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順治年間
春風含笑,綠野如茵,正是人間難得好時節。
位於北京城近郊的烏拉納喇冀王府,此時亦是花木繁茂時節-冀王府的奕劻貝勒住的「仙繪樓」更是府里風景絕勝之處;奈何一向雄赳赳、氣昂昂,俊逸非凡的奕匡貝勒卻染上了怪病,一病就是一個月,群醫束手無策。
看著奕劻貝勒的氣色一天蒼白過一天,府里上下無不長吁短嘆、死氣沉沉。生怕年輕的貝勒爺兩腳一伸,樹死湖孫散,所有的好日子將提前結束。
「可怎麼好,再這樣下去匡兒恐怕凶多吉少。」
說話的是烏拉納喇王爺的福晉--麥氏,她就只生下奕劻一個兒子,丈夫早逝的她,兒子是她唯一的依靠。
「福晉,您看要不要請族裡的薩滿來替貝勒爺瞧瞧?」
薩滿是他們滿族人十分信仰的活神仙,法力無邊,倘有疑惑不解之處通常會去求助於薩滿,薩滿是天地神鬼和信眾之間的橋樑,在人們無計可施時往往可以提供一些意見。
如今,奕劻貝勒的病再拖下去將更難以預料,福晉只得死馬當活馬醫,姑且一試。「好吧,你去請薩滿來。」
總管多格銜命立刻把薩滿請來,薩滿盤腿坐在一張神桌桌底板里,由四人抬進府。
薩滿走出桌底板往貝勒爺床榻望去,蹙眉輕嘆:「爺病得不輕。」把了脈后又再次搖頭。
福晉聞言不由得悲從中來,「兒才二十八歲,正是盛年,如果就這麼一走,豈不可惜了。」
「是不是真的無葯可醫了?」多格憂心如焚問道。他才剛娶妻,要是主子有個三長兩短他可慘了,捧了多年的飯碗砸了不說,連住的地方也成問題,所以他多麼希望貝勒爺的病能痊癒。
薩滿沉思半晌,遲疑了許久才道:「也不是無法可試……只是……」突然住了口。
福晉和多格見情況似有一線生機,異口同聲地問:「快告訴我們有什麼方法可救貝勒爺的命?」
「找一名女子……此女必須是未經人事的處子,讓女子與貝勒爺交歡,在合歡的那一刻,貝勒爺體內的病氣便會悉數過給對方,貝勒爺身子的病即可痊癒,而由該名女子代貝勒爺赴黃泉。」薩滿嚴肅的陳述。
一旁的福晉和多格傻了眼,因為他們未曾聽過這麼奇特的治病方法。
「真能有效嗎?」福晉問。
「當然不是單純男女交歡而已,在交合前必須先讓貝勒爺服下『再生散』,半個時辰后再行房,自可達到重生的目的。」薩滿說完話由袖口拿出一瓶葯散,來冀王府前他已做了最壞的打算。
多格續問:「要合歡幾次才能將貝勒爺的病氣完全過進對方體內?」
「不能少於七次。」薩滿遞上再生散。
福晉接過後抖聲喃語:「要上哪兒去找願意替劻兒受死的女子?」
「這個女子除了一定要是處子之外,還得是天命十一年太祖武皇帝努爾哈赤賓天日子時出生的貌美少女。」薩滿更深入的交代。
「為何一定要是太祖皇帝賓天日出生的閨女?」範圍如此狹小實在很難尋覓,福晉心裡全無半點頭緒。
「這再生散是太祖賓天夜裡聚日月菁華所提煉而成,為純陰而尊貴的換命散,只有那夜出生的貌美女子的身體能成藥引,以其命換貝勒爺尊貴的生命。」薩滿道。
薩滿走後,福晉憂喜參半的盯著病床上的奕劻。「劻兒,額娘已無法可想,只有試試薩滿給的法子,你可有什麼意見?如果你不反對的話,額娘現在就讓多格替你買姑娘去。」
躺在床榻上的奕劻困難的睜開眼,轉動不甚有神的眸子看向福晉。「額娘,人生在世總有一死,實不必以無辜姑娘的命換我的命。」
「你是大清的貝勒,又替我大清皇朝立下不少汗馬功勞,你的命是價值連城的,若一名女子的死可以換得你的生,無論如何都要一試。」福晉私心地道。
「這對替死的姑娘來說十分不公平。」奕劻氣若遊絲的說。
「我會先在漢族女子里尋找,額娘不會強要人家,額娘會給她家裡一筆錢,一定讓她心甘情願的交付身子。」她並不冷血殘酷,甚至可說是個樂善好施的人,今日要不是獨子患了這樣的死症,她逼不得已,只有犧牲別人家女兒的命了。
「額娘,這和殺人有什麼兩樣?」奕劻並不同意。
「你莫心煩這事,我會張羅,你只管好生休息。」她握了握兒子的手溫柔的安撫。
「如果天要收回我的命也是莫可奈何的,我不想與天斗,這是宿命的安排。」奕劻不想害人。
「放心,額娘不會白白要人付出性命,額娘會拿黃金白銀做補償。」她再一次保證。
奕劻閉上眼睛不再與額娘強辯,他虛弱極了,知道自己的命將絕,他希望在額娘替他找來替死女子前早早歸陰倒也乾淨,別糟蹋了人家姑娘家清白的身子、奪去她的性命……
杏花醉人,綠荷含香,楊柳下湖邊的石頭上坐著一位美麗的少女,女孩翦水似的眼瞳兒卻含愁帶怨、翠眉緊鎖。
「憐星、憐星!原來你在這裡。」女孩的朋友朱詠嵐氣喘吁吁的奔來。
沈憐星是前明朝左都御史沈毅的孫女,對於祖父殉節而死的事迹她常感佩於心,常假想換作是自己是否也能慷慨赴義而不皺眉?
