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輛白色跑車穿梭於台北市區街道,看起來和一般來往的車輛沒什麽兩樣,但是,它卻肩負著赴亡命歹徒之約的使命,謹慎小心穿梭在夜色中。
車內的風昭男單手控制方向盤,另一手則拿著大哥大,「好,我看到了┅┅現在就去下去嗎┅┅嗯,好┅┅」
她說話的同時,已將車子駛向靠高架撟的護欄邊,按照歹徒的指示,她打開車窗拿起放在身旁的旅行袋,「┅┅我要丟了,請你務必將貨還我┅┅好,我立即離開。」她將那一袋錢丟下去,切斷大哥大後,緩緩將車駛離現場。
當她開下高架撟,突然出聲,「小君,你可以爬到前面位子了。」
躲在後座下面的紅小君鬆了口氣說:「天呀!終於可以活動筋骨了,等逮到那個壞蛋,一定要好好修理他!」喃喃自語的同時,不忘壓低身子爬到前座。
「小君,下一個紅燈就換你接手,有任何狀況記得和我連絡,車上還有多備一具大哥大┅┅」一遇到紅燈,她立即將車門開了道縫,身子迅速鑽出車子,提著一袋東西,偽裝成一般過馬路的行人混在其中逃離現場。
紅小君早已挪到駕駛座上,待號誌一轉成綠燈,立即駕車呼嘯而去。
風昭男走過馬路沒多久,就有輛計程車停在她前面,她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風小姐,你們的動作真快,我們從後面任何一個角度看過去,幾乎感覺不到那輛白色跑車有發生變化,要不是有一組人員發現到跑車速度突然加快,可能就┅┅」開車的司機捏了把冷汗。
風昭男悶不吭聲地將袋內的儀器拿出來操作,「我們到哪會合?」她看到儀器上的紅點沒有移動,不禁鬆了口氣。
司機回答說:「目前大夥兒已聚集在那袋錢附近,都維持了三公里左右的距離,怕太靠近會被歹徒發現,那就功虧一匱了。」
「嗯┅┅他目前還沒行動┅┅」她看了眼閃爍不動的紅點。
「到了,總指揮就設在那部黑色的廂型車內。」他比了比前方靠在路旁的一輛九人座廂型車。
「謝謝。」她立即下車,向那部黑色廂型車走去。
一上車就看到柯威志那雙洋溢關心之情的褐眸,發現只剩下他身旁的空位,遂坐了過去。
「陳警官,目標有移動嗎?」柯威志感受到車廂內突然漫起一股緊張氣氛,不禁脫口問。
陳警官回答說:「剛剛開始移動,我們現在正要緩緩靠過去┅┅
黑色廂型車微微振動,緩緩接近它的獵物。
鈴┅┅鈴┅┅
霎時,車廂內的各種雜音皆自動消音,風昭男打開電話,「喂┅┅我是┅┅嗯,錢你收到了,那我的貨呢┅┅嗯,好,我知道┅┅」她掛上電話,立即對陳警官說:「陳警官,那批貨他放在┅┅」講了一個地址。
「風小姐,你放心,我馬上調一組人馬過去驗證。」陳警官說完,立即用無線電聯絡其他人員。
柯威志頭一次近距離打量著她,他突然發覺,其實她的五官滿清秀的,雖談不上令人驚艷,卻挺耐看的,只可惜,臉上戴的那副黑框眼鏡壞了她清秀的相貌。
風昭男感受到他打量的視線,礙於場合不便發作,只好裝成不知情,心不斷嘀咕著,連這一身古板的打扮也能引他注目,他大概眼睛出了差錯。
一會兒,陳警官通知她貨找到了,而且歹徒此刻已成了瓮中,他們正要大舉進攻,車內人員皆摩拳擦掌等待攻堅行動,而風昭男和柯威志則鬆了口氣。
突然,車子劇烈晃動,柯威志連忙抱她俯下身子。
「該死┅┅他撞車逃逸┅┅C組人員,他逃向你們那邊,B組快往前面圍堵┅┅A組┅┅目標就在你們隔壁巷子┅┅」陳警官俐落地指揮大局。
風昭男緊張地望著眼前這一切,暗自祈禱歹徒能捉到,渾然不覺她正倚在他的懷。
「哇┅┅」
「耶┅┅」
「太好了,終於逮到他了!」
車廂內頓時響起一片歡呼聲,也驚醒了風昭男的敏感神經。
