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隔幾天,小武放學回家,垮著臉,悶悶不樂,一下子變自閉。
「怎麼了?小鬼頭。」夏莉安正在研究包餃子的學問,打算來個homemade的餃子,學時髦流行的「自製」健康食品的飲食風潮,自己擀餃子皮、做餡。
「哪。」小武把一張捏得皺皺的通知書遞給她。
夏莉安滿手麵粉,也不擦一擦。
「這什麼?母姊會?」她怪叫。
這是什麼東東?
她不讀小學太久了。現在小學真是麻煩,又是聯絡簿、又是親子共同作業、又是家長會議,現在又來個母姊會。
「這也不一定要什麼母姊參加啦,找你爸爸去也可以。」難怪小鬼頭垮著臉,悶悶不樂的。
這種「母姊會」,說穿了只是要家長到校來個「家長相談會」。學校搞個教學觀摩,學生家長到場觀察自己孩子在課堂上的學習情況,然後孩子班導師一一和各學生家長見面討論孩子的學習狀況、在家裡的情形,及該注意的事項等等。
「爸爸說他沒有空。」小武哭喪著臉,差不多快哭出來。
那她也沒辦法了。
「人家爸爸媽媽都會去,就只有我!」小武委屈極了。
「不會啦,反正也有很多人爸爸媽媽沒辦法去的,不會只有你一個啦,不用擔心。」
這種安慰一點都不實際可靠。小武小臉皺成一團,天快塌下來似,委屈說:
「老師一定會不高興,大家也一定會笑我。」
「不會啦。要不然,你那一天不要去上學不就得了。」
「怎麼可以!」小武別紅臉,叫著。「小夏,妳就喜歡欺負我!太壞了!我不理妳了!」
咚咚地跑回自己房間,鎖上門生氣。
「小鬼頭!」她哪裡欺負他了?
真是,小鬼頭就是麻煩,一點小事就好像天快塌下來了,什麼老師講的話都當作狗屁聖旨!
她用力敲小武的房門。小武在裡頭叫說:「妳走開!不要過來,我不要跟妳說話!」
真是難伺候。
晚上夏賢良回家后,吃飯時,小武才紅著眼,小臉也別得紅通通,悶悶不樂地出來。
「小武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夏賢良問。
「還不是母姊會的事。」夏莉安把通知單丟給她老爸。
「啊,這件事啊。」夏賢良說:「尚斌打過電話給我了。他前一天剛好必須到南部一趟,第二天一早才能趕回來,趕不及母姊會的時間。」歉疚地看看小武。
小武低著頭,滿臉失望又委屈。
「那天我也剛好有事,抽不開身……」夏賢良沉吟,很自然看向女兒。
「幹麼這樣看著我?」不祥的預感籠罩。
「莉安,尚斌有事不能出席,我也抽不開身,妳就幫忙跑一趟吧。」
「拜託!爸,是母姊會耶!」她又不是小鬼頭的姊姊,更不是他老媽,哪有叫她去的道理。
「妳也算小武的阿姨,小武的聯絡簿不也都是妳在簽的。妳就跑一趟,跟小武老師解釋一下情況,沒問題的。」
阿姨!?
天啊!她老爸居然把她說得這麼老氣!
