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坐落在東邊,揚名大江南北的天下第一樓,在最頂樓最邊緣,風景獨好的樓主房裡,兩人一躺一坐。
天下第一樓——花滿樓,是以那詭詭秘秘又妖妖嬈嬈的樓主之名命名的,由此可見其人自戀到何等地步。此時花樓主儀態萬千、慵慵懶懶的倚靠在床榻邊上,呈半躺的姿勢,嫵媚如半邊彎月的眼時不時瞧著坐在桌邊發愣的人。
她一進門先是平靜的丟下一句「小樓我見著你好兄弟了」,再來便心平氣和的坐下沉默了好久。
難得有機會出宮,還是打著尋葯的借口,就是為了來他這裡干坐著發獃嗎?
「我的好兄弟這麼多,誰知道妳說的是哪個。」
「辜府辜雲崢。」越果果答得還爽快,花滿樓臉上卻沒一點驚訝的表情,明顯是早就猜到的。
「妳又不是沒聽說過他,見著就見著唄,專程過來給我捎個信是怎樣?」
「我只有你這一個朋友,淑妃娘娘現在想方設法要為我做媒,這事兒我不知會你,末了你一定又會怨我。」
「啊?」花滿樓的身子直了直,不留情面的直接取笑道:「她要把妳跟辜公子送作堆?」
「你的表情好像在說這是笑話?」
「本來就是好笑的事。」辜雲崢是誰啊,如神仙般的人,有人聽說過給神仙娶親的嗎?
「我曉得跟那辜公子比,我跟他是雲泥之別,也不清楚我家淑妃姑姑是怎麼想的,或者說……她憑什麼覺得辜雲崢會接受?」連她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
「這話是妳自己說的,我可沒有比較的意思。」語畢,花滿樓那張艷如春花的臉笑得極其曖昧。
「幹嘛?」他的表情很詭異。
「我跟雲崢結識這麼久,從來沒聽他說過男女之事,也沒見他瞧上哪家女子,身為男子他可是罕見的冰清玉潔,以妳的道行拿下他有何難?不如就勉為其難跟辜公子結成良緣。」
「你不用把我說得像個女色魔,辜雲崢冰清玉潔,我也很潔身自好。」她無非是身處環境複雜了一點,維生技能特別了一些。
「我還是覺得某些事妳比他要開竅,妳耳濡目染比較多。」
越果果的眉心擰成一個怪異的弧線,半是好笑半是無奈的朝花滿樓看去,道:「被你這樣說,辜雲崢會哭的。」
「那妳說說,姑且不論雲崢的想法,妳自己呢?對他可是有一點意思?」
「對頭一次碰面的人我能有什麼意思?你別瞎想了,辜雲崢跟我合不來。」想必辜公子本人也察覺磁場不合了吧。
「咦?這可稀奇了,還是第一次有人見過我們那辜公子后不想入非非的。」
「他沒討厭我就是萬幸。」
「為何?你二人興趣性情皆有相投之處,沒道理合不來。」
「天生的……儘管看上去都還算有禮,但很容易便明白彼此都在裝客套,如果那日淑妃娘娘沒在場,我跟辜雲崢連話大概都懶得說。」
平日里看她也算是得體冷靜的人,如果從不知天下第一人辜雲崢,如果是萍水相逢,或許還有可能把酒言歡,但是……
花滿樓瞧她風平浪靜的表情,眼珠子轉了轉,半晌后笑道:「果果啊,妳不可能對他沒一點想法,心裡的那股較勁呢?」
「你非要挖出我的心裡話是不是?」越果果無所謂的大笑。「他勝我幾籌是鐵錚錚的事實,早前我縱有較勁的想法,如今也煙消雲散。」
「我知道妳心裡怎麼想的。」花滿樓一臉不相信,看穿了她的心思。「妳不承認我也知道。」
「隨便你怎麼說。」她笑得十分坦然。「總之我跟辜公子沒戲,沒戲。」
她想較勁又能如何?還能將辜公子給吃了嗎?平心靜氣不要跟他再扯上便是,往後少見為妙,自己也少受點啞巴罪。說不定辜公子本人比她更希望如此。
花滿樓輕哼了一聲,卻也沒說什麼。
嘴硬唄,說什麼合不來,以為他不知道她對雲崢「敵視」已久,換種說法那就是「在意」很久了。
假鎮定,看她什麼時候露馬腳!
