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記得前天唐震余說那只是一場「小小」的生日派對,怎麼一步入會場才發現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所謂的「小小」,竟然是指包下這間五星級大飯店的最佳宴會場所,且所呈現的布置簡直到了精巧華麗的地步,而訂下的佳肴又凈是此一名貴又稀罕的珍品,再加上參與生日宴會的貴賓除了屬於唐氐機構的高級主管外,還有許多富商巨賈、政界高官,一些只在媒體雜誌上才有幸得見的名流,全在今天見到了真面目。
江蘺凡有些不適應。一來她從未參與過這種炫華的場面,二則她不曾接觸過這種經過包裝的大陣仗,三來人與人之間的那些空洞的對白聽起來嗯心又虛偽,實在很讓人難以接受。
好累!
面對人們的覷視,她並不覺得自己身上這件普通套裝有何失禮之處,難受的是自己不能暴露真性情,還得偽裝是很高興地來到這邊,跟在唐震余身畔,像只花蝴蝶似的一次又一次地與唐氏集團的重要主管們認識。又因為她是第一個能夠成功陪伴在唐震余身旁的女子,一些曖昧的聯想與看法紛紛出籠;即使他們不敢當面明講,但指指點點的難堪也是她不喜歡卻又不能當眾反駁的討厭事。
微勾的唇角都僵了。
「讓你做我的私人助理,會不會太委屈你了。」唐震余挽著她繞過會場一周,介紹了該認識的人之後,帶著她到露天花園廣場透透氣。望著她姣好的容顏,正有幾縷髮絲頑皮地拂到她的粉頰邊嬉戲,把她的好容貌襯托得更鮮活。
「怎麼會委屈。」其實她心裡是慶幸的,本來以為得花上很多的工夫才能接觸到這個以精明著稱的唐氏總裁,沒想到他的主動接近反而幫她省下更多時間──而時間正是她欠缺的。
「可是我剛才看你好像不是很高興。」多數時候她都是勉強在應對,精明的唐震余不會看不穿這一點。
「初來乍到,總有些不習慣,你的要求太過嚴格了吧。」水寰提酬過她,唐震余是個厲害角色,原本她還有點質疑,但這回可不敢小覷了。方才她的心緒流轉,他似乎盡收眼底,看來往後在應對上可要更加小心。
「說的也是。對不住,是我太過心急了。」他伸手替他挑起嬉鬧的髮絲,幫她拂放她耳後,這種親密舉動可把江蘺凡嚇呆了!一時之間不知要如何反應的好?怔怔地望著他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心漾起蠢蠢的不安。「我一心指望你能很快融入我的生活中。」
「融入你的生活中?」唐震余不止行為,連說話都弔詭。
「聽不懂我的意思?」唐震余笑了。
「是不懂。」
慢慢斂起笑意、黑眸直盯她,逸出的灼熱像要燙傷人,江蘺凡很不習慣,也討厭。
「為什麼這樣看我?」她不太開心地想迴避。
「蘺凡……對不起,能夠允許我這麼直接稱呼你嗎?」那輕柔的音律早已夾雜自我的決定,問,只是賣她一個面子。
江蘺凡頓了一頓,才道:「……無所謂。」其實她根本不喜歡,可又不能直接拒絕。
他很滿意,笑得更開心。「蘺凡,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對你這般特別?」
「我是好奇。」
「那是因為你不僅容貌美麗,身上還散發一股超脫世俗的自然氣態,很教人欣賞。更教人痴迷。」
心陡地降下!唐震余該不會是發現了什麼吧?
「你太過抬舉我了。」她局促不安地回應。「我很不習慣,真的不習慣。」
「往後你多聽幾回,就會習以為常了。」他公然挑情,只可惜不曾被情海洗滌過的她,根本意會不到他的話中意。
「唐先生,你是不是對每位員工都是這麼體貼?」
「你是頭一位。」囂張的氣焰好像他的讚賞是多偉大的恩寵一般。
她渾身不自在,更不想繞著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打轉,江蘺凡趕緊轉移話題。
「對了,唐先生,生日宴會都進行得這麼久了,怎麼沒看見唐老爺和唐夫人出席。」
一道陰鷙疾快掠過他的臉龐。
「小小一個生日派對,老人家不習慣。」唐震余看穿她想迴避的企圖。不過不會讓她如願的。
「他們仍在唐氏坐鎮指揮公司的運作嗎?」她評估會不會和父親碰個正著,若真見了面的話,他是否會記起她——一個被遺忘十多年的女兒。
「老人家退休之後,很少回到公司了。」唐震余別有涵義地問道:「怎麼,你想見他們?」
「不是!」時機不成熟,能避則避,倘若真是見到了父親,惹得事迹敗露,那之前的一切努力豈非全變為幻影——期望離散十多年的父親最好能忘了她的模樣,但如果他真忘了,她又承受得住嗎?
