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要見軒轅薦一。」這是雪天涯見到冰岩之後說的第一句話,冰冷直率,是雪天涯的風格。
僥倖不死的鳳凰優閑地坐在一邊享用著午餐,不去插手他們兩個的事情,只要大家和平共處,那就萬事大吉。
冰岩若有所思地瞅著她,俊挺的眉微微上揚。雪天涯依然是雪天涯,柔若無骨、冷若冰霜、美麗絕俗,然而,雪天涯已不是前世的雪天涯,前世的雪天涯不會在乎任何人,而現在的雪天涯……他冷笑一聲。
「讓我見他!」她再次強調,是絕對的命令口吻。
「就算我現在讓妳走,妳知道他在哪裡嗎?」
「我可以找到他。」
「是嗎?」冰岩的眼光瞟到鳳凰的身上,見她沖他挑釁地一笑,他立刻明白是她告訴了雪天涯軒轅薦一被軟禁的事。他哼笑一聲,視線回到雪天涯的身上,「找到他妳又能怎樣?他根本不可能把妳從我手裡奪走。」
「那是我的事,現在我只想見他。」不親眼看到他平安無事,她就不會放心。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擔心過一個人的安危,她也不認為這有什麼錯。反正,她是喜歡他的,喜歡到……不能失去他。
「見他,是要付出代價的。」
「什麼代價?」
「冰魂。」冰岩冰冷地吐出這兩個字。
沒有一丁點的遲疑,雪天涯扯下脖子上的冰魂,丟到他的手中,然後她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
「雪……」
猛然意識到不妙的鳳凰想衝出去追她,卻被冰岩攔下。
「你幹什麼?你想要她的命嗎?」她激動地怒吼。
「她自找的。」他冷血無情地道,手中的冰魂握得死緊。
漫天風雪中,一個嬌小的身影艱難的爬行著,幾乎被無情的大雪掩蓋。
好難受!雪天涯不知道自己已經嘔出多少鮮血,她雪白的衣衫已經被染紅,五臟六腑如火燒般疼痛著,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她快失去最後的一點力氣和意識了。
失去冰魂,她會生不如死。這一點,她早就知道,但是為了能見到軒轅薦一,她也顧不了那麼多。只是,她現在這個樣子還能活著見到他嗎?
一時任性的結果,要付出的代價恐怕是生命吧,不知怎麼地,她心裡沒有一點點後悔的感覺。為什麼想見他?細細想的話,是有一些理由的,從他第一次拒絕她開始,她的心就系在他身上,並且打了個死結。
他和煦如春風,拂去她心頭的傷痕,溫暖她寂寞的冰冷;他的種種特質吸引她不可自拔地想靠近他、貼近他,並且離不開他。
記得他淡笑時的絕美風采,記得他迷茫困擾時的迷人憂鬱,記得他的誠實、記得他的單純、記得他對她的好,也記得她對他的惱。
他是可惡的,卻也可愛得讓人恨不起來。
眼神渙散地看著雙手染滿觸目驚心的鮮血,她幾乎要崩潰,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血?她現在的樣子,應該像個鬼吧?好痛苦、好累……
雪花溫柔地一點點將她埋葬,白與白融為一體,她依然是那麼脆弱,脆弱得什麼都做不了。
「軒轅……」你知不知道,我是多麼的希望見到你……
任性鹵莽的孩子,總是讓人操心。軒轅薦一嘆息著,睜開了眼,美麗的眼眸透著濃濃的擔憂。他應該做些什麼吧!
抬頭,他看到望著遠處恍神的矜,這些日子,他們沒有說過一句話。說是被軟禁,其實他是趁著這段時間恢復功力,而矜,並沒有看住他的意思,她整個人,從眼到心,都是空的。他不了解她,也沒有想過要了解,她……與他無關。
沒有知會一聲,他從她面前走過,走出一段路后,他又停下。
他輕輕地說了一聲:「我走了。」意料中的沒有得到回答,然後,他飄然離去,沒有一絲絲的留戀。
「一、二、三、四。」化成人形可愛的狐十三郎蹲坐在火爐旁,扳著手指數著數,數完了哇哇大叫:「四哥,不得了,他們已經失蹤四天了,會不會出事了?」
正在床上打坐的狐四郎聞言,砰的一聲倒了下去,等他爬起來的時候,他的臉上掛著溫和無害的笑,笑裡藏刀。「十三,過來。」他向他招招手。
「幹嘛?」狐十三郎頓覺泰山壓頂,好像不對勁,他無意中惹到四哥了嗎?下意識感覺到危險,他拒絕前進。
「四哥的話你都不聽了嗎?」某人開始哼哼。
「這個嘛……該聽的時候自然要聽,不該聽、不能聽的那是萬萬聽不得。」這是他小小心靈的處世之道。
「你這小鬼,皮癢了是不是?」
狐十三郎立刻退後三尺,與危險人物保持一定距離,以防到時逃命來不及。他還小,有遠大的前景和美好的生活,他不能讓自己寶貴的生命葬送在一個不知長進的傢伙手上。
「四哥,我覺得你現在最要緊做的事,就是趕快把雪姐姐和軒轅哥哥找出來,遲了的話,我擔心你會哭。」
「你懂什麼!我這叫以不變應萬變!」變個頭!他早擔心得要死,軒轅薦一怎麼樣他才不管,讓他牽腸掛肚、寢食難安的人足雪雪,如果雪雪出事的話,他真的會哭死。沒錯,雪雪對他確實是無情無義、沒肝沒肺,但他有什麼辦法?他就是喜歡她,喜歡得不得了,喜歡得想把心都掏出來給她。唉!像他這樣痴情的男兒,絕對是舉世無雙、獨此一家!
