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二

第二十四章（2）

由於李大成救過張占武的命，又是張占武的拜把子兄弟委以重任，是張占武名符其實的左膀右臂。張占武對李大成非常信任，好多拿不準的事情都要找李大成商量定奪，特別是在應付岡田和福田關係的問題上，好多主意都是李大成出的。因此，不管黃大牙在張占武面前怎麼說李大成的壞話，都沒有改變張占武對李大成的信任和看法。自從李秋麗被吉野抓住之後，黃大牙好像也抓住了李大成通共的罪證，幾次到縣城找刁寶貴查對李秋麗口供里是否供出李大成，結果李秋麗一個字的口供也沒留下，就暗中加強了對李大成的監視。對李大成通共的傳言，張占武早有耳聞，但他不相信。李大成跟他多年，又是自己的結拜兄弟，他怎麼可能是通共分子呢？

一天，張占武把李大成叫到他的司令部問他和李秋麗是什麼關係和他通共的事情。李大成對張占武說：「李秋麗確實是我的堂妹，經常來狼峪和我要錢要東西。我的身世你知道，我從小沒了爹娘，是叔叔把養大的，她把我當成親哥哥。再說叔叔把我養這麼大，我也該孝敬他老人家。至於我堂妹是不是**八路軍的密探，我怎麼知道，她臉上又沒有刻著字！」李大成死不承認，張占武也沒有辦法。但是黃大牙一天也沒有放鬆對李大成的監視，並將對李大成的懷疑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三浦一郎。三浦一郎哈哈一笑說：「不會的不會的。」這個陰險狡猾的傢伙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他心裡明白，只要抓住證據連張占武一塊解決，暗中時時注意李大成的一切舉動。在偷襲狼窩村和掃蕩小柳庄的時候，他就搞突然襲擊，集合隊伍就走，連張占武都不告訴他行動的目的，才使我們受到這麼大損失。對此李大成心裡十分內疚。不過李大成從三浦一郎對他講話的口氣和看他的眼神里，已經覺這傢伙對自己有所戒備，有時也有些試探。就在昨天上午，三浦一郎忽然問他：「李大隊長，聽說你有個堂妹是**八路軍的幹部，在狼窩被我們打死的那個**的縣委書記就是你的妹夫，是真的嗎？」

李大成聽后心裡想，狡猾的傢伙，終於沉不住氣了。他不慌不忙地說：「是真的。不過原先不知道，後來聽黃隊長說才知道的。」

三浦一郎叼著香煙乜斜著眼睛看著李大成：「以前經常來往？」

「有些來往但並不經常。」李大成想不能老是讓他這樣沒完沒了地問下去，必須變被動為主動。他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三浦。「怎麼，三浦太君，你的意思是說我和八路也有聯繫？」

三浦一郎站起來哈哈大笑幾聲，拍了拍李大成的肩膀說：「李大隊長，你別多心，我只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

今天，三浦一郎召集松尾、張占武、李大成、黃大牙等開會。他用他那雙金魚眼環視一圈，當目光轉到李大成的臉上時，他有意地停頓了一下，然後大聲地說：「據岡田太君傳來的情報和黃隊長的偵察，王岳峰的特戰隊還在小柳庄一帶活動。岡田太君命令我們全體出動、統統的消滅他們！我們明天天亮前悄悄地包圍。悄悄的包圍，你們的明白？」

三浦一郎的表演使李大成心裡好笑。他從三浦看他的眼神里讀到了一種狡黠和陰險。當他說到要去圍剿特戰隊時，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在李大成的臉上停頓了幾下。就這麼一個細節，讓久在敵人魔窟中工作的李大成捕捉到了。但是，李大成心裡也有些嘀咕，三浦一郎是什麼意思，他是故意試探我還是真的要有什麼行動？李大成心裡非常矛盾，三浦一郎試探他無疑，但是他要真的行動怎麼辦？我要是把情報送出去他取消行動還好說些，如果我把情報送出去他真的行動遭到八路埋伏受到損失，那必定說明內部有八路的探子，我就要暴露，自己犧牲事小影響抗日事大。想到這裡剛才的好笑一下子變成了揪心。他心裡想三浦一郎好陰險好毒辣啊！

回到家裡，他一直思考著如何處理這個新遇到的難題，連妻子馮秀英給端來的茶水也沒看到。馮秀英看看丈夫臉色難看，擔心地說：「大城，又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李大成抬頭看了看自己賢惠懂事的妻子，嘆了口氣說：「三浦一郎說明天要偷襲小柳庄和特戰隊，我懷疑是假的，他是在有意試探我。但是他要真去呢，我們就要吃虧了。現在三浦一郎和黃大牙對我看的很嚴，正在抓我的小辮子，這情報我現在是送也難不送也難。自從秋麗和培亮犧牲后，黃大牙在我面前說怪話，老懷疑我是八路軍的探子。明天的事我要是送吧怕是假的，讓他們抓住辮子暴露目標，不送吧又怕是真的咱們的人吃虧，我真有點犯難了。」

馮秀英是個普通農村婦女，長得說不上漂亮，但也不難看。個子不高，微黑的臉，扁鼻子大眼睛，看上去長得很清秀。特別是跟李大成到了狼峪以後，整天不務農事，在家只管做飯洗衣、照顧李大成和孩子，風吹不著雨淋不著，顯得比普通的農村婦女要文雅洋氣一些。她是十年前在被地主搶去做小老婆時被李大成救下的，後來兩個人就結婚成家。她本來就是個受苦人，在李秋麗、李大成的教育和影響下，思想覺悟有了很大提高，也逐漸幫著做起了抗日工作，縣委收到李大成搜集的情報，大部分都是通過她送給尹大爺傳到縣委手裡去的。當李大成在家與偽軍中的黨員開會時，她就為他們站崗放哨，應該說她也是個積極的抗日工作者。她聽了丈夫李大成的話，也不禁為特戰隊擔心起來。現在三浦一郎和黃大牙對李大成監視很嚴，如何將這一情況及時送出去，她心裡也很著急。沉默了一會兒她對李大成說：「大城，我去找尹大爺，看他有沒有辦法給縣委送個信。」

李大成在屋子裡渡著步，他擺了擺手對馮秀英說：「先不急，我總覺得這可能是個圈套。以前三浦一郎任何行動不但不讓我知道，連張占武都不告訴，今天卻突然開會把明天的行動提前公布出來，這不符合常理。這種反常的舉動，是個陰謀！秀英，你以買菜的名義通知四江、松年和樹山他們到家裡來，商量一下對策。」

李大成說的這三個人，都是他在張占武的偽軍里展的黨員，名義上是拜把子兄弟，實際上都是同志。四江叫程四江，是李大成手下的一個排長，今年二十六歲，西程店人。松年叫李松年，是李大成的遠房兄弟，二十一歲，被李大成安排在黃大牙的便衣隊。樹山叫劉樹山，二十四歲，劉官莊人，是張占武「皇協軍」二大隊的一個班長。他們經常以到大哥家喝酒的名義，在李大成家湊情況研究問題。他們在搜集情報、暗中做抗日工作的同時，也正在積極地聯絡人員展關係，策反「皇協軍」反正起義。按照縣委的指示，這項工作要慎之又慎，條件不成熟決不能草率行動，以免給整個工作造成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