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愛她?」
兩個男人站在庭院之前,相對而視。
「比你所想的還多。」文若儒從未否認。
「你--她是我的妻子!」楊羽怒揚起一道濃眉,沒料到他竟敢這樣回答。
「應該很清楚。」
「很遺憾。」文若儒搖搖頭。「我的確是在你出現后才知道她的身分,但……」他揚眉。「這並未造成任何改變。」他直視他的雙眼。是告知、也是挑戰。
楊羽一震。
他全然無法理解,是怎樣的情感和勇氣,可以讓這一個男人如此毫無猶豫?即便知道他所愛的女人欺騙他、即使知道她已是別人的妻子,他仍不改初衷?
自窗外望著她倦極而睡的身影,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這樣義無反顧地愛著她?
愛她--這樣的感情對他來說仍太過陌生。他只知道,他才剛發現自已對她的情停,卻沒有把握,今日若與眼前這男人互換立場,他會不會有同樣的堅定。但這樣的想法,他絕不會讓她知道。
「即便她已成了親,不再是處子之身,你仍想要她?文若儒,沒有一個男人可以忍受這些。」他自己不能,也不相信這男人可以。「你聽好,這些年來,她心中唯一所愛的一直是我,她所嫁的也是我,所以,你最好趁早打消你的主意,你不會有機會的。」他咬牙。
「如果……」文若儒輕扇著白玉扇,唇角帶著一抹淺笑。「如果你真這麼有把握的話,根本用不著告訴我這些……」
他一語中的,楊羽在瞬間變色。
該死!他該死的恨透這可以輕易看透人心的男人!但他絕不會在他面前示弱。他背過身子,再次武裝起自己。「總之,等她一醒,我就要帶她走。」他手持長劍,雙手交握在身後。
上一次,他失去了冰芯,這一回,他絕不會再讓舞秋自他手中溜走。
「嗯哼。」文若儒眯起了眼。「楊羽,並非我想潑你冷水,只是我認為,這不是你一個人可以決定的。」
舞秋的性子他還不明白?若是誰下令她就跟誰走,她也不叫葉舞秋了。而這點,恰恰正是他愛上她的原因之一。
「文若儒,難道你想奪人之妻?」楊羽惱火。「堂堂一國之相,竟做出這種卑劣的事,該不會是--」他陡地睜大眼,伸手按住劍柄。「還是你根本已經碰過她?!」
「楊羽!你這一個混蛋!」
一聲憤怒的叫喊令兩個男人同時轉過頭。只見舞秋站在房門外,絕美的臉上寫滿了狂怒。
該死的楊羽!他有什麼資格過問,還用那種她是他所有物的口氣!無論她做了什麼,那都是她自己的事!
「舞秋?!」楊羽心驚。
「還有你!文若儒!你不覺得你應該說句話嗎?」她怒目相向,他怎麼可以任楊羽這樣侮辱她!
「這……我很難辯駁。」文若儒聳肩道。「他所說的,並不完全是錯。事實上,我的確是『碰』過你。」他火上添油;而且,他全然不介意自己的情敵對此有所「誤會」。
「文若儒!」舞秋幾乎尖叫。想起那夜,她與他的……親近,她一張俏臉不禁燒紅。
這情狀,看在楊羽眼中,猶如火上澆油。「文若儒!你這一個無恥之徒!」他-一個箭步上前,長劍「鏘」地出鞘。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好說。」文若儒自也不是省油的燈,白玉扇柄輕輕一撥,幾一個反手便將對方的攻勢輕易化解。
「住手!」舞秋奮不顧身地直衝人兩人之間。「你們兩個還不給我住手!」
一見舞秋衝進來,文若儒在瞬間收勢。「舞秋。」他皺眉,旋即送出一道真氣,收住了楊羽的劍勢。
楊羽同時撒手。「舞秋!刀劍無眼!」太危險了!該死!為什麼她做事總是這麼不經考慮、莽撞衝動!方才,他只要晚了一步,手中的長劍就要送進她胸口了!
