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南諾揚就像行屍走肉一樣,人活著心卻死了。

梅英傑和方靜瑤二十四小時守著他,怕他結束自己的生命追尋寧初而去。

那個送信的沙也子拿了等值一百萬日幣的美金,只待了一夜,第二天就離去。

她知道的並不多,所以說的也不多,只說她是湊巧到纖斷崖想心事、散心,看到一個女人跳下崖來不及喊救命,就被海浪捲走了。

就像胡敏一樣。

很簡單、很悲哀。也很壯烈。

「怎麼辦?他不知道能不能熬下去。不吃、不喝、不說話。等於是自殺。」方靜瑤嘆了口氣。

「寧初為什麼不再等一些時候?她這樣子不是死得很冤枉嗎?愛情真的傷人好深。」梅英傑看著南諾揚,他整個人憔悴得瘦了一大圈。

「有一個人更該死卻沒死。」方靜瑤想到什麼似的咒道。

「是啊,該死的胡秋霖!」

「找幾個人修理修理他。」方靜瑤提讓。

「這樣好嗎?我怕我找的打手會把他的老骨頭拆散了,到時候曝屍街頭,你我也會有事。」

「膽小鬼!」方靜瑤啐了一聲。

「不是膽小,是怕多事之秋,又給諾揚找來麻煩。」

南諾揚靜靜坐著,心思飄到很遠的地方,他心痛得麻木不堪;他應該怎麼辦?寧初。你竟這樣走了,留我獨活在世上……

不!不會的,他的寧初不會這麼殘忍。

他要去纖細斷崖,他要親自弄明白。

隔天,他一個人離開香港,追尋他的最愛,尋訪她的蹤跡。

×××

沙也子回到日本,夏寧初和朱靖於立刻找她問清楚詳細情況。

「這是一百萬日幣的等值美鈔。」她將裝錢的紙袋放在桌上,推向夏寧初。

「不,這是你該得的,謝謝你的幫忙。」夏寧初又將紙袋推向沙也子。

沙也子看向朱靖於。「這錢太多了,我不能收。」她很有義氣,也很善良,不是趁火打劫的女孩。

「當初我之所以這麼設計,是因為希望這個計劃能夠更合邏輯,不至於太誇張,竟有人會心甘情願幫助一個陌生女子千里送信,所以有了這一百萬日幣報酬的構思。寧初,這錢是南諾揚的,理該歸你所有。」朱靖於看了夏寧初一眼,然後誠摯的謝了沙也子。

「不,這錢是沙也子的報酬,諾揚要給的人也是送信人,而不是我。」

大家都不想收下這筆錢。

「這樣吧!這錢就給寶寶當作教育基金。沙也子,改天我再請你吃一頓上等料理,算是謝謝你。」

沙也子高興地笑開,能和心儀的朱靖於單獨約會吃飯,比給她一百萬日幣還令人高興。

「沙也子……」夏寧初欲言又止。

「嗯?」沙也子看向她。

「寧初的丈夫看了信的內容有什麼反應?」朱靖於體貼的替夏寧初開口。他知道寧初作這個決定有多不舍,更清楚其中含著多麼強烈的不得已。

「哦!他看完信差點站不住還要人扶著,完全不能接受事實,然後大哭了一場。我第一次看大男人掉眼淚,有點難過,也跟著哭了,忍不住想要告訴他們實話,又想到你們拜託我千萬保密,只好硬下心腸不開口。」

