天，我還跟她說了很多，關於楊先生你得獎的事迹。」江鳳玉機靈的拍馬屁。果然，楊保華心裡一喜，表情果然好多了，甚至開心的拉開椅子，跟著坐下來。
「真的嗎？太好了，那醜小鴨你應該很崇拜我吧，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啊？」
「別開玩笑了，楊先生，難道你想放棄我？選靖慧當模特兒？」江鳳玉抱怨。接著她又說道：「你們先聊，我去化妝室一下。」江鳳玉說完，就離開座位。
「合作？」等到江鳳玉走了，她才問道。
他們應該算是敵人，要怎麼合作啊？
「對啊，你不要當方隆恩的模特兒，在比賽那一天突然消失，這樣就行了，事成之後我給你一筆慰勞費，怎樣？」他半帶玩笑、又半帶認真徵求她的意見。
正當他問起這種敏感話題的時候，一直偷偷覷察他們的女人，像是聽到他們談話般的，急急忙忙拿起手機，不知道要撥給誰？
方隆恩靜坐在書房裡，從書桌抽屜里拿出個盒子。
打開盒子，裡頭放了一些他高中時的畢業照片，和一個女孩造型玩偶。
他拿起玩偶，放在手上把玩了一會兒，直盯著它看。
他不禁想起翁靖慧身上的男孩玩偶，看得出來她很珍惜它。
那天，都是他自己在回憶這具玩偶的往事，卻忘了問她，怎麼只帶著男孩造型玩偶？該不會是和他一樣，把另一具送給別人了吧？
如果是，那麼她眼光有些差，怎麼會把女玩偶送人，他怎麼看都覺得女玩偶的造型比較獨特！
忽然間，他想起她那張怯生生的臉蛋，一股奇妙熟悉感竄進他腦海里。
她最近到底有什麼心事？
好幾次詢問她，她卻總是悶著不說話，難道他有這麼難溝通嗎？
他也算是明理的人，至少他已經不像一開始，只是把她當成贏得比賽的工具，而是把她當成朋友……
雖然他曾說過她是重要商品這類的話，但那也是為了讓她了解自己有多重要。
就算有幾次懷疑她的出現，但那都是懷疑而已。她這麼努力配合他，他會看不出來嗎？倒是她，似乎不怎麼信任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
噴！女人真是麻煩！方隆恩的思緒亂七八糟，頭痛得耙了頭髮幾下。
他覺得，自己會不會太過於在意她了？
漸漸地，他又把注意力放回女玩偶身上，甚至蠢得跟它說起話來。
「你說，我該怎麼幫助她？」
過沒兩秒鐘，方隆恩爆笑出聲，發覺自己真是異想天開，跟玩偶說什麼話？！
有感情的人類和沒生命的玩偶，怎麼可以拿來做比較！
他直勾勾的盯著玩偶許久，突熟間他瞠大雙眼，腦中閃過幾個畫面。
在他腦海里，出現一張模糊的臉孔，那種熟悉感就像見到翁靖慧一樣。
接下來，他很快的在盒子里翻出高中照片。
不會吧……莫非她……
他不斷的找，想證實自己的想法。但那堆照片里，沒有任何證據能直接證明他的猜測。
那麼，畢業紀念冊……
他開始翻箱倒櫃．想找出當時的畢業紀念冊，不巧，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喂？」手機鈴聲吵得他很不耐煩，他只好先接起電話。
「方隆恩，快到品星百貨公司地下一樓的咖啡廳，翁靖慧和楊保華正在這裡談事情。」電話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她說完之後，馬上就將電話切斷。
方隆恩感到莫名其妙，可是對方說的事情，卻也讓他驚訝。
剛才沒有來電顯示，他不知道是誰打來的，不過聲音卻有些熟悉。
他思考了一會兒，不料，手機又響了，他按下通話健。
「喂？」
「方隆恩，品墨百貨地下一樓咖啡廳里，楊保華和翁靖慧在談事情，快來，我投有騙你。」
—樣是個女人的聲音，一樣說完便掛斷、一樣耳熟，一樣沒有來電顯示。
但他不確定，這兩個打電話的女人是誰？
不過一想到她們透露的消息，他胃裡就感到一陣翻攪。
為今之計，要證實消息的真假，就只有親自走一道品星百貨了！
楊保華的提議，讓翁靖慧發獃了好一會兒。
連去了化妝室的江鳳玉，都已經回到位置上坐好，她還是一臉呆樣。
「喂！我說的是外星話啊？幹嘛呆成這樣！」
楊保華沒好氣的輕輕斥責，手還不停的在她面前亂晃。
「靖慧？」汪鳳玉跟著呼喚她。
「啊！什麼？」翁靖慧終於從恍神中清醒。
「醜小鴨，你到底覺得我提議怎樣？跟我合作的好處多多。」楊保華輕笑。
「什麼？你們還在討論剛剛的話題啊？」江鳳玉插嘴道。
「嗯……楊先生，你真愛開玩笑，我想你應該會希望自己正大光明的贏方先生吧。」翁靖慧婉拒，不過在措詞上，她還是盡量誇獎楊保華，免得惹麻煩。
當然，她打從心底希望方隆恩得到最後的勝利，同時她也相信方隆恩的能力和才華。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因為她喜歡他……
楊保華沉默一會，對著坐立難安的翁靖慧笑道：「那可不一定，我可能為了贏方隆恩，什麼卑鄙手段都做得出來，吶！還是跟我合作吧！」
他聳聳肩，滑頭的笑著說，讓翁靖慧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認真，還是開玩笑？他從開始到現在，說話態度都是這副調調。
真難纏……翁靖慧一直想結束這尷尬的話題。
不過，楊保華似乎看透這一點，存心不想讓她好過。瞬間，她終於明白方隆恩被這男人纏著不放的困擾心情。
「這樣做不太好吧！」她說出拒絕話，希望儘快結束話題。
但事情總不能盡如人意，接下來，楊保華仍把話題延續十五分鐘之久，其中不乏他過去驕傲的事迹，這下，翁靖慧也開始反感，卻又不能拿膠帶封住他嘴巴。
背對著玻璃門出口的她，完全感受不到有個人影正氣沖沖的逼近她。
直到江鳳玉露出驚恐的表情、楊保華閉上嘴，突然得意的笑著說聲嗨的時候，她才注意身後莫名的低氣壓。
「翁靖慧！」她身後的男人憤怒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