她根本無視於這些,只是怒氣沖沖地大叫:「你們兩個!誰要敢再動一下,我就立刻離開這裡,讓你們誰也找不到我!」她轉向楊羽。「還不放下武器!」
兩個男人卻怒視著對方,誰也不讓誰。
她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夠了,我受夠了!隨便你們想怎麼樣,我都不管了!」她揮了揮手,轉身走進房裡,背起了包袱就往外走。
真弄不懂這些男人,一言不和就要大打出手,有什麼好處。現在是她沒空,否則這些帳,她會一個一個跟他們算。哭泣或吵架哪能解決事情,無論如何,她勢必要親眼看見姐姐才會甘心。
「舞秋?」見她背著包袱,楊羽大喜過望。「你要跟我回清泉鎮?」
原來,他在她心中還是佔有一席之地的!雖然口裡不承認,但她仍是他的妻,這是不可改變的。看來,文若儒對她的影響並不如他想像中大,只是……他們之間……在他心裡留下了疙瘩。
舞秋斜瞥過一眼,冷冷地道:「誰說我要跟你走的。」
「但你……」楊羽皺眉。
「她是想去祭拜葉昭儀的墓。」文若儒接下她的話。
根本毋需她開口,她的心思,他比誰都還要明了。
楊羽的臉色整一個兒在瞬間凝結,他不得不承認,他是輸了。
縱使有再多不甘,但他的確輸給了一個她不過認識數十天的男人。
對於舞秋的反應,他始終解釋為幼稚任性,然而他卻不明白她在想些什麼。身為她的丈夫,他完全不明白她,而這姓文的,卻總是如此輕易就能猜中她的心事。
為什麼?
這令他感到挫折,亦至為不快。
「既然知道,那咱們就快出發吧!」舞秋站在庭中等著。
「舞秋,」文若儒神情凝重,緩緩開口道。「葉昭儀被安葬在先王的冥宮之中,距皇城不過數尺,而宮門門禁森嚴、冥宮機關重重,不是說去就去得的。就算我保你進去,你也不見得能進得了冥宮大門。」
舞秋頓時杏眼圓睜。「所以,你之前答應我的全都是些鬼話?」是他自己說過,要幫她找姐姐的!
那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但這話文若儒並未說出口。「人死不能復生,進人冥宮又如何,不過是徒增傷痛罷了。」而他,並不想她太過傷心。
她無法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你的意思是,我連姐姐的最後一面都不能見?那一個該死的老皇帝要我姐姐陪葬,而卻不准我到冥宮中祭她?文若儒,你去想辦法讓我進宮,我要找大唐皇帝討回公道!」皇帝又如何,難道就可以無法無天、為所欲為?
「舞秋,先王已經駕崩了。」文若儒蹙眉,他知道她說到做到,安排她入宮,根本就是讓她去尋死。
「駕崩?我當然知道他死了,死得好!」她咬牙。但他總有兒子吧?現在繼位的是哪一個?父債子償,我找他兒子討公道也是一樣!」
「舞秋!別胡鬧!」楊羽喝止她。「明天一早,你就跟我回清泉鎮去!別忘了,你爹和你娘還在家等你的消息!文若儒說得沒錯,進人冥宮又能見到些什麼。」頭一回,他不得不同意文若儒的意見。
犧牲一個冰芯已經夠了,他不會再讓她去做傻事。
「文若儒!」她轉而向他尋求支持。「你答應過我的!」
文若儒沉吟半晌。「進宮,辦法不是沒有。」
「真的?」她眼底出現了希望。
「不過……這是有--條件的。」他接下去道。「你先答應了,我們才能繼續談下去。」
楊羽忍不住開口?「文若儒,你別想乘人之危!」
「那要看……舞秋的意思,不是嗎?」文若儒微微勾起一個唇角,他望向她。
「這……」她有些猶豫。他該不會……提出什麼……要求吧?
「雖然,這是有些強人所難、不近人情……」文若儒觀察著她的臉色。「但你若想進宮,就必須先解決我和他之間的事。」他瞥向楊羽。「或者說,我們之間的事。」他望進她的眼。
舞秋愣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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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甩開招扇。「你問我嗎?」望著她的豐唇,他意有所指。「我的意思,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我……」舞秋頓時紅了臉。「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們之間根本什麼事都沒有!」
「這麼說,你是決定回清泉鎮做一個好妻子了?」他揚眉,挑戰她的想法。
事實上,他確信到目前為止,她從未真正想過這些事。縱然她與楊羽已經成過親,但在他看來,她似未曾將自己當成一個已婚的婦人,甚至,她根本無法確定自己的感情。
「我才不--」她猛地抬頭,激烈地反駁,卻又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停下了原先要說的話。
她要回清泉鎮當楊羽的好妻子?
這樣的想法,曾在她腦海中出現千百回,但為什麼,現在聽來卻是這樣的陌生,這樣的無法接受。她困惑了。
楊羽不愛她,這是他親口說的。但……她望向他,現在站在她眼前的他,看來卻像極了一個深愛妻子、吃醋的丈夫。她好難形容面對這情景的感覺,是高興嗎?還是--那麼他呢?她轉向文若儒。
他知道她已經嫁了人,難道一點都不生氣、不在乎?望著他的眼,她一點都看不透他的想法。他怎麼可以這樣無動於衷?