「倒是你父母,他們同你住在一塊兒?」
「沒有。我父親去世了,媽媽身體不太好在南部休養身體,我一個人住。」對於那種不負責任的父親,說他死了並不為過。
「原來。」他留了個莫測高深的結語。
「唐總裁,請進場準備切蛋糕了。」侍者走進露天廣場通知最後的高潮戲即將舉行。
唐震余點頭,手臂一抬就勾住她的纖腰。江蘺凡震了下!
「這樣不太好吧。」她想扒開,因為不舒服的感覺泉涌襲上,鑽得雞皮疙瘩都跳起來。其實這樣的親近水寰也曾對她使過,然而面對水寰的千般戲弄,她只是覺得生氣,並不感到噁心,怎麼唐震余帶給她的感受硬是和水寰差之十萬八千里……
不,她怎麼又拿水寰相較起來了,為什麼這個姓名總是輕而易舉地撩撥她的心弦,和最真實的感覺。
她想掙開。「唐──」
「我讓你討厭?」唐震余問話口吻明顯不一樣。
「不是這個原因。」
「那為何要抗拒我?」愛慕迸出。
至此,江蘺凡總算明白唐震余的真正意圖,原來他──他喜歡她。
糟了!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種地步,與她當時設計的步驟完全背離。她原本只是想接近他,乘機了解他與唐家的生活習性,進而伺機拿回五彩幻石。返回幻之影后,回復最原本的生活。情與愛,這種牽扯她絕對不想去碰觸,但萬萬沒想到唐震余對她另有心思。
她是不是把一切看待的太過簡單?
「蘺凡,你想拒絕我?」他悒鬱的低冷緩緩蔓開。
心墜入無底寒洞,怎麼辦?能拒絕嗎?聽他的口氣,只要她一表明拒絕態度,她和唐震余的接觸也就同時宣告結束了。
你能拒絕嗎?
唐震余淡不可見的閃現詭笑,放肆地盯望她掙扎的表情。有那顆石頭在他手中註定他立於不敗之地。
冷殘一現,他迫問半晌不回話的她。「如果你沒有意思,那我們就——」
「我們才認識幾天,對彼此根本完全不了解,這會不會進展得太快了。」這樣的回答不會毀掉一切吧?
他眉一挑,片刻后,承認自己追得太粘緊。
「是快了些,我能體會你矛盾的心情。」緩一下吧,嚇跑了她也算前功盡棄。
「謝謝。」她暗暗鬆了口氣。
各懷鬼胎的兩人轉回宴會廳切送蛋糕后,一場熱鬧的生日派對也接近尾聲。
告辭聲不絕於耳。
「等會兒願不願意到我公寓坐坐?」唐震余又突然側首邀約。「別擔心,這回我絕對沒有別的涵義,純粹是朋友間的閑話家常,應該不為過吧。」他先把一切攤開來。
美眸一流轉。這是個機會,可以了解唐家情況,也許幸運的話就能讓她查到五彩幻石的下落。
江蘺凡乾脆地應允。
送完客人後,立刻跟隨他坐上跑車,油門一踩,直往世貿方向馳騁而去。一路上交通順暢,少了惱人的塞車問題,只是江蘺凡老是強烈感覺到車後方似乎有兩道會螫人的視芒盯上她,刺得她渾身難受,幾番掙扎后,她終於忍不住回頭探望。
「怎麼?有事嗎?」唐震余不解她的動作。
「沒事。」好奇怪,後頭並無異樣。
他也不再多問,專心駕著車。半個鐘頭后,跑車停妥在車庫內,唐震余偕同她登上電梯,直達頂樓。
是慵人來應門。當門一開,偌大空間裡頭的非凡設計又再一次印證唐震余的品味與個性。
「請進!」
她步上了地毯。
傭人倒來兩杯茶,不發一語的又退了下去。很大的客廳,卻略嫌寂靜了點,沒有人味。
「這裡就你住?」在屋內走動的人只有兩個傭工。
「這棟公寓是只有我跟傭人住,所以才會空洞了點。」他脫下西裝外套交給傭人。
「不帶些朋友過來玩玩?」
「你是指女人。」他搖頭。「你千萬別相信以訛傳訛的謠言,更何況我的事業這麼忙碌,忙都忙不過來了,哪來精力去應付投懷送抱的女人。」像在解釋。
唐震余很會曲解她的問話,她完全沒有質問的意思。
也罷!他愛怎麼想是他的事,與她無關。
江蘺凡捧起熱騰騰的茶杯,品嘗杯內甘醇液體的味道,順道乘機環視室內設計,並沒有怪異的地方,除了擺設的全是精品外。
「蘺凡。」
她回過頭。「什麼事?」
「我一直忘了問你是不是已經有了男朋友?」他輕聲地問著。「你的躊躇該不會是出於名花已有主了吧?」
「男朋友?」腦海居然浮起水寰可惡的笑臉,連忙甩開。
「我當然沒──」門鈴聲突響,打斷她的話。