「小夏……」小武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小眼濕濕,充滿期待,小臉別得更紅通。
「不行!」她一口否決。
「小夏……」小武立刻垮下臉,小嘴扁扁,淚水也湧出來,說不出的失望難過。
「小武,別哭。」夏賢良安慰他。又說服女兒:「小夏,妳就幫忙鮑一趟,花不了多少時間,小武也很希望妳去的。」
「我就知道,小夏不喜歡我……」小武抽抽噎噎,哭起來。
「小鬼頭,我哪有說我不喜歡你了,我只是——哎!你別哭了行不行?你是男生耶!男孩子哭什麼哭!丟不丟臉啊!」
「妳自己說過,男生也可以哭的!」小武哭得更厲害,邊哭邊控訴。「我就知道妳不喜歡我,所以一直欺負我!」
「我什麼時候又欺負你了?」夏莉安煩不過。「好啦!好啦!我去就是,行不行?你別再哭了可不可以?小鬼。」
「真的?」小武止住淚,仍然抽抽搭搭。
「你哭成那樣,一勁嚷嚷我欺負你,我不去行嗎?」
小武有點不好意思,趕緊伸出小手胡亂抹掉淚,把一張小臉糊得髒兮兮。
「你哦,醜死了。」她拿了濕毛巾,幫小武把臉擦乾淨。
真是欠他們父子不曉得什麼債,實在有夠倒楣。
晚一點,她要睡覺了,胡尚斌約是聽到消息了,打電話給她,聽聲音有些啞緊,似乎相當疲憊。
「謝謝妳,小夏。我那天剛好抽不開身,學長也有事,正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多虧有妳。」
「反正我是吃飽飯閑閑打雜的,能說不嗎?」
他笑,笑聲有點干。
「那天我會盡量趕回來。但是,謝謝妳,小夏,幫了我大忙。我會帶南部特產回來給妳。」說到最後,一貫他的戲謔似口氣。
「不必了。好了,廢話少說,很晚了你知不知道?我要睡覺了。」
「啊,對不起,我剛回來,沒注意到時間。」那好似滲入皮膚的疲憊又從他聲音里泄露出來。
真的那麼忙嗎?現在才回到家……夏莉安忽然不語。床邊的鬧鐘都指向快十一點半了。
「我看你又是哪兒約會去,樂得忘了時間吧。」語氣不自覺地有點酸。
「又冤枉我了。」他又笑。夜太靜,他聲音更低更沉,更顯出一種蠱魅迷惑。「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妳了。妳早點睡吧,晚安。」
那聲「晚安」,低到山谷里,在谷中回蕩。
那迴音一直在干擾。結果,夏莉安有始以來第一次失眠,睡不安穩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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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姊會那一天,小武不放心,頻頻確認,叮嚀說:
「小夏,妳今天一定要來喔,別忘記了。」
「知道啦。你還不快走,上學要遲到了。」
「別忘了哦,一定要來。」小武走兩步,又回頭叮嚀,很不放心。
啰嗦!父子倆一個德性。
她才二十三歲,正值人生四月天啊,卻要跟一群婆婆媽媽擠在一起,叫她怎麼高興得起來。也懶得穿得太「隆重」,隨便一件白襯衫、牛仔褲,顯露她的「青春本色」。
想想,又怕小武覺得沒面子,想「妥協」算了。再想,切,她人去了就已經很不錯了,仁至義盡,那小鬼頭要是敢抱怨,她一定會叫他死得很難看。
結果,到了小武班上,幾個婆婆媽媽見她那模樣,切切私語說:「好年輕。還不到二十五吧?好年輕的媽媽。」
什麼跟什麼!差點嘔死她。
正要翻白眼,一個看起來就很「老師」模樣的,頂多三十歲的女子走過來。
「胡太太嗎?妳好,我是本班導師,我姓楊。」
夏莉安一愣,趕緊澄清。
「啊,不,我是小武——我是說胡彥武的——」
「小夏!」被一聲歡欣的叫聲打斷。小武看到她,高興地跑過來拉住她的手。
「小武,」楊老師覺得有點奇怪,保持微笑說:「小武,你怎麼可以叫媽媽名字。」
「老師,小夏是——」小武見老師在一旁,馬上乖起來,恭敬回答老師,眼睛卻突然一亮,朝老師身後叫說:「爸爸!」
夏莉安跟著望過去。只見胡氏公子一身淺灰西裝,急急忙忙趕過來。
「對不起,來晚了。」胡公子朝楊老師點個頭,打聲招呼。「我是胡彥武的爸爸。」
「原來是胡先生,你好。你來得正好,時間剛好,等一下才會開始。」
跟著,又跟別的家長寒暄。
夏莉安說:「不是說趕不回來嗎?」
「我請他們提前結束會議,改天再下去一趟。」胡尚斌邊說邊微笑與其他家長友善點頭招呼。
教學觀摩結束,在等著跟小武導師會談時,幾個婆婆媽閑著無聊私下好奇小聲說:
「那對夫婦真年輕。」
「是啊。可孩子都這麼大子,不會十多歲就生了吧。」
夏莉安氣結。耳力太好了,想不聽都不行。直想回頭大聲澄清,卻又發作不得,不禁遷怒,狠狠瞪那個「罪魁禍首」。
「怎麼了?」「罪魁禍首」一臉無辜。
「你也聽到了吧?還不解釋清楚。」兩次時機都被打斷,不知怎麼搞地,這些婆婆媽媽,甚至小武導師,就以為她是「胡太太」。
「這種事越描就越黑,反正他們只是好奇,裝作沒聽到就沒事。」胡公子心情很好似,笑得十分愉快。
「什麼叫『這種事』?」夏莉安可不愉快。
那黑亮的眸子一轉,嘴角一彎,又那樣似笑非笑地,低瞅著她。
「就是妳跟我的事。」
「我跟你有什麼事?」叫她心頭一驚。
「先生跟太太的事啊。」見她吃驚,他心情似乎更好。
「少跟我玩語言文字遊戲。」
「是是。反正別人只是好奇,妳不必太在意。」
話是沒錯,但一句話就可解釋清楚,他為什麼不解釋,還任人誤會?