她生氣,甚至心緒揪結。
「舞秋當然是我的好妻子。」楊羽接下她的話。「等結束這一切,她『會』跟著我回清泉鎮。」他斬釘截鐵,不容她有選擇。
從來,他在她心中始終是第一位,但她的猶豫卻令他心驚。
她是他的好妻子?!舞秋抬眼。他改變主意了?他親口說他從未將她當成他的妻,甚至要結束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為什麼現在……
是什麼讓他改變了?!
「可是我……」她想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不知道,你們別逼我。」她皺緊眉頭。
她需要一些時間想想。
可要想什麼呢?她混亂極了。
文若儒開口道:「楊兄,天色已晚,我早已命屬下準備好東邊廂房,還請楊昆在府中暫住一宿。」
「不用了。」楊羽嚴拒。「我與舞秋本是夫妻,自當共處一室。再說,京城裡飯館酒樓多得是,不是只有你這丞相府可待。」他轉身執起舞秋的手。「舞秋,我們打擾文丞相太久了,沒有理由再叨擾人家。」
被他的大手握住,舞秋只覺手心冰涼,卻沒有一絲喜悅。
她不是想著這樣的情景很久了嗎?他與她,一對恩愛的夫妻,執手偕老;然而現在,她卻只覺得心亂。
「楊兄,不想祭葉昭儀的墓了?」文若儒收起招扇、唇角勾起一個勝利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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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行、那不可以!到底我應該怎麼辦嘛!」
舞秋躺在床榻上,抱住錦被將自己埋進裡面滾著。好煩!煩死了!
她非得要進冥宮一趟,這是絕對可以確定的。可是在那之前,她必須想清楚,她和他……他們之間的事。
但每當她一想要理清自己真正的想法和感情,她的腦子就開始一片混亂。
「舞秋。」
她埋在被裡,聽見有人叫她,她停下所有的動作。是……他嗎?她的心跳在瞬間加速。這麼晚了,他來找她做什麼?
「舞秋,我要進來了。」
房門被咿呀地打開。舞秋自被中露出一個頭,望向房門的方向。
「楊羽?!」她驚呼。「怎麼會是你叫。」驀地,她心上竟湧起一股失落。
「我必須跟你談一談。」他微微皺眉,為她話中的語氣。她似乎在期待著什麼人的出現,而那人,並不是他。
他徑自走到她面前,在床沿坐下。
舞秋仰起頭,等著他開口,如果他想談,就談吧!
望著她仰起的小臉,楊羽有些受到眩惑。她本來就是極之吸引人的,這是他早已知道的事,但經過這些日子,他卻發現,她竟有些不一樣了。原來小女兒的橋態,轉為女人的嫵媚,就連那仰起頭的單純動作地顯得如此惑人。
是什麼使她改變的?現下,他不想深究,更不願讓自己去想它。
「在你離家到京城之前,我曾說過一些話……」
她一震,難堪地別過臉。「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她並不想陪他回憶那些殘忍、傷害她的話語。
「不,我要說的是,那些確實是過去的事了,是過去的我所做的最愚蠢的事。」他望進她眼底。「幸好,你及時阻止了它。」
舞秋皺眉。「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是,他後悔了嗎?
「我愛你。在你離開之後,我才發現我的生活中不能沒有你。」他望住她晶亮的大眼。
「你--愛我?」她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但你說過……」他愛的從來不是她,娶她只是為了救她,他不想再繼續兩人之間的關係。
「我知道我說過些什麼。」他打斷她的話。「而我現在知道,我錯得有多離譜。舞秋,原諒我的愚蠢,讓我們重新來過,好嗎?」
她卻猶豫了。
聽到這些,她本應該高興的,不是嗎?但為什麼她卻沒有一絲欣喜,只是,那曾被傷害的地方因此而稍稍撫平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些她自己也不明白的心緒。
「我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記得,你是愛著我的;而我,也愛你,這樣就足夠了。」楊羽抬眼。「等祭過冰芯之後,我們便回清泉鎮去,我耕你織,生幾個可愛的孩子,幸福快樂地過一生。」
「我……」她竟赫然發現,他所想要的,並不是她想的,她喜愛自由自在的生活,只做自己喜歡的事,無論她做什麼,她的丈夫都會包容她、愛護她。她不喜歡織布、也不想養孩子,他所說的一切,好像……與她無關,那似乎應該是姐姐喜歡的……
姐姐?!