夏寧初放下心中一塊石頭。有朋友陪在一旁,會比較容易熬過去的,南諾揚一向堅毅,她希望他在一切明確之後能重新開始,不要對她再有懸念。

她站起身,抱著寶寶先行離去。她必須一個人,必須獨處,就算流淚,也要自己擦。

她知道他的痛苦,她何嘗不是呢?以死亡的方式離開他,就表示今生永遠不能再見面了,一切的情緣從此切斷。

原諒我,諾揚。

×××

自從朱靖於許下承諾要單獨好好的謝謝沙也子后,他再也得不到安寧,她跟前跟後,像一粒特級跳豆般,纏功一流地非要他儘速履約。

朱靖於本想等寧初情緒穩定一些時再履約,不然他實在很不放心,但是沙也子哪有耐心等候,所以他只好投降。

「這家店氣氛很好對不對?」沙也子興奮的說。

朱靖於連頭也沒抬地嗯了一聲,他只顧著埋頭吃東西,只想早點吃完早點回家,寧初一個人在家照顧寶寶,他真想立刻飛回她身邊。

沙也子一直找話題,得到的只有三兩句簡短的回答;他要快,她偏慢,而且特別慢。他早已盤底朝天不耐煩地看著手錶,她還老神在在的吃著壽司。

「沙也子,你要不要帶回去慢慢吃?」朱靖於撩著性子問。

「為什麼?你有什麼事急著要離開嗎?」她的口氣不是很好。

「我想早點回家。」他老實回答。

「是誰的家,你的家或是夏寧初的家?」她提高音量。

「都一樣,我和她是隔壁鄰居。回我家就是回她家。」他避重就輕地回答。

「不一樣,怎麼會一樣?我看你待在她家的時間比待在你自己家裡的時間還多,你是不是打算娶她?」她開門見山、直截了當地問。

「你胡說什麼?」他不想被人看穿,尤其是一個小女孩。

「我才沒有胡說,你對她好殷勤,什麼好東西全往她家搬。怕她冷、怕她熱、怕她餓、怕她寂寞、怕她哭——你之所以留在這裡作翻譯的工作全是因為她對不對?」沙也子嫉妒心十足地道。

「我是寧初的好朋友,有能力當然多幫她一些。」

「騙人!什麼好朋友?你根本愛上她了!」沙也子大吼。

「你閉嘴。這些話你別在寧初面前亂說,我不想影響她的心情。」

「她已經結婚,又為別人生了一個孩子,你愛著人家不是很奇怪嗎?」沙也子質疑道。

「寧初以後和她的丈夫不會再見面了。」

「你怎能如此肯定?憑我送去的一封信嗎?我不相信她的丈夫這麼輕易就能相信這件事。」

「沙也子,你到底想怎樣?」朱靖於的脾氣也上來了。

「你根本不該愛上夏寧初,她已經是別人的老婆了。」沙也子說完后,衝出店外,留下一臉驚愕的朱靖於。

他不能怪沙也子,她並不知道發生在香港的悲劇,她只負責送信罷了。

×××

夏寧初靠繪畫來尋求心靈的平靜。

朱靖於坐在她身旁,看她畫著外頭池塘里戲水的雁鴨。「寶寶睡啦?」

「嗯,他午睡一向很準時。」

「今天心情好嗎?」他關心的問。

「不錯,一早上都在畫畫,不想就不會有痛苦,你呢?不是和沙也子一起吃午餐,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她很高興靖於和別的女孩子約會,她不希望他把全副的心思放在她身上。

「沙也子太古怪了,老喜歡刺探別人。」他討厭刺探。

「會嗎?我覺得沙也子人很機伶,她是喜歡你所以才刺探你吧!她對你有興趣,希望多了解一些你的事。」

「她喜歡我,怎麼會?我們國籍不同,根本不合適。」

「沙也子的母親是香港人,算有一半的中國血統。我也只有一半的中國血統,我們不也結成了好朋友。」

他的理由掰得太爛了,馬上詞窮。「哎呀!沙也子已經是朋友了,何必太刻意說什麼喜歡不喜歡?」

「靖於,你也到適婚年齡了,如果周圍有不錯的女孩,不要害羞。」夏寧初語重心長地道。

「不急,男人沒那麼快拉警報,我事業無成,不想太早談感情的事,會耽誤人家。」他四兩撥千斤,這理由夠充足了吧!

「可以同時進行、雙管齊下。」她繼續鼓勵。

「寧初,你在怕什麼?老要把我推銷出去,你是怕我愛上你嗎?怕我像瘋子一樣愛上你后對你糾纏不清嗎?」朱靖於實在承受不住了,他不要寧初一直逼他談戀愛;他只想靜靜等待,等待她的傷口愈口,等待她接受他的愛。

她迴避他灼熱的目光。「這輩子我再也無法愛了,靖於,不要放太多心思在我身上。」

朱靖於意亂情迷地看著她,他的唇印上她的,溫柔、細膩,充滿試探。

她愣了一下,這是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和諾揚給她的吻是如此的不同。她推開朱靖於,不能讓他誤會她半推半就,所以她加重了力道。

但仍嫌太遲,這一幕全映人正站在窗前的南諾揚和沙也子眼裡。

兩人的眼中都燃著妒火。

×××

「哦!老天爺。」夏寧初低喃道。她看見諾揚眼裡盛滿憤怒,他怎會在這裡出現?

