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收為弟子,身世不用記入『風雲閣』內,也難怪你以這種方式收他們入山莊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段千馳連聲嘖嘖,雙手環胸,努嘴看著元池慶。

「我認識他們不過幾年,怎麼會知道他們是十年前犯案累累的匪徒?如果他們想利用我脫離以前的身分,豈會把過去的處處惡行盡數告知?」元池慶冷哼一聲,背地裡試圖運氣,想趁關釋爵不注意的時候一把攻過去。

「我們找到了天池閣的施先生,也請他來指認你。」關釋爵指向右側入口,一名嬉皮笑臉的白面男子對著元池慶直點頭。

「全天下姓施的人有多少,男的不都叫施先生嗎?」元池慶胸口像火在燒,無法化解的真氣拚命地流竄著。

「話不能這麼說,白玉軟筋散年產八錢,已經有四年沒有人買,你一口氣付了一千五百兩全包,所以我對你印象相當深刻。」施先生笑道,因為他當初還折了一百兩給眼前這位買家。

「除了施先生之外,還有一號人物能指認你。」關釋爵由懷中取出一本皮製的冊子,上面繪了盟主才能使用的圖騰。「你不知道『風雲閣』里十二時辰都有華家人看守吧?

你在『風雲閣』里的弒師自白,全讓華清抄入書冊當中了。此事攸關兩任盟主,我要求他將此冊內容公諸於世,任後人自由翻看。華先生本人也在此處,可證明我此言不假。」

不知何時站到薛道長後方的華清點頭附和。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說?」關釋爵冷眼問道。

「哈……哈哈哈,百密一疏,是我對自己太有自信了。」元池慶終禁不住體內流竄的真氣,再吐了一口鮮血。

「那是你運氣好,再讓我修練半個月,我一定是天下第一,你們誰都只有跪在我面前磕頭的分!」

奇怪,他的手腳怎麼抖得這麼厲害?元池慶突然驚覺,他就連抓握都有問題!

「天下第一?這可難說。」關釋爵走到他身側,小聲在他耳邊低喃了一句。「你拿到的滅神賦是假的,我岳父偷天換日,你倒是錬得起勁。」

「沒想到真的是你,實在是讓我太痛心了!」薛道長實在氣不過,這人選是他推舉,還是他一路輔助過來的,結果……唉。「赤城派弟子聽令,將此人拿下。」

「滅神賦是假的……假的……」元池慶又吐了一口鮮血,這回彷佛要吐盡他體內所有的血似的,量多得有些嚇人。大伙兒驚呼一聲之後,本來還算正常的元池慶突然像瘋了一樣大哭大笑、大喊大鬧,什麼人都不認得,也不知道他是誰了。

這不是走火入魔的現象嗎?

「把他帶走,暫且關入赤城派地牢,待我與各派掌門商討該如何處置。」薛道長走上擂台,一聲感嘆難道心酸。

「關賢侄,你現在是柳老的半子,我叫你一聲賢侄總算不為過了。盟主之位不可一日空懸,你戰勝元池慶,理當勝任這職位。」

「請恕關某無法出任。『九逸馬場』領有聖詔,若登武林盟主之位,怕有震主威君之嫌。此次前來只是想替岳父一家討個公道,好讓真相水落石出罷了。」就算皇上允許他接任盟主以平衡朝野勢力,他一樣會拒絕。

娘親替他取名釋爵,就是希望他能看淡世間名利、地位、權勢,好好珍惜眼前的人,別像他爹一樣自尋減亡。

倘若當年柳伯伯沒有將滅神賦盜走,鳴風的遭遇說不定就會發生在他身上,所以盟主之位對他而言無疑只有麻煩而已。

「你無意出任,就不該上這擂台,你們年輕人做事總是欠缺考慮,這下該怎麼處理?你說!」薛道長動怒了,私心覺得關釋爵就是適合這位置。

「關某上台前請教過華先生可否請退盟主一職,他說『風雲閣』雖無記錄,但亦無限制。所以就算關某出任武林盟主,怕也撐不過三天。」關釋爵看向仍在主位上的柳鳴風,兩人相視而笑,此種平凡才是他要的踏實。