當她察覺自己正倚在他懷時,一股熱氣不禁從腳底直冒上來,連忙迅速挪開身子往一旁靠,視線不知該往哪看,有生以來第一次處在這種尷尬的氣氛中,令她不知所措。
柯威志帶著趣味的眼光打量她不自然的反應,她宛如小女人的羞樣,讓他腦海有股模糊的記憶一閃而過。
外頭某住宅區原本突增的數十輛計然b車經過一陣騷動後,計程車全撤離了,其中一輛計程車載著三名嫌犯駛向警局的方向。
※※※
陳警官將一小袋東西遞給風昭男,「風小姐,這些是放在錢面的追蹤器,總共是十五片┅┅請點收。」
「嗯┅┅」她確定無誤,便將東西和儀器一同放入手提箱,「陳警官,謝謝你們的幫忙,至於我們之前的協議┅┅請不要忘了。」望著眼前這名瘦小男子,她不放心地再叮嚀。
陳警官笑了笑說:「你放心,風小姐,有關這項產品的事我們不會泄漏出去,更何況知道這件事的人,就只有車上那幾位同仁。」他比了身後那部黑色廂型車一下,「而且大夥兒都很佩服你想出來的計謀,才能讓我們輕而易舉地將這批嫌犯一網打盡。」
風昭男羞澀地說:「哪,是大夥兒配合得當,陳警官一切就拜託你了,請你儘快將案子查個水落石出。」她懷疑公司內部有高階層人士涉入此案,否則歹徒不可能那麽清楚公司內部的事,竟還能將贖金要求提得恰到好處。
「請放心,這是我們份內的事,抱歉!我們趕著回局,只能送兩位到此了。」
「沒關係,我會送風小姐回去的。」柯威志雙眸充滿笑意的望著她。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陳警官向他們告別後,即走上那輛廂型車,黑色廂型車沒多久就揚長而去,融人黑夜中。
直到車子失去了蹤影,她才轉過頭對他說:「柯先生,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搭車回去就好。」
「你忘了上次嗎?走吧!不要和我爭了,時間已經很晚了,你該早點回去休息。」他招了輛計程車,不待她反應即將她推上車自己也坐了上去。
風昭男歷經今晚這場刺激活動後,已沒多餘力氣和他鬥嘴了,她靜靜望著窗外,心想,這種被照顧的感覺好陌生,可是卻滿好的。
柯威志不時轉頭注視挨著車門邊坐的人,心想,才一天的光景,她已展現多面的風采呈現在他眼前,不知她還有哪一面是他未曾見過的,不禁對未來充滿期待,等待她帶給他的驚喜。
※※※
紅小君這回乖乖將車直接開回家,沒再四處試車,因為她再不利用今晚的空檔翻閱屬於他們倆的天書,誰知道明天又會突然爆發什麽重大事件?
「白┅┅哈┅┅」她一進門看到舒適的窩,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白,麻煩你先幫我將他們倆的天書拿出來,我去沖個澡好澆熄睡意,今天非得把準備工作做好,不能再偷懶┅┅哈┅┅」她又打了個哈欠,才走進浴室。
大白狗望著主人的背影也打了個哈欠,心想,怎麽連打哈欠也會傳染。白狗搖搖晃晃走向放天書的地方。
待紅小君再回到客廳時,白狗已將天書放在茶几土。
「白,謝謝你。」她倒了杯沖好的花茶先啜了一口,對著白狗說:「白┅┅我今晚過得好刺激喲!老闆她將追蹤器夾雜在贖款中,利用那玩意兒去追蹤歹徒及其他共犯耶!」
她見白狗聽得兩眼發亮,忍不住洋洋自得笑笑地說:「呵┅┅我也插了一腳耶!負責當老闆的替身將車子開離現場,好讓歹徒放下心防去取那袋錢,呵┅┅老闆還真行,依然不損她「老」是「板」著臉的封號,面對歹徒的指使,她還是保持那副冰臉,捺著性子將車子繞了一圈又一圈。」
她又啜了口茶,「事前┅┅老闆還建議警方人員,偽裝成開計程車的司機比較不會打草驚蛇,好神不知鬼不覺一舉逮到那些傢伙,唉┅┅可惜我只能叄與前半段,就不知道他們這個計謀得逞沒?」她順手將茶杯放下。