哀聲嘆氣的倒回床上,他也沒了和小鬼計較的興緻。沒有雪雪的日子,心晴也變得灰濛濛。想找她卻無從下手,那三個傢伙倒好,玩失蹤玩得一個都不剩,這下存心讓他為難嗎?好歹也留下線索吧,像現在這樣,他什麼都做不了。唉……
「四哥,好濃的血腥味哦。」狐十三郎突然嗅起鼻子,狐狸的天性作崇。「四哥,你感覺到了嗎?」
「去去去,少來煩我!」狐四郎沒好氣地揮揮手,「血什麼血,血……嗯?」他吸了吸鼻子,好像真的有呢,而且……這個血的味道……
「雪雪!」他驚叫著從床上一躍而起,如飛一般地沖向雪天涯的房間。
「四哥,等等我呀!」好像出了大事。
狐四郎和狐十三郎衝進雪天涯的房問,一眼就看到床上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雪天涯,她還在不停地咳血,鮮血染紅她的白衫,染紅潔白的床單,也染紅軒轅薦一乾淨的白衣。
「這是怎麼回事?」狐四郎心魂俱驚地一把揪起軒轅薦一,厲聲地質問他,「雪雪怎麼會變成這樣?」
狐十三郎也被雪天涯的樣子嚇到了,天啊,她是流了多少血!
「放手。」軒轅薦一冷靜地道,「如果你不希望她死,就快放開我。」從雪地里找到雪天涯的時候,她已經心力交瘁,若是再拖延時間,誰都救不了她。他也一樣擔心、一樣著急,但此時僅有這些是不夠的。「她的元神已經不受控制,在她元神離體之前不能救活她,她就必死無疑。」軒轅薦一將厲害性告訴狐四郎。
「你……」縱使心中再怒,狐四郎也不得不先為雪天涯的生命著想,放開軒轅薦一,冷硬地問:「要怎麼救她?」
「我救不了她。」看著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子,軒轅薦一的心底湧出酸澀疼痛之感,她……她是為了他啊!
「你說什麼!」狐四郎只差沒把他拆了。
「我救不了,但是你可以。」失去一半功力的他什麼都做不了,有心想救卻無能為力。「只是,救了她,你數百年修行的成果就毀於一旦,你要想好。」
這回震驚的是狐十三郎,他惶然地看向四哥,心涼地看到他一臉決然的樣子。他真的可以為雪天涯付出一切嗎?即使她一點也不愛他?是啊,他真的可以,就算她一點也不愛他。
意識到這點,狐十三郎默默地退出房間,他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整理自己的思緒。愛情,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它居然可以讓妖也變得不像妖了。
冰魂,是冰岩最想得到的東西,冰的靈氣聚集起來的能量。他並不放在眼裡,他要的是……他陰冷一笑,使力捏碎冰魂,立時,一顆小小的、綻放著美麗光芒的金丹呈現在他面前。
「雪英雍,你確實聰明。」怎麼能不佩服他呢?雪天涯一出生,身為哥哥的他就用冰魂封印原來屬於她的神力。雪央雍很清楚,如果不這麼做,雪天涯神的氣息就會引導他所控制的妖物重生;而這樣做的後果,是雪天涯不能失去冰魂,神若失去神之力量便只有一個下場……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挽救。
冰岩笑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得到雪天涯的神之力量,他就可以稱霸整個神界;至於雪天涯,失去冰魂的她不會死,因為……會有人願意救她。這一點,想必雪央雍也早已料到了。
是她欠他的,她所受的痛苦可不及他的千分之一呢,心愛的人又如何?忘不了當年她刺向他的無情一劍,現在他所做的一切只能算是小小的報復罷了。不捨得殺她,那麼,讓她嘗嘗苦頭也無可厚非,不是嗎?
