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色已朦朦亮。
氣溫非常低,小屋裡十分安靜,只聽到木頭燃燒的爆裂聲和屋外狂風的呼嘯聲。
靜彤迷惑地睜開眼睛,慢慢打量眼前的一切。
一室凌亂的衣物,和鷹揚橫在她腰際的大手,在在提醒她昨晚所發生的事。
天……她羞憤無助地緊咬下唇。怎麼可以?她怎麼可以讓那種事發生?最無恥的是……她竟在事後安巡穩穩地躺在他臂彎中沉沉入睡。
她不能原諒自己!
靜彤盯著窗外,風雪未減。若要逃離他,現在是她最後一次的機會,一旦被他帶回香波堡,她相信自己插翅也難飛。
你真的想逃嗎?一個清晰的聲音在心底響起。
她怔怔地望著躺在身邊的鷹揚……他是個十足十的男人!狂妄霸氣中有著頂天立地的昂揚氣勢,一縷髮絲垂落在額前,在跳耀的火光中閃著耀眼的光芒。他的輪廊如斧鑒般粗獷深刻,高挺的鷹鼾令人望而生畏,也昭顯著他絕不妥協的鋼鐵意志力。
往上望,是代表男性魅力的喉結……寬闊如山的肩頭上有一道道怵目驚心的抓痕,是她昨晚在激情中……靜彤面紅耳赤地移開視線,呼吸瞬間變得率亂急促。
不!
她應該恨他,鄙視他,痛恨他強佔她的身體。但,他望上數不清的抓痕,她臉上的艷艷彤暈,和昨晚自己在迷亂暈眩中的低吟,還能令她現直氣壯地說是他強暴她嗎?,
他曾強迫她嗎?
老天!她無言地逸出最沈重的嘆息。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怎會容許自己變成這樣,她怎能如此墜落?如此不知羞恥地沉淪?
她跟他……根本是絕不可能的,更何況,他們之間有著四百年的差距,她必須回到自己生存的年代啊。
她不是那麼討厭他,鄙視他,瞧不起他嗎?她怎能這麼依賴他?怎能沉淪在他的臂彎之中,怎能允許自己愛卜他?
愛?!
這個字令靜彤驚怵一驚,險些由地上直跳起來,混亂無緒的腦袋也瞬間清醒。
不,她不可能愛上他的,不可能愛上這自私自傲,又殘忍無理的男人。
不可能!
她必須快走,走得遠遠地,想辦法奪回滑翔翼,儘速回到二十世紀。
就當這一切全不曾發生過,只是一場夢,一場荒謬的夢。
只是一場夢……
她狠狠地甩甩頭,甩掉突然湧上心頭的酸楚與異樣情悸。
快走!她大聲地在心底鞭策自己,悄悄地滑下鷹揚的臂彎。
他似乎睡得很熟,也難怪,他昨天一定是累壞了,風塵僕僕地至莎倫古堡檢軍隊后,又馬不停蹄地趕回香波堡,一進門,他尚未來得及喘氣。更再度冒著狂風暴雪登上山尋找她,而昨夜,不僅僅是他的猛烈熾熱,她的嬌艷柔媚也緊緊地糾纏住他,他與她纏綿一遍又一遍。
靜彤小心翼翼,盡量不發出任何聲音地撿起已烤乾的衣物,迅速穿戴整齊,輕手輕腳地走至門邊。握住門把,她僵在門邊好久,無法控制地她緩緩回過頭,深深地望著熟睡中的他。
無法理解的淚水開始刺痛她的眼睛,她十指深深掐人掌心中,控制自己想往迴轉的腳步,壓抑泛濫而上的騷動。
一滴淚珠滑下她的臉頰,靜彤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它擦掉。
不準回頭!絕對不準!