白狗將茶几上的冊子咬給她,「汪┅┅汪┅┅」叫了兩聲提醒她。
紅小君立即會意,笑說:「呵┅┅白,還是你聰明,知道頭可能會有答案,好了,不和你閑扯了,工作要緊。」伸手摸了摸白狗的頭,即拿起天書翻開第一頁。
許久┅┅
「哈┅┅」她打了個哈欠順道伸了個懶腰,對身旁的白狗說:「白,沒想到他們從一碰面就吵到現在,唉!真沒見過那麽會斗的男女,我真懷疑上面的人會不會是不小心湊錯對了。」
「哈┅┅」她又打了個哈欠,「還好他們的捉行動成功了,才不枉費我昨晚睡在公司的並桌上,就不知他送她回去時,會不會又吵個不停?」她輕輕撫摸白狗的頭,強撐著沉重的眼皮,等待天書即將顯像的下一幕。
「總算安靜抵達。」一看到結果,她的意志力終於潰決再也控制不了睡意,沉重的眼皮如願以償地黏在一起,手一松,那本天書順勢滑下,趴在地上的白狗被天書打個正著。
被驚醒的白狗,抬頭望見主人睡著了,撐起它龐大的身軀貼近主人親熱地舔她的臉欲喚醒主人,怕她在椅子上睡會著涼。
眼皮上的涼意使她微張雙拌看是怎麽回事,她睡眼惺忪地望了白狗一眼,「哈┅┅」又打了個哈欠,「白,我去睡了。」邊說邊站起身子。
她神智不清地拖著疲憊的身軀往廚房走了過去,白狗見狀連忙擋住去路,幫她走回自己的房間睡覺。
躺在地上的那本天書,空白頁又逐漸浮出影像,只是這回卻是?咦┅┅怎麽跳到古代的背景了┅┅
白狗緩緩走回客廳,將掉落在地上的天書咬回木箱內,渾然不覺天書的變化。
※※※
霧茫茫的一片,眼前凈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霧,完全無法辨識前方的路況,黑漆漆的森林內透露著一股詭異的氣氛,絲毫未聞任何鳥獸聲,只有偶爾傳來一對男女低語聲,及颼颼作響的風吹草動。
「大哥┅┅你不要管我┅┅你先去求解藥┅┅」女子氣虛體弱的勉強開口求道。
「你叫我如何棄你不顧?昭兒,留點力氣,我記得前面有個山洞,我背你過去休息一下,我們再趕路。」男子吐納間有絲紊亂。
黑霧逐漸消逝,林子傳來一陣唏噓聲。
一輪皎月高掛夜幕,好像正為下面那一對有情人一鞠同情淚似的,蒼白的月光顯得有絲凄涼。
月光下一名身著白衫的男子,雙手捧著用荷葉裝來的水,小心翼翼地走進山洞。
微弱月光照拂著倚靠坐在映d口邊的女子,依稀可見她有張瓜子臉,蒼白的病容上柳眉緊蹙,秀麗的鼻樑正努力呼吸著空氣,儼然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雖是一副痛懨懨的模樣,卻難掩她傾國傾城的容貌。
洞口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她鳳眼微張望向來者,待她模糊的視線看清來人時,唇角不禁淡起一抹淺笑。
「昭兒┅┅來┅┅喝些水┅┅」他扶起她虛弱的身子,喂她喝了幾口荷葉的清水。
她啜了幾口甘露,美眸怔怔地盯著他,眸底凈是一片不舍之情,她使力舉起玉手撫過他英氣逼人的眉宇間、正直不阿的鼻、唇┅┅
「大哥┅┅不要為我忙┅┅休息一會┅┅你先去求┅┅解藥┅┅你師父┅┅他老人家┅┅一定能┅┅救你┅┅我在這┅┅等你┅┅」她用盡全身力氣斷斷續續將心的話說出。
他握住她冰冷的柔荑,「昭兒┅┅你放心,我已用內力將體內的毒壓下,暫無大礙。」手一枚,順勢將她的身子摟靠在他的胸膛上,「只要再過了那道飛崖關,很快就能找到師父他老人家,他一定能替我們解開那惡人下的毒。」硬指轉柔輕撫她的烏絲,不舍地拭去她嫩頰上的水漬。
她朱唇微顫泄出聲音,「大哥┅┅你先走┅┅我怕┅┅他會┅┅追來┅┅」如蚊蚋般的細聲幾不可辨。
