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接近下班時間，茹茵把一些電腦列印的數據資料收拾好放進公事包中。

收著手邊的資料，紙上寫著自己做的一些筆記，甚至還有一些隨筆的廣告企劃。雖然現在是男兒身，但她寫出來的字仍脫離不了女人的娟秀，為免外人起疑，她可是花了好些工夫才將字練得稍微粗獷些。

像昊雲也是，一手字寫得方正，字體又大，和她之前秀氣的字大不相同，為此她還對他發過一頓脾氣，當時兩人還吵了好一會兒，只是現在他都不跟她吵了。

想到昊雲，茹茵就憶起那個吻。一早，天還沒亮她就醒了，其實她哪睡得著呢？

昨晚昊雲哄她睡了以後，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半睡半醒的，就是忘不了他的吻。

她也喜歡上他了嗎？

照理說，她該是討厭他的，從第一次見面就大吵可見一斑；她覺得他不可理喻、自大狂妄、沒有禮貌，後來互換靈魂后她覺得他花心濫交、無定性。在她的價值觀中，這樣的男人是她最不齒的。

只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這個她眼中的無賴、花花公子，卻一天天佔據她的心思，她發現他其實並不如想象中的壞，也不若她一開始所以為的紈子弟，相反的，他溫柔細心體貼，有思想、有內涵，又有上進心，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能夠在莫名其妙的狀況下讓她聽他的話，隨著他的思緒、他的方向走。

茹茵想到這不禁愣住了，手中的紙張緩緩掉落桌上，發出一聲微弱的嘆息。

她讓他進駐自己的心了。

撿起桌上掉落的資料，茹茵淺淺地苦笑。對一個人有了依戀，尤其是男人，等於承認自己也有脆弱的一面。

正當茹茵低頭整理公事包時，奇瑞走進辦公室站在門口。「喂！兄弟，又趕著回去呀？」

茹茵被他嚇了一跳，猛然抬起頭來。

「怎麼了？找我有事？」

「沒事不能找你呀？」他徑自走進辦公室，隨意拿起桌上的東西，東看看西瞧瞧，像是偵探在找什麼蛛絲馬跡。

「找什麼嗎？」她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沒什麼，看看罷了。看看咱們的唐大紅牌最近在忙什麼。」正常人應該都會聽得出來他語氣中的不悅。

啊！瞧她大意的！這幾天光忙手機廣告的案子，加上怕多做多錯的心態，茹茵老是早早就跑得不見人影，也很少和奇瑞照面，奇瑞和昊雲本來就是很好的朋友，也難怪他會起疑心。

「沒什麼啦！只是家裡有些事要早點回去。」不管怎樣，先找個理由搪塞一下吧。

「家裡？你不是一個人住嗎？」他皺起眉頭，開始覺得奇怪。

「正好有朋友來台北，總要招呼一下。」毀了毀了！這丁奇瑞到底是股票經紀還是干偵探的呀？非要這樣打破砂鍋問到底！

「朋友？那你怎麼都沒告訴我？」

「沒那個必要嘛！」茹茵裝出最無辜的笑臉。

「不管啦！老總要我跟你一起討論下半年度的投資計劃，去你家談，我好久沒吃你作的菜了，我不是還放了一罐豆豉醬在你那嗎？」越想越奇怪，他一定要去看看他在搞什麼鬼！

「豆豉醬？提到這我就有氣！」她想起那可伯的臭豆豉瘦肉粥就滿肚子火。

「莫名其妙！我的豆豉醬是惹到你什麼啦？」他不明白豆豉醬這麼美味的東西，昊雲幹嘛一提到就生氣？

「我當然生氣了！你知不知道你那豆豉醬臭掉，毀了我一鍋好好的粥！」

「那你幹嘛把它加進粥裡面呀？」奇怪？他就從沒聽過有人會把豆豉醬加進粥裡面的。

「我以為它是……」話說到一半她就馬上住口。昊雲是作菜好手，要是她說她把豆豉醬當成皮蛋醬，一定會露出破綻的。「我只是想試試新口味。」

「拜託！你閑著沒事幹呀？不管啦！今天不能再讓你逃掉了。」奇瑞二話不說地拉著茹茵的手就往門外走。

一路上，茹茵心裡七上八下。不知道昊雲這時間回到家了沒？等會要怎麼解釋他們兩人住在一起的事？這丁奇瑞的直覺好像很強，又和昊雲那麼熟，要是他發現了他們的「秘密」要怎麼解釋？他會相信嗎？

