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趁著午休時間,郝欣晴做好香噴噴的便當,然後不辭辛苦送到東方宣的辦公室,盡量爭取兩人的相處時間。

在他身上,她充分體會到什麼叫「一寸光陰一寸金」,他的生活步調,緊湊到讓她想跟都力不從心。

上班忙公司的事,下了班,還有一大堆豬朋狗友等著他吃暍玩樂,大小屁事都求他幫忙,講義氣的他從來二話不說一句,因此,除非她自己找上門去見他,否則,一個禮拜看不到他人影也是常有的事。

這哪像熱戀中的情侶啊?

她不是沒噘嘴抗議,要求至少每天一起吃頓飯、見上一面,結果,就連這小小要求,他都面有難色。

而折衷的辦法就是,每天中午,郝欣晴帶著便當到他辦公室陪他一起吃,雖然跟她期待的浪漫約會有段差距,但,聊勝於無啦!

「東方宣!」郝欣晴不悅低吼,瞪著辦公桌後忙得天昏地暗的男人。

可惡!從她踏進這扇門開始,他看也不看她一眼就把她晾在一邊,自顧自看文件、做批註。

他以為她大老遠從電台來這邊,就是來看他工作的喔?

「喂!」他的沒反應大大刺激了她,纖纖玉手重重一拍,按在他攤開的文件上。

「欣晴,別鬧,我在忙。」他頭也沒抬,直接把她的小手從文件上拿開。

「東方宣!」她嗔怨的聲音揉進酸楚,似乎就快哭出來了。

他這才發現她的不對勁,忙把注意力從繁重的工作中抽離,重新投注到哀怨佳人身上。「怎麼了?」

瞪著他疑惑錯愕的臉,郝欣晴覺得自己好無聊。他都已經夠忙,忙到沒有時間陪她、注意她,她幹嘛還要把僅余的時間用在跟他爭吵上?

「沒事,我只是想提醒你,便當就快涼了,吃完再做事好不好?」

「抱歉,我最近可能有點忙過頭了。」仰身靠上椅背,他閉眼輕訴,周身籠罩著濃濃疲憊。

疼惜地走到他身後,她輕輕按壓著他的太陽穴,為他紆解疲勞。

「東方宣,如果我們退回到朋友的位置,會怎麼樣?」她突發奇想。

「怎麼這麼說?」東方宣緊張地張開眼,扭頭望向她,抓住她的手。

「對你來說,不管工作也好、朋友也好,全都排在女朋友前頭,你的時間全部都被這些給佔滿了。可是,我真的好想跟其他情侶一樣,你可以陪我逛街、吃飯、看電影,我可以跟你講心事,分享生活里的喜怒哀樂,但你一直都好忙好忙,就連每天中午見個面的午餐福利,都是我硬跟你拗來的,我真的不知道,我的存在對你來講有什麼特別。」

自己的女朋友累積了如此多的孤獨寂寞,而他竟全然不知,看來,他真該好好反省了。

嘆息一聲,他將她拉到腿上坐下。

「這些話,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

「這也要說嗎?全世界的情侶都會想整天黏在一起的,可是你看不看得到我,好像根本無所謂。」

「誰說的?每次看到你,我的心情都會很好。你也知道,我不太習慣跟女生相處,以後我會多注意的。」

看他一本正經地說話,她反嗔為喜,輕笑說:「你的態度好像在處理公事一樣,好討厭!」

他也笑了。

「難道不是?你跟我投訴,我受理,做出決議,然後再執行,情況得到改善,整體流程還不都一樣?」

「真被你氣死了!」郝欣晴氣得輕拍他胸膛。

這個公私不分的傢伙,竟然拿處理公事那一套來對付自己女朋友。

握住她手,東方宣正色說:「好了,欣晴,我明白,這些日子是我忽略了你。等我處理完這幾件Cusc,從印度回來後,會比較有空,到時再好好補償你。」

她驚愣地坐起身,怔怔瞧著他。「你要去印度?」

「是。」

「什麼時候?」

「明天。」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

不知不覺問,薄霧已蒙上她清澈的眸子。

「做些天,我快忙翻了,很多事急著處理。」他解釋。

「你沒事跑去印度做什麼?」強忍著即將分別的痛楚,她故作嬌蠻地大聲問,生怕一不小心就會哭給他看。

把她擁進懷中,他細細解釋:「我們東方航運在印度一直有派駐代表開發市場,根據專家評估,印度市場未來成長空間相當大。加上印度在前幾年才修法通過,准許外資對海運事業投資可擁有全部股權,所以我決定在印度成立新的子公司,這麼大的事,我不過去主持怎麼行?」