他俯首以口覆住她的唇,堵住她來不及說出的話,直到她蒼白的粉頰有絲血色,才鬆口,「昭兒┅┅你不用擔心,那惡人闖不過黑霧林那關,我們再稍作休息即啟程趕往師父那。」雖然他度了真氣給她,但他怕她撐不了多久。
她輕扯唇角,試圖縱出一抹微笑,卻只能勉強牽動了一下唇角,「大┅┅哥┅┅你┅┅不用┅┅騙┅┅他是┅┅你┅┅師弟┅┅當然┅┅能┅┅」雖張口欲言,卻無論如何也迸不出一個字眼兒來,只能奮力撐起眼皮望著她心愛的人的容貌,將他的俊顏深深刻印在心坎底。
他感受到她的生命力正逐漸流逝中,隨即將她緊緊擁在心口上,希冀能將自己的力量灌入她薄弱的身子骨,遂又度了部分真氣給她,僅留下一成內力好度過飛崖關。
「昭兒┅┅你一定要撐住┅┅我們現在就去師父那。」他將她扶起背在背上,隨即提起腳步迅速奔出山洞,往飛崖關的方向前去。
伏在他背上的佳人,傾聽心上人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她感到心滿意足,心想,能得此心已無所求┅┅但求來世能再與他續緣,希望那時自己也能習得一身好武藝才不致拖累他。
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她的思緒也隨風而逝,神智逐漸模糊,霎時,心上人低沉的嗓音又將她自渾沌中喚醒。
「昭兒┅┅快到了,過了前面的飛崖關,咱們就能見到師父。」他急奔向前,「待你好轉,我攜你踏遍名山勝水不再過問江湖世事,再也不讓你有絲毫承受這種折磨的可能。」眼看著飛崖關僅餘百來步即可達,眼底不由綻出欣喜之色。
「哈┅┅」
林間突然竄出數十道人影,伴著一陣陣詭異的奸笑┅┅
他見狀不願生事,提起內力往前奔去,欲甩開那群黑衣人,卻在僅距飛崖關數步之遠,被敵人團團圍住。
一名額間有賴斗大黑痣的男子,露出終於逮到獵物的滿足笑容,「嘿┅┅大師兄,沒想到你也會有今日,哈┅┅」他一掃心中鬱氣,忍不住仰天長笑。
他痛心疾首望著眼前一臉邪笑的男子,「小師┅┅弟,你怎會變成┅┅」以往師弟不都謙恭有禮,怎麽才一年未見,以往的好品行已不復見,卻成了為非作歹的惡人?此次奉師命清理門戶,卻一時大意著了師弟的道,還連累了昭兒她┅┅
「哈┅┅變得怎樣,你是指我變得隨心所欲嗎?」他眼神不屑地望著眼前一臉正氣的男子,「呸┅┅我要不是為了學那個死老頭的武功,哪需要對你們低聲下氣委曲求全┅┅」他突瞪大雙眸,忿恨不平地說:「哼┅┅誰知道,那個老頭子三年來只是教我如何吐納那套玩意兒,求那老頭再教我些其他武功,卻說我只能學這些。」他憤怒地往山崖那頭瞪了一眼。
回過頭又說:「那個死老頭分明藏私,就能將全套武功教你,卻偏不教我┅┅哈┅┅就算你會那老頭的武功┅┅那又如何,如今還不是成了喪家之犬。」他不屑地發出幾聲冷笑。
「你┅┅」沒想到他原本就心懷不就,「唉┅┅若不是你已非童子身,師父哪會只教你吐納入門。」他悄悄往前挪了幾步,想趁對方分心之際搶得先機突圍而去。
「哼!凈是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瞟了一眼對方背上的女子,「我就不信你會是個童子身,不過隨便丟個女人給你,你就疼得半死┅┅嘻┅┅你大概還不知道┅┅她是受我指使才接近你的吧!」嘴角泛起一絲淫笑,等著看好戲。
他感到背上人兒輕顫了一下,連忙輕聲安撫,「昭兒,撐著點┅┅不要忘了,你還沒來得及叫我聲相公。」語氣一轉,又義正辭嚴對那惡人說:「你錯了,我對昭兒的情止乎於禮,並不像你所想的那麽不堪,更何況,從昭兒接近我那刻起,我就已得知她來意不善,事後才查出,原來她是因親人被你挾持才受制於你。」
