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恍惚間,泛蕾娜好像又瞧見四名恐怖的黑衣人帶著滿身的殺氣,手中高舉著鋒利長劍,直往她的方向節節逼近。
泛蕾娜心一驚,止不住全身的抖意,連連退了好幾個大步;望著他們愈來愈靠近,近得連眼底那抹陰冷的殺意都能瞧得一清二楚時,泛蕾挪驚怕的尖叫出聲,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淚水也在同一時刻落了下來。
「不要——艾,救我!救我——]泛蕾娜凄切的尖叫聲嚇壞了廊上的艾迪斯。
此時,尾隨在艾迪斯身後除了隨行的侍從之外,還有另一名面生的中年女子;這個女人不是別人,她就是被人尊稱為全國首屈一指,最有才氣的女婚紗設計師,宮亞絲,眾人皆喚她宮夫人。
宮夫人年過四旬,是南國炙手可熱的紅牌婚紗設計師,出自她筆下的婚紗總是風靡了不少未婚少女的心,少女們瘋狂地迷戀著那些美麗的婚紗,其狂熱的程度簡直已經到了無可葯救的地步。
她們的狂熱讓宮夫人在設計界的地位跟著提高了許多,甚至經過選票的統計,她還被大眾公認是十大設計名師之首呢!
不過,宮夫人的婚紗卻鮮少有人會去購買,其原因有二。一是價位太高,昂貴的價碼不是一般尋常百姓所能負荷得了的;其二則是宮夫人眼高於頂、傲氣過重,認為自己是名家之流的她,不屑拿她尊貴的身份去服務那些低三下四的卑微平民。
所以,想要讓宮夫人為他設計一襲奇特又美麗的婚紗,非得是地位崇高之貴族,或者是大權在握的紳仕名流不可,不然,宮夫人是連理都不會去理的。
如今,南國之主大婚,身為頂尖婚紗設計師的她,理所當然被艾迪斯請進了皇城,準備為清純動人的泛蕾娜設計一款脫俗出眾的美麗婚紗。
然而此刻凄切的尖叫聲嚇得艾迪斯六神無主,不假思索,艾迪斯拋下身後一大群人,帶著濃濃的懼意,立刻從長長的廊道上奔進了天羽宮中。
身後的侍從,連同宮夫人以及她所帶來的五位助手皆急急追上艾迪斯的腳步,頃刻間,長廊上全迴響著紛亂不整的腳步聲。
艾迪斯沒有閑功夫理會身後追趕他的聲音,他加快腳步,然後「砰!」的一聲,艾迪斯用力將大門推開,筆直地朝內殿奔去。
半晌,在層層水藍色的紗幔中,艾迪斯找著了他最期盼的身影。
他掀開紗幔,擁住了幾乎快被床榻給吞沒的嬌小身影,安慰她:「別怕!小東西,我在這裡,沒事了。」
艾迪斯懷裡的泛蕾娜仍處在濃濃的恐懼中,她噙著被懼意逼出眼眶的淚水直瞅著他不放,清脆且甜美的聲調中仍帶有一絲抖意:「好嚇人……那個夢……那個夢好嚇人……」
「別哭!]艾迪斯捧起她被淚水弄糊的小臉,愛憐地說道:「你的淚水會讓我難受的。來,告訴我,你夢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呢?」
泛蕾挪用手背拭去淚珠,抽噎地回答:「我夢見….:我夢見市集上的壞人,他們好嚇人,還拿著劍要追殺我呢!我好怕…好怕……」
「別怕!別怕!」艾迪斯心疼地擁住她,自從泛蕾娜歷險歸來後,這個可怕的夢境便時常纏著她不放,弄她淚眼汪汪,也把他的心給弄擰了。
「伊傑爾已經趕他們走了,他們不會再來嚇你了,乖!別哭!瞧你哭得跟個淚人兒一樣,萬一把眼睛給哭腫起來,變醜了,看你怎麼做我的新娘子。」
可惡的伊傑爾!艾迪斯忍不住怒氣,在心中暗忖著。泛蕾娜之所以會這麼害怕,完全是因為伊傑爾瞞著他帶泛蕾娜上市集,而被那群冷血殺手給嚇著的原故!還有,交代給他,要他全權負責調查的暗殺事件,以及南側門外那件身份不明的女屍案,到目前為止,都已經過去五、六天了,為什麼還不見一絲消息?莫非——艾迪斯的眉頭忍不住緊皺起來,莫非是伊傑爾在偷懶?
