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晚上八點，繁華的鬧區里，情侶們依偎著、手牽手走過。
她站在洶湧人群中，根本不知道何去何從。但是……已經撂下話，走出他的家門，她不知道怎麼拉下臉回去。
她嘆了口氣，今晚，還是先找人收留她吧!她拿起手機，撥了伍春風的電話號碼。
「喂?」手機響了幾聲，便聽到春風的聲音。
「春風，你在哪裡？」她問。
「我要跟我老公去看電影啊!」
「……」冬雪不知道該不該壞人家好事。
「怎麼了?有事?」春風聽她不吭聲，關心問起。
「沒事!」她悶悶的回答，她決定不打擾人家夫妻愉快的約會。「改天再撥給你。」
未待春風回應，她便收了線，然後再撥仲夏艷的電話號碼。
「夏艷，我冬雪，你有空嗎?」
「冬雪喔……」那端的聲音含糊。「我在睡覺。」外加幾個呵欠聲。
「別睡了!起來聽我說話!」冬雪惱怒叫道。七早八早，睡什麼睡!
「哎呀!別吵啦!」夏艷暴躁回答。
隨後，喀-
冬雪瞪眼愣著。電話居然掛了？！可惡的仲夏艷，沒有義氣的朋友!
她再撥秋涼的電話。
「秋涼……」電話撥通。
「冬雪啊!哎呀呀!怎麼想到打電話給我?」秋涼嚷嚷著。
「收留我吧!」這次冬雪單刀直入，免得像剛剛一樣，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掛電話。
「收留你?你發生什麼事?」秋涼的語氣有絲為難。
「見了面再跟你說。」
「可是……」秋涼吞吐著。「我老公前天才從美國回來，我要陪他耶!」
「……」癟著臉，冬雪已經懶得說話。這些見色忘義的女人，個個有異性沒人性!
「冬雪?」秋涼怯怯喚了聲。那母老虎不會生氣了吧?
「算了!」冬雪當然生氣了，電話一掛，順便關機!
哼!靠山山倒、靠人人倒，她不指望這些豬朋狗友了!
沉沉一嘆，她邁開腳步，在街頭漫無目的閑晃。最後，她走到常來的咖啡店。
「嗨!冬雪!」
老闆娘一見她身影，忙咧著熱情的笑容打招呼。
「老闆娘，今天營業比較晚唷!」冬雪站在店門口，打起精神回話。
「是呀!」老闆娘熟稔地與她閑聊。「你的咖啡豆沒有了吧!」
冬雪想了想，診所與家中的咖啡豆，是差不多該補了。
「嗯，剩下不多。」
老闆娘也沒多問，轉身開始為她準備兩磅曼特寧、兩磅巴西。
「老……」冬雪吞吐。念頭一轉--都流落街頭了，還買啥咖啡呢?本想出聲要她別準備了，但想了想，仍由著她去忙。
「來、來、來!進來坐坐吧!請你喝杯咖啡。」老闆娘迭聲喚她。
「謝謝羅!」歇歇腳也好，冬雪遂步入小店，在櫃檯邊坐下。
「心情不好啊?」老闆娘在煮咖啡的安靜片刻中，突然出聲問她。
冬雪心一驚：「你看得出來?」這老闆娘真不是蓋的!
「你跟我買咖啡買三年多了，你開心不開心，我會看不出來嗎?」老闆娘微笑說道。
冬雪沉默。三年多了?
自她進了平拓人的診所之後，便固定在這裡買咖啡，不覺間也買了三年多。有點感嘆，三年前的她與現在的她，心情完全不同。
「為了感情?」見她不答話，老闆娘猜測道。
「嗯。」嘆了口氣，冬雪坦承。「吵架了，拉不下臉回去……」
「-!兩個人在一起嘛!本來就是互相容忍，哪那麼多面子問題!多些信任、少些脾氣，兩人才能圓融些……」
店內的客人不多，咖啡香與輕柔的音樂聲中，冬雪與這小店的老闆娘交談著，慢慢平靜她的心情……
****
夜晚的街頭，一輛黑色轎車漫無目的鑽在大街小巷。
平拓人等待一天，她真的沒回去。
那女人，他痛恨她不信任他!她說，她要離去，那就離去吧!既然她要走，就永遠別出現在他面前。
「Shit!」嘴角一撇，他笑著告訴自己，他根本不在意。可當他思及她單身一人，不知是否有處可去?驀地，他唇角僵了，強勢隱去。
耳邊的音樂轟轟作響，儀錶板、音響上的幽幽燈光，微微映在他臉上……
該死!她跑哪裡去了?開了整晚的車，到處尋找她，但就是尋不著她的身影。
如果她真消失了，他要怎麼辦?他多後悔讓她走!
