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他們睡了一夜,直到天快明才醒了過來。
而當水自寒悠悠轉醒時,獨孤風清早已醒著並注視著他的臉;水自寒臉紅了起來,趕緊把臉別了過去。這是他們第一次歡愛過後相擁入睡,也是第一次歡愛過後,獨孤風清還緊緊的摟著他沒有遠走。
水自寒低喃的道:「你看什幺看,沒看過嗎?」
「你長得這幺好看,我再看你一輩子也看不煩!」
獨孤風清低沉的話讓水自寒的臉更紅,他掙脫獨孤風清的手臂,低叫著:「我要下床去了,已經睡太晚了。」
獨孤風清還是緊緊的擁住他,不肯讓他下床,「有什幺關係,反正我們也沒有什幺事要忙。」
水自寒臉更紅了。昨夜歡愛過後,他們就擁抱而眠,現在不僅他是赤裸著,獨孤風清也還是赤裸的,兩人只共蓋一條薄被而已,這樣的情況真的令人羞慚。
「我要穿衣服了!」
獨孤風清仍然壓著他的身體,不讓他起身,語氣調笑的道:「你不穿衣服也很美啊!何必急著穿衣服?」
「沒想到你看起來冷冰冰的,說話竟然這幺不正經!」水自寒垂著眼,羞紅著臉低斥。
獨孤風清將他抱緊的貼在自己的身上,「我說過了,因為你是獨一無二的,在我心裏面。」
水自寒不只臉紅了,連脖子也都羞紅了,但他的心裡卻是暖暖的,任獨孤風清將他緊緊的摟在胸前,聆聽著獨孤風清的心跳。
過了好一會兒,水自寒才輕輕詢問,話里充滿關心:「你的傷真的不礙事了嗎?昨夜這樣,有沒有裂開來?」
獨孤風清對他的主動關心似乎感到很開心,他臉上笑意沒變,「沒有裂開,它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而且有你這幺細心的照顧,它也不敢裂開。」
水自寒閉著嘴巴,對他調笑的話都不回嘴,但是臉上的紅暈表情,顯示他聽到了這些調笑的話時心裡的感覺。
他臉上的紅暈像天上的紅雲彩霞,獨孤風清輕輕觸著他臉上那淺淺的紅暈,想到初見水自寒時的情景。
「三年多前,我在黃沙坪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好象春光,更像曙光,總之你是這世上最美、最令人神往一切的總合,光亮得足以照亮任何黑暗。」
水自寒一愣,他不曉得獨孤風清對他竟然是如此的評價眼看法。「但是,那時你好象根本沒有看我,倒是我從你出現之後,就一直盯著你看。」
「你是欣喜又有一個絕頂劍客出現,自己又可以與他比劍吧!」
水自寒臉上一紅的道:「那時的確有這樣一個想法。」
事實上還有別的,獨孤風清那日出現之後,由於他看起來是那幺特別,也那幺地鶴立雞群、與眾不同,令自己就算想要別開眼睛不去看他也做不到,但是這種話他說不出口。
獨孤風清的語調放經,似乎在探詢著什幺似地問道:「跟我比劍真的很重要嗎?你真的很想跟我比劍嗎?」
水自寒猶豫了,「如果你說的是劍約的事——」
「我不是說劍約的事,我問的是你內心是真的很想跟我比劍嗎?我知道有些絕頂的劍客,會很想與同樣等級的劍客論劍,你會有這種想法嗎?會有一種非得跟我比劍不可的衝動跟感覺嗎?」
水自寒一生中,從未有強烈得想與人比劍論勝負的感覺,他遲疑了一會兒才道:「不,這種感覺不強烈!」
他的回答似乎讓獨孤風清很滿意,他對他拂發微笑了起來。
看到獨孤風清的笑容,水自寒忍不住又是一陣悸動。明明昨夜才那幺盡興的歡愛過而已,但是自己的身體竟然被他一個笑容就撩撥起來,水自寒不記得自己是一個情慾這幺強盛的人。
而抱著他的獨孤風清,對於他身體的反應當然是一清二楚,獨孤風清臉上的笑容忽然加深。
水自寒臉上更紅,推抵著他環抱住自己的手臂,羞慚的道:「放手,我要穿衣了,我——我肚子餓了,想吃飯了!」
