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沒有?」

瑪瑜緊張得快要尖叫出聲，只見鬼醫半天不吭一聲，她都快急死了。

「到底有沒有!」她提高音量吼出來。

鬼醫一臉的苦相，抬起頭擔憂的看著她。

「你說呢?是你自己的身體，都已經這麼久了，這陣子難道你都沒感覺到什麼不對勁嗎?」

「我……有啊。」但她不知該怎麼說。

「孩子到底是誰的?」相信不會有男人高興自己要當爸爸了，孩子的媽卻不想告訴他一聲吧。

「是誰的不重要……」

如果鬼醫知道成納是孩子的爸爸，鐵定會告訴他的，到時她就等著被成納掐死，也用不著讓蒙克聞來取她的小命。

「這種事還算不重要啊?」鬼醫真搞不懂她心裡在想什麼。「除了我以外，還有誰知道這件事?」

「沒有別人了。」她這回小心得很，到現在還沒有人發現。

「如果蒙克聞堅持要你去呢?」以蒙克聞的行事作風，她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那就去啊。」她說的無所謂，但臉上卻掛著明顯的憂愁。「鬼醫，你除了看病外會不會算命?」

鬼醫搖搖頭，「不會。」

「沒關係，反正船到橋頭自然直。」事到如今瑪瑜只能用這句話來安慰自己。

「你能丟句話就當沒事嗎?」

「要不然呢?孕婦不能一直情緒低落，這會影響胎教的。」她希望生出來的孩子是個臉上永遠掛著笑容的開心寶寶。

「帶著小孩去偷東西、打架，這對胎教就不會有影響嗎?」鬼醫一臉的不敢苟同。

「這可以培養他勇敢的精神，以及堅忍不拔的意志力。」

「你的歪理還真多。」鬼醫從柜子里拿出幾隻藥罐，配了些葯。「你現在害喜的情況怎麼樣?」

「跟前陣子比起來好多了，我之前真是吐到天昏地暗，深怕會讓成納發現情況不對勁。」

「成納看你吐成那樣沒有起疑嗎?」成納一直都在瑪瑜身邊，難道敏銳如他都沒發現她的不對勁嗎?「有啊!」他還拿驗孕棒要她驗呢，那傢伙疑心病最重了，還好她聰明的躲過一劫。

瑪瑜得意的說：「不過那時候正好蒙克聞派來的人把我敲昏了，所以我騙他是因為腦震蕩才會吐。」

「成納不會這麼好騙吧?」鬼醫懷疑的看了她一眼，成納雖然話不多，但他一直都在她身旁，應該不可能什麼都沒發現吧。

「問題是他真的信了。」至少之後成納就沒再提過了。

「算了。」鬼醫搖搖頭，把配好的葯交給她。「有時候我真懷疑你究竟是神偷還是笨賊。」

「當然是神偷羅!」說到自己的偷竊天分她就得意，希望她的孩子也可以遺傳到這項天賦。

「連人家的種都偷就是笨賊了。」鬼醫忍不住要潑她冷水。

「當初我沒想到連這種東西都會偷得到嘛。」

「真受不了你!」鬼醫瞪了她一眼，「聽你這麼說，這孩子你要定了?」

「當然。」瑪瑜跳下桌子，她再確定不過了。

「要的話就別老是跳來跳去的。」

鬼醫被她的莽撞嚇出一身冷汗，懷疑她怎麼到現在還能保住小孩。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她拍拍他的肩膀，揮揮手往門口走去。

「放心?要真能放心就好了。」鬼醫沒好氣的自言自語，心想若蒙克聞發狠真要瑪瑜的命，那又該怎麼辦?瑪瑜走到門口，突然回過頭喚他：「鬼醫。」

「怎麼了?」

「要保守秘密。」瑪瑜對他做了個封口的動作。

鬼醫揮揮手，不耐煩的說：「好啦，煩死了。」

唉，誰教他一時無聊做出那種葯，他也要負部分的責任，以後再無聊，他也不敢隨意亂髮明葯了。

鍾價煒已經兩天沒消沒息，瑪瑜的心情變得沉重，如果鍾價煒真的出了事，那她豈不是得背負上一條人命?她的人生一向過得很愜意，雖然老媽丟下她們姊妹不管跟人走了，但在成長的過程中，她們倆還算幸運，而且她也懂得如何保護自己，如今莫名其妙惹來這種麻煩，要是一個弄不好，她這條小命就保不住了，若她有什麼三長兩短，孩子也活不了，這該怎麽辦呢?「你沒有吃晚餐。」身後傳來成納的聲音，瑪瑜嚇了一跳。

