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齊媽媽，你知道我跟齊天已經不可能了。」

「就為了齊媛說的那些瘋話嗎？你這樣放棄了一個愛你的人，值得嗎？」

「不管值不值得，我都必須這麼做。」

「慈瑜，你為什麼這麼傻？所有的人都看得出來你還愛著齊天，你真以為生不生小孩會是個大問題嗎？就連我這把年紀的人都不在乎你跟齊天是不是真能有寶寶，我之所以一再打電話給你，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在乎的是齊天能不能和他所愛的人在一起，可是你為什麼要那麼執著在流產的意外上頭？」

「齊天應該可以得到他想要的。」齊天一定會想要寶寶，尤其她一直記得剛得知她懷孕時，齊天那笑得合不攏嘴的表情，如果她不能為齊天生下一兒半女，他日後一定會後悔的。

「我知道的是齊天要的只有你。」

「我只是個失去了勇氣的人，我……我沒辦法再承受另一次的失敗。」

她甚至連去醫院檢查的勇氣都沒有，害怕一旦確定真的是她有問題，那她一定會痛苦到無法承受。

「我不想再給齊天希望，然後又令他失望。」

齊何芳想了下，決定將自己的經驗告訴她。

「你錯了，愛會使人變得勇敢，你現在只是一時的迷失，等你想起了愛的感覺以後，就會變得更堅強。」

「當初齊天的父親也是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發生了車禍，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但它就是發生了，當時我悲傷得不能自己，但最後還是得站出來，因為我不能讓我丈夫一生的心血白費，一放棄就等於我們一家人得背負千萬債務，也因此保住了齊家的產業。你以為我真有那麼大的能耐嗎？當初支撐著我回到職場上繼續努力的是我對我丈夫的愛，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比失去他更可怕的事，最難熬的一關都過了，那我還有什麼過不去？」

「而你有的是機會，還可以跟你愛的人在一起，為什麼要放棄呢？就因為你自認為選擇了對他比較好的方式，以為跟他分手就可以讓他得到幸福，那麼你呢？你追求工作上的成就都不曾如此膽小，為什麼面對愛情卻不願勇敢直前？」

這答案只有章慈瑜知道，因為她被嚇到了，一直無法忘懷失去寶寶的無力感，而她沒辦法再承受一次。

和齊天交往之後，她學會了要關照對方的一切，這是她從齊天身上學來的，他總是處處為她著想，久而久之，她也學會了為他找出對他最好的方式，雖然齊何芳不認同她的做法，但她已經這麼做了，就不能再回頭。

再說，她惹惱了齊天之後，他又回到了以前自在的生活方式，沒多久就傳出他和小明星有曖昧，時間果然可以沖淡一切，過不久也許齊天會連她是誰都忘得一乾二淨。

今天是端木階和劉欣的大喜之日。

章慈瑜缺席了，齊天知道她這麼做是不給他任何見到她的機會，即使劉欣說是因為章慈瑜滯留在某個熱帶島嶼上，久久不歸，加上她又請婚假，所以恢復正常上班的章慈瑜得加班，因此不能出席，但齊天知道這是借口，以章慈瑜和劉欣的交情，她沒有理由不來，唯一讓她不願現身的理由就是他。

他已經有近五個月的時間沒有見到章慈瑜了，一開始只是想證明自己也是有個性的，從來沒有對一個女孩子這麼死心眼過，沒想到章慈瑜完全不把他的真心放在眼裡，而他不可能老是去碰釘子。

齊天賭氣的不再打電話打擾她，甚至希望和其它人傳出緋聞吸引她的注意，沒想到這些一點用都沒有，反而把章慈瑜逼得越來越遠。

現在他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沒有希望了，那場戀愛曾經讓他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現在卻把他推進地獄里讓他不得翻身。

在端木階的婚禮上，他喝得爛醉，說是要為好友的喜事好好慶祝，其實是為了自己的失敗戀情借酒澆愁。

「他今晚真的喝得很醉，端木說有請人送他回去，可是我還是很擔心。」

章慈瑜打電話給劉欣，想問問她婚禮的狀況，卻從劉欣口中聽到了齊天的消息，知道他醉得不成人樣，她心裡又是一陣難受，知道齊天之所以會這樣都是為了她，可是她已經決定抽身了就不能再插手。

即使她忍著不介入，但到了半夜還是接到了齊天的電話。

打從鈴聲響起第一聲，她就從床上跳了起來，齊天已經好久不曾打電話給她了，而之前就算他打了，她也是讓電話鈴聲一直響而不接通，可是今晚是個例外，她知道齊天爛醉如泥，擔心他出意外，更怕沒人照顧他。

電話鈴聲一直響，就像在考驗她的耐心，最後章慈瑜受不了內心的煎熬，還是接了電話。

「我要找我愛的人。」

齊天那含混的聲音充分說明了他醉得有多嚴重，但這對她來說卻是安全的。

「你愛的人是誰？」她反問。

「是你啊！你從以前就愛裝傻……當初我老是找理由約你，每天在你身邊旁敲側擊，想從你嘴裡問出一點點訊息，好讓我有勇氣去追你……結果你現在還是這樣，老是不坦白，我們不是說好了要永遠對彼此誠實嗎？為什麼你一點都不明白？」醉意讓他有些口齒不清。

電話這頭的章慈瑜卻可以聽得出他的心痛，眼淚早已經奪眶而出。沒想到隔了這麼久，齊天還是挂念著她。

「你醉了……」

「我哪有你那麼容易醉？我想你一定不記得你喝醉的那一晚，那晚我應該要勸你少喝一點，卻想著如果把你灌醉了，搞不好你會說出真心話，結果我送你回家，你一路上都站不直，我還記得你用手抱著我的脖子，臉離我好近，我好幾次都差點忍不住吻你，呵呵……不過我最後還是吻了你，也讓你說了真心話，然後一整晚我抱著你，捨不得放開，那就像是一場夢……我應該再把你灌醉一次，而不是讓你輕輕鬆鬆的從我手中溜走……我真的好後悔。」

「沒有什麼好後悔的，都已經是定局了。」

「不，你不知道我後悔什麼……我好後悔在你產檢之前跟你吵架，我常想著，是不是那時候讓你生氣，動了胎氣，之後才讓寶寶沒了心跳？」

「不是，不是那樣的啊！」章慈瑜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想。

「反正都是我的錯。」

「才不是，你沒有錯。」

「不，我有錯，因為每次只要我跟你說都是我的錯，你就會捨不得我那麼說，然後就會跟我合好……」

他的醉話令她哭得不能自己，忍不住喊了他的名字，「齊天……」

「我只是不能接受，你為什麼不能像我愛你這樣的愛我？我真的不能接受……我每天都好後悔、好後悔……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齊天喃喃的說。

最後通話不知何時終止了，而章慈瑜緊握著手機，一整夜再也無法成眠。

章慈琇總算回台灣了，除了帶回曬得十分健康的古銅色肌膚外，身邊還多了一個也是曬得滿臉通紅的棕發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