首先回過神的是朱靖於。「是我主動吻寧初的,你也看見她正要把我推開。」

「那是因為她看見我來了。」他的心裡有看見她的喜悅也有憤怒,五味雜陳。

他推門而入,冷冷地看向他們,「你出去!」他指著朱靖於,用令人顫抖韻聲音道。

沙也子也進入屋內,用力將朱靖於推出門外。「人家一家團圓,你在裡面會妨礙到他們。」

夏寧初的身體好像被定住了,無法移動。

他看著她。用一種絕望的眼神,「為什麼對我這麼殘忍?就算你不再愛我了,也不要用死亡的方式離開我。這樣不會讓我死心,只會讓我心碎。」

他走向她,拉她站起來,用手指輕拭她的唇,似乎想擦去其他男人的痕迹。然後他撫向她的腹部——不可思議的平坦,根本不像生過孩子的模樣。

「我們不是兄妹,沒有一點血親關係。」為了讓她安心,他說完這句話才開始吻她。

他的吻饑渴、挑逗、粗魯也多情,不可思議地令人灼燒。他想要懲罰她,也想要取悅她,一個矛盾的狂野之吻,揭開了久別重逢的情潮。

她有點苦澀地推開他,迴避他的凝視,她臉上的疤痕讓她強烈意識到自卑心。

「你不想看到我嗎?」他悵然地反問。

「你說我們不是兄妹,沒有一點血親關係?」她吶吶地問。

「母親告訴我二十多年前確實有捐精子的事件,不過母親運用一些關係花了一些錢以一位檢驗師的精子移花接木——」他娓娓道來事情的始末。

這一層新的認知讓夏寧初釋懷了些,但卻不能讓她毫無顧忌地愛他。

她的親生父親由一位英國的爵士,變成一名在醫學中心工作的檢驗師?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當年捐了精子,讓一位來自上海的女子懷孕?

兄妹相奸這個指控已不存在,除去這個罩著兩人的魔障她應該很高興才是,但她怎麼也無法真正開懷。

她伸手摸著右臉上的疤痕,這疤痕明顯的破壞了她整張臉的美麗。她瑟縮了一下,這道疤痕讓她想到配與不配的問題。

諾揚在香港社交圈是個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總不能帶著一位臉上有著瑕疵的妻子交際,會讓人恥笑的。

她正思考這個問題,南諾揚見她不答腔,以為她根本不認為這項澄清有何珍貴,他深受打擊,所以準備反擊。「你和朱靖於在一起多久了?」

她愣了一下,回過神。「什麼?」

「我問你,你和朱靖於在一起有多少了?」他朝她大吼。

夏寧初嚇了一跳,看向他憤怒的臉孔,「什麼在一起?」她不懂他指的是什麼。

「少裝模作樣!」南諾揚咒罵了一聲。

「我和靖於之間……只是好朋友。」她害怕地回答,她見識過他的怒氣。

「該死的你,好朋友之間會像剛才那樣擁吻嗎?」他嚴苛地斥道。

「那只是巧合。」她自己也被靖於的舉止嚇了一跳。

「我不夠好是不是?不值得等待是不是?我千里迢迢發狂地找你,收到你的絕筆信魂魄掉了一半,而你卻在這麼短的時間裡背叛了我。」他低啞粗嗄地道,抓住她的肩膀讓兩人目光相鎖。「為什麼?」他低喃。