「你愛的是誰?」她猛然抬頭。
「你。舞秋,我愛的是你。」他的語氣毫不懷疑。
「不,我問的不是現在。你曾說過,你愛的從來就不是我,那麼,你愛的是誰?」她要知道答案。
楊羽一震。「那些……都過去了。」
「不,只要你不說出來,對我而言,就永遠不會過去。」她不曾遺漏他臉上的每一個神情。「是姐姐,對不對?」
楊羽如遭雷極。
「一直以來,你愛的都是姐姐?!」她緊捉住他。他明顯的反應,證實了她的猜測。「你怎麼可以……既然愛她,你怎麼可以讓她就這樣進宮?怎麼可以娶我!」
「我無法……」他的神色變得黯然。「我無法阻止她、無法……拒絕她的要求。她要保護你、保護所有人,而我卻保護不了她!」
是了,那是姐姐。舞秋難過地垂下頭。向來,姐姐總是那麼溫婉、那樣溫柔,但只要她決定的事,從沒有人可以改變。
「所以,你娶了我。」為了她,姐姐犧牲了自己的幸福,甚至是性命。「所以現在,姐姐不會再回來了,而你說愛我,只是想在我身上找尋姐姐的影子。」
「不是這樣的!」他否認,或許剛開始是的。「你和冰芯不同。」縱然,同樣有著絕美的姿容,但在她身上,找不到冰芯的影子。「沒錯,我仍然愛著冰芯,但那和對你的愛是不同的。就算冰芯現在仍活著,我們也……不會在一起。」他愛她,但他卻始終知道,冰芯不會屬於他。
他們太像。他冷,冰芯更冷。這樣相同的兩個人,是永遠激不出火花的。是以,多年以來,他們愛著對方,卻從未讓對方知道。
舞秋不同。她的愛與情,就像她渾身散發出的光與熱,輕易地就溫暖了他。他才知道,為何冰芯那麼疼愛妹妹,甚至不惜犧牲自己。
「這並不代表,我就必須和你在一起!」這話衝口而出,卻也令她驚訝。她不想……和他在一起?
此時腦中掠過的,竟是文若儒飄逸的身影。
「舞秋,你一直是愛我的,不是嗎?」她在賭氣。這樣的情緒,他可以理解。
「我知道我說的話傷了你,但……我早已經知道我錯得有多離譜了,我愛你。」每多說一次,他就更肯定一分。冰芯說得沒錯,舞秋是那麼惹人憐愛,他會愛上舞秋的。「早在我自己都還沒發現之前,我已經愛上了你。幸好,我沒有錯過你。」
她一直是愛他的嗎?
本來,她對此從不會有懷疑;但現在,她卻不確定了。她一直以為她是愛他的,畢竟,她愛了他這麼久;但直到現在,直到他親口說愛她,她卻發現,原來她所愛的,只是自己的少女情懷和想像。
激動、害羞、生氣、在乎,還有許多的……不由自主,都不是在與他面對時會出現的情緒。
而所有的矛頭全指向--另一個人。
她如遭雷擊,莫非--她愛上了文若儒?!
這全新的體認令她湧起一股羞赧和熱切,原來,她愛的是他?是的,她再肯定不過。是以她不願讓他知道她已經成親、不願讓他知道一切,卻又不由自主地想親近他。
那麼他呢?他愛她嗎?她突然有些心慌。
「舞秋?」望著她臉上突然出現的羞赧和幸福,他不確定,那是不是因為他。
「我們明天一早就離開這兒。」他不想冒險,尤其,在那個男人的領域裡。
舞秋像是自夢中驚醒,一抬眼,眼底卻是閃亮的。「我不想離開這兒、我哪兒都不去。」知道了自己的心情,但,她要確定他的。
突然間,她急於想看到他。
「你說什麼?」楊羽吃驚。
舞秋這才回過神來,望著他道:「楊羽,我曾經喜歡過你。」她無法欺騙自己。「但那並不是愛,愛一個人,不是這樣的。」
楊羽緊捉住她的肩。「舞秋,你別賭氣。無論如何,你仍是我的妻,我不會錯待你的!」
賭氣?她揚眉。「我不喜歡織布、不喜愛孩子、更不喜歡做個賢妻良母,這樣,你還愛我嗎?」她問。
楊羽一怔。「舞秋,這些都是女人應該做的事啊!」但旋即,他轉變了語氣。
「如果你不喜歡這些,那你喜歡什麼?」他明顯地猶豫了。「一個家如果沒有孩子,就不像個家了。」
「如果是那樣,你還會愛我嗎?」她再次問。
「當然。」他回答。「可是……」
「沒有可是。」她微笑。「我不是姐姐,更不是任何一個守著丈夫孩子就心滿意足的女人。我喜歡跳舞、喜歡自由自在,想要有自己的舞坊和一個接受這樣的我的男人,那才是我要的。」她越來越確定自己要的和不要的,究竟是什麼。
「舞秋!」楊羽不明白。「那些都不是問題,只要你跟我回去,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甚至,他可以忘了她和那男人之間的事。
「我愛的……」不是你。舞秋卻不忍開口。「楊大哥,我們不應該再在一起。請你,給我一紙休書吧!」她堅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