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二

第十五章（2）

就在吉野調動大軍要對我軍分區機關掃蕩的時候，王岳峰和他的隊員們悄悄地來到城裡。張寶樂陪同他住進常家客棧，侯兆順和高強扮作小商販留在客棧附近監視、接應。杜子華正在向王岳峰彙報情況，宋秀山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他穿著警備隊的制服十分扎眼。進門便說：「不好啦，這次掃蕩吉野要把張承先也帶去。」

王岳峰一聽頭就大了：「什麼，消息可靠嗎？」

宋秀山肯定地說：「可靠，是秋田身邊的人說的。」

「秋麗同志有消息嗎？」

「關在便衣隊院里。」宋秀山掩飾不住心中的焦慮：「隊長得趕快想辦法啊！我得走了，秋田已經盯上我了。」

王岳峰鎮定地說：「秀山，你沉住氣。這次我們不但要捉住張承先，而且還要救出秋麗同志。你再把關押秋麗同志地點的詳細情況摸摸清楚，另外把鬼子掃蕩的準確時間再核實一下。」

宋秀山回答一聲「是」返就走，忽然客棧門外傳來侯兆順的叫賣聲「柿餅，三毛錢一斤。」王岳峰向隊員使了個眼色，杜子華立刻向門口迎去，張寶樂、宋秀山掏出手槍躲在客房裡。常老闆裝作與王岳峰談生意的樣子，大聲地討價還價，兩個人的眼睛卻一直盯著客棧大門。這時只見一個穿著便衣的傢伙，一進門就嚷嚷「常老闆，我托你辦的事辦妥了沒有？」

常老闆大聲地對王岳峰說：「王老闆，請稍候。」轉身大聲地說：「哎呀張先生，現在辦事不那麼容易呀！不過您放心，您托辦的事我既然已經答應了就一定辦到。」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叛徒張承先。他著急地說：「還要等多長時間？」

常老闆故意大聲地說：「這我可說不準，也許再等兩天吧。」

張承先站在櫃檯前，把頭伸到常老闆的跟前說：「常老闆，一定要快，最好今天就辦妥。」

常老闆驚訝地問：「張先生，到底怎麼了，這麼著急？」

「你別問了，就買今天晚上九點的。你放心錢我可以多給你。」

常老闆把手一擺說：「嗨，張先生您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您還不如打我兩巴掌呢。」

「常老闆請你幫我找到警備隊的宋秀山，讓他中午在這裡等我。」

「宋秀山？哪個宋秀山，我不認識？」

「就是經常來你這裡喝酒的那個大個子。」

就在他倆說話的時候，王岳峰作出立即抓捕張承先的決定。這是個抓捕他的好機會，決不能再輕易放過他。當王岳峰聽到他要九點的車票時，立即想到明天敵人是不是要出動掃蕩呢？種種跡象表明，今晚或明天早晨敵人肯定有行動，必須果斷採取行動，逮住張承先，再在城裡鬧他一下，打亂吉野的行動計劃。想到這裡，他對張寶樂說：「寶樂你馬上回去，把情況向王書記彙報，並讓他派人給地委和分區送信。從後門出去，越快越好。」送走張寶樂，王岳峰對宋秀山說：「秀山，你從窗子上下去，把張承先截住別讓他跑了，一定要穩住他。」一切安排妥當，他大聲地對常老闆說：「哎常老闆，我們談的價格怎麼樣，你得給我個回話呀。」邊說邊給常老闆遞眼色。

常老闆連忙說：「好說好說。哎張先生你稍候，我去去就來。都是朋友不好待慢。」

張承先看了王岳峰一眼，心裡咯登一下，這人怎麼這麼面熟啊，好象在哪兒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小心無大事趕緊走吧。想到這裡，他對常老闆說：「常老闆我先走了，我托你的事千萬別忘了啊。」剛走了兩步，就見宋秀山急急忙忙地進來。「哎吆我的張大哥，你可讓我好找呀，還不到吃飯的點兒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張承先看見宋秀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他的手說：「哎呀老宋，你來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我們是老鄉，又在一起干過，你可要救救我呀。」

宋秀山擺了擺手又向外看了看，拽著他向後院走。「老張你別說了，咱倆誰和誰呀，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就是為了你的事來的。這次吉野讓你帶路去掃蕩，意圖很明顯，就是看你是不是真心投靠他。你知道，八路軍神出鬼沒，你能找到他們嗎？就是找到了又能怎麼樣呢，吉野能把他們消滅乾淨？短短几年，**八路軍越打越多，地盤是越打越大，日本人幾萬人的掃蕩都沒有消滅他們，你就有本事把他們一個一個消滅掉？再說，他們最痛恨的就是叛徒和漢奸，這一鬧騰你的死期也就不遠了。我看這樣吧，你既然出來了就別回去了，先找個地方躲一躲，車票的事我來想辦法，爭取今天就走。」

