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屆的旗主圖家包下了蘇仙仙所屬的花樓,一整座湘紅院里裡外外都是三旗的人,從每個人衣著的三種顏笆,很清楚就可以看出是哪一家的人,但競爭激烈的競技已經結束,現在是盡情享樂奔放的時候,三家不分彼此,載歌載舞的共分歡笑。
流水席上伙房使出畢生絕學的各式佳肴也紛紛被端上桌,美酒陳釀更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從波斯的葡萄精釀到揚州一絕的白蒸酒,供應源源不絕。
席中有人開始划酒拳、賽胳臂,也有追著湘紅院姑娘到處跑的人,一杯酒下肚后,行為放浪舉止輕狂的人比比皆是。
但滕於翼卻是其中一名冷眼旁觀者。
無論何時何地,他那不曾鬆懈的端正言行,沉穩成熟的泱泱氣度,以及讓他人相形出絀的高雅舉止,都是眾人注目的焦點與崇拜的目標。不知有多少鶯鶯燕燕意圖示好的對他愛嬌獻媚,但他一人卻選擇孤坐角落,淺酌杯中物,周身散發出「閑
人勿近」的封鎖線,對誰都不理不採。
有人說這是驕傲、自恃、擺架子,但他全然都不在意,他人的批評對他不構成威脅,他就喜歡一個人清靜。
「於翼,一個躲在這兒喝什麼悶酒?」弘雪娘一把奪過白色酒瓶,主動為他倒酒說:「我聽說一個有趣的傳聞,似……乎你被女人當著眾人面求愛了?」
他連眉頭都沒動一下,舉杯又是一口飲盡。「那不叫女人,那叫黃毛丫頭,一個連毛都沒長齊的嫩兒罷了。」
「呵呵,好嚴苛的口氣。不過,我倒想要當面感謝那位『黃毛丫頭』,我都聽雪弟說了,要不是你去救那位落水的姑娘,今年恐怕我們弘家又要眼睜睜看著標旗飲恨了。多謝你的義舉,讓我們得勝了。雪弟可樂了,今夜他可以懷抱蘇仙仙呢!」
弘雪娘得意地一笑說。
「不客氣。」
她眼眸含笑,唇邊漾滿情意地把酒杯親手端到他鼻前說:「你要我怎麼樣表達謝意呢?於翼,今夜……我沒辦法把標旗給你,但或可有法子彌補你失去美人的遺憾,讓你寬寬心,重展笑顏。」
「那並非大不了的事。」他斜睨她一眼,沒有放過她眼底的誘浪。
「你是不中意我這個『補償』,還是故作大方呢?於翼。」
他放眼端詳她湊近自己的臉蛋,可說是青梅竹馬的他們,老實說已經失去了所謂「美醜」之感。他明白弘雪娘在多數男人的眼中是個不可多得的尤物,火辣的性子被包裹在那看似溫柔多情的外表下,既有挑戰性又具誘惑,只要她勾勾小指,不知有多少男人會被她勾去魂魄,但是……「雪娘,對你我是心力不足呀!」他坦白直接地說。
她也沒有假裝受到打擊,只是輕聲笑著。「於翼,你這人呀不該生在這海賊世家,你若生在書香門第,肯定會是很棒的一品高官,滿口假道學。」
「隨你說吧。」於翼反感地蹙眉。也許她說的有幾分接近事實,但他無法偽裝自己的血中,少了幾分大海之子該有的狂野。
「你沒辦法對我的誘惑反應,因為你下意識把我視為兄妹之流的吧?因為我們太熟悉,要是我們做了,那感覺會像是亂倫吧?」她笑容可掬,不需要他的回答,她也知道自己的話接近事實。
「你是個蠢男人,於翼,放過我這麼好的女人,你會後悔的。」她帶點嬌嗔地說。
「或許。」
他的不置可否,反而讓雪娘心中殘留的遺憾,更加深了。「真的不能試試看嗎?