朱詠嵐也學沈憐星坐在石上朝碧波清湖望去,憂心地道:「我聽你娘說耿星的買葯錢和學費又沒著落了。」
沈憐星晶瑩的黑眸閃過一絲悲凄,吐氣如蘭的道:「家裡能賣能典當的值錢東西全賣全典當了,生活的艱辛並未因此而減少一分。」
朱詠嵐附議:「是啊,我家裡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過我家裡就只有我和爹娘,沒有兒子非要我們這些做女兒的撐著才能活下去,誰教這個世上大多數人是重男輕女。」
沈憐星苦笑了下,其實她並不因爹娘多疼耿星而自怨自艾,相反的,她自己也很疼耿星,耿星懂事又乖巧,任誰都忍不住要心疼他。
她望向蒼穹,「有什麼法子可行,而我卻還沒想到?」
朱詠嵐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大叫:「憐星,你可是清賊努爾哈赤死去那夜出生的?」
沈憐星輕頷首。
「子時?」朱詠嵐又問。
沈憐星再點頭。「為什麼突然問這些?」
朱詠嵐高興的笑臉霍然又垮了下來。「你一定不會肯的。」
「肯什麼?」朱詠嵐的話挑起了沈憐星的好奇。
「替滿賊走狗做事啊!」
沈憐星猜測朱詠嵐的意思,「你是說到滿人家裡做事?」
朱詠嵐點頭如搗蒜。「剛剛我經過十剎海時,聽街上的人說烏拉納喇冀王府廣徵努爾哈赤死去那日子時出生的女子進府做事,我就想到你是那日出生的,如果他們願意用你,你家裡的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為什麼一定要是那日出生的女子?」沈憐星不解的問。
朱詠嵐聳聳肩。「誰知道滿賊心裡在盤算著什麼,大概是迷信吧!」
「迷信?」
「嗯。聽說那個奕劻貝勒病了很久,瞧了許多大夫都沒啥起色,或許這回請的丫環是要伺候他的吧!」
「若為伺候久病的貝勒,找的丫餐不該是努爾哈赤死去那日出生的女子,這多不吉利啊!」
朱詠嵐懶得花這個腦筋細想,她大咧咧地道:「就當他們奪了咱們的江山,得意忘形變態了起來,準備自取滅亡。」
沈憐星站起身往小徑另一側走去。
「你要去哪兒?」朱詠嵐跟上去。
「到十剎海看看。」
「你不會真想進冀王府工作吧?」
沈憐星認命的苦笑。「如果這是唯一能改善家裡困境的方法的話,我別無選擇。」
努爾哈赤賓天日子時出生的女子非常難找,整個北京城好像那晚根本沒人生孩子似的,不是早一天就是晚一天,心急如焚的福晉在大廳里踱著方步,不知如何是好。
「原本我屬意先找漢人女子來試試的,現下就連咱們滿族和蒙古族裡頭也遍尋不著。」福晉這二日心頭總有不祥的預兆,生怕她的兒就要離她而去,再也喚不回了。
一旁的丫環菊香也為主子的病擔憂。「貝勒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福晉看了一眼菊香。「我現在可沒那麼樂觀了,都三天了卻連個對象也無。」
「福晉,您千萬別灰心,貝勒爺的命如今只有您能救了,咱們這些做下人的真是只有一籌莫展的份。」菊香說。
福晉又嘆了口長氣。「要不是王爺早逝,現下我也不用像只無頭蒼蠅似的亂竄,連個可以倚靠的人也無。」
「福晉,您可要撐下去。」菊香覺得福晉一副快病倒的樣子很是心焦。
這時,總管多格由廳外奔入。「福晉,奴才替貝勒爺找到解藥了。」
福晉喜出望外。「此話當真?」
「奴才就是向天借膽也不敢騙您。」多格笑開了眉。
「人呢?」福晉忙問。
「人此刻就在小抱廳里等著。」
福晉快步移動步伐通過迴廊進入小抱廳,坐在椅子上候著的少女旋即抬首與她相望,身子徐徐的站起。
「你是太祖武皇帝賓天日子時所生?」福晉想先確定這部分。
少女頷首戒慎的看著她。
她寬了寬心,生辰是最難符合的部分,眼下少女正好是太祖武皇帝賓天日子時生辰,真是天助我兒!