一想到這裡,艾迪斯滿腔的無名火便燒得更為火熾,找不著可以宣洩的管道,忿忿不平的他只好在心中狠狠的罵了伊傑爾一頓。
此刻,在朝陽殿上酣睡的伊傑爾被無端的寒意驚醒,望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他一連打了好幾個冷顫,心覺不太妙。
「真的?」泛蕾娜怯生生地抬起頭,眼底瀰漫著恐懼。
她微顫著,不安地問他,說:「他們真的全被伊傑爾趕跑了?」
給了她一朵絢爛的笑容,艾迪斯柔聲安撫她說:「當然是真的,難道我會誑你不成?」
「不,我知道你不會騙我,我知道的!」泛蕾娜急忙說道。
艾迪斯的溫柔笑靨無疑是顆定心丸,不但有效地除去她的不安,更將她所有的疑慮也一併掃去;她將頭枕在艾迪斯雄偉的胸膛上,聆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在他的心跳聲中,泛蕾娜逐漸地從恐懼的深淵中掙脫出來。
在這甜蜜的時刻,卻有兩顆不解風情的大電燈泡出來攪局,一個是女侍長法蘭黛,而另一個則是泛蕾娜身邊的小跟班帕雪兒。
另外,偌大的寢室中還有其他尾隨艾迪斯身後而來的宮夫人一行人,此時,他們全站在艾迪斯身後,不知所措地直瞧著他和泛蕾娜。
「艾……艾迪斯陛下……」
膽子較大一點的法蘭黛出聲,她試圖想拉回艾迪斯的注意,說:「小姐……小姐她還穿著睡衣呢!』而且,這麼多人待在這兒,是不是有點不合常理?法蘭黛略帶遲疑的視線環顧寢殿一周,她真不曉得這群人來這裡是做什麼?
隔著艾迪斯的肩頭望過去,嚇!少說也有十來雙骨碌碌的眼睛與她那對湛藍的大眼兒相望;泛蕾娜尖叫一聲,繼而拉起膝上的絲被遮住她頰上羞怯的紅潮,接著整個人也躲進被榻中,羞得不肯出來見人。
「是誰准你們進來的?」忿然怒色輕躍上艾迪斯的臉,他一個轉身,劍眉一挑,面帶怒容地直瞪著滿寢室的人影瞧,命令道:「還不出去!」你們敢再多看一眼泛蕾娜身著睡衣時的可人模樣,我就喚人拿下你們治罪,非挖下你們的眼睛不可!艾迪斯忿忿然地忖著。
「是!是!」眾人全異口同聲地答說,轉眼間,寬敞的寢室里除了法蘭黛與帕雪兒兩人之外,已不見任何閑雜人等。
冷不防地,一串如爆竹般的大笑聲從艾迪斯口中逸出,不但驚動了躲在被窩裡的泛蕾娜,更嚇著在一旁提心弔膽的法蘭黛和帕雪兒。
滿臉通紅的泛蕾娜猛地掀開絲被,佯裝惱怒地輕捶著他的胸膛,斥道:「你還笑?都是你啦!是誰准你未徵得我的同意,就私自闖入我宮裡來著?而且……而且還帶了那麼一大群人來,你……你還笑!真的好可惡!我……我不要理你了!」說完,泛蕾娜再一次將自己埋入層層被榻中,任由艾迪斯怎麼好說歹說,泛蕾娜硬是鐵下心腸不出來了。
就連一旁的法蘭黛與帕雪兒也忍不住掩嘴輕笑著。
艾迪斯惡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她們立刻嚇得噤聲,不敢再多吭一句。
「小東西——」艾迪斯回過頭來,又繼續彌補他剛剛犯下的錯誤,「我不是有意要取笑你,你別再氣我了好不好?」一想起泛蕾娜羞怯時所流露出的嬌憨神態,又差點讓艾迪斯大笑起來。
艾迪斯連忙止住即將脫口而出的笑意,他知道如果這次他再笑出聲來,他的泛蕾娜肯定會更加氣他,搞不好還會拿他當殺父仇人看待呢!
「我不氣你——」泛蕾娜的聲音從被窩裡低低傳來,「不過,我要懲罰你!就罰你……罰你靜坐五個時辰好了,讓你好好的反省你的過錯!』
艾迪斯一臉哀怨,像是只為了討好主人,卻又弄巧成拙的狗兒般委屈,「你好狠心!也不想我這麼低聲下氣討人歡心是為了誰,現在居然還要懲罰我?不行!太過份了,我不甘心!所以——」壞壞的笑意掛在嘴旁。
陡地,艾迪斯突然將冰冷的大手伸進溫暖的被窩中,輕觸泛蕾娜暖暖的小腳;冰冷的寒意惹得她尖叫連連,泛蕾娜邊叫邊笑地閃躲著他冷冷的大手,就連身子離開了溫暖的被窩也不曉得。
「想跑嗎?不行!』艾迪斯一手捉住她,輕道:「如果你想懲罰我,我也要拉著你一起受罰才行。』話聲甫落,艾迪斯攔腰抱起她,將她高高地舉在半空中,讓泛蕾娜從上頭俯視他帶笑的臉龍,在原地旋轉了起來。
半空中的她咭咭地笑著,微風在耳畔輕撫著的感覺好舒服,一股莫名的情愫在她體內緩緩漾開,她笑得更加開心,她好喜歡身子騰空時的感覺。
好一會,艾迪斯放她下來,讓她在自己的懷中喘著氣,「夠了,別再玩了!宮夫人就在外頭等著,你得趕快梳洗完畢,讓她好好地為你設計一襲最美麗的婚紗,可別再毛毛躁躁的,懂嗎?』
「宮夫人?」泛蕾娜蹙著眉,顯然是把艾迪斯的囑咐給丟在腦後。
艾迪斯嘆了口氣,她什麼時候才會把迷糊的性子給改掉呢?