我們倆會是天下無敵的一對,你不覺得嗎?現在滕家表面上合法的商船是你在掌握的,可惜只限於黃河流域,若和我家聯姻,你想想看長江的勢力範圍,整個內陸都是咱們倆的天下了。我可是真的喜歡你,於翼。」她攀住他頸項說。
「我也喜歡你,雪娘,你值得更好的男人,一個愛你而非愛你家商船隊的男人。」
他無情地熄滅她最後的努力,扒開她的雙手說。
「真殘忍的一句話。」雪娘一甩頭,含恨嫵媚地瞪他。「想到你被其他女人搶走,我這輩子肯定都會不甘心。」
於翼唇邊浮起一抹笑。「憑你的條件,很快會有足以駕馭你的男人出現。」
「我才不希罕男人『駕馭』我,我會找一個比你更出色的男人,讓他對我言聽計從,你等著看好了。」她賭氣地起身俯視他說。
「我祝福你能如願以償。」
弘雪娘見他絲毫不為所動,怒火攻心地把手上的酒瓶往他頭頂上一淋,潑了他一身的酒,所有人都看到這一幕,霎時間空氣像是凍結住了,大家都屏息以待看著接下來的動靜。
滕於翼只是撥開了濕淋淋的前發,黑眸深沉包容地看著她。「這樣你氣就消了嗎?雪娘。」
「哼!」他已經給自己台階,弘雪娘也不打算再當眾出糗,她轉過頭向先前一直纏著她的男人說:「圖曉瑞,陪我喝酒去!」
「當然,雪娘!」喜出望外的男人伸出手接下這護花使命,還不忘炫耀給他人看,並說:「這就對了,雪娘,滕家的男人都不是些好東西,我一定會陪你玩得心花怒放。」
看著得意非凡的圖曉瑞,於帆嘖嘖的咂舌說:「笨蛋就是笨蛋,連做了大哥的替身都看不出來,還露骨的高興成那樣,簡直像條笨狗。」
「大哥,用這手帕擦擦吧?」於嵐同情地說。
「不必了,我累了,先回船上去休息,你們慢慢玩吧。」
「哥!」
滕於嵐意圖挽留,但兄長已經毅然從容的自宴席上離去,反倒是於帆勾住自己小弟的頸子說:「別哥了,本來翼哥就討厭引人注目,被弘家那女人一鬧,哪還可能坐在這兒當眾人的閑聊下酒菜。讓他去吧,他有他自己一套玩樂的法子。」
「可是……」
於帆敲他一額頭。「在這兒□唆什麼,看看弘家的雪夫和你差不多年紀,已經知道如何玩女人了,瞧他和蘇仙仙打得多火熱,你也多學學點,別老跟在翼哥屁股後面,不知長進。」於嵐委屈地反白他二哥一眼。感嘆自己的兄長個性,為什麼一個天南一個地北,沒有一個好侍候的。
???
出來了!出來了!埋伏在門外已久的她把握住時機,選中他打自己身前經過時,蹦跳出來大叫說:「今日謝謝你了,滕公子。」
滕於翼揚高一眉,望著眼前的姑娘。「你是誰?」
商笛兒難過得垂下眉,她指著自己的臉蛋說:「你不記得我了?我好歹也是揚州城數一數二的美少女,你居然會忘掉我的臉?再看仔細一點,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姑娘,你找我若有事,請快點說。」拋下這句話,滕於翼不耐煩地想離開,濕著一身衣服,讓他只想快點回船上。
笛兒趕緊捉住他的手。「好嘛,你忘了也沒關係,反正我會再三提醒你的。我就是今天下午你在海邊救的姑娘,你忘了嗎?謝謝你為了救我,連重要的奪標都放棄了,滕公子。」
這下子滕於翼才想起這件對他而言微不足道的小事,說來這姑娘是有幾分眼熟。
當時他印象中就像救了一隻驚慌失措的落水狗一樣,不過是個半大不小的丫頭,還說了一個大笑話。對,為了那無聊的笑話,弘雪娘才會那麼反常地卯上自己,說了那些什麼亂倫、假道學之類的蠢話。
就拜這名瘋言瘋語的丫頭所賜,自己現在才會不得不回船上去更衣。
「此事不足掛齒,姑娘大可把它忘了,失禮。」沒好臉色的,滕於翼冷冷地說。
「等一等!」笛兒小手再次捉住他的衣尾。「我話還沒說完呢!」
無奈的,滕於翼皺眉暗示她自己心情已經不太好了。「還有什麼問題,姑娘。」