若非得知她是情非得已,他又哪會愛上她,以為自己能使她信任他,進而告訴他事實真相,誰知陰錯陽差竟┅┅
「哼!賤人,原來你早就背叛我!」他憤而做勢下令,命手下動手收拾他們。
「喝──」剎那間,刀光劍影滿天飛舞。
黑衣人群起而攻,他則冷靜沉著應戰,奈何體內毒素作怪,讓他無法長期對抗敵方使的車輪戰,一不留神,背上佳人被那惡人劫走,他欲追去卻被黑衣人擋了下來。
被掛在半空中的她,透過濃密的睫毛,隱約見到心上人正吃力退敵,不由得責怪自己,當時為何不告訴他而做了傻事,又為何直到他喝那杯酒時,她才搶喝另一杯酒,自己早該一飲而盡,才不至於讓他身陷┅┅
「哼┅┅賤人!讓你知道背叛我的人有何下場!」他將掛在肩上的女子舉起,狠狠地往上拋。
突被抱上九霄的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到盡頭,在最終的一刻使盡全力喊出她來不及說的話,「相公┅┅來┅┅世┅┅再續┅┅」凄涼的聲音環繞山谷間久久才散。
當她的意識墜入深淵前,最後的意念是盼來世就算是受苦,也要和他再續情緣。
奮力退敵的他,突地聽到昭兒的唉聲,當他循聲望去,恰好見到昭兒被那惡人拋至空中,不由得搏命一擊,殺出了一條血道,待他趕至崖退卻只來得及捉住她的裙角┅┅
「昭兒┅┅」
他赤目望向谷底發出心碎的嘶喊,一道紅色血絲自他的唇泄出,噗哧一聲噴出了一口血,血雨無聲無息地飄向谷底。
立在崖邊的身子搖搖欲墜,身後突然襲來的一股掌風雖及時被擋下大半,搖晃的身子卻依然不支,握在手的布料消失在崖邊。
「孽徒┅┅」
怒吼的老者一掌擊向那名偷襲者,被擊者應聲倒地。黑衣人見首領倒地,全作鳥獸散,獨留那名額間有顆黑痣的男子,四肢不全仰月長眠於此。
老者轉身走向崖邊,「痴兒┅┅你終究逃不過情劫,唉┅┅墜入紅塵輪迴,只為尋回遺落的心┅┅」他捻著長至胸口的白鬍子喃喃自語著,又望了谷底一眼,隨即騰起身子,雙腳輕盈地踩著垂立在半空中的石柱,剎那間,人已躍到對面的山頭。
※※※
「昭┅┅」
躺在床上的男子劍眉緊蹙,睡夢中不時傳出夢囈,直到身子往下墜的衝擊,才使他從惡夢中驚醒。
「啊┅┅」柯威志驚坐起身,抱著頭閉目數分後才張開雙眸,看到四周熟悉的現代景物,不禁鬆了口氣,將身子往後挪靠坐在床頭邊。
「隔了那麽久,怎麽又作了有關他們倆的夢?」他出神地回想以往的夢境,「奇怪,以前在夢,自己不都是以第三者的立場,旁觀他們倆的一切,怎麽這回卻身歷其境感同身受,夢的那股椎心之痛怎麽會┅┅」伸手撫摸胸口,他感覺那股抽痛猶然在心口迥盪不已。
褐眸望著窗外明月,腦海浮起,自他青少年時期就不斷夢到有關那對情侶的夢境,有些單是個畫面,有些則只是個片段,卻從不像今晚這般┅┅是場凄美的劇情,而他也身在其中。
這一夜,柯威志失眠了┅┅
※※※
風昭男突地醒了過來,她坐起身子看了眼時鐘,「怎麽才三點?」
又躺下身子試著入睡,卻輾轉難眠硬是找不著睡意,突然靈光一現,隨即俐落地跳下床,抓了件外套走出卧室。
她端了一壺熱咖啡走向後陽台,循著一排階梯往上走直達盡頭的門,伸手打開那扇門,走了進去。
卡──
霎時,室內燈火通明,只見處處堆放著一幅幅的書作,她走到一旁的工作台熟練地準備畫具,沒一會兒,就見她站立在一張空白的畫布前,落下第一道筆觸。
風昭男照著她記憶中的夢境,透過她手的筆,將夢境重現在畫布上┅┅
記憶中,那對情侶好像身處在一座縹緲山林間,那位古典美人走累了,停在一棵綠油油的大樹底下歇息,坐在她身旁的那位英挺男士,溫柔地幫她拭汗,還打開水壺先遞給她喝,待她解了渴,又拿出一句點心,從中挑了一塊千層糕遞給她,她接過千層糕則先剝了一塊喂他,自己才剝了一塊慢慢吃。