見她生得纖麗靜美,該合薩滿巫師的說法。
「叫什麼名字?」福晉緩緩問道。
「沈憐星。」沈憐星不卑不亢的迎視面前的中年美婦。
「家裡有什麼人?」最好是窮人家,窮和貪才能用錢打動。
「娘和弟弟。」沈憐星自始至終都覺得踏入冀王府像是做一場夢,夢境中華屋美服都離現實生活很遙遠。
「你可知來此是為什麼?」福晉問。
「憐星不知。」
福晉看了多格一眼。
「你是來伺候貝勒爺的,貝勒爺身子骨不好,奉湯奉葯需要個手腳伶俐的丫環伺候。」多格介面。
沈憐星狐疑的思索多格總管的話,冀王府不可能沒有手腳伶俐的丫環,他們又何須大費周章再找她來?
「我們不會虧待你的,家裡的一切冀王府會照應著,包你一家人吃好穿好,要什麼有什麼。」
這番話更是讓沈憐星疑竇頓生,福晉的話不像同丫環下人會說的,倒像是收買人心的話。
「沈姑娘隨我來,一會兒梳洗休息后準備用午膳。」多格向沈憐星示意。
一走進廳外,沈憐星才仔細打量起冀王府來,畫棟飛檐、花木扶疏,五步一閣、十步一樓,十分華貴。
她隨著多格向前走著,走人花叢,一聲聲鳥兒啁啾傳入耳里,清脆非凡。
他們走進花叢盡頭的一處大廳屋,多格先是清了清喉嚨后道:「貝勒爺在這裡養病,你的房間在右側西暖閣。」
沈憐星推了推西暖閣的門,嚇了一跳。「這不是下人房?」
多格老實地點頭。「不是,下人房哪有這麼大、這麼漂亮!這西暖閣是薄蘭格格還沒嫁人時所住的房間,現在空著。」
「我只不過是伺候貝勒爺的下人,住這麼好的上房有失身份。」沈憐星直覺這一切不尋常的透著古怪。
「貝勒爺病了,你必須就近看顧他,這個房離樓上貝勒爺養病的房間近些,現在是非常時期也就不論身份地位了。你只管安心在這兒住下,把貝勒爺好好伺候著,繁文褥節的事你不用管。」多格淡然地道。
「原來伺候貝勒爺的下人呢?」
多格機警的道:「還是一樣,只是多個人全天候看著。」
沈憐星說不出哪裡怪,就是覺得大家並沒有向她說實話。
「我什麼時候開始工作?」她問。
「隨時。」多格躊躇著怎麼開口讓她心甘情願的拿命換貝勒爺的健康,他自認不是一個太有說服力的人,只得船到橋頭自然直。
多格走後,沈憐星抱著簡單的行李推開西暖閣的門,綠窗明幾十分凈雅,格格房自是不同於平民女的繡閣。
這時,一陣敲門聲劃破沈憐星莫名的不安。
開了門,是府里的俏丫頭。「姑娘,福晉要你上樓看看貝勒爺躺得舒不舒服。」
沈憐星讓這突如其來的要求驚愣了一下。「現在去嗎?」
丫環笑笑地點頭。「福晉要你立刻去。」
沈憐星硬著頭皮走上樓,方才進這廳屋時看廳屋外高掛著「仙繪樓」三個隸書字的匾額,樓高兩層,原來二樓是貝勒爺養病的地方,怪不得此萬花深處忒地清幽。
沈憐星輕輕推開奕劻貝勒爺的房門,走進屋去。畢竟是皇族上流人物的地方,有著四面的琉璃窗,而此時大概怕日光影響病人修養,用綢絲遮著。
她走近床炕,炕上躺著面無血色的奕劻貝勒該是病得不輕。她聽過一些他的事迹,當年進關時他是個少年英雄,今日由床炕上的病態依稀可窺出從前威武馳騁助主馬上得天下的英姿。
雖他是滿人,她該恨他的,可見他蒼白可憐的模樣,不免燃起惻隱之心。
突地,被盯著瞧許久的人睜開眼逡巡注視他的目光,迎上她滴溜動人的黑瞳愣了一下。
他大膽的注視慌得她打了個冷顫。
「你是誰?」他虛弱的問。
「沈憐星,福晉要我來伺候你。」在滿人面前,她不想將姿態放太低。
「你是漢人?」他知道額娘的計劃,如此美人難道真要為他送命?