面無表情的她無意識地打開門,咬著牙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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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鵝毛大的雪依舊不住地落下來。
靜彤拉斗逢,不理一直發抖的身體拚命趕路,這是她最後一次逃脫的機會了。
在雪地中走路十分艱難,有好幾次她累得想癱下來,但不行,她由鷹揚身邊逃出來並不是為了要凍死在雪地中,她一再鞭策自己再往前走一點,再往前走一點。
好不容易,她終於看到前方有一個小村,靜形燃起希望。也許,她可以躲進某戶人家中,請他們讓她稍微歇息一下,給她一杯熱茶暖暖凍僵的身體。
而且就算鷹揚發現她不見了而騎馬追上來,他也不知她究竟躲在哪一戶人家。
她覺得自己運氣不不錯,剛入村沒多久,就看到一個老婆婆由上山丘上走下來,手裡抱著一捆柴。
「婆婆。」靜彤鼓起勇氣趨前。
老婆婆驚訝地看著她,十分意外在這暴雪天中還會到外地來的人。
「咦,小女孩,你是打哪來啊?來找人嗎?瞧你,整個臉全凍紅了。」
「婆婆,我要趕路去前面的村,但這雪實在太大了。可不可以……」靜彤的小臉更加鮮紅,「可不可以借您的屋子暫躲一下?」
老婆婆仔細地望著靜彤因天寒而分外嫣紅嫵媚的清秀臉蛋,隨即笑道:「哎呀,瞧你說的是什麼客氣話,來,我家就在前面,快跟我來。」
老婆婆拉著靜彤往一間大屋子走去。靜彤有尺訝,在小村莊中怎會有這麼華麗的屋子?!
推開門之際,靜彤很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真是大打擾你了。」
「不會,不會,你別客氣了。」老婆婆熱絡地將她拉進去,「瞧你可憐兮兮的,來,你先坐下來。」老婆婆讓靜彤坐在椅上,對她笑道:「你坐一下啊,我上樓去拿件袍子給你。」說完便急匆匆地上樓。
靜彤突然打了個寒顫,莫名地覺得不安,似乎怪怪的……
一定是自己太敏感了吧?她有些不安地環視屋內,老婆婆的笑容是那麼親切熱情,而且這戶人家看起來生活條件十分不錯的樣子,老婆婆應該不至於把她賣掉吧。
鷹揚……他會追來嗎?她緊緊地盯著大雪紛飛的窗外,一顆心全揪在一起。
他一定會的,他是那麼狂妄,霸氣,絕不許任可人背叛他,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一定會將她抓回去。
但,她不能再見到他,絕不能。
靜彤無力地抵著窗戶,茫然地望著遠方。她不敢想像,如果自己繼續待在他身邊,還會不會有逃離他的勇氣?她還能回二十世紀嗎?
無邊無際的寒冷籠罩住她,是心湖深處噬骨的冰寒。她無法理解,為什麼一離開鷹揚后,她竟覺得前所未有的空虛與不安?她竟可恥地懷念他寬闊溫暖的懷抱,他複雜熾熱的藍眸。
一開始,她明明那麼鄙視他,恨他啊,。曾幾
一陣下樓的聲音打斷靜彤的思緒。
她先看到老婆婆下來,在她身後跟著五個身材粗壯,面目可憎的男人。
靜彤下意識地往後一縮,機警地覺得不安。
幾人迅速交換一下詭異複雜的眼光后,老婆婆低聲笑道:「爵爺,我沒騙你,值那個價錢吧?」
五個男人目光瑣地上上下下盯著靜彤,為首的那人邪笑道:「值得,值得,這是你幫我找過最好的貨色,真是美人胚子。好了,你可以走了,哈里,賞。」
他後面的一個男人交給老婆婆一袋金幣。
「謝謝,謝謝,多謝爵爺的賞賜。」老婆婆滿意地收過報酬,笑咪咪地看了靜彤一眼,「女孩,好好地伺候爵爺啊,能得到他的榮寵是你上輩於積的福啊。」說完緊抱著金幣走了出去。
「等一下!」大門砰地被關上之際,靜彤驚駭地跳起來想往外沖。不對勁,他們的交易是怎麼回事?