「我姓商,名笛兒,你可以喚我笛兒就行了。」她笑吟吟地完全沒把他的暗示看進眼中。「滕公子考慮的結果如何?」
「什麼結果?」把自己衣尾從她手中抽出,於翼大步朝街上走去。
笛兒馬上追上前說:「你該不會連這件事也忘了吧?」
「姑娘,請別再擋我的路。」
她大大地伸開雙手,擺出惡霸阻街的手勢說:「那可不成,我還沒聽到你的答案呢!」
「姑娘……」滕於翼再怎麼成熟穩重,他的忍受度還是有限的。「我數到三,你要是再不讓開,就會遭到這輩子最難以啟齒的經驗了。」
「只要你把答案告訴我,我馬上就讓開。」她還不解事情的嚴重性,耍賴地噘著嘴說。
「什麼答案!」他幾近咆哮地說。
「什麼時候你要到我家來提親呀?我已經跟我爹爹說了,說我找到夫君,但他似乎不怎麼相信我,只要你來提親,我爹爹就會知道我是認真的。」笛兒喜孜孜地睜著一雙媲美兔子的大眼睛說:「什麼時候?什麼時候?」
他今天到底造了什麼孽,這些女人沒有一個跟他過得去,專找他麻煩。滕於翼發誓今日要是再讓他碰上另一個瘋女人,他立刻出家當和尚去。
「姑娘,我不知道你是何方妖孽,原先我看在你落水失常、腦子錯亂,不和你計較,但看來我沒有仔細說清楚,這會兒請你把耳朵清乾淨了,我當著全天下的人回答你的問題……」滕於翼深吸口氣,額邊青筋鼓動著說:「就算天下只剩你一個女人,我滕於翼也、不、娶、你!」
「咦!」
「沒有什麼姨呀舅的,快滾離我的視線。」
他一聲怒喝,嚇得商笛兒讓路給他。眼看著自己的英雄就這樣溜走了,笛兒眼底浮起一陣水花,直在眼眶中打轉。他為何不娶她?她都這麼不恥下嫁一名海賊了,她不在乎他海民生活的困苦,打算陪他一起奮鬥打拚,度過甘甜苦辣的人生歲月,為什麼他不明白自己這片真心呢?她一眼看到他時,就聽到月下老人的聲音說:「就是他,這就是你生命中的男人,別讓他跑了。」
難道,月下老人只偷偷告訴自己,卻忘了告訴滕於翼一聲嗎?
他不要她,這打擊好大,她站不住了……嗚嗚嗚……「小姐!」
就在商笛兒身子一晃,搖搖欲墜地想坐在大街上時,一雙小手從背後撐住她,並且怒火衝天地朝著還沒走遠的滕於翼大叫:「你給我站住!」
你叫我站住,我就站住?本來已經離開的滕於翼,不由得回頭可笑地瞄他們這一對猖狂的主僕一眼。
「你光天化日下欺負我家小姐,是何居心!瞧,你把我家小姐弄哭了!」
「我欺負她?」滕於翼哼的一笑。「這位姑娘腦子不太對勁,小兄弟,你還是快帶她回家去看大夫,免得在外丟人現眼。」
年方十歲的小奴才,義憤填膺地說:「你竟敢污藐我家小姐,你知我家小姐是何許人也?她的身份我說出來,你可別嚇一跳!」
滕於翼根本不把他的威脅看在眼中,說走就走。
「小尾子!別讓他走呀!」想到她可能再也看不到滕於翼,沒頭沒腦的商笛兒直覺地大叫。
「是,小姐!」
護主心切,臨危銜命的小奴才一臉豁出去地往前沖。「站住,我家小姐叫你站住!」
「小鬼,我可是大人大量不打算和你計較。」又被攔下的滕於翼,懷疑這一段
回船的路要走上多久。「你想和我打架是嗎?」
小奴才握起雙拳。「我家小姐說要你別走,我就算賠上命也要留下你。」
一個女人、一個小鬼,他今天真是受夠了。「那我們就走著瞧,看你如何留我。」
「我這麼留你!」說著,小鬼突然朝他灑了一把類似胡椒粉末的白粉。
這是什麼鬼玩意兒,滕於翼才吸一口氣就知不妙,他立刻掩住口鼻,但小鬼的偷襲已經產生效果,他的雙腿陣陣發軟。
四周一些無辜的傢伙也被倒霉牽連,他們都早滕於翼一步,紛紛倒下。
小鬼以衣袖擋下自己灑的粉末,笑著說:「哼,這可是我為了護衛小姐,隨時都帶在身上的強力軟骨酥神散,就連猛虎都會給放倒,我就不信你能不倒下。」
可惡,以為是個小鬼就沒防備他會出暗招!