沈憐星點點頭。「正好符合福晉挑剔的要求。」
「你不明白?」
她微愣。「不明白什麼?」
「你當真以為我額娘買下你是為了伺候我?」他略喘的問。
「我知道我不值。」她垂眼。
「不是你不值,是我的命不值。」奕劻擠出一抹難得的笑,這笑里有自我調侃的意味。
「你是貝勒爺,命怎會不值?」她微諷的喃語。
他也不以為杵,反而說:「你快快乘機逃命吧!如果可以的話,帶著家裡人一起逃,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沈憐星困惑的看著奕劻,懷疑他是不是病糊塗了。
他喘得更急了。「我不是要……嚇唬你……在我死之前……你的命是準備拿來換我的命的。」
她駭住。「你說什麼?」
「我病入膏肓了……大羅神仙也救不了我……除非你……」
「除非我怎樣?」她急著問。
「除非你……你與我交歡……在合歡時我因服下再生散,所以能把病氣過進你體內,合歡七次之後你替我死,我則重生,明白嗎?」他止住話凝著她的眸子睇著。
他的話引得她心跳加速、羞紅了臉,訝然得不能言語。不敢相信她之所以被買進王府里,竟是為了與貝勒做淫穢的苟且之事,
「你既已明白,還不快走!」他粗哽的說道。
「你肯放我走?」她不相信世上有這麼好心的滿人,她是漢人,看多了滿人加諸在漢人身上的殘酷,現下聽了他的話覺得十分不真實。
「我知道我……就要死了,但誰人無死?早晚而已,我額娘就我一個兒子,她自然會捨不得我,可時間久了,她會習慣的,悲傷自會慢慢淡去。你走吧……再慢就來不及了,今晚……我想他們會利用今晚……」
下意識地,沈憐星轉身逃回西暖閣,心頭仍是震撼不已,看來她是上了賊船了。
菊香在外頭喊她:「沈姑娘,用午膳了,你是要到花廳里吃或是待在房裡吃?」
她開了門,「在……房裡。」
菊香端著托盤進入,熱絡的招呼她,好像當她是府里最尊貴的客人。「姑娘見過貝勒爺了嗎?」菊香問。
沈憐星力持鎮定的頷首,一面握著筷子試圖自在的扒了口飯往嘴裡送。
「貝勒爺是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好主子,如果就這麼死了真可惜。」菊香長嘆了一口氣。
「貝勒爺生的是什麼病?」
「也弄不清楚,全北京的名醫都來瞧過了,連皇上也讓御醫來診過脈,就是沒有結論。」
沈憐星小心翼翼地夾起一塊雞肉,友善的問:「菊香姐吃過了嗎?一起用吧!」
「不了,我一會兒和其他下人一起吃。」菊香婉拒。
「貝勒爺的病有多久了?」
菊香想了想后道:「個把月了吧!算一算到今天正好滿一個月,福晉煩得老了許多。」
「如果我不願意救貝勒爺呢?」她開門見山問。
菊香沉住臉。「你家裡恐怕會死很多人。」
「你說什麼?」難道會連累九族?
「我明白你心裡有多麼不情願,換作是我也會是千百個不情願,你是漢人,要你為滿人而死更是難上加難。」菊香再嘆了口氣。「可你進了冀王府,你要不就不要進來,既然來了,又讓福晉知道你是合適的人選,她更不會放你活著離去,你的家人自是福晉逼你就範的辦法。」
沈憐星放下筷子,惆悵的低語:「我明白了。」
「不過你也別太悲觀,薩滿雖是這麼說,也不一定會死。或許你和貝勒爺全平平安安活了下來,總之今晚你是免不了要和貝勒爺行周公之禮的。」
「周公之禮是夫妻之禮,貝勒爺……沒有妻妾嗎?」
「貝勒爺還未娶妻,何況就是娶了妻也未必是太祖武皇帝賓天日出生的女子。」
菊香雖是個下人倒是說出了事實,沈憐星咬了咬下唇,自己一條賤命如能換得一家人翻身過個安樂的日子,倒不失為合理的交易。
菊香見她沉思不語於是她:「姑娘,你還是不願意嗎?」
她回過神,淡淡的看了菊香一眼。「怕只怕你們薩滿法師的話不靈,貝勒爺沒活下來,我也沒死。」
菊香不敢想有這個可能性,若如此,福晉不知怎樣傷心欲絕呢。
「姑娘放心,咱們滿人的薩滿靈得很,貝勒爺度過此劫定會長命百歲。」沈憐星並不關心奕劻貝勒是否長命百歲,她只擔心薩滿的話是胡言亂語,她既失了身子的清白,貝勒爺還是聽天命病歿了,她的腦袋、家人的腦袋保是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