不可能的，這一切連他們都無法置實，何況是外人呢。

想著想著，車子已經開到昊雲家樓下。

樓上的燈沒開，昊雲還沒回來，茹茵不禁鬆了一口氣。

「進去吧。」她把門打開讓奇瑞進去。

「哇！怎麼我幾天沒來你家就成了這樣啦！」

面對客廳的凌亂，奇瑞嚇了一跳，這和他認識的唐昊雲一點也不像。記憶中的昊雲是一個生活能力很強的男人，不僅會把自己住的地方打掃乾淨，連煮飯炒菜都沒問題，怎麼這回客廳會亂成這樣？

「我這兩天忙，所以……」才說到一半，大門卻突然打開。昊雲回來了。

「丁奇瑞?!」他沒料到他會出現，訝異地大喊。

「你是？」奇瑞正想質問昊雲發生了什麼事，卻出現了一位辣妹，這位辣妹還有點眼熟。「你……你就是上次來接昊雲的那位美女嘛！你來找昊雲呀？」他還正在驚訝這位辣妹的出現，當場想起剛才她沒有按門鈴，是自己進來的，這代表……她有昊雲家的鑰匙？

「好傢夥！不夠意思，還說你對這一型的沒興趣，卻偷偷暗杠起來。說!你這幾天魂不守舍，該不會都窩在女人香里吧？連鑰匙都給人家了，還住一起是吧？」他噼哩啪啦說了一大串，對自己的推斷可佩服得不得了呢。

「你拜託一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啦！」怎麼會變成這樣？事情完全出乎茹茵預料，怎麼會變成她和昊雲是一對呢？

「嗨，你好呀，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呀，啊……不過你叫？」他主動走到昊雲面前打招呼。

「我叫簡茹茵啦，我們見過一次面。怎麼今天有空來昊雲家呀？」他放下手中剛買回來的菜，開始猜測奇瑞來的原因。

「公司有點事，要來和昊雲商量，可是這小子一下班就急著回家，原來是因為家裡藏了一個大美女，難怪都不跟我們這些哥兒們出去混，口風還緊得很哩。」邊說奇瑞邊捶了茹茵的肩膀一拳。

沒想到昊雲聽他這麼一說，馬上知道他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了，看茹茵一臉為難的樣子，可是念頭一轉，反正誤會都誤會了，奇瑞也不知道他們靈魂互換的事，這對他而言，何嘗不是件好事？

「那更是不好意思，昊雲平時多虧你們照顧了。」他略帶羞怯地笑說著，擺明了兩人的關係不尋常。

聽到他說的話，茹茵當場下巴掉下來，愣在那裡。

什麼?!這唐昊雲竟還跟著瞎起鬨，他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狀況是怎樣呀？

「昊雲，你真好福氣耶。簡小姐，今天不好意思打擾你了。」這景象看在奇瑞眼裡可羨慕死了，他怎麼從來沒有這種艷福？

「沒關係的，你們客廳聊一下，對不起有點亂喔，這兩天我在忙一個案子沒時間整理，你們委屈一下，我去作飯，今天就在家裡吃吧。」

「不會不會！麻煩你了。」

「我去幫她忙！」眼看昊雲就要進廚房，茹茵也想進去跟他把話說清楚。

「別去干擾嫂子，反正你們平常多的是時間。」丁奇瑞才不可能放過他，他有太多疑問要他解釋。

坐在客廳的茹茵如坐針氈，而她對面的人嚴肅地看著她，先是不停逼問她和昊雲之間的關係。大概是看她一副不想回答、迴避的樣子，奇瑞也累了，乾脆不問，話鋒一轉，竟討論到下半年度的投資方向上。這下茹茵就更頭大了，說真的，她倒寧願他問她和昊雲的事，最少這樣她還知道怎麼應付。