「這下,我看你怎麼跑,哼!」
滕於翼最後狠狠地瞪了那小狗奴才一眼,隨即不省人事的倒地。
「哎呀,小尾子,你把他弄昏了,怎麼辦?」商笛兒也沒有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造成這種後果。她蹲到他身邊,果然……就算閉上眼睛也還是那麼冷峻的男人。
可是他說不娶自己,她還有什麼法子可以留在他身邊呢?
「小姐,這傢伙到底對您做了什麼可惡的事?他怎麼欺負您了?您告訴我,我會加倍奉還給他的。」
「啊?」商笛兒眨眨眼,回過神看著小尾子一副要為她出氣的模樣,搖搖頭說:「沒有呀,只是我要他娶我,他說他不娶我而已。」
小尾子張口結舌。「取……娶您?」
「嗯。」她苦惱地歪著頭說:「小尾子,我看還是先把他運回家裡吧,留他在大街上也不行,你去雇幾名幫手,把他抬回家中。」
雖然知道自己主子常常會有驚人之舉,但這還是頭一回小尾子打從心底覺得老爺再不想想辦法,他們家小姐恐怕會成為全揚州城的「奇珍異物」。(其實只是小尾子不承認,他主子早已經是奇珍異物了。)他看一下地上的倒霉男人喃喃說道:「這實在怪不得我,公子,雖然不知道你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這輩子會遇上我家小姐,我看您也只好認命了。」
「小尾子,你還愣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快去!」
「是!」
???
提起商家家宅,在揚州城內隨手捉個人問都知道,那棟全城佔地最廣的豪宅,就是屬於商家諸多財產的其中一筆。據說商家買下的屋子排在一起,可以佔滿一整條全揚州最熱鬧的平安大街。但那些屋子全加在一起,也不比他們的那座家宅有看頭。裡面雕樑畫棟理所當然,傳說地面鋪的大理石甚至比皇宮還要高級,是難得一見珍稀的粉色大理石。
佔地百里的家宅內,共有五、六十間的房,想找間客室安置滕於翼,本不該成為問題,可是問題就在於商笛兒捨不得把眼睛離開他。瞞著家人的耳目,她命小尾子把滕於翼偷渡到自己的閨房內。
「小姐,這不太好吧,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的房裡,怎麼能藏一名七尺大漢呢,這要傳出去了……」
「不行呀?」商笛兒失望地垮下雙肩,蛾眉凄楚哀怨地蹙起,櫻桃小嘴一扁。
「真的、真的、真的不行嗎?」
「不行、不行、絕不行。」小尾子死命地搖頭說:「這事要是被拆穿、傳出去了,那小姐就別想嫁人了。」
商笛兒眼睛一亮,歡欣地說:「真的嗎?」
小尾子為時已晚地遮住自己的大嘴巴。「不、不,說什麼我也不能讓您……」
「我正是不想嫁滕公子以外的人,這樣恰恰好。」商笛兒全然不聽小尾子汗涔涔地阻止。「我決定,今夜就讓他留在我屋裡。」
「小姐!」
最後主僕兩人相爭的結果,小尾子終於還是拗不過她的請求,把滕於翼搬入了她閨房,原本寬敞的床也被這名高大的男子給佔據了一大半。
「小姐,這公子到底是誰呀?」
「我未來的夫君呀。」
「不是的,這句話求您別再說了,我是問這位公子的身份。」
商笛兒細心地為他蓋被,眉間還有著一絲羞怯地說:「小尾子,你是知道我自小就發誓要嫁一名頂天立地的英雄,現在我終於找到,就是他——滕於翼。你瞧,他是不是很俊俏,但不光如此,假如你有看到三旗盛會他的英武表現,保證你一定會知道我為什麼非他不嫁了。」
「英武?我看是只鸚鵡吧!」小尾子傷神地一嘆氣,緊接著一抬頭。「不、不對吧……這位滕公子該不會……該不會是那惡名昭彰的海賊三家之一的黑旗滕家的人吧?」
「你好聰明喔,小尾子。沒錯,就是『那個』滕家。」她獎賞地拍拍手說。
「我的老天。」他居然挑上那個海賊世家的人作對,這下子這公子醒來,自己豈不成了海賊刀下的亡魂……雖說為了小姐,自己小命可以不要,但這也死得太冤枉了,他怎麼知道小姐看上的男人,會是……為什麼小姐什麼人不挑,偏偏挑這種魔頭綁架呢!