夏寧初望著他的面孔,優雅、英挺,這麼高貴、完美,他應該配一個完美的女人,而不是她。

她絕望地看著他,說出違心之言:「我從來不曾愛過你。」

他聞言幾乎崩潰,但他只是冷冷地放開她的肩膀,讓她柔弱的身子跌回椅子里。

然後他輕輕地推上門,離開。

×××

朱靖於掙脫出沙也子的手,微慍地低吼:「你把我拉走做什麼?」

「人家夫婦小別勝新婚,你去湊什麼熱鬧?」沙也子嘲諷的說。

「是不是你通知南諾揚來的?」朱靖於指著她興師問罪。

「我是很想這麼做,可是人家丈夫早了一步。我早說過,如果真正相愛的人,不會只憑一封信就相信這一切。還好他來得夠快,否則你和寧初不知又會做出什麼下流的事。」沙也子心裡也有氣,心上人竟然吻著另一個女人,真想狠狠他兩拳。

「你什麼都不知。」朱靖於橫了她一眼。

「誰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南先生全告訴我了,根本是一個大團圓的結局。」沙也子有點得意地看著他。

「你胡說什麼?」他局促不安地問。

沙也子將南諾揚稍早為了取得她的信任而透露的真相全部說了一遍。

這個讓寧初開心的消息,對朱靖於而言卻是一記青天霹靂,他的白日夢就只是白日夢,永遠不可能有美夢成真的一天,蒼天啊!為何他的快樂如此短暫?

「你還好吧?」沙也子看著他的表情,有些擔憂地同。

「能好嗎?」他苦澀一笑。

「沒了夏寧初,還有我呀。」

朱靖於陰鬱地看著她。「我真的只是把你當作普通朋友,就像寧初永遠也不可能愛上我一樣,我也不可能愛上你。夠清楚了嗎?」

沙也子難過地流下淚來,「為什麼?」

他笑了笑,「如果我知道原因。也能對症下藥的話,我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

朱靖於返回家時見夏寧初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掉眼淚,覺得不可思議。不是已經真相大白了嗎?應該允喜相聚、有道不盡的溫柔情懷才是啊,怎麼——

「寧初?」他叫了一聲。

南諾揚呢?他看了看屋內,沒有人。

夏寧初止住淚水,堅強地朝他扯出一抹笑。「我真愛哭,老是讓你看到我哭。」

「人呢?」他狐疑地問。

「走了。」她強顏歡笑。

「走了?」他像鸚鵡似地復誦一遺。

「我想離婚。」她潤了潤唇。

「怎麼會這樣?不是已經證實你們之同沒有血緣關係了嗎?」他太震驚了。

「我知道,也很高興。但是我和他在一起無法快樂,還是分開比較好。」

「你以前能快樂,現在卻不能快樂,沒有道理啊!你為了要幫助他重生,還不畏死的跳下纖細斷崖,你忘了嗎?你臉上的疤痕不就證明了你對他的愛?」

她又摸著臉上的疤痕。「再也沒有比這道疤痕更刻骨銘心的了。現在的我心情反而輕鬆了些,我現在只想趕快找到寧遠,然後安定下來,把寶寶扶養長大。」

朱靖於觀察著她,心想女人真是難以捉摸,人謂:女人心海底針,一點也沒錯。

但是這個令人難以捉摸的女人卻讓南諾揚天堂、地獄全走了一遭。

離開夏寧初住的地方后,南諾揚宛如行屍走肉的在街上走著。

寧初不再愛他了,就這麼簡單。

但在他的心裡卻無法這麼簡單的釋懷,他已經不能沒有她而獨活了,她卻……

她的愛人是誰?朱靖於嗎?在他為著她的不告而別痛苦時,她竟交了新的男朋友。不,他們早就認識了不是嗎?

他的孩子呢?他剛才實在太絕望,來不及看孩子就離開她。

她不要他!?但他要孩子。是的!如果她也要孩子就必須留在他身邊。他知道他這樣做很卑鄙,用孩子來牽制她等於牽制她的自由,但他管不了這麼多了。他愛她,也愛孩子,他很貪心,全部都想擁有。

「南諾揚先生?」這時,有人由背後叫住他。

他轉過頭,納悶的看著叫住他的女子。

「我是胡敏啊!你忘記了嗎?」那女子笑著看他。

胡敏?她沒有死!?

×××

「天氣愈來愈冷了,就算在這裡住了七年,還是有點不習慣。」胡敏泡了一壺茶,倒入精緻的瓷杯里遞給南諾揚。

「在這裡遇見你,真的很訝異。」南諾揚口熱茶后道。

他感嘆的搖搖頭,這一團混亂,不就是因為胡敏的死亡而衍生出來的嗎?