張承先既高興又害怕。高興的是今天就能離開這個鬼地方，害怕的是如果讓秋田逮住，恐怕連明天也活不過去。想到這裡他又猶豫了：「秋田盯的非常緊，門口還有兩個監視著我。我要不見了，他們還不把整個泰城翻個底朝天啊。」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一切由我來安排。」他把常老闆叫過來說：「常掌柜，我給你說，張先生既是我的老鄉又是我的好朋友，今天的事你都看到了，如果他出現什麼閃失，你別怪我不可氣！去，給我張大哥拿套衣服來換上。」宋秀山掀了掀衣角故意露出腰間的手槍對常老闆說：「我說的你都明白了嗎？」

常老闆當然明白，立即將情況告訴了王岳峰。王岳峰、侯兆順和杜子華正著急地等著，聽了常老闆傳過來的信號，趕緊準備行動。就在這時，宋秀山現通行證沒有帶來，一下子急出了汗。他大聲地喊：「常老闆，常老闆！」王岳峰知道可能出了什麼事，趕緊讓杜子華出來看看。杜子華一出門，就看見宋秀山邊向這走邊向他招手，兩人就在擦肩的時候，宋秀山急切地對杜子華說：「真要命，通行證忘帶了。告訴隊長我現在回去拿。」杜子華轉身就向回走，宋秀山又大聲地喊常老闆。

王岳峰沒有責怪宋秀山，回去拿肯定是來不及了，他讓杜子華立即把他叫了回來，讓他帶著張承先向南門走。

王岳峰為什麼選擇南門呢？因為南門雖然離這裡較遠，但是那裡最為僻靜，由警備隊的二中隊駐守。北門是泰城最為繁華的地方，也是日本人最集中的地方，刁寶貴的便衣隊也多在這一帶活動，戒備非常嚴密。東門是泰萊公路的進出口，人員車輛進出頻繁，檢查也非常嚴格，一旦被敵人現，不宜脫身。西門外就是火車站，敵人檢查更加嚴密，便衣特務布滿各個角落，雖然車站人多容易出城，只是靠鐵路太近，遇有情況很難應付。因此，王岳峰決定從南門出城。他們換上宋秀山早已準備好的警備隊服裝，出了常家客棧，緊緊跟在宋秀山、張承先的後面，急促地向南門走去。

張承先看到宋秀山帶來這麼多弟兄保護他，心裡有說不出的感激。但是走著走著他又犯了嘀咕：這都是些什麼人呢，這麼心甘情願冒死救他？宋秀山到底在搞什麼名堂？他緊張地一回頭，正看到王岳峰看著他，啊，又是他，挺面熟的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他心裡更加緊張，他害怕逃出吉野的魔掌，再進了八路軍的手心。他拽了一下宋秀山的衣襟，小聲地問：「他們是些什麼人？」

宋秀山微微一笑說：「我的朋友，是來幫我救你的。別說話，趕快走！」

在張承先剛到常家客棧不久，秋田便來到偵緝隊找他，了解八路軍電台的活動情況，為吉野馬上進行的掃蕩提供更進一步的情報。一進門看到兩個隊員正在抽煙說笑，他不滿地問道：「張隊長呢？」

那個長著一對三吊眼的傢伙趕緊說：「報告太君，張隊長出去了。」

秋田一聽火就往上冒。「哪裡去了？快快地說來！」

另一個瘦猴似的傢伙也趕緊表白似地說：「報告太君，張隊長沒說我們也不敢問。」

秋田惡狠狠地說：「快去把他給我找來！」兩個傢伙嚇得抬腳就跑，剛跑到門口，就聽秋田厲聲地說：「回來！從現在起，好好地監聽八路的電台，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離開！」

秋田這個狡猾的傢伙，已經意識到了什麼似的。他打幾個隨從到警備隊去找，自己帶著兩個直撲常家客棧。一進門就聽見常老闆正在大聲訓斥摔碎家什的夥計，見秋田進來，趕緊換上一副笑摸樣，點頭哈腰地說：「太君，您吃點什麼？」

秋田並沒有理會常老闆的殷勤。他掃視了一圈整個客棧，看了看抹著眼淚打掃盤子碎片的夥計，扭頭對常老闆說：「常的，張隊長的來過？」

常老闆笑著走到秋田的跟前說：「太君，您說的是哪位張隊長？」

「偵緝隊的張隊長。」

「沒來過什麼人呀。再說我也不認識什麼張隊長李隊長。」

秋田兩眼緊緊盯著常老闆，像要從他的臉上現點什麼似的。「八嘎？」

就在這時，秋田派去警備隊的隨從跑來報告說張承先張隊長沒有去過警備隊。秋田急不可耐地問：「那個大個子在不在警備隊？」

隨從說：「不知道。」

秋田一聽氣得大罵：「八嘎，他們兩個是同夥的幹活。傳我的命令，全城戒嚴，統統的搜查！」

剎時間，整個泰城像開了鍋的水，翻騰不息。大街小巷布滿了鬼子的崗哨，鬼子漢奸三個一夥五個一幫地挨家挨戶地搜查。一時間家家雞飛狗跳，門破瓦碎，似乎要把整個泰城搞了底朝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