但那男人比她更快地衝過來,迅速扣上大鎖,盯著她下流涎笑。「呵呵,美人兒,緊張什麼。哈里,你們退下。」
「是的,大人。」四個手下心照不宣地微笑退人裡面的房間。
「你不要過來。」靜彤驚慌地往後一直退,
「別過來!」
糟,她將自己越逼人屋裡Z這種情形真的很不利。
「呵呵;小美人,別怕啊。」男人淫笑得更加粗鄙,「你知道我是誰嗎?嘿,我乃堂堂的潘特男爵,將來是要繼承霍德寶堡。跟了我,包你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啊。瞧你長得如花似玉。嘿,如果你好好地伺候我,我還可以考慮讓你當男爵夫人。來吧,先讓爺兒我好好地享受一下。」
他如狼似虎地撲過來。
「不要!」靜彤尖叫地四處躲閃。好恐怖……這男人是徹徹底底的禽獸。光就他齪齪猥瑣的眼光就令她噁心想吐。
情急之中她抓起身邊的一截木棍當武器,「不要過來!」她使儘力氣揮過去。
「狗娘養的——」男人爆出最粗魯的咒罵,惡狠狠地奪過她的木棍,毫不留情地抓住她的長發往牆下摔。「你這臭婊子竟敢打我2老子今天就好好地教訓你!」
「啊」
鷹揚冒著連天大雪,完全看不清的路況,瘋狂策馬賓士。
醒過來發現靜彤意不在身邊,他的滔天怒焰可而知,即刻馬不停蹄地追趕出來。
該死的女人,鷹揚狠咬著牙,鐵青的臉上罩滿雷電雨霧。她已是他的女人,竟敢再逃離他?他發誓,這次找到她之後,他一定用條鐵狠狠地將她鎖在身邊,絕不准她再離開半步!
不準!
前面出現一個小村莊,他加快整速度奔過去,他想找人問問是否見過靜彤,但風雪交加的寒冬沒有半個人在街上閑晃。
這裡似乎已經是霍德寶堡的領地……他冷靜犀利地打量地形。
霍德寶男爵處處與鷹揚為敵,因為他嫉妒卓而不群的鷹揚飽受國王的器重,而他什麼也不是。而霍德寶男爵的獨子——潘特,聽說更是個不學無術的登徒子,只會花天酒地,糟蹋民女的大敗類。
這棟屋子……他炯然地望著那棟華麗得可疑的大房舍。在這種小村莊,怎會有……?
突然,裡面傳來的尖叫聲倏地攫住他的,他瞬間全身警戒。
那是靜彤的聲音,靜彤!
鷹揚火速地跳下馬,發狂地擊著那扇木門,嘶喊狂吼:「靜彤!裡面的人開門,快開門!」
「媽的!」正急躁地扯破靜彤外衣的潘特大吼。竟然有人敢破壞大爺我的好事?「哈里,出去把那個瘋子給做了!」
「是,大人。」
四個手下正想由側門出去時,突然「轟——」地一大聲,厚重的大門竟在他們眼前直直倒了下來,一個高大如樹男人狂衝進來。
磅礴干雲的騰騰氣也隨之擲進。
「鷹揚!」已嚇得魂飛魄散的靜彤大叫。她知道自己安全了,絕對安全了。
「臭小子,你是什麼人?竟膽敢擅闖潘特男爵的屋子」四個手下在目瞪口呆之餘,仍不忘惡狠地虛張聲勢。
鷹揚森冷的劍眸瞥過衣衫不整的靜彤后,嘴角浮起最血腥的殺氣,像嗜血的狼見到獵物一般。
敢動他的女人?!