「哇!小姐,您在幹什麼!」腦中幻想著自己死狀如何凄慘的小尾子,看到他家小姐突然就對床上男子動手動腳,嚇得他臉色發白地大叫。
商笛兒揮揮一手,照舊和滕於翼的衣物奮鬥著。「這兒沒有你的事了,你可以下去了,小尾子。」
下去?這種情況下他能離開嗎?誰知道他一轉身,小姐是否會對這公子上下其手的非禮起來。當然,他擔心的是小姐的名節,而非公子的貞操問題,不過這兩者都一樣啦,現在要是有人看到這一幕,他這小奴才就算有十條命都不夠賠。
「您不可以動手,小姐,您想做什麼,吩咐我小尾子來做就行了。」
商笛兒想了想。「也好,他身子好重,我一個人也搬不動,你就一起過來幫我把他這身衣服都脫掉,脫光光。」
小尾子倒抽一口氣,雙頰一片紅,他怎麼不知小姐何時這麼大膽了。不、不,小姐本來就不知害怕為何物,除了天生怕水外,幾乎天不所地不怕,但是怎麼說小姐都是名閨女,竟然毫不害臊地脫光男人,這實在太……「你還愣在那兒做什麼,快過來呀。」笛兒已經累得滿頭是汗,不知男人身子竟會如此笨重。別看滕於翼外表挺拔俊瘦,其實還蠻有重量的。
「小姐,這麼做不太好吧?就算人家不答應娶您,您也不該想這種計謀陷害他,畢竟生米煮成熟飯這種事,傳出去也不好聽……」
「你在說什麼呀,小尾子。」笛兒一頭霧水地說:「他的衣服濕了,就這樣放著不管會著涼的,我只是想幫他換件乾衣服而已。什麼叫做生米煮成熟飯呀?」
「啊,原來如此呀!」發現自己想歪的小尾子,乾笑著說:「那就由我小尾子來效勞,小姐一旁休息吧。」
豈知商笛兒不但沒有到「一旁休息」,反而一臉津津有味地盯著小尾子脫下了他的外衣、衣帶,扒得這公子只剩一件單薄的底衣時,他才驚覺不對。
「小姐,您還待在這兒做什麼,您不可以看呀。」
「為什麼不能看?」商笛兒一臉莫名。
「這……哪有什麼為什麼,小姐,您可還未出嫁,怎麼可以看精光赤條的大男人!」
「可我們都有肌膚之親了,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未經人事的笛兒,天真的把他救自己時、抱她上岸的舉止,視作了肌膚之親。她想象中,所謂肌膚之親不就是男女抱在一起嗎?當時,滕公子打著赤膊,她可是體會了什麼叫男人的懷抱呢!
小尾子刷白了臉。「您……您說什麼?」
「他身子我都看過了,現在藏也沒有意義,你快點幫他脫下這最後一件濕衣吧!」
「老爺、老爺知道這件事嗎?」小尾子吞吞口水,膽戰心驚地問。
「知道呀。我什麼事都跟爹爹說了,所以你放心,不會有事的。」笛兒燦燦一笑說。
小尾子差點沒昏厥過去。大老爺寵溺小姐是出了名,但也該適可而止,萬一小姐肚子被搞大了,誰負責——不,既然如此,他這忠心耿耿的小尾子非得讓這名公子擔起自己的責任,把他家小姐給娶回去了。俗話說得好,捉姦在床,就算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眼下只有讓小姐和公子的事鬧大到無法收拾,這位公子才會無法抵賴。
沒錯,口說無憑的佔了小姐便宜,別以為可以這麼簡單地逃掉。
「我懂了,小姐,為了您肚裡的孩子著想,我一定會讓這公子娶您為妻。」他拍著胸脯大聲說道。
肚裡的孩子?商笛兒摸摸自己的肚皮。「小尾子,我肚裡沒有孩子呀。」
現在還沒有,但再繼續讓小姐這樣恣意妄為下去,沒有也很難。「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姐想嫁給他,是吧?」
「嗯。」笛兒坦率地點頭。「小尾子有好辦法讓他愛上我,娶我嗎?」
「愛這玩意兒,小尾子可不是老天爺,變不了法術能讓他愛上您,不過,結婚這玩意可不一樣。小姐真想要他,我就幫您把他弄上手。」
「小尾子,你說真的嗎?」
「小姐您就放心把一切交給我吧。」一副壯士斷腕的下定決心,小尾子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男子。「您只要按照我說的話去做,我就保證會讓他逃不出您的手掌心,非娶您為妻不可。」
笛兒懵懂地點頭。
她此刻還不曉得自己這一點頭,造成多大的風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