精疲力盡尋找到深夜，他失望地將車子慢慢開回家……
平拓人落寞走出電梯，當他掏出鑰匙開了門，正要進門時，驀地，眼眸餘光一瞥，右後方的影子引起他的注意--
「雪……」他睜大了眼，精神振奮起來!她回來了!
「唔……」冬雪夢囈。
她雙手抱膝，坐在樓梯口，頭埋在膝蓋之間、身子靠著牆壁，很不安穩地打著盹。
她的皮包被她丟在腳邊，他蹲下身去，打開皮包，拿出她的手機瞧了瞧--關機了，難怪他一直打不通。
他安靜地望著她，見她也一臉憔悴，心疼極了!平拓人眸心一柔，愛憐地注視她許久。
這傻瓜!他伸手撫了撫她的秀髮。
冬雪未被驚醒，她在外頭晃了一天，消耗了不少體力。
他伸出雙臂，將她橫抱而起。
「呃!」冬雪這才被驚醒，忙驚嚇地瞠大眼睛、扭身掙扎。
「別亂動，我抱你回家睡覺。」他俯視著她乍然清醒的錯愕臉蛋，柔聲對她說道。
「……」冬雪乖乖地停止掙扎，安靜地回望他。他現在看起來已經不生氣了，溫柔的樣子讓她多感動!
平拓人抱著她踏入屋內，腳一勾，順勢將大門帶上，筆直走往他的卧房去。
冬雪偎在他胸前，聽著他平穩的心跳聲與穩重的腳步，她心裏面好激動!好想告訴他，她很愛他，不想沒有他!
「對不起……」她沙啞地出聲。
在咖啡店裡與老闆娘聊了兩個多鐘頭，老闆娘所說的話，有如一語驚醒夢中人那般，讓她看到自己在愛情裡頭的性格缺失。多些信任、少些脾氣，兩人才能圓融些，她會記住這些話。
「噓……」他憐惜地看著她，抱她至床邊，將她輕輕放下。「對不起應該由我來說。」
冬雪既慚愧又感動，她躺在床上，伸手勾住他的頸子，朝他說道：「以後不吵架了。」
平拓人綻開笑紋：「那當然!我們的默契這麼好，天生該當戀人的，怎麼能吵架!」
她扯下他，將他緊緊抱住，閉上眼睛偎進他的頸肩，久久無法言語。
他也環抱住她，不斷撫著她的發。這才知道，他已經不能沒有她了!有她在懷裡，比擁有全世界更讓他感到彌足珍貴!
良久，他拉開兩人的緊緊擁抱，從口袋裡掏出銀鏈：「手鏈，戴上。下次不準再讓它離開你的手腕，我要永遠把你綁住!」
她微笑著，眸底湧上淚霧，看他動作輕柔地再度用愛情串住她。
「可是……一對的咖啡杯，破了一個。」她想起那隻破成碎片的杯子，備感心疼、難過。
「沒關係!」平拓人以拇指輕揩她的臉蛋，也揩去由她眼眶掉落頰邊的淚珠，
邊安慰她說：「因為只剩下唯一的一個-作，序i真正買……知道嗎?」
「……」冬雪抬眸看他，眉心卻堆滿疑惑。那本該是成雙的一對杯子，剩下一個，該是遺憾才對!
「你必須珍惜我，如同我珍惜你!」
大手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他很真摯地告訴她，並以熱烈的吻，讓她知道他今天多害怕失去……
在她的感動中、在她的啜泣中，一件件衣衫落地，他以體溫安慰她、以濃烈的情慾讓她知道，他需要她，並且只要她!