等了大半天，昊雲的聲音終於如天降甘霖一般解救了她。

「好了，來吃飯吧！」他把剛炒好的甘籃牛肉端上桌，招呼兩人吃飯。

茹茵一聽到聲音，高興得如死刑犯獲赦般馬上跳了起來！「好了好了，先別談這些，吃飯吧!」

奇瑞老大不願意地跟了進去，看到一桌豐盛的菜色頓時眼睛亮了起來！「哇！沒想到嫂子的手藝也那麼了得，那我以後要常來你們這邊吃飯。」

「如果你不嫌棄，當然歡迎。」昊雲聽他這麼說，馬上端起笑臉迎合。

「不好吧？你最近不是有廣告的案子？累壞身體不好吧？」

「沒關係的啦！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嘍。」他可愛的小辣椒跟他杠上啦！那可就不要怪他「善加利用」眼前的局勢了。

「好啦！拜託你們，我餓壞了，先吃飯吧。」小倆口你一言我一語，看在他這個外人眼裡可真羨慕，他現在只管自己的肚子已經咕嚕咕嚕地叫啦。

「真是抱歉，來吧，大家吃吧。」

「對了，嫂子，你怎麼會和昊雲在一起呀？這小子當初還說要把你介紹給我咧，沒想到一下就被搶走了，害我傷心死了。」

「這個嘛！昊雲沒說嗎？」昊雲故作嬌羞地笑著。

「沒有，口風可守得緊了。」

「沒啦！我家裡有點事，一時找不到地方住，就先來住他這，這幾天有案子在忙，他也很體貼幫了滿多忙的，覺得他人很不錯……所以……」

「哇!果然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嗚……我果然還是晚一步啦！」奇瑞用手揩著眼角，裝出一副很可憐的樣子。

「別這樣嘛，我們公司還有不少美女，我可以幫你介紹喔。」

「真的嗎？太好了！」

這兩人自顧自地聊得可愉快了，完全不理會已經在一旁瞪大眼睛的茹茵。

「不談這了。奇瑞，你不是要跟我談下半年度的投資方向？你別看茹茵好像不懂喔，她對投資還滿有概念的。」這招高吧？把燙手山芋丟還給昊雲。

「真的嗎？我還不知道大嫂對這有研究。」這倒讓奇瑞產生了興趣。

「沒啦，常聽昊雲談，多多少少懂一點點啦。」

哇！看來他不能小看茹茵，沒想到她竟會來這一手。

這一頓飯就在昊雲和奇瑞的不停討論，加上茹茵的提心弔膽下吃完了。

茹茵送奇瑞走到門口，前頭的他突然停下來，小聲地回頭對他說：「喂，我知道跟美麗的老婆在一起是很幸福啦，啊，你要剋制點，晚上不要太累了。」

「好啦，要走快走，」茹茵當場紅了一張臉，硬是把丁奇瑞趕出門外。

「哇!有人翻臉嘍，嫂子再見呀。」

重重地把門關上之後，茹茵馬上怒氣沖沖地轉頭看著昊雲。

「唐昊雲，你到底在想什麼?!」

「沒什麼。」早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他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實話實說？你哪一句是真話了？你是想把事情搞得更複雜嗎？」

「小姐，我這樣做，是想讓事情單純化耶。」

「你少胡扯！」她才不會上他的當，當她是三歲小孩亂鬨一氣嗎？

「你想想，一男一女同居一室，不是情侶是什麼?乾脆就大大方方地承認。」

「問題是，事實上根本不是這樣呀。」

「這種科學無法解釋的怪事，你認為他會信嗎？信了又如何？他能接受嗎？」

「但……也不用說我們在一起呀。」

「那要說怎樣？難道這不是事實嗎？」昊雲的眼神變得有些陰沉，似乎被她的話傷到。

「當然不是事實！我什麼時候說要當你女朋友了？」縱然她已在心底承認自己對他是有那麼些依戀，但她就是不願承認。

「我以為昨晚那個吻，已經證明一切。」

提到那個吻，茹茵的臉又燒紅起來了，不服氣地開口：「不過就是個吻，又能代表什麼？被你吻就代表要和你在一起嗎？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是這樣嗎？」他的聲音漸漸低緩，隱約嗅得出怒氣。

