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隔天一太早，課堂上鬧烘烘的，大家都在討論昨天霍小玉掌摑四全公子之—雷嗥的事。

「小玉，你好勇敢，聽說雷大少是四全公子中脾氣最壞的，沒有人敢惹他呢。」一個瘦瘦的女同學充滿佩服的說。

「別高興，那個人聽說是有仇必報的，以前有男同學不小心說錯話，結果被他打得幾乎不成人形，差點死掉。」

另一個長相平凡，但聲音很嗲的女孩如是說。

「是埃還有，他很討厭女孩子，所以小玉，你昨天打了他兩巴掌，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我看你還是回家等嫁人好了。」

「對啊!對啁!」

眾人不是要她躲起來，就是要她去嫁人，好逃避那個紈絝子弟的報復。

霍小玉憤怒的拍一下桌子，「我又沒錯，做什麼躲他?」

「話不能這麼說，咱們可是女流之輩，對抗不了那些男人的。」身材瘦弱的女同學懦弱的說。

霍小玉才想開口罵人，卻被另一人打斷。

「小玉．都怪你，這下子四全公子一定對我們印象不好了，以為咱們學院的女生都是你這般潑辣樣。」

「什麼?怪起我了?!」

霍小玉不敢置信的看著跟前五六張不悅、責怪的面孔。

她有沒有聽錯啊?

「他羞辱我們，認為女人不應該來念書，還笑咱們寫的詞很幼稚，這種看不起女人的男人，你們不氣嗎?」

「氣什麼?哪個男人不是這樣想的？」長相平凡的女生不以為意的說。

「那你們是幹什麼來念書？」霍小玉氣嘟嘟的問道。

突然，她們噗嗤笑出聲，霍小玉感到自己被她們嘲笑著，心裡十分不悅。

「笑什麼?」

「笑你是真笨還是假傻，誰來這裡是真心要念書的？所謂女子無才便是德，我們不想以後嫁不出去呢。」

霍小玉看了眼她的身材，在心裡暗忖：沒身材又不修內在，哪個男人會娶你啊?

「對啊，如果不是為了四全公子，我們才不想每天之乎者也，多累啊!」

「是啊！」

其他人笑著附和，霍小玉看著她們，心中又生氣，又悲哀。

「你們爭氣點，不要再自甘墮落，讓男人瞧不起。」她憤然的大吼。

現場一片安靜，片刻后才有人打破沉默，冷嘲說：「霍小玉你別一副自命清高的樣子，你真以為你以後會是個才女嗎？」

「至少我努力用功，相信我的才學絕對比你們這些庸脂俗粉高。」

另一個長相很「抱歉」的女生笑著說：「霍小玉，你以為你學的跟男人所學的二樣嗎?你錯了，夫子教我們的只不過是一些簡單文章，根本不是什麼四書，五經。

「誰說的？」

「你不信啊?那你可以去男生那邊看一看，他們的夫子可是很認真的在教書，哪像我們這裡，都快吵翻天了，還不見夫子來，這是因為他們認為女孩念書是兒戲，如果不是看在咱們給的錢多的份上，只怕他們早把我們趕回家了。」

另一個女生接下去說：「不過，咱們也無所謂，反正來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

「對啊，只要可以捉到四全公子其中一個當乘龍快婿，那就太棒了。」

「是啊，四個都好帥喔。」

」不知道要選哪個才好。」

就在大家吵吵鬧鬧的討論時，霍小玉突然站起身，二話不說的丟下手中的書本，氣憤的往外衝去。

其他人安靜一會兒，隨即又像沒事般談笑起來。

***

霍小玉氣沖沖的來到男生上課的西廂，正好聽到夫子在教「中庸」。

夫子也有教她們中庸，但是內容好像不太一樣，這裡的夫子教得比較仔細且完整，在講述課文時，態度認真嚴謹和教她們時的敷衍、隨便完全不同。

一時間，她在心中大喊不公平，委屈的眼淚得努力忍著才不致滾下來。

此時，夫子看見站在門外的霍小玉，眾人也順著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原本無聊到快睡著的雷嗥注意到課堂忽然安靜下來，他抬起頭慵懶的瞄了一眼，好奇發生了什麼事。