「我就知道你忘了!再過十來天後就是我們的婚禮了,所以我特地找來宮夫人來為你設計婚紗,還記得嗎?」
泛蕾娜點頭,「記得了。」忍不住心中感動,她衝上前擁住艾迪斯,一抹愉悅的神情毫無掩飾地掛在她的頰上,開心地說:「你人真好,艾!謝謝你,我好喜歡你!」說完,泛蕾娜在他的頰上印下一吻,然後趁著艾迪斯還未完全反應過來時,帶著滿臉羞怯的紅潮,一溜煙地躲進了浴室,開始用冰涼的水拍打著她早已經紅透的粉頰。
泛蕾娜這個突來的舉動,就像是顆威力強大的核子彈般,震儍了艾迪斯的神智;他圓睜著眼,呆愣的表情凝在臉上,將艾迪斯一向高傲冷峻的形象給破壞得屍骨無存。
「這小丫頭片子!」艾迪斯無奈地搖著頭,轉身準備離開天羽宮;他一個轉身,看見法蘭黛與帕雪兒還因他剛才的表情愣在原地,不由得引起艾迪斯的反感。
眉峰倏然緊皺的他嫌惡地開口,「你們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快進浴室去服侍你們的小姐。」
「是……是的!」她們匆忙奔浴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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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泛蕾娜梳洗的過程中,艾迪斯的思緒冥游著,飄呀飄地飄到了泛蕾娜的身上……
「艾迪斯·亞諾·安博羅思!」
突來的一聲獅吼驚醒了假寐中的艾迪斯,他緩緩地睜開那雙泛著紫光的眸子,睡眼惺忪地盯著眼前的人影直瞧;原來是泛蕾娜!艾迪斯微笑地想著,她怎麼會來到我的寢室里呢?而且……而且看起來好像很生氣,這是為了什麼?
正處在爆炸邊緣的泛蕾娜,瞧見他一瞼茫然,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模樣時,她氣得直跺腳,雙拳不自覺地緊握著:「你……你……我……我不跟你結婚了!」語畢,她轉身就跑。
此時,艾迪斯才憶起,他現在正身處在會客室中,陪同泛蕾娜一齊挑選著宮夫人所帶過來的設計圖呢!看著看著,他竟然就在座位上睡著了。
思及此,艾迪斯暗斥著自己,他怎麼能在這個節骨眼上睡覺呢?也難怪泛蕾娜會生他的氣了,真是活該!
他連忙將大手一伸,及時捉住正要跑出去的泛蕾娜,身後那張引誘他人眠的椅子應聲而倒:「泛蕾娜,你別生氣,我知道是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此話一出,當場嚇儍了正在不遠處的宮夫人,但為什麼她會怎麼驚訝呢?
因為,被先王寵壞的艾迪斯是個霸氣過人、一有不高興的事,就會拿人來開刀的可怕男人,任性的他絕不會輕易地就向別人低頭,更別說要他認錯了!
而未來的王妃居然有這個能力,能讓眾人聞之喪膽的「南國之獅」甘願屈服在她的裙角之下,這實在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要!我不原諒你!」泛蕾挪甩開他的手,雙手環臂地背對著他,「也不要當你的新娘子了。」
「泛蕾娜——」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艾迪斯,首次嘗到什麼叫做挫折感!
只見他垮著一張臉,手足無措地站在泛蕾娜身後,苦思著該用什麼方法來獲取她的諒解;最後,艾迪斯豁出去了,說道:「泛蕾娜,別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只要你原諒我,不管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去做的。」
「真的?」泛蕾娜斜睨他,不太相信地詢問道:「你真的什麼都會去做?」
艾迪斯點頭如搗蒜,「當然是真的!只要你肯原諒我。」
「好!那我要你摺一千隻的紙鶴來跟我陪罪。」
「沒問題。」艾迪斯答應得極為爽快,「我答應你!」他是萬人之上的國王陛下,只要他一聲令下,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摺紙鶴?簡直是易如反掌。
艾迪斯臉上那抹得意的笑容盡落泛蕾娜眼底,她豈會猜不到他在想什麼!她才不會讓他如願呢!