「我沒想到你們全以為我投崖自盡;其實我很怕我父親,也很怕死,要我跳海尋死更不可能。難怪我父親一直沒有來找我,原來是這個原因,我正想過了冬天,明年春暖花開時回家看看他呢!」

「你一直在日本待了七年?」他覺得命運太奇妙,好像環環相扣的鎖煉將一切煉在一起,處處是危機又處處是轉機。

胡敏點點頭。「那年我來這裡找我的男朋友,沒找到,所以到附近來散心,然後就愛上了這裡。」

「你男朋友呢?」

胡敏聳聳肩。「應該也娶妻生子了吧!」

「我記得你男朋友的母親說他飛機失事死亡了。」

胡敏噗哧一笑,「是誤傳,語言不通,大家亂傳的。我誤以為父親買通他母親,日文我又不是很懂,大家比手畫腳;我父親對日文也是略懂皮毛,問了我男朋友的母親話后他大概以為我已自殺,也不求證就離開日本,其實我只不過到附近散心罷了。」

「你打的最後一通電話里告訴我的——關於男朋友飛機失事、你父親和你男朋友母親串通的事全是因為語言不通?」他自己也覺得好笑。

「嗯。後來我請人翻譯才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本想打電話給你們說一聲,結果抄著電話的紙張又弄丟了,時間一久也就不特別覺得需要解釋,直到今天遇見你,我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給了我一筆路費,不少的一筆,我也不可能有辦法在這裡生活,而且一待就是七年,好快呢!」

胡敏的文化程度頗深,連說起中文都帶有濃濃的東洋腔,在她感嘆滄海桑田的同時,南諾揚只能搖頭苦笑。

她根本不知道她的隨性、任性、不覺得特別需要解釋,已經對許多人的一生有了很大的影響。

他把這七年來發生的事鉅細靡遺地全說了一遍。

胡敏的眼睛瞪得好大,「怎麼會這樣?爸爸太過分了。」

「他愛女心切,以為永遠失去你了,才會想用這種方法毀掉我。」

「怎麼父親這幾年也住在這個地方,而我卻從來不曾遇見過他?」這一點令她覺得匪夷所思。

難道就是所謂的咫尺天涯?

「我太對不起你們大家了。」胡敏頭一次感到這麼強烈的罪惡感。

南諾揚搖搖頭,只是淡淡地道:「抽個空回家和你父親團聚吧。」

「我父親現在是在新加坡老家還是香港?」

「我想應該是在香港,他還沒看到我被徹底的毀滅,怎麼會捨得離開呢?」他自我調侃地道。

「南先生,你和你的妻子——我真的很抱歉。」她愧疚至極。

「算了,已經發生了不是嗎?」至少他的寧初還會是他的。

×××

翌日,南諾揚又來到夏寧初住的地方。

「我想要看看孩子。」他不帶任何感情的開口道。

她點點頭,轉身抱了孩子走出來。

南諾揚看著自己的兒子,心裡充滿了父愛和滿足。「我要帶走他。」

她一驚,「不!你不能把他帶走。」

「為什麼不能?他是我兒子。」他抱起孩子,面無表情地宣布,他要逼她讓步,讓她跟他回香港。

「我只剩下他,什麼都沒有了,你還要把他從我身邊搶走!?」她忍不住哭出聲來。

「你可以和我一起回香港,孩子還是你的,也是我的。」

「回香港?」

「選擇權在你,孩子我一定要帶走,如果你要留在這裡,我也不會勉強你。至於孩子,你要見他就得回香港。」他沒有一絲妥協的餘地。

她該怎麼辦?孩子是她的心肝寶貝。

「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如果你要回香港,明天早上到這個地址來找我。」

他給了她一張紙條,然後抱著孩子離去。

「你要把孩子抱到哪裡去?」她急急的追了上去。

「有個女人會替我照顧他。」南諾揚故意暖昧的說。

朱靖於也跟著追出來,望著南諾揚離去的背影問:「寶寶被他抱走了?」

「他要我跟他回香港。」

「你打算怎麼辦?」

「我要想一想。」她咬了咬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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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愛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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