見到臉色蒼白、雙手握拳，顯然是氣得不得了的霍小玉時，他的眼裡迅速閃過興奮的光芒。

「霍小玉？她來這裡做什麼？」他喃喃的低語

「公子，你在說什麼?」在他身邊磨墨的書童阿九開口問道。

上次霍小五和雷嗥起衝突時，他正好去如廁，所以錯過那場好戲。

「啊，那女孩是不是上次打公子的那一個，」

「羅唆！」雷嗥輕斥一聲，忍小住心中好奇，起身走出去看個究竟。

「夫子，我有話要跟你說。」霍小五強忍怒氣的開口。

儘管知道不公平，但尊師重道她還是懂的。

夫子微蹙眉，不怎麼高興的說：「霍小玉，現在足上課時司，你不在課堂上，跑出來做什麼？」

「我——」

「什麼都不要說了，你快點回去。」夫子不耐煩的命令。

「可是我——」

「有什麼事明天課堂上再說。」

「可是——」

「夫子說的話要聽，這才縣輯師重道的好學生。」雷嗥邊說風涼話，邊走到她面前、

臭男人！霍小工狠狠的瞪著他。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他早就被她千刀萬剮。

但是他卻不一樣。

霄啤一見到她，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一直跳，也很訝異他對上次的巴掌事件已經沒那麼火大了。

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有過如此特別的感覺，雷嗥努力壓下心裡異樣的感覺，故意用著不屑，冷漠的態度對待她。

「是什麼風把霍大才女吹來？」

「死胖子，你別惹我。」她一肚子火。

她這話一出口，只見所有人狠狠的倒抽一口氣，急忙退到角落，以免遭到池魚之殃，因為，有人的臉已經變成黑色了。

「我說過，不準再叫我死胖子，醜女人！」

他捉住她的肩頭，直視她的眼睛，想給她一個他自認生平最兇狠的眼神。

「死胖子。」

霍小玉一點也設把他的警告聽進耳里。

「你——」

「我要找的人不是你。」

她一把揮開他的手，大步走向站在講桌前看好戲的夫子。

「夫子，我想請教你，為何你教書的態度有兩種？對男生，你如此的認真，但對我們女生，你就那麼隨便敷衍，只要我們背三從四德，這是為什麼?」她不願相信她是如此的尊敬他，可他卻是這樣對待她。

她那副咄咄逼人的質問模樣，讓一向看不起女人的夫子嚇了一跳。

「呃，這……」他心虛的說不出話來。

「因為女人念書根本就是很荒唐的事情。」

雷嗥的聲音又在她身後響起，但她拒絕回頭看他。

他是閑著沒事做嗎?幹嘛老愛跟著她?

但她現在關心的不是他，而是對學生有差別待遇的夫子。

「夫子，你的授課態度有女人和男人之分嗎?我也想要念書啊，我想知道更多，我想更有智慧，我想——」

「你看看，女人如果念書，她就會想要更多，要求男人更多。」夫子脫口說出心裡的真心話。

霍小玉臉色一白，連退了幾步。

「為什麼?」她不解的問。

「因為女子無才便是德。」一個男學生突然爆出這一句，隨即引起眾人的附和。

「對。」

「女人該回家去，在家相夫教子。」

「念什麼書，滾回去!」

「對，滾回去!」

男學生的指責如浪潮般白四面八方包圍向她，令她無法忍受，委屈的淚水終於無聲的滾落下來。

「閉嘴!」

一聲猛獸般的低吼讓眾人迅速閉上嘴，霍小玉抬起迷濛的淚眼看著出聲者——雷嗥。

他走到她面前，擺出保護者的姿態，看著眾人人冷傲的說：「這世上，能罵她的只有我，誰敢再罵，來啊!」

去!他說的是什麼話?!

霍小玉本以為他是替她出口氣，誰知道他竟會說出這種可惡的話，教人怎生忍受得了?

「雷胖子，我告訴你，連你也不準罵!」

對著他的臉大吼—聲，她噙著羞辱的淚水，轉身就跑，不理會雷嗥在背後的呼喚。

***

霍小玉衝出學院，強忍著淚水跑到街上，一顆心好痛，好痛。

怎麼會這樣?

她不過是想像男孩子一樣多念點書，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反對?

為什麼只有男孩子能念書，女孩子就不能?真是太不公平了!

看見不遠處有問店，門口掛了個布招，上面寫著大大的「酒」字，她想也不想便沖廠進去，找了間無人的雅室坐下來。

「小二，給我最烈的酒。」她大聲道。

她要借酒澆愁。

店小二愣了一下，臉上表情像是不贊同女孩子大白天的喝酒。

又是性別歧視!