她回過神，看著成納走到她身邊，突然嘆了口氣，想也不想的伸手抱著他的腰，她現在很需要他的擁抱，她一向可以從中獲得安慰。

「成納，如果我死了怎麼辦?」

聞言，成納身體微微僵硬了一下。

「我不會讓你死的。」他在她身邊坐下，讓她依靠在他肩膀上。

「我不希望我死的時候，你還在為那件事生我的氣。」她的語氣里有明顯的無奈與祈求他的諒解。「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事，只是覺得……除了你以外，我似乎找不到別的人選了。」

成納試著不去扭曲她的話，瑪瑜只是說不出好聽的，如果想成她是看不上別人，他比較能釋懷。

「而且我也不能學你跑到酒吧隨便找個人上床……對吧?」瑪瑜抬起頭看著他，話雖這麽說，但她眼裡卻有著怨氣，她一想到成納曾經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心中還是會有股酸意湧現。

他點點頭，「你是不能。」

「拜託!只有我不能而已嗎?」她氣呼呼的瞪了他一眼，「以後你也不可以!」

成納差點要讓她的表情給逗笑，不過他只是一臉茫然的反問：「為什麼?」

「因為我快死了，你得為我守身三年……不，十年好了。」反正亡者為大，既然她有生命危險，那現在她最大，她說什麽他都很聽。

「尼克呢?」

「他年紀還太小，沒有享受過人生，你已經享受過了，何必跟小孩計較呢?」瑪瑜說得理直氣壯。

「你認為那是享受?」成納假裝無意的問道。

瑪瑜愣了一下，回想起那一晚的溫存。

「嗯……算是吧。」

要她承認這件事，是有些尷尬，因為那晚成納是被她下藥，他自己可能不太清楚那晚他是怎麼瘋狂的愛著她，但是他該多少有點印象吧?「你還記得那一晚的事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或許吧。」他不給她個肯定的答案。

「你就是這樣。」瑪瑜沒好氣的站起來，一手叉著腰，另一手指著他。「你只記得我對你下藥的事，為什麼不肯記得我吻過你?為什麼不記得我們那一晚……」

「或許……」成納雙手一攤，「你可以提醒我。」

聽他這麼說，一心想喚醒他的記憶，瑪瑜想也不想的低下頭吻住他的唇。

她的唇才剛碰上他的，便感覺他伸手將她拉近，她跟著跌進他懷裡，但她沒辦法想太多，成納的舌頭已經撬開了她的唇，侵入她的嘴裡，這動作佔去了她全部的思緒。

直到他結束這個熱情的吻，瑪瑜仍覺得自己像在作夢，除了傻傻的望著他外，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將頭埋進他懷裡，再一次的擁緊他，瑪瑜突然覺得有些鼻酸。她真的不希望就這麼死去，她還想跟成納在一起，也許她可以告訴他她有了孩子，這樣成納或許會接受她，但是她開不了口。

「成納，別忘了，你說要再買一枚戒指給我。」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好。」成納揉著她的髮絲，在她額間落下親吻，然後將她摟在懷裡。

他的眼神一反動作那般輕柔，充滿了殺氣。

如果蒙克聞真想要瑪瑜的命，可得問問他同不同意。

「原來是成納的啊……」鬼醫若有所思的喃道。

有三個人躲在角落看著不遠處緊緊相擁的兩人，另外兩人聽見鬼醫的話後，不約而同轉過頭看他。

「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開始發展起來。」鬼醫想起瑪瑜交代過不能說出她懷孕的事，連忙找個理由搪塞。

「我倒覺得這樣挺好的，瑪瑜身邊有成納陪著比較好，免得她去危害其他人。」尼克點著頭說。

「因為成納自己就是被害者嘛。」鬼醫脫口道。

「鍾先生什麽時候到?」珈璐將話題轉回正事上，瑪瑜是她姊姊，她可不希望瑪瑜出事。

「明天一早。」尼克回道，瞥了她一眼，「珈璐……你要去哪?」

「我再去她的倉庫里找找。」珈璐頭也不回的說。「搞不好她真的拿了什麽，自己卻忘了。」

如果她能找到蒙克聞要的東西，或許可以救瑪瑜一命。

「我跟你一起去。」尼克起身跟在她身後。

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鬼醫也嚷道：「等等我，我也要去。」

鍾價煒平安無事的回來，瑪瑜總算鬆了口氣。

不過他和向虹之間情況依然緊張，瑪瑜再也看不下去，決定當他們之間的和事老，告訴向虹老闆這麽做的用意。

「他啊，就是人酷了點，你知道嗎?他本來已經放棄那個軟體了，少了一個對他也沒差別，但蒙克聞放話說東西在台灣，他二話不說訂了機票就趕回台灣，我從來沒看過他急成那樣。」

「為什麼?」向虹微蹙起眉問道。

「因為你啊!蒙克聞根本沒有必要把東西帶到台灣，他的目的只是暗示我們，他們已經知道你的存在了，所以鍾先生很著急的趕回台灣。」

她實在不希望向虹一直拒鍾價煒於千里之外，再怎麼說鍾價煒去香港有部分原因是為了想保自己一條小命，當然，他也是被蒙克聞給氣著了，誰教蒙克聞的殺手不長眼，竟然傷了向虹。