他會叫他們生不如死,付出最殘酷的代價。
他一步步地逼向他們,陰沉野縹的氣魄令他像來自地獄的死神一般,冰寒森峭地令那五個雜碎忍不住倒退,全身寒毛豎立。
叫潘特的敗類眼見情勢不對,嚇得聲音走調地吼著:「喂,死小子,你別亂來啊,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我乃堂堂的潘特男爵,霍德寶堡的繼承人啊,你這賤民竟敢以下犯上?哈里,上,替我收拾這個人渣。」
死到臨頭的他還是猴急地想拖拽靜彤溜人房裡翻雲覆雨。這小妞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大美人,慾火焚身的他可捨不得放棄。
「放開我!」靜彤尖叫著硬被他拉進去。
鷹揚眸中冷芒一閃。
「啊——」靜彤的尖叫倏地換成潘特的慘叫,一柄飛刀深深刺人他的後背,鮮血大量地狂噴出來。
潘特緩緩地鬆開手,直直栽向地面。
「大人」他的手下大喊,抽出利刃包圍鷹揚,「你意敢殺傷男爵大人?納命來!」
鷹揚冷冽地扯著嘴角傲然挺立,完全不把眼前的重重殺機當一回事,「靜彤,快上馬。」
「啊!」靜彤眼睜睜地看著潘特在她眼前倒下,並噴出鮮血,血腥味令她想吐,她勉強穩住發軟的雙腿。「鷹揚……」靜彤不安地望他一眼。
「快,快出去」他斷然命令,浩然的氣勢頂天立地。
靜彤點點頭,咬著牙往外沖,她知道這四人對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她一直都相信他的能力。
他那毫不在乎的睥睨氣魄令那四人怒火大起,他們給紛紛持刀向鷹揚砍過來,一時刀光劍影。
靜彤才躍上馬不久,就見鷹揚毫髮未損,氣勢人地奔出來,直接上馬。
「你沒事吧」他緊摟住她
「沒事。」靜彤完全撲人他懷中。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好傻,好愚蠢。她怎能離開他?只有在他身邊,她才能真正地擁有安全啊。
「我們走。」鷹揚有力地拉起馬鞭。
馬兒正要走時,靜彤突然驚覺一陣強烈刺痛。
「啊——」她尖叫,駭然地望向匍匐在地緊拉住她長發全身血淋淋的男人。』
潘特!全身是血的他不知何時已悄悄爬出來,就在他們的馬旁。
「賤人,去死吧!」潘特用盡最後一口氣,狠狠地抓著把大鐵叉欲往靜彤心窩刺去。
「啊!」靜彤大驚失色。
「混帳!」鷹揚氣焰兇猛地暴喝。奈何他此時手上已沒武器,眼看鐵叉就要刺中靜彤,千鈞一髮之際,他奮不顧身地以肉身替她擋去——將靜彤重重地往後一推,她直掉下馬;而那柄鐵叉則深深地刺人鷹揚左胸。
大量鮮血噴勇而出。
「鷹揚——」
在靜彤嘶喊中,鷹揚迅若雷電地翻身下馬,鐵青著臉拔出左胸上的鐵叉,再狠煞地揪起潘特,給他最後的致命一擊。
無惡不作的潘特雙眼瞪得銅鈴大,在血泊之中斷氣。
「鷹揚」靜彤總過來,瘋狂地撕扯自己的衣為他止血。「你……」她泣不成聲,「是我害了你
「沒事了。」血色迅速由鷹揚臉色消逝,他咬住牙緊摟著靜彤,「走,我們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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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波堡。
午夜,替鷹揚診治的傑佛特大夫,在鷹揚的奶娘帶領下進人房間。
門一打開,他們便看到一直在床邊緊握著座鷹揚的手的靜彤。
「夫人?」奶娘很驚訝,「你一直在這裡嗎?這怎麼行,已經三天三夜了,你需要休息啊。何況你本身的凍傷都還沒調養好。聽奶娘的話,你快去休息吧。」
「奶娘,我不累。」靜彤搖搖頭,她暫離床邊讓大夫為鷹揚診治,換藥。
儘管已連續三天未閉眼,她依舊緊盯著床上的鷹揚。
「我想多陪陪他,親自照顧他。我一回到我房間就惶恐不已,我要待在他身邊。」靜彤凝視著床榻上的鷹揚。
奶娘嘆了口氣,「唉,你這孩子……都已經累得不成人形了還這麼固執。來,你先坐下來。」她將靜彤按下,端起托盤上的一碗熱湯。「先把這碗熱湯喝下去,不許搖頭,不準說不。我知道你這三天除了喝點水根本不曾進食,你也是病人啊,這樣身體怎麼受得了?你總不希望自己先倒下。而無法照顧爵爺吧?」
雙頰凹陷的靜彤了無食慾地瞥了肉湯一眼,幽幽地再度搖頭。這三天三夜,她的眼中,她的心中,除了鷹揚那毫無血色的臉,根本裝不進任何東西。
奶娘心疼地握住靜彤的手。「別擔心,爵爺一定會好起來的。這孩子是我一手帶大的,爵爺從小就有驚人的意志力,再大的打擊都無法將他擊潰,我相信他很快就會痊癒的。」
奶娘安慰著靜彤,心底卻是優心沖忡。鷹揚的確是她見過最剽悍強堅強的勇士,羅格斯家族的男人絕不會輕易倒下的。但這次……鷹揚實在傷得太重了!大鐵叉深深刺人左胸,險些就直刺中心臟,雖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卻也因大量失血而情況危殆。
靜彤不知重傷的他是如何護送自己回到香波堡的,她只知他一直緊緊摟著她,以性命來捍衛她,瘋狂地策馬賓士……一路上,他的臉色越來越慘白,傷口的血也越流越多,但他始終不曾唉哼一句,還一直安慰她要她放心。
一直到奔人香波堡后,他才重重地倒下,陷人昏迷。
雖然經過群醫的緊急搶救,但因傷勢過重,失血過多,所以鷹揚的情況一直很不穩定,沒有醫生有把握能救回他。
尤其是那柄鐵叉,椎易引起傷口感染,現在醫生們最擔心的是,萬一傷口又併發感染,那真是上加霜……後果不堪設想。
靜彤無法原諒自己,她認為全是她害了他。如果不是為了救她,鷹揚也不會……
醫生一換好葯,靜彤立刻衝過去,」大夫,現在情形怎麼樣?