也不知是人為還是巧合,以往從來沒遇上過的人,自從見過一面后,在宮裡似乎走到哪裡都會看見。
辜雲崢看見迎面而來的一行人,表情有幾分凝住,翩然站立一旁不置一語。
瞥見他臉色冰冷,走在後方的越果果也同樣感到無奈。
她總不能自告奮勇去告訴辜雲崢,這是因為淑妃娘娘想盡辦法將他的行程打聽清楚,不應該遷怒到她頭上。
「娘娘午安。」
「都進了宮,怎麼不到本宮那裡坐坐?」
淑妃始終揣測不出這辜家公子的心思,瞧他永遠是那副了無俗念的表情,帶著與塵世了斷的靜心清絕。
「雲崢與皇上有諸事相商,還請娘娘海涵。」辜雲崢不冷不熱,反倒是後邊的小童氣惱起來。
他家公子出入皇宮不下幾百回,向來只面聖不管其它,什麼時候還得去給嬪妃請安?到底是這淑妃娘娘不懂事。
淑妃似乎也意識到讓辜雲崢道歉是件很嚴重的事,立刻堆上和善的笑臉,身一側將躲在後方的越果果拉上來。
「雲崢千萬別怪本宮性子急,要知你不來,果果也不好意思到貴府去打擾。」
本是低眉斂眼的越果果聽罷忽而雙目瞠開,她哪裡有小女兒矯情的不好意思?別冤枉她呀……
「這倒是雲崢的疏忽,不知道原來越小姐真的有到辜府作客的興緻。」
怎麼聽都覺得這話說得有點刺耳,她不曉得是不是自己過於敏感,辜雲崢瞧人的眼神越來越輕。
若是之前,她一定暗自憤恨不平,但既已打定主意跟他無瓜葛,就算再藐視她也全當沒看見。
沒聽到她的響應,一看她竟然在發獃!淑妃恨鐵不成鋼的斥道:「果果!」
慘,兩面夾攻——辜雲崢的藐視和淑妃姑姑的催促,她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沒法同時穩住兩人。
辜雲崢似等得有些不樂意,雖沒顯出丁點兒不耐的表情,但氣息已經開始拒人千里之外。
「娘娘,雲崢還有要事待辦,恐怕不能再多加逗留了。」
「本宮不會耽誤了你辦正事,不過是跟你約個日子,好讓果果到府上拜訪。」
「越小姐什麼時候想來,辜府上下隨時歡迎。」
無論她怎麼聽都覺得他說得言不由衷,越果果一閃神去估量辜雲崢的心思,便忽略了身旁還有個緊迫盯人的淑妃。
「咦?」手背被小掐了一下,她才反應過來,忙道:「改日一定登門拜訪。」
「我看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可好?雲崢辦完了事,就領果果一同前去。」
「娘娘,今日事務繁多。」這回換越果果唱反調。
淑妃不滿的瞥了她一眼,像是早知道她心裡的小伎倆,哼了一聲。「不就是貴妃那邊的差事,本宮替妳推了就成。」
推了?淑妃娘娘推得輕鬆,屆時貴妃尋人算帳找的可是她,她得罪不起。
「如此貿然恐怕不妥,貴妃娘娘要的東西是早就訂下的,今日是最後期限,改日得閑果果一定上辜府拜訪。」
「妳這話本宮已經聽得耳朵都長繭了!本宮早就告誡過妳,莫要醉心在那些亂七八糟的葯和烏煙瘴氣的畫兒上,妳全當耳旁風!」
越果果神色一變,表情有些異樣,並非淑妃語氣中的憤怒,而是暗叫不妙……