「就算那吻代表什麼好了，那我到底是你的男朋友還是女朋友呢？」

越說越心急，她也顧不得他會怎麼想，只是一個勁地講不停。

「夠了！我知道了。」

突然，昊雲大吼一聲，把茹茵嚇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兩個人就這樣在餐廳與客廳間對峙。

好半天，昊雲才動手收著桌上碗盤，沒有再理會茹茵，就這樣自個兒進了廚房洗碗，留下她一人在外面。

看著他的背影，她好想叫住他對他說對不起，可是她辦得到嗎？

她轉身回到自己房間，輕輕扣上門，換下了一身衣物，把整個人拋到床上。

好累……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她和他之間到底該怎麼辦？

隨著一道溫熱的淚落下，她漸漸睡去。

夜裡，茹茵一直睡得不安穩，翻來覆去的，在她的夢裡，昊雲的臉忽近忽遠，一下又是她自己的臉，她不知道到底哪一個是自己。

突然一陣強光，昊雲的臉不見了，只剩下她自己，四周很亮，卻空無一物，她開始害怕，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她試圖找一條出路，卻發現不管怎麼走都沒有盡頭。

她害怕地開始呼喚昊雲的名字，卻沒有人回應。

茹茵驚醒時，發現自己的眼角竟帶著淚。

第一次發現自己沒有昊雲在身邊時，竟會感到如此無助和害怕，就像是習慣了一個人的存在，當他在你身邊，你並不覺得有什麼，只是當他消失時卻會那麼強烈地感到害伯。

她起身坐在床沿，看著窗外黑漆漆的夜景，想著昊雲。

她能接受這份感情嗎？現在的他們連自己都不是了，如果這一輩子都無法換回原來的自己，是不是就要以這樣的身份繼續生活下去？

茹茵覺得自己想得頭都快要爆掉了，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她想去找昊雲。

???

睡在床上的昊雲此刻眉頭卻有些緊皺，看在她眼裡，心中感到很愧疚。

她伸出手輕輕撫平他眉間的緊繃。

「你來做什麼？」不期然地，閉著眼的昊雲突然開口說話，嚇了茹茵一跳。

「你……你沒睡？」她聽到自己發抖的聲音。

「你說呢？有事嗎？」他睜開眼睛，冷冷地看著茹茵。

「我是來道歉的。」

「有必要嗎？」聽到她這麼說，昊雲再度把頭轉過去，不理會她。

「我知道你很氣我，對不起，是我太膽小，不敢面對這一切，這樣失控的狀態讓我不安，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怕面對你，不知道為什麼在面對你時會感到手足無措，不知道在這樣的狀況下能不能去喜歡一個人……」

昊雲沒有反應，茹茵覺得自己的眼淚快要奪眶而出了。

正當她轉身要走時，他拉住了她。

「何苦呢？那個聰明伶利的你到哪裡去了？那個敢愛敢恨、勇敢的簡茹茵到哪裡去了？」

「我不是！我不是！」她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來。「我沒有那麼堅強，我也沒有那麼勇敢，我不敢、我害怕！當我發現自己竟然如此在意你，才知道原來我也有無助的一面，我不再是那個果斷勇敢的我，因為我已經愛上你了！」

「相信我，不要怕，你可以相信我的……」

在昊雲懷裡，她決定就這樣陷下去。

???