他重重地嘆氣,「夫人,請原諒,我已經盡了全力。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是盡人事,聽天命。爵爺還是未脫離危險期,傷口似乎有些微的感染現象,我已經為他換上消炎藥,希望能有效地抑制感染併發情情形。」
醫生難過地望了全身發抖的靜彤一眼,猶豫半晌后還是道:「夫人……請先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
「不——」靜彤凄厲嘶吼,「你胡說,你胡說,鷹揚不會有事的,他一定會好起來的,你一定能救他的,對不對?求求你。我求求你一定要救他。」
「夫人。」奶娘酸楚地扶住瀕臨崩潰的靜彤。
「你冷靜一點,夫人,夫人。」
奶娘扶著搖搖欲墜的靜彤坐下后,打發小廝送走醫生,熱淚盈眶地拉住靜彤的手。「夫人,、你先別絕望。要有信心,醫生只是先告訴你最壞的情況,但我們一定要對爵爺有信心。」
「是我害了他……」兩眼無神采,惻慘白的靜彤,任巨大的痛楚狠狠地在她心頭劃過一刀又一力。「都是我,我不該逃走,不讓任性地地和他做對,如果沒有我,他絕不會受傷,絕不會。都是我的錯,為什麼受傷的不是我?」她發狂地哭喊。「為什麼受傷的不是我?為什麼?」
「夫人,夫人。」奶娘緊抱住崩潰的靜彤,按住她堅定地道:「聽我說,夫人,你一定要堅強。現在能救回爵爺的只有你,你是他唯一的支柱,更是支持他度過重重難關的唯一信念,所以你一定要堅強。」
「我……」已是淚雨滂沱的靜彤迷惘地,「我不行,我只會傷他,和他做對,我對不起他。」
「不,夫人,你錯了。」奶娘堅定地道:「我看著爵爺一路長大,在他近三十年的生涯中,生為奶娘的我看得最清楚——遇到你之後,才是他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刻。他因為身為爵位承人及城堡承人,從小就受到非常嚴苛且冰冷訓,而老夫人早年就困病辭世,老爵爺又是位凌厲嚴肅的人,可以說……爵爺這一生幾乎不懂什麼是愛。」
奶娘唱嘆,「因為不曾真正被愛過,所以他不懂如何愛人。但夫人,我可以深切地體會出他是真正地在乎你,愛你。他的前兩任婚姻都以悲劇收場,我知道外界都誤以為是爵爺害死她們的,其實那根本不是爵爺的錯。爵爺宅心仁厚,一直不肯讓我們將真正的原因說出來,但她是他的妻子,我認為你有權利知道一切。」
幽幽地望著遠方,奶娘繼續道:「他的第一任妻子席黛絲小姐和第二任的凱琳小姐,嫁過來后都在短時間內亡故,所以外界才繪聲繪影地傳說是爵爺虐待死她們的,但事實根本不是如此,他和席黛絲小姐的婚約是老夫人在他小時就定下,但在結婚前半年席黛絲小姐的父親親自來說明,因為自小虛弱的小姐患了不治之症,隨時都會香消玉殞,所以,他們不想拖累爵爺,希望解除婚約。」
奶娘搖搖頭,「當時尚在世的老爵爺為了兒子一生的幸福。曾認真考慮過答應退婚,因為他不忍見兒媳婦一進門就亡故了。重承諾的爵爺卻獨排眾議,堅持要迎娶席黛絲,他甚至從不曾見過她一面,更逞論有任何感情……只因席黛絲的貼身婢女曾偷偷跑來求見爵爺,哭著求爵爺完成她家小姐最後也是唯一的一個心愿。