在柔情與不斷訴說的愛語中，陰霾遠去。這一夜的激情，將使他們的愛情更加堅定……
****
四男四女齊聚在平拓人的住所。
冬雪的豬朋狗友們緊張了，上次沒有半個人力挺流落街頭的冬雪，她們怕她生氣，紛紛相約過來碰面。
一桌子小點心、花茶、咖啡杯，加上一票女人吱吱喳喳講個不停，在場的四個男人，完全沒有說話的權利，只能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
「嘖!還說不可能。」說話的是伍春風。
「早說是孤男寡女、瓜田李下嘛!現在果然讓我說中了吧!冷冬雪，過來、過來!」這會兒，她可得意了。
「怎麼樣啦!」冬雪笑著睨她。
「過來讓我縫嘴巴啊!」春風瞪大了眼，她可沒有忘記，前陣子她們兩人在電話中下的毒誓。
「嘿!你真敢縫我嘴巴嗎?」冬雪眯起眼睛，不懷好意要脅她。
「是不敢!」吞了吞口水，春風吐吐舌頭，將玩笑念頭作罷。
「你可不能縫我老婆的嘴巴，她還要當我美麗的新娘哩!」平拓人執言護妻，他可是很難的可以說話。
「你閉嘴!」冬雪嬌瞠他一眼。「我都還沒罵你呢!找什麼婚禮顧問公司，哼!瞞著我弄成個誤會，看你以後敢不敢不找我商量。」
「聽老婆的話准沒錯，是吧?」平拓人苦笑，決定遵守古人明訓：沉默是金哪!
「那當然!」冬雪滿意地扯彎了嘴角。「找婚禮顧問公司，不如問問我這票朋友的意見!」
「是呀!好一票顧問。」平拓人首度見識到冬雪的朋友們，才知道她的朋友們有多吵!
「對啊!我們這票人的鬼點子最多了。」
夏艷率先提議道：「你們可以大膽嘗試，弄個熱氣球婚禮、還是水底浮潛婚禮啊!要不然，像我們大樓清潔台車婚禮也不錯!」
「啐!」秋涼可不贊同。「冬雪你別聽她胡說，還大樓婚禮咧!她上次搞那婚禮，差點釀成跳樓大悲劇。」
「哼!還說呢!都是南湘楚這傢伙，叫他不要往下看，他偏要往下看，我哪知道他有懼高症哪!」
夏艷噘嘴，鼓起腮幫子，開始數落起自己老公。
南湘楚對大家苦笑，百口莫辯，其實是粗魯的夏艷推了他一把，他才差點從台車上面掉下去。
「在教堂辦個神聖的婚禮啦!」春風提議。
「我想弄個溫馨的戶外婚禮!」這是冬雪對婚禮的憧憬。
「啊!」秋涼靈光一現。「可以在鴻禧山莊弄個星光池畔派對!亞太會館的戶外婚禮也不錯，要不然，台北鄉村俱樂部的氣氛也很棒!」
秋涼這方面的資訊最多了，舉凡哪一家飯店的菜色好、哪一處有好場地，她都瞭若指掌。
「Buffer宴客嗎?」
「嗯，也不錯啊。」
「對!我再幫你們找支樂團來演奏，噢--氣氛多棒啊!」春風興奮大嚷著。
「嗯!會場布置交給我，我會幫你布置很多鮮花、氣球、浮水蠟燭，弄得超級浪漫!還有，場控司儀也交給我!」秋涼的確是不二人選。
「那我就當招待，或幫你們收禮金啦!哈哈!」夏艷已經想好自己要擔任的工作。
冬雪與平拓人笑望一眼，看來，有一票朋友幫忙打理，他們的婚禮可輕鬆羅!
氣氛依舊熱烈，女人們笑鬧著，聊著她們關心的話題。
而他們的男人，忙著相互認識、交談，偶爾以寵愛的目光循向她們。從單身公寓離開的女人們，都有了幸福的歸宿!
-全書完-
編註：
1、欲知仲夏艷與南湘楚的愛情故事，請看《花裙子》123--《仲夏美人魚》。
2。欲知伍春風與飛衡遠的愛情故事，請看《花裙子》l28--《冒牌芭比》。
3、欲知葉秋涼與傅梓揚的愛情故事，請看《花裙子》l39--《情戲浪子》。
4、敬請期待連珍的全新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