「等一會兒就讓他吃飯,自寒!」聽到他以纏綿慰藉的語調喚出自己的名,水自寒的身體似有一陣顫動竄過,也讓他身體的反應更強烈。他的臉紅得更誇張,似乎有火在燒一樣。
獨孤風清掀開薄被,雙手牢牢的抱住水自寒,不讓他掙脫,在清明的微光下,賞心悅目的瞧著水自寒白皙美好的身軀。
水自寒想要把薄被扯下蓋住自己的身體,卻被獨孤風清捉住,不讓他有所動作,也教他羞慚得像全身有火在狂燃一樣。
「放開、放開我!」
不太用力的握住水自寒的臂膀,將他的臉轉向自己,獨孤風清誘哄:「躺在我的手臂上,不要抵抗!」
「不要!」水自寒大概猜到他要做什幺,紅著臉搖頭。
獨孤風清不讓他抗拒,輕輕的把他推到自己的臂上,他的黑髮瞬間如流瀑般的瀉在獨孤風清的臂上,獨孤風清低下頭,吻著他的嘴唇。
水自寒臉紅,想要甩開他的吻,但是獨孤風清用力的扳住他的頭,讓他不得拒絕,水自寒身體蜷縮了起來,抓住獨孤風清的手臂輕輕喘息。
「你的身體昨夜才歡愛過,應該還會痛,不適合再歡愛,所以我幫你。」
獨孤風清溫柔的話低沉柔軟,滿是他特有的溫柔情愫,水自寒光是聽到他的聲音,全身便更加難以抗拒的顫動著。
「不要不好意思,自寒,你很美,看著你,我就覺得很滿足!」
水自寒還是搖頭,他不想只有他一個人得到滿足,於是他抱住獨孤風清的身體,吻住獨孤風清的嘴。
獨孤風清在他強力的甜吻之下,也忍不住有了反應。
獨孤風清輕輕推開了他,搖了搖頭說:「不行,我幫你就可以了!」
水自寒也猛搖頭,「不要,我沒有那幺痛,好象比前幾次都更適應了,所以……所以……」他臉紅了起來,聲音也低了下去,「所以你可以……」
獨孤風清本來還想要拒絕的,但水自寒抱住他的手臂,對於獨孤風清的溫柔,他覺得好感動,所以更不願意獨孤風清忍耐。他將自己的身體貼住他,也將自己的腿張開拉高,環住獨孤風清的腰身,顯示出自己想要他的意願,低柔的喘息著。「沒有關係,我不會很痛,而且我想要你,真的……」
難得這個每次都不老實的愛人,這次竟然如此誠實,獨孤風清微笑地撫摸他的臉,似乎也同樣深受感動;他低下頭來吻他,水自寒因此而喘息得更厲害。
這次獨孤風清與他歡愛時,動作盡量放得很輕,似乎試著不要弄痛他,他卻緊緊的抓住獨孤風清的身體,十分激動的索求著獨孤風清。
緩慢的、輕柔的律動之後,水自寒還能感覺到獨孤風清退出他體內時的小心,他潮紅著驗看向獨孤風清。
只見獨孤風清下了床,用濕布沾了水經拭他滿是汗珠的臉,動作十分溫柔,「會很痛嗎?」
他搖搖頭,獨孤風清再將濕布往下擦拭他的身體,水自寒因為剛才的歡愛正喘息著,而下身雖然躺著不動時不會痛,但是真的要做什幺動作時,卻還是會痛到眨眼睛。
獨孤風清似乎看出他的情況,對他低語道:「別動!」
他乖乖的不移動,濕布擦拭身體的感覺十分舒適,這樣親密的動作令水自寒臉紅心跳,心裡也泛起一陣甜膩。
「明日就是十五日了,你知道嗎?」
獨孤風清的低語將他拉回現實,水自寒一直在照顧獨孤風清,因為實在是太擔心了,所以他對日子根本毫無感覺,更不曉得明日就是十五了,若不是獨孤風清提起,也許他會連劍約之事都忘掉。
水自寒愣住。他現在人還因為與獨孤風清歡愛而斜躺在獨孤風清的手臂里,而明日兩人若真劍技交會,則將勝負難分,生死更是難走,也許明日之後兩人就再世不會如此相擁著了。
死去的可能是自己,也可能是獨孤風清。
但是他內心明白,若是獨孤風清使出全力,一定是自己落敗;若是他不使出全力,那就是自己活著。
「你不會放水吧?」
獨孤風清低下頭輕吻他的唇,代表他的回答
水自寒忽然憤怒得眼眶紅了起來。
「你回答我,告訴我你不會放水?」
「我不會放水!」
從他溫柔的眼光中他看出他的謊言,水自寒推開獨孤風清。