她這一向還算謹慎的淑妃姑姑,竟不悅到當著辜雲崢的面說出不該說的話,看來這回是鐵了心要讓她跟辜公子扯上關係,再說下去難保她不會被「家法伺候」。
話說皇上也沒嫌她所做之事丟人現眼,淑妃娘娘卻從一開始就不滿,當初進宮也是,用半威脅的方式……
越果果無言沉默,辜雲崢瞧著這兩個自家人鬧起內鬨,臉上竟顯出些感興趣的表情,趁著空兒故作不經意問道:「恕雲崢無禮,多次耳聞越小姐提及製藥一事,在宮中可是擔當藥師一職?」
此話一出,先緊張起來的是淑妃娘娘,吞吞吐吐半天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倒是越果果一臉坦然的樣子。
「因對醫學藥理之事頗感興趣,雲崢便多打聽了一些。」
「辜公子的意思?」
辜雲崢的多打聽一些,應該是連此人的祖宗八代都挖出來了吧。
他分明是借口,臉上那點輕微的笑意根本沒達到眼底,甚至還泛著冷光。
「想問問越小姐,對所司之事的想法。」他的口氣相當輕慢。
「這麼多年來,我所行之事能延續存活下來,當是證明有所需自有所供。」
「所言有理,不過對女子來說總有些不妥。」
越果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已將她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這番不露痕迹的暗嘲暗諷是何意思?
對她相當的不滿?看不順眼?她已盡量避免跟他接觸了。
「那……辜公子對果果所行之事有何看法?」
越果果此番詢問,卻讓一直希望她能主動的淑妃娘娘高興不起來。
且先不論辜雲崢,辜家乃名門,辜氏夫婦也有聲望,僅是如此已經難辦,更不要說辜家那位德高望重的辜老爺子。
早就警告過越果果不要再做那些敗壞德行的事,她偏偏不聽!
「雲崢不便評價,但越小姐至今還能處以平常心,倒真讓人驚嘆。」他笑得風輕雲淡,出口的話卻有些難聽。
「大概吧,在我看來那只是陰陽調和的事情。」
辜雲崢被她的說法引起一個莫名的表情,好似輕微的蔑視又帶點意味深長。
但無論是哪一種,終歸沒有尊重和好感……她回了一個跟他不相上下的淺笑。
「越小姐想法如此超脫,讓雲崢開了眼界。可惜辜家子女自幼受儒孟之學影響至深,對此等想法……還真是……」
恬不知恥?他話中暗含之意,由眸中的清冷神色傳達出來,她不可能看錯。
「能讓辜公子開眼界,才是難得。」她不卑不亢,卻暗潮洶湧。
「承讓!有機會再跟越小姐討教,今日妳我皆有事在身,就不耽誤。」興許是言語間得罪他了,辜雲崢毫不多言轉身便走,像是多待一刻都受不了。
「慢走不送。」
有機會?她想辜雲崢應該不會再讓淑妃有空隙可鑽。
擔憂不已的淑妃娘娘被兩人這一看似風平浪靜卻怎麼聽都不對勁的談話,弄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越果果在他走開不到一會兒,也掉頭朝相反的方向離開。
或許旁人沒察覺到什麼,但她很清楚這番是明裡來暗裡去的針鋒相對,辜雲崢對她本人已很有意見!