「妳要見他,我讓妳見,等我完全吸收了這顆金丹,即使到時候他恢復了功力,也不是我的對手;到那個時候,他就得死,和妳在一起的所有人都得死!」他只留她、只要她,其餘的都沒有留下的必要。
天魔劍,嗜血之劍,已經迫不及待地需要新鮮甜美的血液了。
爐中的炭火燒得很旺,整個房間暖烘烘,洋溢著暖和的炭火氣息,取代了先前的血腥味。雪天涯已經蘇醒,躺在床上,氣色雖然還不是太好,總算精神不錯。
軒轅薦一坐在床上,細心地喂她喝米粥。
「我以為我會死。」她的身子很虛弱,說出來的話也是虛弱的。在那個時候,她已經放棄了,放棄所有的希望,靜靜地等待死亡的降臨;就在那個時候,她感應到他的氣息,聽到他在喊她的名字,一聲一聲,那麼的真切。當時,她好想好想回答他,好想睜開眼睛再看他一眼,好想伸手觸摸他的臉,可是她做不到。她想,如果她就那麼死去的話,她一定會好遺憾。如今,她活過來了,卻是狐四郎用他數百年的道行救回她的命。
她不要他為她付出這麼多,但不管怎麼樣,是他給了她第二次生命,他是她的恩人,她會報答他;只是,倘若他要的足她的感情的話,她會把這條命還給他。感情是感情,恩情是恩情,不能混為一談;很早以前,她就跟他說清楚了,再怎樣都不會變,否則,痛苦的會是他。
軒轅薦一的黑髮披著,臉上是平和的表情,他換下白衣,此刻穿的是一襲青衫,很寬鬆,因此顯得飄逸。他是一個俊美無儔的男人,穿什麼都是那麼好看、那麼高貴。當然,他是最適合白色。
放下碗筷,他為她蓋好被子,囑咐她好好休息;但她不允,非要他留下陪她,他想想,也就留下了。
「我希望有人能和我說說話,這麼久,我從沒有和誰好好地說過一次話呢。」她的性子任誰都受不了,還能指望誰來和她說話。
軒轅薦一看著她,眼眸如水,「以後會慢慢好起來的,妳不用擔心。」
「你一個人,沒有人陪你說話的時候,你會怎麼辦呢?」
「那就不說話。」
「可是,如果你很想說呢?」她不放過他,硬是追問。
似乎沒有很想說話的時候。他靜靜地想了想,說道:「如果那樣,就隨便找個傾吐的東西,可以是花草,也可以是飛禽走獸。」記得有一段時間,他與一隻小白兔為伍,他有什麼話都對牠說。可惜,牠終究不能伴他長久,在他進入衍雪峰之前,他就讓牠離開了,因為知道牠受不了衍雪峰的寒冷。
「以後你可不可以陪在我身邊,聽我說話?」雪天涯看他半晌,終於問出口,並且期待他的回答。
「為什麼?」軒轅薦一問得隨意,並不知道她其實是想和他在一起。
「一個人要是寂寞太久,就會希望有人可以陪在身邊,不管發生什麼事,他們都不會分開。」她直勾勾地看著他,從容而平靜地說著,「我受夠一個人孤獨傷心的日子,我不想那樣,你的出現讓我……讓我的生活有了變化,現在的我,不能沒有你。」她說得已經夠明白了。
軒轅薦一怔怔的,有點茫然。不錯,他是有一點點愛她,卻沒有想過永遠和她在一起的打算,等所有的事情結束、等他找到想要的答案,他就會離開衍雪峰、離開她,然後找一個安靜的地方隱居,像從前一樣平淡地生活。但現在她卻要他陪在她的身邊,他應該怎麼做?
