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從外表看來,「織女的愛」和一般的咖啡廳沒有兩樣,照明也許更幽暗些,感覺也華麗許多;但單從外表看,一切都沒有什麼不一樣。
推開了大門進去,才發現有一點很不尋常,裡頭清一色是女客,許多英俊風雅,氣質奪人的男人則穿梭陪侍在各個桌台。
袁丹美獨自一個人坐在角邊上喝著悶酒。她點了喬的台,但他吃香,每個女客都搶著要他;她坐了快四十分鐘,他才蜻蜓點水似地過來轉了一圈,隨即又被拉走了。
她晃晃酒杯,睇了那些女客一眼,全是些蠟皮黃臉的老女人!她可是這裡頭最年輕,最有姿色的女客!
有幾個牛郎自動趨過來,殷勤地為她添酒、敬酒,她也不拒絕,而且大方地簽了他們每個人各兩節的鐘點。
反正她今晚就是來找男人的,她要給黎北瀟好看。
黎北瀟在外頭女人一直不斷,娶了她之後也未曾收斂過。從前她還是那些女人之一時,還時而能享受到他的溫柔;但和他結婚後,他卻連她的手指都不沾一下。
她想不通黎北瀟為什麼會娶她。他似乎是為結婚而結婚,根本不在乎娶的對象是誰。他把她娶回去,擺在家裡當裝飾品,甚至連正眼都懶得看一眼。
從黎北瀟公司那些職員口中,她知道他最近又姘上了一個教跳舞的女人,對方聽說是艷姿國色,黎北瀟對她很是傾倒。
她以為坐上「黎太太」的寶座,一切就安穩妥當;她沒想到卻比從前更槽。她只是得了一個空名,比守寡還不如。
最叫她難以忍受的是,黎北瀟竟將他那個寶貝女兒黎湘南弄回家。不知為什麼,黎北瀟在外頭風流不斷她尚能閉眼忍受,獨獨對黎湘南她卻妒意滿胸。她受不了黎北瀟對待黎湘南的態度--那像是父女--根本是在對待情人!
雖然黎湘南一直對她客客氣氣的,但她知道她在嘲笑她,她內心在鄙夷她,而那種客氣的態度根本就是冷淡排拒。
她嫉妒那個黎湘南,厭惡那個黎湘南。她吵、她鬧,強迫黎北瀟要黎湘南離開,黎北瀟竟然冷冷地說沒有人能趕走他最愛的女人。她是他的妻子,卻連他前妻生的女兒還不如!
黎北瀟既然對她視若無睹,她就自己找樂子,花他的錢找男人-養個小白臉也行。她瞇了瞇眼,看看側對著她,坐在另一端桌檯的那個舞男喬。金玲瑜想「包」他,卻被他甩了;她來了幾次都點他的檯,他還是一副不生不熟的姿態,一點也不買她的帳,姿態相當高,架式也很強,不像一般黏皮的牛郎。
她只瞇了謎眼看著那人。那個叫喬的舞男和黎北瀟有點神似,不過氣質比較冷;他沒有黎北瀟那種霸氣,更沒有黎北瀟那種侵略人的氣宇。那舞男看起來較陰沉,不過長得英挺,不比黎北瀟差--她就是看上他那一點。
她身旁的牛郎殷勤非常,但她只是緊盯著叫喬的舞男,然後心電感應似的,他起身朝她走過來。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舞男喬微微含著笑說。
袁丹美含笑起身相迎,示意其它的舞男離開。
「你終於來了,喬,我可是望穿秋水!」袁丹美將半個身子帖在喬身上,緊挨著他坐下來。
喬靜靜將她推開,為她斟了一杯酒說:「敬你一杯,表示我的歉意。」
袁丹美獨自喝了將近一瓶的悶酒,已經有三分醉了,她不肯接過喬遞來的酒,睇著眼,媚笑說:
「我不喝,我要你含在嘴裡喂我。」
喬只是微微一笑,隨手把酒放在桌上。
「你不肯喂我嗎?」袁丹美乳白的膀子勾上喬的脖子,盪著低沉的聲音說:「你這個沒良心的,我來找你好幾次了,你達一個吻都不肯給我。」
喬在心底冷笑,但他氣質本來就冷,所以也只能從臉上的表情察覺出一抹隱約的淡漠。
袁丹美突然認真地看了他一眼,放開他,點根香菸,吞雲吐霧幾口后,夾著菸,橫著胸,睨了喬一眼說:
「說吧!要怎樣你才肯跟我上床?」地彈彈菸蒂,湊近說:「我知道Lina送了你一部賓士--事實上那還是她向我老公討的。盡量開口,只要你能令我滿意,我絕不會讓你失望。」
「我並不需要車,搭計程車很方便。」喬的臉上樣著笑意,但聲音很冷。
「那你說你到底要什麼?」
喬凝笑不語,手指輕輕撫摸袁丹美光滑的膀子,從腋窩一路滑到腰間,然後落下她的大腿,滑游進她的腿跨間。
袁丹美腰部一挺,發出浪蕩的呻吟。
她閉著眼,看不見喬臉上那種又冷又鄙夷的陰沉。喬冷冷盯著衰丹美臉上神態的變化,極突然地抽回手,面無表情地喝著酒。
「你--」袁丹美睜開眼,微微喘息,臉色潮紅。
又是一頭髮情的母豬!喬冷冷盯著袁丹美,陰沉裡帶著一絲鄙夷;但渾身被慾火燒得火熱的袁丹美,愚蠢地察覺不出那鄙夷。她喘息著說:
「快說!你到底要怎樣的條件才肯--」
「我什麼都不缺。失陪了!」喬嘴角微微一揚,絕情地轉身走開。
「喬!」袁丹美絕望地喊叫一聲。她被他挑起滿腔的慾望,滿身的火熱;他卻這樣丟下她,令她無法忍受克制滿腔的慾火。
她隨手招了一個體格壯碩的牛郎,買下他整晚的鐘點,將他帶出場。
隨後,喬換了一身裝束出來。他穿過馬路走向收費停車場,不一會,碩大的「火鳥」緩緩駛入車水馬龍的街道。
它始終維持平穩的速度,奔向它經常停泊的巢;但在它應該轉彎的角落,它卻呼嘯掠過,多繞一個街道,潛入和本巢相對的大廈停車場。
大概過了一刻鐘,「火鳥」又悄悄飛繞出來;漫無目的地先過幾條街后,才悄悄、緩緩地歸巢。
***
夜更深了,大廈的燈光,一格一格地熄暗。高日安放下看了一晚的資料,揉揉眼,伸個懶腰,然後關掉燈離開。
他走到地下停車場,找到車,開了門,將公事包丟到後座。倒車的時候,他覺得引擎有點奇怪,但他沒放在心上;他才剛剛將車送廠保養過,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車上了道路,運氣很好,一路遇到綠燈暢通無阻;等上了高架橋要下橋時,他踩煞車想減緩速度,車子卻不聽他指揮,越下越快。前方大十字路已紅燈亮起,橫向的車子來往竄動,高日安拚命踩煞車,但是完全沒用;當前面的車子后照燈亮起,緩緩煞住時,他的車子就那樣失控地撞了上去--
他只覺得眼前一暗,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