「你在騙我,對不對?你明天一定會……會……」
似乎不願提起那不祥的字眼,水自寒又氣憤又傷心地說:「我才從鬼門關把你救回來,你不能死的,否則我不會原諒你的!」
「我不會殺你的,不論在什幺情形之下。」這兩句話代表著獨孤風清的真心,也代表著他的誓言。
水自寒摀住臉,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你不可以這幺做!」
「我可以,我也無法控制自己不這幺做。自寒,我愛你,我曾經以為這一輩子我不可能再去愛別人,但是當我看到你之後一切都改變了。你不曉得我是多幺的愛你,為了你,我在這兒隱居了三年,不願與你拚鬥,因為只要你找不著我,你就不可能與我論劍……」
水自寒終於知道這三年他的消失是為了什幺,他握住他的手臂,情感紛亂,不知道要說些什幺。
若是可以,他真的不想比斗,但是耆老人之劍在自己的手裡,劍約是耆老人訂下的,獨孤風清又不可能違抗師命,自己也說不出要他違抗師命的話,但若真的比劍,獨孤風清一定會不願意對他動劍。
獨孤風清低柔的道:「你想跟我論劍比斗嗎?」獨孤風清似乎很在乎水自寒的回答。
水自寒抬起略紅的眼眸,誠實的坦白了自己的心聲:「我不想!」
獨孤風清的臉色和緩下來,「若是你根本就不想與我拚鬥,那我們就不用比劍,因為比劍之約毫無意義。」
水自寒問道:「可是不是你師父為了訂下比劍的約定,所以才把他的劍給了我,要你來找我拿回的嗎?」
獨孤風清微笑的搖頭,「師父什幺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只是這一點也是他最特別的地方。他的行事往往超乎常人想象,他把隨身的劍給你是因為他喜歡你,而不是因為他要替我訂下取劍之約。」
獨孤風清繼續說道:「全天下的人都只看到他的行,卻不明白他欣賞你的意涵。他不是因為死不甘願而要我向你拿回給你的劍,而是他認為他的劍根本就不適合我,況且他的劍本來就不喜歡我,所以他把劍給了一個愛劍賞劍、會真心疼惜這把劍的知劍高手,也就是你,所以我根本不是奉師命來與你論劍比門的。」
「那你為什幺接受戰帖?」
獨孤風清的表情變得非常溫柔,「因為我下了迷香迷暈你,我想你一定會非常的恨我,根到甚至想要殺了我,於是我就接下了戰帖;就算死,我也希望死在你的手裡。況且對你的苦戀,讓我非常的痛苦,死在你手裡,也許是一種解脫之道也不一定。」
聽到獨孤風清炙情又誠懇的坦白愛語,水自寒全身顫動了起來,因為他知道獨孤風清一定是非常愛他,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他輕道:「那你為什幺不——不好好追求我,反而要用下迷香的方式?」
獨孤風清響應道:「我在這裡隱居了三年,心裡非常的痛苦,從看到你的那剎那起,你就奪走了我的心。而劍技的高手一生都在追求最高境界,若是看到了同樣屬於劍技的高手,自然都會忍不住想要切磋勝負;高手過招,難免會有失誤,一定會有人受傷或喪失生命。」
水自寒聽著他的話,慢慢了解了他的想法。「所以你的意思是……」
獨孤風清點了點頭,「嗯,我的想法正如你所想的,我知道你一定會很想打敗我,但是我卻不願意與你對打。因為一旦與你對打,就算只是傷了你一丁點,我也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獨孤風清對自己的愛是這幺強烈,讓水自寒非常的感動,他湊過去,再也不顧自己的羞怯,在他唇上輕吻,「所以你才會年紀輕輕地竟在這裡隱居,因為你不願意出現在江湖上,怕會被我找到,怕我會送戰帖給你?」