專註地低頭調整他領帶,郝欣晴頭也不抬。

「欣晴?」他也俯下臉去瞧她,她的頭越埋越深,他也固執地越俯越低。

「討厭!幹什麼啦?」拿他的固執沒轍,她抬起頭嬌嗔。

「看你有沒捨不得我,看你有沒傷心到掉眼淚。」他專心地看著她嬌羞麗顏。

「你以為你是誰啊?要走就走好了,最好走了以後永遠別回來!我才不希罕!」跳下地,她驕傲地仰高下顎,口是心非地大聲宣布。

「如果我真的不回來,到時你可別哭給我看。」坐在原位,東方宣懶洋洋地揚眉取笑她。

郝欣晴生氣了,恨恨瞪著他。

「你就等著看吧,看會不會有那天!」

「欣晴,我明天就去印度了,兩個禮拜後才回來。」他忽然說,語氣溫柔得不像話。

「去這麼久!」她愣了下。

東方宣起身,立定她面前,大手探上她臉龐,柔柔撫觸。

「所以,你是不是應該像其他女人那樣,就算不痛哭流涕地抱住我,至少也表現點依依不捨的樣子給我看,當然,如果你主動給我個GoodbyeKiss的話,我會更欣慰。」

扯著他領子,郝欣晴低垂著臉,聲音輕柔到連自己也聽不清。「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吻了你的話,你是不是保證在印度的時候不搞外遇?」

「外遇?」勾起她酡紅醉人的小臉,他失笑。「郝小姐,你好像還沒進我東方家的門。」

扯緊他領帶,作勢勒住他脖子,她擺出個溫柔似水的嬌媚表情,與她手上動作極不搭調。

「東方先生,你的意思是說我無權管你嗎?」

「本來沒有,但我願意賦予你這項特權。」寵溺低語,話音落下時,他灼熱的吻已霸道地烙上她的唇,想一次將未來兩個禮拜的幸福,全部享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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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有異性沒人性,見色忘友,沒義氣!」

窩在郝欣晴軟綿綿的床上,謝菲一面拚命把零食往嘴裡塞,嚼得卡嚓卡嚓響,一面口齒不清地大力討伐坐在沙發上翻雜誌的郝欣晴。

「小姐,你說的好像是你自己吧?我怎麼看,都覺得這些形容詞用在你身上會比較適合耶!」郝欣晴涼涼反擊。

「你還反過來說我?是誰說跟東方宣沒關係,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的?結果咧?不聲不響做了人家的女朋友!」謝菲氣呼呼地說著。

愣了下,郝欣晴丟開雜誌,坐到床上,攬住謝菲的肩膀,歉疚地說:二非菲,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真的喜歡東方宣嗎?」

「我從來都沒否認過!」謝菲大聲說,氣憤地將臉別開。

「我以為你只是說著玩的。」郝欣晴垂下臉,小小聲說:「菲菲,對不起,如果我早點知道你真的喜歡他……」

「怎樣?你會把他讓給我嗎?」驚喜地轉過臉來,謝菲眼裡閃著光芒。

「菲菲,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你喜歡,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只有愛情不可以!」她認真地說,語氣輕柔而堅定。

看著郝欣晴真誠的眼睛,謝菲忽地綻開個大大的微笑,反手摟住她,豪爽地說:「算啦!姊妹如手足,男人如衣服,只是失去一件看中的衣服而已,雖然是件最頂級的Channel晚禮服,反正還沒結帳,我也不吃虧,最多心痛一下子,過了就算啦!」

郝欣晴怔怔看著霎時回復生龍活虎狀態的謝菲,有些張口結舌。

「菲菲,你的論調好奇怪。」

「很奇怪嗎?男人不都喜歡這麼說,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我借用一下,有什麼關係?話說回來,這件名為『東方宣』的晚禮服,試穿後感覺如何?有沒外表看起來那麼光華璀璨?還是中看不中用的瑕疵品?」