「是誰?」唐震余臉色一凜,是哪個笨蛋打擾了他的好事,破壞他會佳人的機會。
「少爺,」前去應們的傭人回來報告。「門外有一位先生說要找江小姐。」
「找我?」怎麼可能?誰會知道她來這裡?而且她在台灣又沒有朋友。
「我去看看。」江蘺凡才起身,但門外男人卻已不請自入。兩人相對,江蘺凡臉都綠了。
「水寰?」出聲的是唐震余,他震驚的模樣一點都不輸江蘺凡的綠臉。
他們認識。江蘺凡心臟咚了好大一下……等等,別嚇自己,水寰既然是不良老先生的繼承人,想必兩人在商場上必會有所接觸,互相認識並不為過。
「你怎麼來了?」莫怪唐震餘震驚,他與他向來只是點頭之交,水寰今晚突然無故造訪,實在有違常理。
「打擾了,唐先生,恕我冒昧地突然來訪。」他好整以暇地望著江蘺凡,道:「我是來接我的女朋友回家的。」
「女朋友?」他的話宛同惡雷,一舉擊得唐震余合不攏嘴,需要咽口氣才有辦法問道:「女朋友?你是指江蘺凡。」
「這裡只有三位女士,我總不會是來找廚房裡頭的歐巴桑吧。」
唐震余再度深深吸一口氣,強抑住內心如滾滾黃河般襲來的混亂。微微收緊下巴,望著臉色難堪的江蘺凡問:「水寰先生是你的男朋友。」
「他胡謅的。」江蘺凡氣煞!這個男人又要來破壞她的計策,居然還胡扯什麼他是他男朋友。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唐震余好不容易從錯愕中鎮定下心神,一心要解開這團莫名的謎題,江蘺凡何時跟水寰認識?一個從幻之影出來的女人怎麼可能攀上水寰。
「沒什麼好意外的,因為我跟凡兒吵了架,她一生氣起來當然不認情郎,就是這麼一回事。」
「你住口!」江蘺凡怒目相嗔。
「凡兒,情侶間的吵架而已嘛,你也別賭氣另外結交別的男人來氣我。」他一副縱容又無奈的樣子,一顆包容的心很令人動容。
這無賴到底想幹什麼?
「唐先生,你別相信他的話,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江蘺凡焦急的解釋,她不容許水寰破壞她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
唐震余看看她,又望了望一派瀟洒的水寰,主意一定,也不客氣地回應了。「水寰先生,你聽見蘺凡說的話了吧,她跟你並沒有任何關係。」
「是嗎?」瞬間眯成新月狀的銳眼充滿威脅的意味,直直射向她。「你敢說你從來沒有愛過我?」
江蘺凡當場傻眼。
「不敢否認對不對?」
「我——」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你也不能這麼狠心的用移情別戀來報復我,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會痛、會碎的?」
這無賴可真會編故事。
江蘺凡忍不住氣急敗壞怒斥他。「水寰,你胡扯夠了沒有?」
「我胡扯?」笑臉中浮上一抹邪意。「小凡兒,你再說一遍。」
「我……」語一塞,掙扎半天後,她的忿怒終於止在竄起的理智下。
「唐先生,」江蘺凡牙一咬,優雅起身,眼前情況絕對不適合繼續跟水寰攪和下去,否則難保她的秘密不會在爭執中泄漏出來,那麼她的努力豈非白忙一場。「我想我先告辭了,今晚對你實在很抱歉,希望你不要見怪。」放完話,她幽冷的波光勾視著水寰,四目交錯,碰出霹哩啪啦的激烈火花來。
「應該的。」唐震余也不再挽留,表現良好的紳士風範。「蘺凡,我們還是朋友吧?」他伸出手,然而快一步握住他手掌的人卻是水寰的大掌以及他的回話。
「我以為,你只能和我做朋友。」他直接挑釁到他頭上來。
「是嗎?」唐震余毫不退縮地轉而凝睇江蘺凡,道:「明天公司見。」
「明天見。」她給他應允,不管水寰表情冷了。
當兩人離開公寓后,一直掛在唐震余臉上的笑容瞬間隱沒,猙獰迸出,兇狠的模樣宛如地獄惡魔,與剛才的儒雅判若兩人。