「我要你親自動手摺!如果你敢找別人做,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什麼?」艾迪斯嚇得瞠目結舌,連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你……你要我自……自己摺?泛蕾娜,一……一千隻呢!」
泛蕾娜絕不妥協,「不管,不摺就不理你了。」
「知道了!」艾迪斯的表情宛如要他上斷頭台似的,「我摺就是了。」
「哇——」泛蕾娜就像是只快樂的小鳥般衝進艾迪斯的懷裡,她摟著他的頸子,欣喜地道:「你最好了,艾!我最愛你了。』曾經有人告訴過她,只要收到情人所折的一千隻紙鶴就能白頭到老,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艾迪斯反摟著她,佳人在懷的感覺讓他忘了要摺一千隻紙鶴的痛苦,「我心亦然,我可人的小東西,我也深愛著你呀!所以,答應我!」
他捧起泛蕾娜的小臉,直視著她如蒼穹般的藍色眸子,「不管以後會發生什麼事,你千萬不要棄我而去,好嗎?l
「艾——」他的話引來泛蕾娜的憂心,她蹙著眉,不安地詢問著:「你為什麼要這麼說?難道是……難道是你要上戰場了嗎?]
據她所知,南國的右側有個叫東國的國家,東、南兩國常會為了附近的水源地而爭吵不休,甚至有時還會發動一些規模不小的戰爭。
如今,據埋伏在東國的探子來報,東國的國王好像想獨佔那塊水源地,目前正在境內作軍事演習,準備和南國一決死戰。
這個情報一傳回南國,頓時引來一陣騷動,眾多臣子紛紛勸艾迪斯先發制人,一網打盡東國所有興事份子。
艾迪斯沒多做表示,聽完臣下們的諫言,他只是淡淡地說道:「別理他們,只不過是些煩人的蟲子罷了!成不了什麼氣候的。』
東國的兵力實在是太微弱了,其微弱的程度令傲氣過盛的艾迪斯完全不放在眼底,正因為艾迪斯如此輕敵,更讓泛蕾娜放心不下地為他擔憂。
「你別怕,假如真的發生戰爭,我也會帶著你一塊上前線去,絕不會把你一個人給丟在這裡的!你就安心的躲在我懷裡吧!」
「可是——」不知怎麼著,泛蕾娜就是放不下心。
「你這小鬼,」艾迪斯輕擰她鼻尖,說道:「你難道不相信南國的南國之獅、你未來丈夫——我的能力嗎?]
「不——」他眼底的自信有效地安撫了泛蕾娜的心,她忘情地往他懷中鑽去,將他抱得緊緊的,一片深情在這般親昵的舉動中展露無遺,「我相信,所以我會像塊牛皮糖似的黏著你,讓你甩都甩不掉!」
艾迪斯順著她的發,溺寵的笑容漾在臉上,「我不會甩掉你的,我保證!」
「咳——」刻意發出的咳嗽聲打斷了他們之間的濃情蜜意,他們同時抬頭望向來人,滿臉通紅的宮夫人正站在面前,表情不太自然地開口,「國…國王陛下,很抱歉打擾了你們!只是,小姐已經挑選好頭紗,所以我想請小姐到那邊去量一下尺寸,不知道行不行?」
艾迪斯放開泛蕾娜,一副忍痛割愛的模樣,「行!不過,你動作要快一點,不然,少了泛蕾娜在身邊,我可是不能保證自己的行為喔!」
他的戲譫引來泛蕾娜的紅霞,她羞澀地噘著小嘴,輕斥他幾句:「討厭啦!艾,我不理你了。』語畢,泛蕾娜踩了跺腳,率先離去,小女孩的嬌憨盡落艾迪斯眼底。
掩嘴輕笑的宮夫人向艾迪斯行了個禮之後,即刻就跟了上去。
艾迪斯咧嘴大笑,獨自踱步至剛才的椅子旁,將倒地的椅子扶正後,坐定,憐愛的眼神則緊跟著泛蕾娜的身影。
瞧她嬌小而美麗的倩影,看著她一臉好奇地隨著宮夫人忙碌的身影而移動的可愛模樣,望著她被無限喜悅所薰紅的如花笑靨——
等等!艾迪斯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宮夫人,那個該死的女人!她居然要取下泛蕾娜那隻鑲有忘卻之石的冰藍色額飾!