「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雪天涯問他,頭疼地嘆了口氣。
他想也不想就說:「為什麼是我?為什麼不是狐四郎?他很愛妳,為妳付出這麼多,妳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雪天涯的眸子明顯黯了下來,如果她有力氣的話,她定要生氣發火了,她並不笨,她明白他不願和她在一起,他的心思全寫在臉上。
「因為感恩而付出感情,那不是我的作為。」有氣無力地說出這一句,她別過臉,合上眼眸。原來,生氣也是需要足夠的力氣的。
「妳……怎麼了?」縱使再愚鈍,軒轅薦一也感到她的不對勁。
她搖了下頭,轉移話題:「冰魂落在冰岩的手裡,會不會有麻煩?」這也是她擔心的,畢竟冰魂不是凡物。
「冰魂到底有什麼用處?」
「若能吸取冰魂的精氣,妖能成仙,鬼能成形,凡人可以延年益壽,有法力的可增百年道行。」
「冰岩要冰魂,必然不是為了成仙,那應該是為了增加功力。」
「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是為了妳吧?」說著不甚確定的答案,他的心中湧出莫名的煩躁情緒,像突然間滋生、蔓延的,擾亂他的心神,使他不得安寧。
是哪裡出了問題?他起身,往爐中添些炭,就近搬了張小凳子坐下,發著呆,情緒似乎有點難以平靜,往日淡漠冷靜的心有一絲不安的躁動;摸了摸心口,那裡跳動得厲害。
雪天涯的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儘管他背對著她,但她看得出來,他是為某些事心煩。是為了她的事嗎?輕咬了下唇,她拉開被子下床,剛走一步,就跌倒了。
軒轅薦一聽到響動,回頭見她吃痛地跌倒在地便皺緊眉,慌忙上前把她抱起來,讓她重新躺到床上。
「為什麼下床?妳的身子還很虛弱,禁不起妳這樣折騰。」他的聲音很溫柔。
雪天涯苦笑,拉住他為她蓋被子的手。「我總是這麼沒用,離不開衍雪峰,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而且,總要依附著別人才能生存,以前是哥哥,現在足你。你們都對我好,但那種好只因責任吧,一個因為是我的哥哥,一個因為是受人之託。總有一天,你也會把我丟下的,是不?」她的臉上滿是哀傷。
他看呆了,忘情地伸手撫過她美麗的臉,她的眉眼唇都在他溫暖掌下。她果然是美麗的尤物,是世間絕無僅有的。那美麗,透著冷艷驕傲,也透著憂鬱。
無言的,她抱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身上,
他低頭,看到的是她的發。「不要傷心了,妳傷心,我也會跟著難過。」
「真的?」
「我從不騙人,更不會騙妳。」
「你是不是有一點點在乎我了?」
沉吟半晌,他說道:「我想,不僅僅是一點點。」如果只是一點點,他便不會為她而心緒不寧,對她,他有太多的不舍。
「你的話,我有點不敢相信,你對每個女人都會這麼說吧?」她輕輕地問,心裡是高興的。
「記憶中,我認識的女人有兩個,一個是妳,還有一個……」他頓了頓,從前的事情浮現在腦海里,他梢嫌不自在,那個時候,為了自己的私慾,他不擇手段,差點毀了一段姻緣。
聽他話說一半,雪天涯抬頭看他,見他神態有異,她的笑容立刻隱去,緊張了起來。「另一個是誰?」難道是他喜歡的人嗎?她忘了,他喜歡的一直是個男孩。因為太在意,所以她忘了。
「是……是一個很膽大妄為的女子,我差一點就侵犯了她。」
「什麼?你、你……」雪天涯被他的話嚇得說話都結巴了,她無法相信像他這樣的男人會有意去侵犯女人。「你、你是因為喜歡她所以才……」
「不是。」軒轅薦一否定她的猜測,「我只是想毀了她,那樣我就可以和我心愛的人永遠在一起。他們相愛,可是……我不準。」
「心愛的人?他們相愛?」雪天涯獃獃的,不能理解他的話。
「那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最後他們還是在一起,而我選擇離開。」在心愛的人面前,他終究還是無法硬下心,他放手,儘管他多麼的不願意他還是放了手,選擇從他們的面前消失。
拉下她的手,他扶她躺下。「其實那女子很勇敢也很堅強,成為叢覺的妻子再合適不過。」叢覺,他永遠不會忘記的名字,那是他一輩子最愛的孩子。
她是否嫉妒那個叫「叢覺」的傢伙?他得到軒轅薦一如此刻骨銘心的感情,相較起她來,他是何其幸運!她抬頭問他:「怎樣的女子,適合成為你的妻子呢?」
軒轅薦一被問倒了,他不明白為什麼她突然間這個問題。他充滿疑惑地直直看著她的眼睛,她沒有逃避,耐心地與他對視,等著他的答案。沉默一會兒后,氣氛變得曖昧,軒轅薦一挫敗地移開視線,看向一旁的爐火。
該怎麼回答她呢?他從沒娶妻的打算。他不是凡夫俗子,沒有必要按照世俗的規律娶妻、生子,而他的生命中也沒有出現過讓他非娶不可的女子,他孑然一身,無所牽挂。所以,怎樣的女子適合他,他並不清楚。
「為什麼不回答?」
「找不到答案,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並不是非要得到他確切的答案,雪天涯更想知道的其實是……
「我……是否有那樣的資格?」
呃?這個問題……對他來說似乎比較容易回答,但在是與不是之問,他該作何選擇?默然地注視著她,他在是與不是之間掙扎。
「我不夠資格嗎?」雪天涯淡淡地問。
「不……不是吧。」
「那麼,是有資格了?」
「啊……」愁雲慘霧,可以形容他此時的處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