「而且他為了你，一個人跑去——」

「你是不是太閑了?」一個冷冷的聲音打斷瑪瑜的話。

見被人逮個正著，瑪瑜忍不住吐了下舌頭。

鍾價煒不知道瑪瑜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他已經答應蒙克聞會讓瑪瑜和他見面以確認，她不擔心自己的小命，反而還有心情在這兒饒舌。

真是不識好人心。瑪瑜嘟起嘴在心裡暗忖。

「我先去睡了。」

留下那對冤家四目相對，瑪瑜轉身離開，心想她這樣也算做了件好事。

「唉，真是冤枉……」雖然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瑪瑜還是忍不住要抱怨，真不曉得她是招誰惹誰了。

「除了你還有誰?不過鍾先生已經警告過蒙克聞，在沒有談清楚前，絕不能動你一根寒毛。」

尼克也覺得莫名其妙，他們在瑪瑜的倉庫里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半樣疑似從蒙克聞那偷來的物品。

「拜託，他都敢賴在我頭上了，還有什麼事干不出來。」瑪瑜刻意把情況講得很糟糕，看看他們會不會緊張。

「你怕什麼?成納會跟你一塊去。」尼克指指窗邊那個不太說話的男子。

「成納要陪我去?」瑪瑜的臉上一亮。

有成納在，她可以不用太過擔心，成納一定會保護她的。

珈璐瞪了姊姊一眼，「廢話!要不然讓你白白去送死啊。」

「呼，那就好。」瑪瑜鬆了口氣。

「說得也是，那太便宜蒙克聞了。」鬼醫在旁邊點著頭。「瑪瑜現在的情況可不比以往。」

「鬼醫!」瑪瑜朝他身上丟了個抱枕。

叫他別說，他卻喜歡東透露一點西透露一些，那秘密等不到她肚子大了，鐵定會先被他說破。

「什麼時候出發?」她連忙轉開話題。

「你現在就可以滾了!」尼克沒良心的說。

「你這人有沒有感情啊?我冒著生命危險耶，你還說那種風涼話。」瑪瑜瞪了他一眼。

「我們會晚你們一個小時到。」尼克趕緊補了一句。

「哼!這還差不多。」她滿意的點點頭，「我還有個大秘密沒告訴你們呢，要是你們讓我死了，你們鐵定會很後悔的。」

成納以為瑪瑜應該已經睡了，這陣子她總是懶洋洋的，但低頭一看，卻發現她醒著。

「你不睡嗎?還有很久才會抵達香港。」

瑪瑜搖搖頭，靠著他的肩輕聲的說：「我想多看看你……」

成納突然覺得一陣心痛，他一點都不想聽她說出這種話。

她突然拿出一隻戒指盒，遞到他面前，「這是給我的嗎?」

她又從他身上偷東西!

「嗯。」這戒指的確是要給她的，只是他沒打算這麼早讓她知道，本來想等事情結束後給她一個驚喜的。

瑪瑜的嘴角揚起，眼裡閃著愉悅的光芒。

「我覺得我有點喜歡你了……而且可能不只是有點。」

「那是多少?」他追問道。

「我想……」她抬起頭，伸手環住他的頸子，輕吻著他的唇。「大概有這麼多……

再加這麼多……」

她終於知道當初為什麼會選擇成納了。一直以來，都是他在身後守護著她，在每次危急的時候，她腦子裡便會浮現成納的身影，而他也從沒有讓她失望。

天知道她有多愛他!所以她才會喜歡向他耍賴，喜歡看他對她沒轍的表情，喜歡獨享他所有的寵愛，她甚至很高興能懷他的孩子。

「他不會動你的。」成納捧著她的臉說，「蒙克聞欠我一條命。」

「你們這些人真奇怪，為什麼欠債都要用命來抵呢?」

「這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答應我不要衝動行事，不許出任何差錯就好。」

成納可不希望她學向虹那套不按牌理出牌，向虹禁得起受傷，但瑪瑜現在的身體狀況絕不允許出任何的差錯。

「噢。」她隨便應了一聲。

「你先答應我。」瑪瑜個性向來衝動，有時候做事都不經過大腦，他必須得到她親口的允諾。

「好吧。」見他十分堅持，瑪瑜只得說好，眼睛直盯著那個戒指盒。

她都已經答應了，他是不是該有點表示?成納順著她的目光看了戒指盒一眼，不發一語的拿過戒指盒，卻不是如她所願的將戒指戴在她手指上，而是將盒子塞回口袋。

「你說要給我的。」瑪瑜立刻爆出不滿。

「等你真的做到你答應我的事，我自然會給你。」希望她想要這枚戒指的心能阻止她衝動行事。

如果她又任意行事，他發誓，一定會在將戒指套上她的手指前，先好好地揍她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