該死!江蘺凡居然和水寰有上一手,要知道水寰可是個難纏人物,其瀟洒的行徑只為掩飾令人畏懼的精明。在商界里,「影子殺手」的封號正是指他,這是內行人都知道的事實,他與薩亦一明一暗,操縱著不良國際,一步一步吞噬著世界經濟舞台,想把全球經濟動脈全數歸於己中。而江蘺凡,居然與他勾搭上關係,有這麼一號強敵在攪和,要奪取她的心誓必得費上一番工夫。
硬沈的視線往明窗外望去,但見高掛天際的皎潔圓月正慢慢隱沒在濃厚的烏雲中……消逝。
☆☆☆
「走慢一點。」從唐家公寓衝出來的江蘺凡宛如一陣狂風,氣勢漫卷狂舞,動作之凶之猛教人退避三舍。水寰跟在後頭,試圖衝進這橫掃千軍的氣勢里,又追又喊地,只可惜前面伊人連頭也不願回一下。「女人,脾氣別這麼沖嘛。」
他還閑閑說涼話。
江蘺凡拳頭掄得死緊,直想回頭一拳打過去,若不是理智在告訴她,回頭沒用,回頭只會跟他更牽扯不清,她早……
但她就是生氣。該死的,該死的,為什麼每回眼看要成功的計劃一遇上他就會全盤錯亂,這個男人難不成是專門出現來毀滅她的。
他怎麼不滾的遠遠地,記得在伊斯利的時候,他撂下了話,說不再插手管她的事,怎麼又……
「一個女孩子家不知天高地厚,隨隨便便往陌生男人家裡跑,不知道你是無知呢?還是計劃想投懷送抱?」他的諷言終於成功定住了她——唉,早知道她禁不起激,弱點老是被人看穿的天真女孩敢去捻唐震余的狐狸胡,真是有膽。
定住的腳踝經過幾秒后,終於迴轉。
「我是計劃投懷送抱,所以、請你、水寰先生、離我遠一點、別再來壞我的事。」不知是否氣過了頭,她居然難得的平靜回話。
似被打了一記悶棍,水寰眉峰攢緊了。「你在說氣話?」
「你何必老纏著我。」
纏?多侮辱人的用語,他水寰何時受過這種女人氣。
他同樣怒極反笑,只是他的反應跳脫了他慣有的行為模式,變成和江蘺凡所謂的無賴漢一般樣。
「是呀,我偏愛纏、喜歡纏、你又能奈我何。」話出口后,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只是,他卻也沒有修正的意思。
她就這樣直直盯看他,眼珠子轉也不轉地,終於,她移回視芒,回頭走了。
水寰望著她的身影逐漸消失,臉上居然泛起了笑紋,像是冷笑,又像是自我解嘲。
迷離的夜,就這般遺留下未解的迷離魔網,候著時間來抽絲剝繭。
而他,水寰,既掙不出,只好往網中跳了──誰教他要查到幻之影的秘密——他是欲蓋彌彰的自我解釋。
☆☆☆
「幸好你沒有讓我失望。」唐震余在九點鐘整準時踏進助理辦公室,見她已在座,著實暗自鬆了口氣。在上班前,他還有些忐忑不安地,就唯恐江蘺凡拗不過水寰的糾纏,放棄了唐氏這份工作,也隔斷了他追求她的希望。
「你怎麼這麼說?」江蘺凡整理著新接手的檔案夾,將之排列整齊又條理分明,復又細心布置著辦公室的每一處角落,熱中的模樣給了唐震餘一個她會長期留在唐氏機構的好印象。
「以為你不來了。」
「怎麼會呢……」她笑笑。該死的水寰,如果唐震余因為他的攪和而起了排斥心,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怎麼不會。」唐震餘一臉對水寰了解甚是透徹的神情。接著跨步走向前,倚在桌沿邊凝視她的忙碌。心眼忽地一動,想探究水寰在她心目中究竟佔了多大的位置。人人都明白的,唯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尤其對手又是那麼一個難纏的角色。「你別看水先生為人客氣有禮,行事瀟洒不羈,一副無所誚的模樣,要知道他一旦堅持起來,想違抗他,挺困難的。」
「他是這樣的一個人?」江蘺凡倒沒感覺,從與他認識、相處,每每被氣得哇哇叫的人總是他,唯一對他有所知悉的堅持與認識,就是他老是卯起來破壞她的計劃。如昨夜,她會無言離開,全是因為她太明白了,除非是他自己打下退堂鼓,否則他必會纏她纏到底。只是繼續爭執有用嗎?水寰不會明白她的難處,而她,更不可能對他道明其中原委。