他表明態度自然有利於斷絕淑妃娘娘的念頭,但實際意圖卻教她愉悅不起來。
自然不會去計較,要忍氣吞聲也做得到,以平常心做平常事是她擅長的,但心裡好像就冒出了疙瘩。
高傲的辜家公子,他以為她願意嗎……
這一回碰見真的是巧合,越果果獨自一人走在長亭被個男人攔住,辜雲崢難得沒小童跟隨,便停在角落瞥見她進退兩難。
上回兩人相談不歡,應是沒寒暄的必要了,但辜公子一時心血來潮,便定住腳步看個究竟。
「果果姑娘,妳請等等,別走這麼快呀,聽我把話說完。」
「不好意思何少爺,我趕著給貴妃娘娘送葯,若耽擱了娘娘會怪罪下來。」
「所以我才說妳也乾脆點兒,快些拿點兒葯給我不就結了?反正妳那也是給我姨娘的葯,勻一點給我有何妨?」
「方才我已講明,所制之葯只有下訂的娘娘才能取得,斷然不可流傳在外。」只能供奉給有資格的娘娘和皇上使用的秘葯,怎可能是誰都能拿到。
「妳悄悄給我又不會有人知道,只要妳肯給,隨妳開價。」
「不是錢的問題,而且宮中沒有不透風的牆,還請何少爺謹慎。」
何少爺似乎也意識到隔牆會有耳,小心翼翼的四處打量了一下,沒見什麼動靜又無賴起來。
他是貴妃娘娘的親戚,平日常借娘娘之名在後宮走動,美其名是附庸風雅,聽說也是花街柳巷的常客,跟她尋葯……大致也不脫那些理由。
「妳這人怎麼一點也不機靈?我好說歹說半天了還是那副死樣子。」
「果果愚鈍。」不機靈?她還算心平氣和脾氣好吧。
「這麼說妳是死活都不肯給我葯了?」
「還請何少爺不要為難我。」
「給我葯就不為難妳,不然我告到姨娘那兒去,到時候讓妳吃不完兜著走!」
「貴妃娘娘知事態輕重,定會諒解。」他若真敢告到貴妃那兒去,屆時吃不完兜著走的人恐怕不會是她。
何少爺見她有恃無恐,打定主意不稱他的心,一時惱羞成怒起來。
「哼!別以為有淑妃娘娘給妳撐腰就了不起,說到底妳就是個做著不要臉、見不得人事兒的人,假正經裝什麼清高。」
越果果微微蹙眉,抿了抿嘴卻沒有說話。
「跟妳說話是抬舉了妳,站在妳身邊本少爺還嫌臟!」何少爺裝腔作勢的退後一大步,哪裡還有之前巴結的樣子,一整個厭惡的表情。「少得意,總有一天會讓妳死得很難看!」
何少爺走得很沒風度,狗咬狗一嘴毛這種事她不會去做,誹謗非議難聽的話也不是第一次聽見。
越果果半晌沒動靜,像在憑弔什麼,卻忽然聽她一聲喟嘆,聲調平平道:「我要在意這種話……也不用在宮裡混了。」
風裡面似乎傳來一道輕微且饒富興味的輕笑。
「誰?」她轉身看著可疑的陰影處,四處都有耳真是防不勝防。
窸窸窣窣、遲遲疑疑、慢慢吞吞、半是惶恐不安半是羞怯的從樹叢後走出一道月牙白的身影。
「原來是蘭昭儀。」越果果鬆了一口氣,又沒來由感到疑惑,還以為是……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偷聽的。」那娉婷柔弱的女子相對羞怯,語氣中也沒有主子的威嚴。
「沒關係,是果果魯莽,嚇著蘭昭儀了。」
這位昭儀才封號不久,便被坐擁後宮三千佳麗的皇上給冷落了,這種事越果果看得平常,大致也就沒了感覺。
「越小姐是要去給貴妃娘娘送葯嗎?」
「是的,貴妃娘娘要得急,那果果就不打擾蘭昭儀了。」
「那葯……」蘭昭儀欲言又止,荏弱情態只需三分便人見人憐。「好用嗎?」
越果果眼神一閃,淡道:「昭儀所言果果不懂,還請昭儀明示。」
「對不起,我不是懷疑妳的葯,而是……」也想跟她取一點以抓住皇上的心?
「蘭昭儀可是跟果果尋葯?」
「不……其實……」
「昭儀應是知道宮中的規矩,此葯不能隨意給嬪妃使用。」換言之,能夠取葯的必是具有「資格」,被冷落的就不用再提了。
蘭昭儀抿緊了唇泫然欲泣,越果果看在眼裡也有些不忍心。誰得寵誰被冷落,這種事根本就是平常,又何必去同情誰。
在後宮爭上位,美色姿態是必要武器,手段人脈更重要,這位小白兔一樣的蘭昭儀,還能撐多久呢?