郝欣晴忍俊不住地推開她。「菲菲,你很無聊耶!什麼試穿不試穿的,說得好難聽!」

「那換個字眼好了,試用之後,你給他打多少分?」

郝欣晴紅著臉想逃避謝菲越來越露骨的問題,仍是被她一把拉住,壓倒在床上,開始逼供。

她們誰都沒注意到,被壓倒的郝欣晴,一不小心按到擱在一旁手機上的快速撥號,並接通電話……

「快老實交代,你跟東方宣到什麼程度了?二壘?三壘?還是已經全壘打了?」

她每問一聲,郝欣晴的臉就更紅一分,但還是跟謝菲嘻嘻哈哈笑鬧不停。

「變態啊你,非要問這些!你知不知道什麼叫隱私啊?」

「我們是好姊妹啊!有什麼秘密不能分享?」謝菲理直氣壯。

「好了好了,告訴你行了吧?東方宣可比你講得那些贊多了。」她一臉驕傲。

「那是怎樣?」謝菲好奇地瞪大眼。

「我只能用『精力旺盛』、『需索無度』這八字評語來形容他。」沐浴愛河的俏佳人板起臉孔,一本正經對愛人在床上的表現做出評論。

「這麼猛嗎?」謝菲狐疑地瞪著她。

「他每次都要跟人家來場延長賽。」

「真有這麼厲害嗎?」謝菲嘆息一聲,翻了個身,把臉埋進棉被中,悶悶的聲音傳出:「欣晴,我現在真的好沮喪「好後悔沒早些追他,要不然……唉!你好幸福!」

「是啊是啊,我好幸福,他那麼有錢有勢,嫁給他比挖到金礦還幸福,對不對?你是不是想這麼說?」郝欣晴開玩笑地用謝菲經常掛在口邊的話來逗她。

「說的對!」謝菲居然點點頭,坐起身來,嚴肅地說:「東方宣要人才有人才,要錢財有錢財,簡直就是鑲鑽石的超優質男人!

我勸你最好什麼也別管,一心一意想辦法把他綁牢綁緊,只要嫁給他,進了東方家的門,一輩子榮華富貴,什麼都不用愁了。

哪像我,到現在還在苦海中浮沉,找不到好男人靠岸,整天擔心經濟不景氣,說不定哪天一不小心加入失業大軍,哭都哭不出來。」

「我也想跟他高唱結婚進行曲啊!可是他沒那個意思,我總不能押他上禮堂吧?」她笑著說,半真半假。

是女人都期待著穿婚紗,進禮堂的一刻,可是,她不要勉強他,她只盼著東方宣心甘情願與她踏上紅毯的那一天。

想到這裡,她情不自禁綻露甜笑。

「看你,想做少奶奶都想瘋了,教你一招怎麼樣?」謝菲用手肘拐她一記。

「他那個人,不想做的事,根本沒人能逼他。」郝欣晴興緻缺缺。要耍手段逼人娶她?她郝欣晴的行情應該沒這麼差吧!

「那就要看你夠不夠聰明啦!聽過什麼叫『奉子成婚』嗎?聽說東方宣他爸媽想抱孫子想瘋了,只要你有了小孩,還怕東方宣不求你嫁給他嗎?」

電話那頭,東方宣興奮喜悅的面色逐漸沉澱冷凝,罩上一層冰冷寒霜,握在他掌心中的華美鑽戒,深深嵌進他掌中,直直刺進他心坎最深處。

正朝郝欣晴家駛去的跑車驀然調轉車頭,揚起幾許沙塵,往反方向飛快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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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欣晴知道東方宣回國,是在一天後。

報紙、新聞全都登載了他由印度返台的消息,他回國后竟沒第一時間出現在她面前,甚至沒有知會她一聲!

打他手機,不通;找到他公司,還沒進大門就慘遭擋駕;去他公寓樓下等待,始終等不到他。

郝欣晴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從印度回來後,什麼都變了?

等了兩天,他像是刻意避開她般,沒給她任何消息,她心煩意亂,惶惶難安。

謝菲安慰她:「別擔心,也許他有什麼急事,暫時沒空見你;或者,他在悄悄安排什麼,想給你個驚喜呢!」

她聽在耳中,心仍陷在無邊恐慌里。

黃昏時,她接到培培打來的電話--

「阿姨,你知不知道,爹地剛才穿得好帥好帥出門,我問他是不是要去找阿姨,你猜他怎麼說?」小小年紀的培培已懂得說話只說」半,吊人胃口。

「你爹地他說什麼?」郝欣晴忙問。

「阿姨,要我告訴你也行,不過你要先答應我,以後什麼事都聽我的,我才要告訴你爹地說了什麼。」

居然威逼利誘?他才七歲耶!郝欣晴頓時傻眼。

「培培,你什麼時候變這麼功利的?」

「阿姨,你還有心情管這些閑事喔?」真受不了她!