「你跟他都已經是男女朋友的關係,怎麼對他的個性、心性,還是這麼懵懂無知。」唐震余的評論陸續劈來,逼得她想不聽都不行。「不過也難怪,別看他隨和、無謂、好親近的架式,要知道他一旦耍起心眼來,連我都要迴避三分,也許你也被他隱瞞了某些事。」
是嗎,水寰也會對她耍心眼——一股淡淡的不舒服騷動她的心。
「恕我多舌。但是蘺凡,你要對他真有心的話,一定要懂得去捉住、去……」
「唐先生,」她終於不耐煩地打斷他的喋喋不休,不懂他為什麼老要將她和水寰湊成一對。「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但……」
「我不是!」
「真的?」百般測試的唐震余終於面露喜色。
「我沒有騙你的必要。」
「可是……」唐震余又對她的回答起了疑竇。「他昨夜解釋說那是因為他讓你傷了心,所以才……」
「我說不是就不是。」他煩不煩哪,氣得她想破口大罵!然而,眼看即將竄出咽喉的斥責卻在要迸出的一剎那被理智擊了回去,在同一瞬間,她對於唐震余百般的探詢起了不解。「唐先生,應該說是你一直在試探我吧?為什麼?」她謹慎問。
唇角微微上勾,他露出笑,須臾后,他也選擇直截了當。
「我想追求你的心意,你是明白的。」
江蘺凡沒回腔。
他則無所謂地繼續侃侃道:「水寰身後的背景龐大的嚇人,甚至比我強上數十倍。」唐震余莫可奈何地吐露他的無奈。「在社交圈裡頭,水寰這名號響亮到無人不曉的地步,有心攀結的千金名媛自然為數不少,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更是難以計數,身為他的女朋友,會因此而感到地位上的不確定,甚至為此而鬥氣吵架,都屬理所當然。」
有心攀結的千金名媛自然為數不少,自動投懷送抱的女人更是難以計數……唐震余後頭說了什麼她再沒聽到,江蘺凡的腦子已然全被先前那幾句話給籠罩住,鉗得她頭好重。
「聽說水寰追求女人很有一套……對不起,我不該在背後說他閑話,但是我實在不能讓他傷害了你。」
心臟又被重擊了一大下!好痛……奇怪?她在乎什麼?
「如果你們只是情侶間的小爭吵,那麼我不該介入的。」唐震余又變出一副善心良民的好人狀。
「我跟他不是情侶,更沒有吵架。」她螓首大甩,甩掉重重的煩躁,甩掉唐震余話中的質疑。「我跟水寰沒有任何的關係,既然沒有關係,他怎麼有可能會傷害到我。」
「可是昨天晚上他表現出的佔有慾和強勢……」他非要搞清楚不可。
「那個無聊男子只是想逞威風罷了,想證明他的女人緣,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她鄭重回話。「唐先生您放心,我保證不會再讓他來騷擾您,增添您的麻煩。」
「可是任由情況曖昧不明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打鐵就該趁熱,他必須儘快處理掉水寰這顆不確定的棋子,以免招來更多後患。
「你想?」
「乾脆我陪你開誠布公地與他一談,請他以後別再來騷擾你。」換句話說他是想用現任男朋友的身分來逼退水寰。
她差點忘了眼前這隻狼也不是省油的燈。
「再說吧,唐先生」她起了警覺,讓自己的言行公事化。「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老是繞著我的私事打轉並不妥當。」
他先是一愣,爾後一笑,面孔總算恢復嚴苛無情。
「也對!那麼請你記下這三份密碼數字,麻煩你從電腦調出檔案后替我計算以及擬好底價書,中午以前交給我。」旋即交給她進入唐氏的第一份工作。
「我會儘快送去。」她啟動電腦,讓雙眼盯在螢光幕中,逐人的意味很明顯。
「蘺凡。」
他還沒走?
「唐先生還有交代?」
「中午一塊兒吃飯,我訂好了位置,算是歡迎你加入唐氏機構。」
他的名堂真多,昨天才吃過一頓,今天中午又要。
「有困難?」
「不是——」事實的原因是她不太想面對他,但拒絕的話還未吐出,他已經逕自下達命令。
「就這麼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