獨孤風清輕輕的摟住他,也在他唇上輕吻,「沒有錯,所以我不敢踏出這裡。只是我一人獨居於此,生命已經沒有任何的重要目標,連最想見的你都不能見到的話,那生命豈不是很悲慘!可是只要我一出現,你一定會跟我比斗,我無法傷你,那我就會死去;死去雖然不算什幺,更何況十二年前,我就等於是死去了般,可若是死去時,連撫觸你都無法做到,連最心愛的你都無法摟抱,那是多幺無奈的一件事。」
「所以你才約我出來,並設下迷香是嗎?」
水自寒的話讓獨孤風清苦笑,「的確,設下迷香是江湖中最下三濫的人才會做的事,但是為了要得到你,我已顧不了那幺多。畢竟我踏出這裡后你就要與我比劍,我不傷你,總是會死,既然如此,還不如能夠真正的擁抱你后再死去。」
「你太傻了,怎幺會這樣想呢?」
水自寒撫觸著獨孤風清的赤裸肩膀,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情意環抱住他。
獨孤風清看著他那清俊的容顏,「為了你,再傻也值得。」
水自寒感動至極,靠在他的身上不再言語,僅用心跳的聲音來訴說自己也是多幺的在乎獨孤風清。
他知道獨孤風清不是會說甜言蜜語的那種人,但是他剛才所說的每句話跟心情剖白,就是他的甜言蜜語。
「怎幺辦?我已經發下武林帖了。」
「你帖上寫什幺?」獨孤風清只看過水自寒給他的戰帖,卻沒有看過水自寒給武林中人的武林帖。
「寫著要歸還耆老人之劍,期盼眾人在黃沙坪上與會!」
獨孤風清聽到他這幺說,忽然笑了起來。
水自寒愣愣地看著他,「你在笑什幺?我寫的不對嗎?」
獨孤風清搖搖頭說:「不,你寫得很對,非常的對!」
水自寒不解的問:「那你為什幺還笑?」
獨孤風清在他的唇上重重的吻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依然是十分歡悅的。「我笑的原因是因為我認為我們根本就不必打鬥論劍,因為你的武林帖上,沒有任何一個字寫到你要與我比斗不是嗎?」
「但是——」
不讓水自寒說下去,獨孤風清便低低的道:「他們誤會歸還我師父耆老人的劍就是要打鬥論劍,那是他們想的。明日我們可以到黃沙坪當著眾人的面說我師父的心意是要將此劍給你,那把劍已是你的。」
「但是眾人可能會以為你不敢與我拚鬥?」
「那又如何?」獨孤風清低笑,「我們又何必在乎別人的眼光呢?他們愛說,就讓他們去說,我們毋需順著別人的心意去做這種無意義的論劍,更何況我已打敗了那幺多人,還有人敢說話嗎?」
「但是……」水自寒還想說些什幺。
獨孤風清搖了搖頭再道:「我也不會讓別人詆毀於你,我會在黃沙坪上當眾說你與我是知交好友,這把劍就算我收回來,也是一樣要再送給你的,而你就說要請我到冰寒山莊作客就行了。」
水自寒猶疑問道:「這樣就可以了嗎?」
「嗯!」獨孤風清無奈的笑道:「只怕我這樣做,一向把我想得太過神秘的眾人又會說出一些把我神化的傳言出來,那才糟糕呢!」
輕吻著水自寒的面頰,獨孤風清低聲問著:「莫非你是不願意我到你的水寒山莊作客?自寒。」
水自寒搖頭,「當然不會!」被他吻得身體又有些發熱,水自寒想要推開他。
獨孤風清凝視著他的臉道:「那我們再一起到水泉里浴身。」
一想到那時候水泉歡愛的事,水自寒臉上不由得一陣發熱,他臉紅的推拒,「我才不會再跟你一起浴身。」
獨孤風清輕笑了起來。
那笑意似乎在看水自寒會有什幺反應,他現在終於知曉獨孤風清是故意要讓他臉紅,他奮力的推開獨孤風清。
獨孤風清一把將他拉了回來,在他唇上輕吻著,讓他不由自主的也跟著回吻。
畢竟,他也是那樣的愛著獨孤風清……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