不行!這怎麼可以!泛蕾娜額上的銀飾是取不得的!一旦取下了它,那泛蕾娜就會……噢!艾迪斯簡直不敢往下想。
「住手!我不准你碰她的額飾!]身下的椅子又再一次發生巨響,椅子應聲倒地,臉色異常慘白的艾迪斯完全沒有理睬它,神色慌張地飛奔至宮夫人面前,早一步制止她取下額飾的動作,「如果你敢再碰它一下,我會拿劍殺了你,再誅你九族來給你陪葬!」艾迪斯怒視著她,臉上的表情愈發猙獰。
他將宮夫人的手捉得老緊,絲毫沒有什麼憐香惜玉的好心腸,不自覺地加重手腕上的力道,艾迪斯說:「你聽清楚了嗎?」
宮夫人一臉失措,臉色幾乎和艾迪斯一樣慘白的她,更是被艾迪斯眼底的怒色給嚇出了不少的冷汗,且全身還瑟縮地發著抖,「聽……聽清楚了,國王……國王陛下……」
「清楚了就好,還不快退下!」
如釋重負般的宮夫人怯怯地欠了個身,飛也似地離開了會客室。
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泛蕾娜一頭霧水,宮夫人是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會惹得他如此地憤怒?在泛蕾娜的記憶里,艾迪斯除了個性冷了點以外,幾乎可以說是個挺溫和的人,怎麼今天會發如此大的一場火呢?難道——
「艾,你會這麼生氣,是不是不中意宮夫人帶過來的樣本,所以才斥責宮夫人對不對?」純真無邪的她,也就只能想出這麼一個答案來了。
他末做任何回答,只是一味地將她柔軟的身子給擁在懷裡,再次囑咐她,「小東西,我要你仔細聽好,別再讓人碰你額上的額飾了好不好?除了我之外,不管別人怎麼蠱惑你,怎麼煽動你,你千萬都不能拿下你額上的那隻額飾!答應我,好不好!』
泛蕾娜被他摟得幾乎快要喘不過氣,她微微地推開他的身軀,竟然訝異地發現到,一向勇猛的他正在發著抖!這項發現令泛蕾娜杏眼圓睜,她不明白,到底什麼事能讓艾迪斯這個以勇敢聞名的男人害怕得直打顫呢?
「我的艾!我的【南國之獅】!」泛蕾娜捧起他的臉,問道:「你在畏懼些什麼?為什麼會抖個不停呢?」
「沒有!是你多心了。」艾迪斯又摟緊懷中的人兒,將下顎抵在她的頭頂上,「你只要別讓額飾離開你的額前就行了,其餘的,就讓我來擔憂吧!』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緊摟著泛蕾娜,艾迪斯心忖著:在婚禮舉行前,他一定要找個時間再去見迪瑟多一次,讓他永遠地封印住泛蕾娜的力量;像今天這種意外只要一次就夠了,他可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為了要讓泛蕾娜永遠地留在他身邊,為了要杜絕能使泛蕾娜回去的力量,他決定…他決定要聽從迪瑟多的建議,取下她那雙潔白無瑕的大羽翼!如此一來,就算她額上的忘卻之石不慎掉落,不小心尋回了法力與記憶,她也無法從他的身邊逃脫;他知道這麼做很自私,但是他愛她!實在不能忍受失去她的日子,所以他打算讓她變成一個只能依附著他過活的小女人。
如果他這麼一點私心能夠讓她不離開他,那他寧願自私一點!至少,她還是伴在他的身邊;沒錯!他應該要自私點,取下她如雪般純白的大羽翼,斷絕她所有可能返回天界的機會,所有機會——
艾迪斯決定等會兒就到神殿去找迪瑟多。
*******
艾迪斯不帶任何侍從,獨自一人前往迪瑟多所居住的神殿。
走在曲折的廊道上,與艾迪斯擦肩而過的眾神官們皆微露訝異之色,不知艾迪斯會突然來訪的他們,在見著他冷漠的身影之後,臉上全掛著不安與懼怕的神情,紛紛朝艾迪斯下跪拜安。
艾迪斯面無表情地越過他們,他現在最想見的人不是他們,所以,他又繼續往內殿步去,他想早些找著迪瑟多熟悉的身影。
到達觀星殿的大門,艾迪斯就迫不及待地出聲問:「你在哪裡?」
迪瑟多略帶嚴肅的聲音從艾迪斯身後傳來,「晚安!艾迪斯陛下,小人在此。」
艾迪斯一個轉身,瞧見迪瑟多就站在他身後,一大堆的書籍前。
微微朝艾迪斯欠了欠身,迪瑟多對他這麼說著,「我所敬重的艾迪斯王啊!您終於下定決心了嗎?」
艾迪斯稍稍揚起眉,眼底寫滿質疑的眸光彷彿是在問:你怎麼會知道我為何而來?清清喉嚨,艾迪斯緩緩說道:「如果因為我的私心而可以永遠地留住她,那麼——是的!我願意用她那對無瑕的大羽翼來換取能夠幽禁她的金鳥籠。」
迪瑟多還給他一記「別懷疑!因為我是個偉大神官」的眼神,間說:「即使她會恨您?」
艾迪斯疲憊地合上雙眼,痛心說道:「即使她會恨我!但只要泛蕾娜能夠待在我身邊,但只要能夠杜絕她所有可能會離我而去的機會,我可以允許她恨我,也好過生活在隨時都有可能會失去她的恐懼中。」
「我明白了,艾迪斯陛下。」迪瑟多在心中感嘆他主子的遭遇。
星子們所運行的軌道仍沒有改變,這意味著艾迪斯終究還是無法完全擁有他此生的最愛,待約定的期限一到,泛蕾娜還是會取回所她失去的一切,重回到天神的懷抱。迪瑟多不著痕迹地嘆出一大口氣,難道,人類的力量就這麼地微薄,仍是改變不了星子所運行的軌道?還是無法與已定的命運相抗衡嗎?