「惠恬，你幫我打電話到風采模特兒經紀公司，就說要找年紀大概二十歲出頭的粉領新貴，還要兩個二十五歲左右的男生，都是上班族，一個要有陽光男孩的氣質，一個要有點酷的。」這兩天，昊雲忙著作廣告開拍的前署工作，和惠恬兩人昏天暗地的。「還有凱爾、柯沃，聯林和伊安都發一下通知。」

「了解了，還有什麼要辦的嗎？」昊雲那廂不停說著，惠恬這廂也不停地拿筆記下。

「喔，對了，最近有計劃要推新人的公司也可以通知一下，這種互惠的廣告，他們比較容易推新人。」

「沒問題，那我先去通知嘍！」

交代完一堆事，連昊雲也開始佩服起自己了。沒想到現在的他就算沒茹茵幫忙也做得滿像一回事的嘛。等會下班，他還要去接茹茵去吃飯，算是慰勞她這幾天的辛苦呢。

從那晚她對他說出心裡的話之後，他也發現到她在強悍的背後藏了一份屬於女人的柔情，這使得他對她更加愛憐；只是，無論如何，他們的性別問題仍是橫在兩人中間。

「看你最近好像挺忙的嘛。」不知何時，顏欣竟站在門口看著昊雲。

這不速之客令昊雲驚訝，雖然他知道茹茵和她不對盤，但這樣私下正面交鋒他還是頭一遭遇到，看對方的來意好像不甚友善。

儘管顏欣的態度教人很不舒服，他還是勉強端出好臉色。「顏小姐有事嗎？」

「沒什麼，看你忙得那麼不可開交，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沒想到這女人臉皮還滿厚的，不等他招呼就自己走進來，也沒經過同意就擅自拿他的東西看。

「大致上還好，謝謝關心。」昊雲不悅地皺起眉頭。

「你發柯沃的鏡呀？你忘了上次她們來的那個模特兒架子多大嗎？還是不要啦。」一邊翻看記事本，顏欣突然鬼叫起來。

這他倒沒聽茹茵提起過，也不知是真是假。

「應該沒差吧，誤會成份應該比較多，人難免有情緒不好的時候，就算是其它公司，也會有情緒化的模特兒呀。」

「呵呵……這倒也對啦!真難為你了，辛苦了，沒事我出去啦！」本來還在看西看的她突然又不想和他哈啦，很快地就準備走出門，正當她回頭，突然像撞到一堵牆。

「哎喲！是誰那麼冒失呀!」顏欣沒有注意到，就這麼真真地撞上去，她撫著發疼的鼻頭，沒有形象地大叫。

「小姐，對不起，不過好像是你撞到我。」沒想到站在門口的竟是茹茵，她不知何時竟不聲不響地來到門口。

「茹……不，昊雲，你怎麼來了？」她的出現讓昊雲感到驚訝。「我們不是約好你先去餐廳等我的嗎？」

「我下班得早，想先過來找你。」她大約是一分鐘前來的，正好聽到顏欣在那邊嚼舌根。而此刻的顏欣正皺起眉頭，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

「喂！你是誰呀？隨便進來別人的公司。」徹底被冷落的顏欣氣得發抖。

「顏小姐，他是我的朋友，唐昊雲，作股票經紀的。」

「簡小姐，不是我要說你，你們太不懂事情的輕重了，公司是上班的地方，不是交友聯誼的場所，隨隨便便讓朋友來來去去，像什麼樣！」她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努力裝出一副前輩的樣子。「撞了人也不道歉。」

「真是抱歉。」茹茵並沒有強勢的反擊，反倒走到她面前，正經八百地向她道歉，外加近九十度的鞠躬。「小姐，很抱歉剛才站得那麼近，害你沒看到我而撞到，真是抱歉。」

她根本就不是在道歉，反而在取笑顏欣嘛！因為「他」站得「太近」，所以她才「沒看到」而「撞上他」，這麼說根本就是在指顏欣沒長眼睛，偏偏她又一副很正經、很抱歉的樣子，還鞠躬咧，簡直笑死人了。