「那你說該怎麼處理才好?」「風雲閣」的規定多如牛毛,養出的都是些死腦袋的人,怎麼不看看到底是誰有那能力承接這位置,再做變通呢?反正規定只有他們最清楚。

「華先生說,就此時此地重新比試,或由我舉薦代理盟主,四年屆滿再舉行盟主大會,畢竟元池慶擔任代理盟主開了先例,他不能厚此薄彼,但為防舊事重演,亂了秩序,所以下不為例。」如果是後者,他倒有不錯的選擇。

「你一招飛燕回手打得對方都無法回手了,誰還敢站出來丟臉?」薛道長一顆頭兩顆大,雖然如此,他閑事也插手得很開心。「那你有什麼好人選嗎?」

「當然有。」關釋爵斂眉一笑。「就是我的義弟,段千馳。」

「我?丨大哥,我也沒有意思要當盟主耶!」

「這……你們兩個自己協調,總之要有一個出來擔當大局!」

「段盟主,日後武林就請你多多擔待了,關某尚有妻小,馬場事務又繁重,實無心力顧及武林大事。」

關釋爵向段千馳拱手,一拱就將他拱上盟主寶座。「諸位英雄若對代理盟主不服者,可上擂台一較高下。」

誰打贏,誰就當盟主,將競爭機會公開於天下英雄豪傑,日後不論是否由千馳擔此大任,大伙兒的后話自然就少了些。

「大哥,你太奸詐了!這種事哪有先說先贏的?欸!你先別走啊!」

段千馳想喚回往柳鳴風所坐之位走去的關釋爵,殊不知薛道長年過六旬,動作利落卻不輸年輕人,竟然拉起他的手,徑自宣布——

「代理盟主,『九逸馬場』二當家,段千馳!有意上台挑戰者,恭請賜教。」

「哪有這樣的!」他不僅上了賊船,還昏船了啊!

柳鳴風的眼神不離擂台,看著段千馳不斷向薛道長討價還價卻被一一駁回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關釋爵溫熱的掌心貼上她的肚皮,她便順勢靠上他的肩頭,笑道:「天哥哥真好玩,好像小時候把我逗哭,拚命向我爹爹解釋的模樣。」

「你叫他天哥哥?」他有些吃味。「怎麼就沒聽你喊我淮哥哥?」

「你喜歡我喚你釋爵還是淮哥哥呢?」她很好說話,其實如何稱呼都沒有差別,重要的是陪在她身邊的人,心要在她身上。

「還是喚我釋爵吧。」那日進到「風雲閣」內,就是她一句「釋爵」讓他寬心,像是原諒了他一樣,將他的心從層層深鎖的牢籠中釋放出來。

他扶起柳鳴風,深怕她有所顛簸。「回去休息吧,大夫說你最好躺著別動。」

「現在都要五個月了,別緊張。」上次差貼小產連她都心有餘悸,更何況是抱著她求醫,眼睜睜看著她一路滴血進醫館的他。

她腹中胎兒可強壯了,歷劫不死,將來必成英才。

「鳴風,我有個主意。」其實想不到幾個時辰就定案了。「不管我們這胎是男是女,就讓他姓柳吧。」

「真、真的嗎?」他竟然願意替柳家留後,不論是男是女,他有這份心已經足夠。柳鳴風不禁紅了眼眶。「釋爵,謝謝你。」

「謝什麼,應該的。」算是他對鳴風的補償,曾經讓她兩難過。

「我們不等天哥哥嗎?」事情總算落幕可以回家了,可是段千馳還在台上與薛道長討價還價。

「等什麼?」關釋爵回頭看了他一眼,就一眼。「他自己知道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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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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