迪瑟多又輕輕嘆了口氣,接腔說道:「待春之祭典過後,我會為您取下她的翅膀,當作是陛下您大婚的賀禮。」
「為什麼到等到春之祭典過後?」
艾迪斯一臉的不贊同,此時的他,巴不得馬上就取下那雙令他感到不安的大羽翼,「莫非——你另有隱情?』
「回稟陛下,此乃天機,實不可告也!」迪瑟多必須給她一個機會,天上耀眼的星宿正微微露著某一契機,一個足以影響泛蕾娜離去或留下的轉機。
倘若上天眷顧他,艾迪斯滿腔的痴情能夠感動那些在天界看著這一切的神人們,也許艾迪斯還能夠擁有她十幾年;反之,他若是無緣得到上天的垂憐,以他微薄之力還是無法改變星宿運行的軌道時,為情所困的艾迪斯自是多添一筆哀愁,懷抱著無限的余恨直到終老。
「天機嗎?』艾迪斯一臉霸氣的說道:「我才不管什麼天機不天機的,你只要完成我交代給你的事項就行了。」
「遵旨!艾迪斯陛下。」春之祭典的那幾日,即是轉機的開始,迪瑟多由衷地希望,他的主子不會像他所預言的那般,為這段愛戀徒增傷悲。
*******
「如果你敢把藍的大翅膀給取下來,我保證你在歸界之後,天界的大門絕不會為你而開啟!我一定要把你轟下地獄去陪伴那群骯髒的小鬼們。」
隨著聲音的消失,一道強烈的金色光芒驀然出現在無人的觀星站中,耀眼金光中逐漸浮現一抹清晰的人影。
半晌,一名身後束有長長褐發的天使站在迪瑟多面前,用一雙美麗的綠眸子惡狠狠地直瞪著他不放;這名天使不是別人,他正是藍的導師,同時也是大天使長米迦勒身邊的輔佐官——費加·凱瑟拉。
他是繼艾迪斯之後,迪瑟多的第二位訪客。
「費加?怎麼會是你!」迪瑟多笑盈盈地迎上去,間道:「你是來找我下棋的嗎?」這有可能嗎?他們已經有好些年沒見過面了。
迪瑟多輿費加之間的一段孽緣,開始於多年前的那場狩獵大典.
那一年,還不是神官身份的迪瑟多,由於是名門貴族的後裔,又是伊傑爾自幼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的原故,不喜歡人氣雜亂之地的迪瑟多硬是被伊傑爾拉進狩獵場中陪他。
和迪瑟多一樣,那時身份還只是個小小收魂天使的費加,剛好奉命下凡來收回已歸界的魂魄;在經過南國的上空,大典舉行之時,好巧不巧的被具有靈力的迪瑟多瞧見,以為費加是一隻大鳥,二話不說,他立刻將箭搭上弓弦,「咻!』的一聲,一箭射下了他。
可想而知,這支箭翎就成了他們之間,一段不解之緣的媒介。此後,費加一有下凡塵的機會,就會來南國找他的好友迪瑟多下盤棋。
這棋一下就是好幾年,漫長歲月中,年幼的迪瑟多褪下青澀的外衣,儼然從稚幼少年蛻變成一名年輕男子。
反觀好友費加,迪瑟多與他相識的那一年,費加的外貌看起來與十來歲大的少年差不多,經過幾年歲月的洗滌,費加一張清秀有餘的俊臉仍是無多大改變,彷彿歲月的痕迹不會在他臉上佇留似的,細嫩光滑的粉頰一絲皺紋也找不到。
數十年如一日,費加飄逸斯文的外表仍是和時下少年一般稚幼,但事實上,若以凡間的演算法來計算費加的年齡,他已經有好幾百歲了呢!