「既然你知道錯，那那……就算了，年輕人要懂得謙虛。」雖然這道歉聽起來有點怪怪的，可是面對這麼慎重的道歉，她也有點傻了，只好順著繼續說下去。

「什麼年輕人，小姐你也不老呀，皮膚好，身材又高挑，如果拿掉眼鏡會更美麗的。」得了便宜還賣乖，茹茵還裝起情聖的樣子，深情款款地對顏欣說些有的沒的。

「是……是嗎？」眼前的男人突然貼近，顏欣這才發現，他不但高，還是一個很好看的男人，第一次和男人靠那麼近說話還是頭一遭，一陣紅潮就這麼爬上她的雙頰。

「不相信嗎？」眼看對方已經中計了，茹茵玩心大起，乾脆把手撫上她的臉。

這舉動讓顏欣突然嚇醒！

「你做什麼？真沒禮貌!太過分了!」

她狠狠朝茹茵的手打了下去，馬上飛也似地逃離現場。

顏欣一走，昊雲馬上爆出忍了好久的大笑。

「你很過分喔，我的手痛死了，你還笑。」這顏欣可真兇，打得她手痛死了。茹茵揉著紅腫的手，不太高興地走到昊雲身旁。

「你也太天才了吧，活該被打。」他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

「什麼活該？我還嫌整她不夠呢，你沒看到她剛才被我的『道歉』唬得一愣一愣的。」她得意洋洋地說著。

「是呀是呀!你調戲人家的那一段也挺精採的，我看你是當男人當上癮了。」

「嘿，我可是好心才調戲她耶。你想想，活了那麼久，還沒被男人調戲過多可憐呀，我在是在幫她製造年輕歲月的最後美好回憶。」

「是，大小姐說的都是。」

「謝謝誇獎！我第一次知道你這張帥臉這麼好用。」茹茵邊說邊裝帥，擺了一個俗俗的Pose。

「你這張臉也不錯呀，真是的，讓我越看越難以自拔。」昊雲也在一旁陪她瘋，裝出一副花痴樣。「嗯，好噁心喔！我才沒那樣。」

「不管怎樣，我都喜歡。」他笑著把茹茵拉到他身邊。

「就算現在是男人也喜歡？」她一定是瘋了，怎麼會一直傻笑呢。

「你說呢？」

他拉下她的頭，臨起腳尖，輕輕地在她唇上印上一吻。

這回茹茵反將昊雲一軍，她用男人的力氣將他抱緊，溫熱的唇貼上他的，靈活的舌鑽入他口中，誘引他回應。

這種新鮮的感覺昊雲也滿享受的，索性閉上眼任她玩，自己則好好享受。

「啊！」兩人沉浸在溫存中，絲毫沒有發現惠恬進來了。

想回來看茹茵回家沒，順便拿一些資料的惠恬一進門，就看到茹茵被一個大男人抱在懷中熱吻這種火辣辣的鏡頭。

「惠恬！」忘我的兩人一看進來的人是惠恬，同時嚇得喊出聲來。

「我是來拿一下資料的，對不起，打擾喔。」她尷尬地笑說。

「嗯……惠恬，他是唐昊雲，作股票經紀的，我……男朋友。」茹茵推了他一把，他才知道該開口介紹一下。

「你好，我是茹茵的大學死黨兼同事惠恬。」她也笑著向前握手。

好怪的感覺喔，她現在了解昊雲以「茹茵」的身份見到丁奇瑞時的感覺了。

「我就猜她最近怎麼了，都不常跟我出去，原來是交了唐先生這樣又帥又有前途的男朋友呀，改天一定要找茹茵算帳。」這唐先生給她的感覺滿不錯的，像是個好人。

「那還真是抱歉。這樣吧，我和茹茵正打算去吃頓好的，慶祝她拿到這次廣告的案子，一起去吧。」

「這樣好嗎？打擾你們約會，茹茵會不會宰了我呀？」

「惠恬，我有那麼小氣嗎？」多一個人也好，昊雲當然是贊同的。

「對呀，一起吃比較熱鬧。」

「好吧，那恭敬不如從命嘍!」

三個人邊走邊聊，走出大樓大門，正要步下階梯。

茹茵腳下一個沒注意，踩空了，昊雲也嚇了一跳，馬上伸手去拉她，只是以一個「女人」的力氣要拉住一個男人實在太難了。

兩人就這樣一起頭朝下的往下滾。

耳邊傳來惠恬和路人的尖叫，茹茵看到昊雲緊緊抱住自己，接下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