「婢女告訴爵爺,雖然爵爺不曾見過席黛絲,但她家小姐在許多年前,在一次宮廷宴會中,曾偷偷地窺見英挺卓絕的爵爺,她熟知他的機智沉,他的剽悍勇敢及過人的意志力與堅毅高潔的人品,情竇初開的她早將一顆芳心全放在爵爺身上,所以能嫁給她心目中的曠世英豪是她唯一的的心愿。
「在爵爺堅毅冰冷的外表下,其實擁有的是一顆比誰都慈悲的心。」奶娘擦拭眼角的淚水,道:「他獨排眾議迎娶已奄奄一息的席黛絲進門,親自照料病體沉沉的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在席黛絲彌留的那一刻……我親眼見她緊握著爵爺的手,一遍一遍地謝謝他,謝謝他給予她一段最美好而永恆的回憶,她是微笑著在爵爺懷中斷氣的。」
奶娘拭去又勇出來的淚水,哀傷地道:「我不知道那段慘白的婚姻留給爵爺的是多大的傷痛,我只知道,兩年後,陛下親自賜婚將凱琳小姐賜給爵爺,那才是他最大的傷害。她的背叛狠狠地刺傷爵爺,她的死更讓爵爺擔起殺人磨這恐怖而莫須有的罪名。」
「到底……是怎麼回事?」靜彤急切地問,她的一顆心已全提到喉頭,她心疼鷹揚曾遭受過的折磨,她更心疼他曾受過的背叛。
奶娘卻逸出長長的嘆息,「夫人,不是我不肯說,而是這件事實在太複雜了,除了爵爺,沒有人知道凱琳小姐真正的死因到底是怎麼回事?連我這一直在他身邊服侍的奶娘,也只大約知道凱琳小姐的死因很不單純似乎還牽涉到另一個男人……但爵爺不准我們再多問,為了保護凱琳小姐的名譽,他更是堅持不肯對外界匯漏她真正的的死因,寧可一人承擔聽有的罪名。」
「可是,這對鷹揚太不公平了啊!」靜彤抓著奶娘說道。她回想起自己剛誤人十六世紀遇到安蓓兒時,她那深切的鞏懼,口口聲聲地說鷹揚是人渣,親手害死了前兩任妻子。
天,她不知道鷹揚究竟承受了多少莫須有的打擊與罪名?她只知自己整顆心狂烈地抽痛,她更恨自己也曾傷害過她,也曾誤會是他殺了前兩任妻子。
「我無法原諒自己。」靜彤悵然地搖著頭,珍珠般的淚珠滾滾而下。「我是個殘酷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他,一再地拒絕他的真心,我好殘忍……他絕不會原諒我的……」
「兩個相愛的人之間有什麼原不原諒的呢?」奶娘把手放在靜彤肩頭,微笑地望著她,「孩子,你是他最愛的女人,唯一的摯愛。對於前兩任妻子,他有的是同情與憐惜,還有責任,但卻不是愛情。在他與你舉行婚禮的當天,我看到他冷峻外表中無法掩飾的深情愛意,當你失蹤時,他的驚慌與優慮是我未曾見過。他把你的性命看得比他還重要,你讓他終於了解到什麼是愛,你是他真正以生命來珍惜的小女人。」
奶娘溫柔地道:「好好地寧護他,我相信他一定會好起來的,因為我太了解羅格斯家族男人驚天撼地的強烈意志。我更了解爵爺對你的愛及強烈的感情,他絕不會輕易倒下,他一定會克服萬難,為你而睜開眼睛的。」
她說完后,給靜彤一個鼓勵的微笑,悄悄退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