「誰找你來著?』費加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說道:「我是來找我的學生藍的!」是藍那特有的靈氣吸引費加至皇城中,追循靈氣而來的費加頓時明白,他若想找出藍,一定得藉助好友迪瑟多的力量不可。
藍雖頑劣,讓身為導師的他感到頭疼,不過,再怎麼說,藍總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學生,於情於理,他實在無法棄她於不顧;況且,少了藍這顆能夠逗他開懷的開心果,他著實得無聊極了。
因此,當他發現那群主考官的秘密時,費加痛斥他們一頓,而後向大天使長米迦勒說明緣由,得到它的允許後,費加立刻下凡塵,想趕在事情未發生之前把無辜的藍帶回天界。
不料他卻在暗處聽了迪瑟多與一名男子間的對話,而那名身上沾有少許靈氣的俊美男子居然要求迪瑟多取下藍的雙翼,難不成……霎時,費加感到氣憤萬分。
「你好冷淡喔!也不想想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什麼?』迪瑟多陡地收起嘻笑的神色,一臉訝然地問說:「你說藍是你的學生?」
費加點頭答道:「沒錯!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藍,所以,下棋的事就等下次有機會再說吧!」語鋒一轉,費加氣憤地說著:「還有,剛剛那名男子到底是誰?還有,為什麼他身上會沾有天界的靈氣?為什麼他要你取下藍的雙翼?迪瑟多,你難道不知道一名失去羽翼的天使逗留在凡塵中,會招來什麼樣的禍端嗎?」
失去羽翼的天使再也無法展翅飛回天界,更無法從羽翼上得到賴以生存的靈氣,羽翼的失去只會招來死神的蒞臨;一旦沒有羽翼,天使就失去了生存的意義,這些難道迪瑟多不知道嗎?
「他是南國之王,我的主子。先別管那些,你來找藍是為了什麼?」一抹難得的焦急神色躍上迪瑟多俊秀的臉龐,無論如何,他絕不能讓費加把藍帶回天界,即使費加的理由是多麼的冠冕堂皇。「你為什麼突然下凡來找藍?藍不是還在修業中嗎?況且,她還未找到你們所交代給她的忘卻之石——』迪瑟多撒了點小謊,雖然他明知忘卻之石就在藍的額上,「為什麼現在就要把藍帶回去?』
費加揚起一道質疑的眉,徐徐說道:「藍的修業已經取消了,並不算數!而且,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會不知道從天界所遺落的忘卻之石就落在你們南國國度中吧?」
「我——」迪瑟多辭窮了,儼然一副被捉到小辮子的窘態。
輕嘆口氣,費加追問:「藍呢?快把她給找來,我要馬上帶她回天界。」
「不成!我不能帶藍來見你,因為她已記不得你、記不得天界了。」迪瑟多頓了頓,接腔說:「我已經用你所教給我的方法把她給封印住了。」
「你為什麼要——」費加神色一整,肅然說道:「馬上解開她的封印!」
「不行!我的主子不會允許我這麼做的。」
「你的主子?那個剛才來找過你的南國之王?」一抹不祥的預兆躍上心頭,費加一個搖頭,急忙問說:「難不成他就是那枚忘卻之石的擁有者?」
「你既然知道忘卻之石就落在我南國中,為何反倒不知道我南國之王就是這枚忘卻之石的主人呢?」迪瑟多沒好臉色地譏誚他道。
面對他的冷言譏語,費加絲毫不以為忤,「這下可慘了!一
迪瑟多收起嘲諷面容,一頭霧水地問:「此話何解?」
不問還好,就在濃濃好奇心的挑撥下,迪瑟多這個不經意的問題馬上就惹來費加一連串滔滔不絕、如連珠炮般傾泄而出的怨言。當下,迪瑟多恨不得能咬斷自己的大舌頭。
「不都是天界那群該死的老不修——』費加忿然說道,「他們誰的學生不好找,偏偏看上了我的學生藍,取消她修業資格不說,居然還拿無辜的藍去當這次遊戲中的實驗品,目中無人的囂張態度簡直不把我這個輔導長給放在眼裡!等我解決這件事之後,我非叫大天使長革去他們的職位不可,真是#@*******%——」
「費加——」見他憤慨得欲罷不能,迪瑟多輕捏眉心,連忙出聲阻止他接下來難以入耳的不堪言辭,說著:「你偏離主題了。』
「喔!抱歉。」費加連忙收起過份高昂的情緒,說道:「是我太激動了,整個事情是這樣的——l他清清喉嚨,緩緩將所有經過重新再講述一遍。
「你是說——」聽完所有的來龍去脈,迪瑟多愣了好一會,他實在不敢相信,一向視凡界人為子民的天界眾神們,竟會對軟弱無能的人類做出此種殘酷無情的舉動,「這只是一場遊戲?是那群主考官無聊用來打發時間的產物?」