雖然他們是古人,但他們之間的那股真情流露,卻是那麽的自然,毫不扭捏或做假,男女間的深情在那幕展露無遺,可惜,被夢突飛過的野鳥鳴叫聲給驚醒了。
她深深著迷於那片山林景緻,更懾於那對男女問的深情流露,才會靈機一動,將那場美夢重現在畫布上,如此就時時可見夢的那份感動。
皎潔明月透過天窗,將柔和的銀色細粉,彌在逐漸成形的畫作上,更增添畫
那片山林的環嚨之美。
※※※
翌日當風昭男抵達公司上班時,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多了,這對從不遲到的她而言,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她卻認為值得為那一幅畫破例一次。
紅小君走進總經理室,遞了一旦資料給風昭男。
她將資料放妥才開口說:「老闆,這堆是各部門主管去年度的考核表。」
風昭男望著眼前這一大冉資料,不由得感嘆她說:「唉,又過了一年,時間過得好快。」抬頭望向紅小君,「你來公司都快一年了,去年你差不多是這個時候進公司的。」
「可不是嘛!趕著來這領紅包。」想當時,她可是明示暗示全出籠,硬拗了近五千元的紅包,笑了笑又說:「老闆,再過十多天就過年了,您┅┅紅包袋我已經準備好了,您只要丟幾張鈔票就行了。」
她無奈地搖頭笑說:「你喲!年紀都一大把了還┅┅呃┅┅你放心,這回我會將你的年終獎金裝在紅包袋給你。」
紅小君見此計行不通只好改說:「這您最大,您怎麽說都行┅┅『老──板』。」請到最後故意拉長語氣,不待她反擊又轉口說:「對了,老闆,我們的太平山之旅,少了怡如還去不去呢?」
她一時轉不過來,疑惑地望著紅小君,「太平山┅┅」
「是呀!兩個月之前┅┅」紅小君稍做提示。
她瞬間想起,敲了敲自己腦袋瓜子,「你看我都忙忘了,當初我們三個人還興緻勃勃地計畫。」想了一下,才抬頭望著紅小君說:「我很想去呼吸新鮮空氣,你呢?」
「呵┅┅我還怕你不去咧!每天處在污濁的空氣中,我早就快受不了。」一想到能再度接近大自然,她不禁兩眼發亮,「能呼吸甜美的空氣,看雲、花草,好好洗滌身心一番,那是多麽棒的事呀!」
紅小君一臉嚮往,好似已神遊到上面的山水風光,雖說這有新鮮好玩的事,但依然強不過上面的自然景觀。
「既然如此,我們就照原訂計畫前往,雖然少了怡如┅┅」她頓了頓,又說:「我們就連她的份一起玩,到時,再寄幾張相片讓她養養眼嘍!」
「呵┅┅老闆你還真┅┅呃┅┅真是的,被那個土匪一搞,害我差點忘了講┅┅」紅小君原要想個貼切的形容詞形容她,忽然想起了那件事,她收起戲謔的表情說:「老闆,『屠風』畫廊想請你再加一幅畫,作品只要在畫展前兩天送達就行了,你的意思呢?」
「嗯┅┅」突地,她想到昨晚才動工的那幅,「OK,你回覆說:『沒問題』,雖然昨天才開始,應該來得及。」喃喃自語地自問自答。
紅小君恍然大悟說:「哦┅┅老闆,原來你今天遲到的原因是昨晚玩畫玩過頭了,我還以為是昨晚捉捉得太累,你才睡過頭呢。」
風昭男只是抿嘴一笑,沒多做解釋,她也不知自個兒是怎麽一回事,心就是有股奇怪的衝動,直鞭策她將那場夢境重現,好像兩年前的那幅畫,也是因一場夢而完成的,只差那場夢只有景象沒有人影,那是一場落「櫻」繽紛的美夢┅┅
紅小君見她神情迷戀宛如陷入美夢似的,不打擾她的遐想,逕自走出總經理室,一闔上門,她的嘴角不由得形成一個弧度,「嘻┅┅太好了,太平山之旅就來個一舉數得┅┅呵┅┅又可以玩個痛快了。」一臉賊笑的她好像又想到新花招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