「對了,你爹地到底去哪兒了?為什麼都不來找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培培一提,她忙記起心中無數疑問。

「阿姨,你還沒答應我的條件。」培培提醒。

「好啦好啦,阿姨本來就很疼你啊!哪用講什麼條件,你說什麼,阿姨都答應,可以了吧?」

「好啦,我講了。阿姨,恭喜你喔!你就要做我的新媽咪了!」

培培興奮的聲音傳進她耳膜,她顫聲問道:「你……你說什麼?」

「你還不知道嗎?爹地在印度買了顆好大好大的鑽石要送給你,只要爹地跟你結婚,你就是我的新媽咪啦!」

笨阿姨!消息也太不靈通了。

這……是真的嗎?

這就是他避不見面的原因?這就是他暗中安排的神秘驚喜?

又驚又喜,郝欣晴心頭的驚惶不安被狂喜欣悅取代。

「阿姨,是不是很開心?是不是開心到說不出話?」培培促狹地問。

激動到無法言語,郝欣晴只能握住電話,連連點頭。

「阿姨,待會兒爹地跟你求婚的時候,你可別遜到連話都說不出來喔!」嘿嘿笑著,培培又補上一句:「不過,說不出話沒關係,只要你記得點頭就好了。」

顧不得理會培培的打趣,郝欣晴被嚇到雞飛狗跳:「你……你說什麼?待……待會兒?」

「是啊!爹地已經出門了,算時間,再十分鐘就到你家羅!」

培培稚嫩的童音歡聲宣布完,郝欣晴立刻手忙腳亂地掛斷電話,赤著腳,匆促地在房內奔走來去,一會兒忙著換衣服,一會兒又急著整理頭髮。

十分鐘後,門鈴準時響起,郝欣晴彈到門邊,閉上眼,做了兩個深呼吸後,帶著微笑拉開門。

門外站著東方宣,一身合體的黑色西裝,看起來俊朗又高貴。

可是,為什麼他俊朗的臉上絲毫不帶笑容?只是冷冷地望著她,冷漠得一如望著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這副神情,別說求婚了,送葬還差不多。

再單純的女人也該知道事情不尋常,郝欣晴怔怔瞧著他,唇邊的微笑漸漸凝結。

「你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我是來向你求婚的。」他不帶絲毫感情地說,看著她的眼眸深沉若冰。

「求婚?可是你的樣子……」目光對上他,她不由自主地一陣心寒。

「這個重要嗎?反正,你愛的只是我的錢。」

平淡的語氣、冰冷的眼神,郝欣晴的心被他傷得徹底。

「你為什麼這麼說?誰說我只愛你的錢了?」她悲憤地責問,氣得好想哭。

沒有理會她,東方宣逕自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裡頭鑽石戒指的璀璨光華,閃得人睜不開眼。

「只要有這個,相信你說什麼也不會拒絕我。」

郝欣晴垂首望望安躺盒子內的晶瑩美鑽,再抬臉瞧瞧立在面前,黑著俊顏的冷酷男人。

「東方宣,如果你不想娶我,大可不必跟我求婚,我不會怪你,更不會逼你,可你為什麼……為什麼說我只愛你的錢?你知不知道,你的話把我的心傷得好痛好痛。」

向來不喜歡將脆弱的一面示人,可他的冷酷無情,逼得她忍不住當場眼淚狂瀾、哀痛欲絕。

東方宣一把拉住郝欣晴的左手,狀若疼惜地將她纖纖玉指一根根撫過。

郝欣晴被他的舉動鬧得又驚又怕又傷心,連哭泣都忘了。

他忽然取出盒內鑽戒,將絲絨錦盒隨手一拋,在郝欣晴的顫慄抽氣中,將戒指強硬地套進她左手無名指,輕聲喃語:「這麼美麗的手指,只有這價值連城的無價之寶才配得上。」

「東方宣,你……」

望著面前恍如惡魔的他,她的心揪得緊緊的,甚至感到一絲痛楚,可她清楚的知道,她的心仍是無法自拔地為他牽引、為他跳動。

執起她手背,送到唇邊一吻,他嘴角的笑容冷酷懾人。「戴上這枚戒指,你的心應該不會再痛了吧?」

「東方宣……」

為什麼?為什麼他向她求婚了,可她的心竟是這麼這麼痛,痛得好像要碎掉了!?