霍小玉用力拍了下桌子，」快點，否則我就拆了這間店!」

顧客至上，店小二連忙送上一壺酒，然後盡量離一身火氣的霍小玉遠遠的。

一想到她之所以離家出走，無非是想一圓讀書的夢想，多懂一些男人都懂的事情，增長些見聞。沒想到，所有的男人都這麼小氣，怕她太聰明了會壓過他們。

「笑話，我又沒有要去考狀元，計較什麼?」她仰首喝下一口酒，差點被嗆得暈過去。

不過，她又倒了一大杯，「早知道我就叫隔壁的王大哥教我，至少我可以對他使出美人計。」

「只怕會弄巧成拙，醜女。」

好熟悉的聲音，是他?!

霍小玉只是抬起頭看他一眼，沒有開口說話。

雷嗥逕自坐在她身邊，不客氣的拿起桌上的杯子一仰而荊

「嗯，這麼烈的酒你也喝，真不怕死。」

「不用你管。」她一把搶回酒壺，沒好氣的說：「還有，要喝酒自己買。」

面對她的不友善，雷嗥很訝異自己一點想發火的跡象也沒有。

換作是平常的他，敢惹他的人早就在地上躺平了，哪還可以平安無事的跟他搶酒喝。

不過，這霍小玉是特別的。

「霍小玉，你為什麼一定要念書?」

她沒有回答，只是大口的灌著酒，一副想用酒自殺一樣。

「不要喝了。」他一把搶過她手中的酒，女人家喝什麼酒啊?」

「你也看不起女人?」她嘟著嘴不滿的質問。

「我可沒這麼說。不過，女人嘛，還是應該乖乖的待在家裡，把家弄好等男人回去……」

「然後男人講一句，女人連吭一聲也不敢，如果男人在外不如意，回家就指著妻子破口大罵，女人連反駁也不會，一生只能依附著男人，如果不討好男人，就活不下去，對不對?」霍小玉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串，說完還伸手扯住他的衣襟。

「你也是這樣看我的，一個什麼都不會，像個傻瓜似的待在家裡，每天就只等著你回來，當個討好你的小妻子，然後生一大堆小孩，卻連他們名字也不會寫，你要這樣的妻子嗎?」

「我……」

他無話可說，不過並不是同意她的話，而是他還沒有想到成家這回事。

「這是外在的，在閨房裡呢?跟一個談不上幾句話的女人，要怎麼做心靈的溝通?根本只是rou體上發泄，那還不如去找妓女豈不是更方便，愛來就來，不愛就換一個，你們男人不都是喜新厭舊，我說得對不對?」

雷嗥瞪著眼前這個喝醉酒就一堆話的女人，「你喝醉了。」

「我沒有。我告訴你，為什麼我一定要念書，你要聽清楚，我只說一遍!你有沒有在聽啊?」她醉得直拉扯他的衣服。

剛才喝下肚的酒已經發揮作用，把她從理智正常的女人變成一個醉醺醺的女酒鬼。

見霍小玉拋開禮教規範的貼近他，她身上的幽香混著酒香，令人一陣飄飄然，他不禁想要抱緊她一點。

天啊!他不會也醉了吧?

「喂，死胖子，我在說話，你聽到了沒?」

他火大了，警告道：「不準叫我死胖子，醜女人。」

「你好大的膽子。」她一把扯住他的襟口，將他拉向自己，兩個人的臉幾乎要貼在一起，「敢這樣對我?你有種!」

「你這副醜樣，誰敢娶你啊?」

「哼，要娶我的人可多了，只不過……我挑得緊，像兩個月前，我爹要我嫁人，我……」

「那你嫁了嗎?」他的口氣帶著一絲緊張。

霍小玉突然把頭靠在他的肩上，酒醉令她的臉蛋一片通紅，水靈靈的眼眸閃著迷濛星光，看起來別有一番嫵媚，也更顯動人。

一時間，他竟有想要吻住她的衝動。

喝醉的霍小玉完全不知情雷嗥的思緒，否則就不會還依偎在他的懷中，醉言醉語的。

「人家想念書也不可以嗎?就因為我是女孩子嗎?不公平!喂，姓雷的，你說，是不是不公平?」

她問著，但是雷嗥並沒有如先前那樣回嘴，只是用那雙漂亮的黑眸緊緊的盯著她。

「你幹什麼這樣看我？」

「有嗎？」他含笑的問，愛極了她小臉紅通通的樣子，真是可愛。

「有埃」

「怎樣看你?」

「一副我是美味可口的小雞，而你是饑渴難耐的大野狼，想一口吞掉我。」想到他對著她流口水的模樣，霍小玉忍不住咯咯笑出聲。

不過她還沒笑夠，雷嗥雙手捧住她的臉，輕聲道：「我是想吞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