唉……她並非存心為難柔弱的女子,倒也不討厭這蘭昭儀,只是若她擅自給她葯,被爭寵的娘娘們知道了,她絕對是死罪!
後宮的忌諱規矩,她心裡明明白白。
「越小姐,可不可以……」
「我不能給妳葯。」越果果平靜而堅定的阻斷了她的念頭,立刻見蘭昭儀慘白了一張臉。
不得寵的嬪妃生不如死,得寵的沒準明天就是死期,到底哪種死法比較好?
「紫梢花一錢、母丁香三錢、桂心二錢,碾細末。」越果果忽然開口,讓蘭昭儀大吃一驚,愣了半晌反應不過來。
「蘭昭儀我不能給妳葯。」她再次強調,卻話中有話。
「越小姐!」終於聽出她說的是藥方,蘭昭儀驚喜交加。
「絲瓜子十五、乳香五分、沒藥五分、杏仁去油七,麝香五分,樟腦五分。」
越果果飛快的講完,也不理人家是不是有記下。私給藥方也是罪,只是但願被知道后只罰活罪,死罪可免。
「多謝越小姐……」
沒聽完蘭昭儀的話,她便逃命一般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也不知道哪來的惻隱之心,她不想活命了是不是?她制秘葯、繪秘畫,上不了檯面又見不得人,行事隱秘又低調的葯畫師,自求多福明哲保身已是不容易。
在宮中眼觀、耳聞這許多年,該明白該通透的事也都知曉,心若明鏡了,怎麼還會捅出這樣的樓子?
到底是不忍心,可這不忍心能成事能為人?說不定就把她自個兒給賠進去了。
娘娘們神不知鬼不覺的取人小命容易得很,屆時淑妃娘娘也不會想保她,在宮裡活著真難為,她真想……
「啊呀!」越果果反常的叫了一聲,因險些撞上的面前這人。
辜雲崢姿態悠閑,事不關己的睨著有些慌忙的她。他是打哪裡冒出來的?
單獨碰上這是頭一遭,還是在她做了「壞事」之後,越果果多少有點心虛。
「越小姐行色匆匆,可是要給哪位娘娘送葯去?」
「辜公子神機妙算,果果就在此別過。」他到底是在嘲諷她,隨他意吧。
「雲崢也不打擾,只是想說越小姐真是菩薩心腸。」辜雲崢不喜不怒不笑無一絲多餘的神情,卻見越果果臉色倉皇一變。
咦,這可是頭一回見她變臉色,倒是有趣得很。
「辜公子可是聽見了什麼?」
「聽不聽見有何妨?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過去了。」
「什麼意思?」他在暗示什麼?
「以越小姐的蕙質蘭心,怎會聽不懂我的話?」
越果果瞧他那運籌帷幄的神情不順眼,心裡的那道缺口便開了縫隙,漫出原本打算壓抑的氣。
「辜公子,我知你心中對娘娘跟我都有所不滿,娘娘的心思那是娘娘的,你大可不必擔心我會怎麼樣,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也各自清靜。」
辜雲崢眸光流轉,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眼神含著幾分看不明的意思,並無譏誚感,別具意味。他忽而笑得莫測,半是調侃半是輕緩的問她道:「我的心思妳能猜到幾分?」
越果果心裡一驚,這跟前幾回有淑妃娘娘在場時的他有些不一樣……竟然會生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親昵感?
「倒是越小姐從頭到尾都對我帶著莫名的敵意,實在讓人困惑,我們之前從未相識吧?」
「你弄錯了。」她收斂很多了,旁人看來她是相當的平和。
「有沒有弄錯越小姐心裡自有底,妳事務繁多,我就不叨擾。」辜雲崢徑自轉身離開,末了又回頭,饒富興味的補上一句。「對了,有句話給越小姐。」
越果果蹙眉,有預感不會是什麼好話。
辜雲崢笑開,輕啟唇像老夫子一般語重心長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她青了臉,這梁子,跟他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