「沒錯!」費加點頭,答說:「在一百多年前,從天界派出的特使早已經查到忘卻之石的下落,但是,由於天界的主子一直遲遲未發出取回它的命令,因此,這顆希罕的忘卻之石就被南國皇室當作是國寶般一代代傳承了下來。
「忘卻之石遺落在南國中的消息並無多少人知曉,就連身為輔佐官的我,也被那群奸險狡詐的主考官蒙在鼓裡;長年來,對於忘卻之石已在三百年前遺落凡塵的說法,一直到現今為止,皆深植在每個天界人的心中。
「這件事本應該到此結束,然而,那些主考官們卻開始覺得無聊,和平安穩的天界日子令他們感到煩悶透頂;,所以,一些腦筋動得比較快的主考官便聯想到那枚還寄放在南國皇室中的忘卻之石,以及一場即將到來,三年才一次的考試大典;他們想利用這次難得的機會來舒緩一下被天界法規緊緊束縛著的心靈。
「於是,到了分配試題的那一天,他們背著大天使長暗暗出了這道試題,且把它混進紙簽之,要抽中試題的天使下凡塵取回在凡界飄蕩百餘年的忘卻之石。
「他們之所以會這麼做,完全是想一睹凡界以冷酷無情而聞名的南國帝王,為了天界甜美可人的天使墜入情網後的愚蠢模樣,或者是這名倒楣的天使因為那枚忘卻之石而喪生在冷血帝王劍下的下場;不過,經過事實證明,那名倒楣的天使,也就是藍,她還活得好好的,而且正如主考官們所期待的那般,南國之王愛上了藍,是不是?」費加微笑地問道,他很高興藍沒因此而失去生命。
「是,我的主子的確是愛上了她!」迪瑟多踱步至窗邊,聆聽著窗外為春之祭而忙碌的歡笑聲,輕聲道:「因此,他要求我取下她的雙翼,讓藍永遠無法飛離他的身邊。」
「你真的會取下藍的雙翼?」
如果迪瑟多敢說「是」,費加一定第一個先掐死他。
「不用我多做說明,你也能發覺到,我的主子是留不住藍的!你所教給我的觀星術告訴我,星於們仍持續著它的軌道,完全沒有可以扭轉的餘地,你想,我的主子還有這個機會能夠擁有她嗎?所以——」迪瑟多轉身直視著他,眼底閃動著一抹懇求的目光,「我請你先別帶走藍,讓藍再多陪伴他一些時日。我這個主子為整個南國捨棄了不少自由,好不容易他才真正擁有某些東西,重拾孩提時的歡樂,在藍還未離開他之前,就讓他多作幾個美夢吧!好嗎?」
費加不發一語,半晌,他輕輕地點了個頭,說:「我明白了。」他一個轉身,飄逸俊秀的身影逐漸模糊,「我先回天界處理那群主考官,待期限屆滿時,我再來接藍回天界。」話聲甫落,已完全不見費加削瘦斯文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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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廊外,夜色茫茫,帶點寒意的微風將種植在廊旁的林木吹得沙沙作響。
走在長廊上,身邊無任何侍從,一抹淡淡的笑容掛在嘴角旁,艾迪斯滿面春風地沿著曲折廊道緩緩往南皇殿的方向散步而去,帥氣的劍眉間已不再有先前的憂慮與不安,此時的他是滿足而快樂的,他為能夠留下泛蕾娜而感到喜悅。
雖說還要等到春之祭典過後,他才能夠完整地擁有泛蕾娜,不過,這樣就足夠了,他可以不介意自己等上這麼一段時間。
艾迪斯笑得連嘴都合不攏,他的心正飛揚著,滿心歡喜的他就只差沒吹口哨來表達那份存於心中的無限喜悅。
冷不防地,風中傳來一記不屬於自然的細微聲響。
艾迪斯渾身一震,機靈地停下腳步,順勢將腰際的長劍從劍鞘中抽了出來,他緊皺著眉,兩道敏銳陰鷺的目光直直射往聲音的來源處,冷冷喝道:「是誰?」
整條廊道上,除了周遭呼呼作響的風聲外,無其他多餘的聲音。
好一會兒,陣陣低嗚的貓叫聲才從暗處傳來,在夜裡聽起來有點恐怖的貓叫聲舒緩了艾迪斯那雙皺得老緊的雙眉。
他微微一笑,繼而收起長劍,自喃著說,「原來是只貓兒呀!我還以為是什麼潛入城中的刺客呢!』
話聲甫落,艾迪斯再度跨開大步,緩緩地朝他原來的方向步去,胸中那抹完成願望後的難言喜悅,讓他喪失了平日應有的警戒心。
就在他高大俊逸的身影離開廊道後,一抹詭譎的陰影隨即從暗處現身。
神秘的陰影尾隨艾迪斯身後消失於長廊上,在夜色的掩蔽下,陰影開始往皇城的北側移動,一波巨大的風暴似乎即將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