眼一眨,一顆淚珠順著她臉頰滑落。

東方宣抬起手,抹去那滴淚,湊上嘴唇在她唇角輕輕一吻。

「走吧,今晚有個宴會,慶祝我們訂婚,你可是宴會的女主角,別讓大家等太久。」

迷迷糊糊跟著他,郝欣晴跌跌撞撞地尾隨在他身後,出了公寓大樓,上了他的車,一路飛馳。

「為什麼?」靜靜坐在他身旁,右手蓋在左手手背上,輕輕撫觸著冰冷的鑽戒。

「什麼為什麼?」東方宣視線往她身上一瞟,繼續專心駕駛。

「你去印度前,一切都還好好的,為什麼你一回來,什麼都變了?你對我避不見面,突然出現時,卻帶著鑽戒向我求婚,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不管怎樣,我向你求婚了,你贏了,何必問這麼多無聊的問題?」看也不看她,他的語氣森寒如刀。

「贏?為什麼你會用這種字眼來形容?」她不敢置信地望著他,眼中全是傷痛。

「不是嗎?你想嫁給我,只是因為我有錢有勢,嫁給我比挖到金礦還幸福!這都是你說的,不是嗎?」他自嘲一笑,眼中光芒比刀鋒更犀利,傷的,卻是自己的心。

「你怎麼知道?」與謝菲玩鬧時的說笑話,他怎會知道?

他自顧自淡笑著說:「我明知你居心不良,還是想娶你,郝欣晴,你真行!這場愛情遊戲,你贏得很徹底,我心服口服。」

原來,他全都誤會了,誤會了她的心,也誤會了她的愛。

可是,他對她真的這麼沒信心嗎?有了誤會,也不向她求證,就這麼一意孤行地曲解了她全心的愛。

這一刻,她真的好失望。

怔怔盯著他的側面輪廓,眼淚無聲滑落。

東方宣硬起心腸,極力剋制轉頭看她的衝動,一心一意專註駕駛。

可是,即使不看她,他仍能清楚感覺到她正傷心落淚。

他真的沒想到,單純如她、善良如她,竟是那麼虛榮拜金,愛上的只是他的金錢權勢。

換了任何人告訴他,他也不會相信,但親耳聽到她說出那番話,他的心痛到滴血……

帶著送給她的鑽戒,他從印度興匆匆地回到台北,只想第一時問向她求婚,卻怎麼也料不到,接通的手機,競讓他聽到晴天霹靂的「真相」。

逃避她,不敢再見到她,從窗口目送她失望而回的落寞背影,他的心揪成-團。

好吧!那就娶了她吧!她愛上的是他的錢也好,愛上的是他的家世背景也罷,他願意給她全世界,只要她留在他身邊。

只是,從此以後,他不會再相信愛情!

「停車!」耳邊傳來她清楚的低喝。

「什麼?」他皺眉。

「我說停車!」她加大音量。

「客人等我們很久了,我沒時間陪你鬧,有什麼事,等宴會結束後再說。」眉頭鎖得更緊,他冷冷說。

「停車!我叫你停車,聽到沒有?」她瘋狂般大吼,然後撲過去抓他的方向盤。

「喂,你幹什麼?你瘋了嗎?」東方宣惱怒地低吼。

吱一聲長響後,車子停在路邊。

「你到底想做什麼?」扭頭看向她,他臉上凈是煩躁。

「東方宣,我不知道你竟然對我這麼沒信心。」她痛心疾首地望著他,一雙眸子盛滿深刻痛楚。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眉心緊鎖。

「真正的愛情,應該是兩個人互相信任、互相關心的,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是!我承認我說過那些話,可那全都是玩笑,但你相信了。你認定我一心想飛上枝頭,認定我愛上的只是你的錢!

東方宣,你太低估我,也太低估你自己。」

艱難地吞吞口水,強忍著欲滴落的眼淚,她繼續說:「我愛上的,是為了朋友闖進廣播室,拉著我去救人的東方宣:我愛上的,是在危難關頭對我伸出援手的東方宣;我愛上的,是為心愛的女人養育遺孤,照顧情敵的東方宣……絕對不是那個有錢有勢、高高在上的東方家三少爺!」

他靜靜聽著,靜靜望著她紅了的眼眶、將欲滴落的淚水,他眼底的冰冷強硬,不知不覺間已悄然打破,似海柔情澎湃而出。

「欣晴……」

「所以,對不起,我不會嫁給你。」扯起一個牽強笑容,她猛地拔下套在無名指上的鑽戒,放在座椅上,推開車門奔了出去。

「欣晴!」

他急忙推門下車,但只來得及目送她托奔的背影,消失在對街人海中。

坐回車內,執起那枚光華璀璨的晶瑩鑽戒,他頭一次嘗到後悔莫及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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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嗆辣我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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