越想越不解氣,同時又隱約有種奇異的感覺從內叛亂,在內部里製造混亂,促使心慌。
「對了,桂枝姐幫妳找到對象了嗎?」他忽然提起。
「啊?」夏莉安遲鈍兩秒,才反應過來。她都忘了有那件事。「這不關你的事。」
「是不關我的事。不過,桂枝姐找到人選了嗎?」他固執追問。
她煩不過。「還沒有啦,你煩不煩。」
「我不贊成妳相親——」
「你反對我就不去了?」她老爸都沒意見,他這傢伙竟見倒那麼多。
「小夏……」
「胡先生,胡太太,請進。」他剛開口,想說什麼,空氣忽地黏凝,楊老師一聲輕喚,打散那忽然間緊凝的氣氛。
聽得他無聲微嘆,臉上表情像似說沒辦法,些許無奈。
他想說什麼?夏莉安心裡卻一緊一松,心臟不安份地撲跳。
這感覺太奇怪。怎麼回事?
待聽到那聲「胡太太」,居然莫名臉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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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夏莉安降低標準,對相親對象的要求「順眼」就好,但桂枝姑媽的標準跟她的未免差太多了。
桂枝姑媽找的對象,長得果然都「老實忠厚可靠」,長相都有一個共同點——看起來都楞頭楞腦的。
照片都這副德性了,本人還能看嗎?
「姑媽,我就算退一萬步,不要個帥哥,但妳介紹的這些,未免差太多了吧。」夏莉安搖頭又搖頭,把照片丟到桌子上,不敢再多看一眼。
不知怎地,她老不禁拿這些跟胡氏公子做比較。但哪是同一個量級的,胡氏公子一根指頭就捻死這一堆人。
「這些哪個不好了?」桂枝姑媽不以為然,挑揀起一張照片。「妳看這個,臉正四方,男人長這樣,好福相。這個長得也鼻端嘴正,」又挑揀另一張相片。「感覺厚實,十分可靠。」簡直比看面相的還厲害。
「不成。」這些男的,一看就倒胃。
「小莉,男人要可靠平實才重要。長得帥的男人容易花心,不牢靠。像那個胡尚斌,英俊好看有什麼用?還不是離婚了。他太太多凄慘啊。」也不顧忌,乾脆指名道姓,有個「壞男人」例子好說事。
「他結婚以後,好像也沒惹什麼事吧?」
啊,她居然幫那個沒節操的男人說話。她到底哪根筋不對了?
「就算他結婚以後老老實實的,那之前呢?之後呢?再說,要真沒什麼事,幹麼離婚?」
是啊,他為什麼離婚?突然間她竟好奇起來。
「還有呢,」桂枝姑媽加油添柴。「我隔壁黃太太侄子的女兒跟小武在同個學校念書,說是母姊會那天,胡尚斌帶了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出席,說是他太太。」
啊!?
悶雷灌頂,夏莉安一陣耳鳴眼花頭暈,簡直傻了。
「拜託!」她急氣敗壞。「姑媽,別亂說好不好,那個女孩是——」
門鈴不巧響起,截斷她的話。開了門,竟是李美靜。
「靜姨。」夏莉安有些意外。方才的事,便忘了解釋。
「莉安。桂枝姐妳也來了。」李美靜帶了一大盒壽司。
「美靜啊,好久不見了。」桂枝姑媽對去世的小姑的妹妹一向還算客氣。
「怎麼突然來了?今天不上班?」夏莉安接過壽司,笑說:「剛好,不必煮飯了。」
「怎麼有那多照片?」走進客廳,最觸眼的就是桌上那些照片。
「那是我幫小莉找的相親對象。」桂枝姑媽頓時找到力點重新進攻。「美靜,妳來看看,這些人哪個長得不好?小莉一勁嫌不夠好看。男人長那麼好看做什麼!花心不牢靠,還不如找個忠厚老實的。」重複來反覆去都是那一套「長得丑等於老實忠厚可靠」的未經科學證明的理論。
李美靜約略看一下,也沒仔細再多看。抬頭說:
「怎麼突然想相親?那川平怎麼辦?」
「不是跟妳說過了,我跟江川平早就沒戲了。」突然提起江川平,還讓夏莉安愣了一下。
「怎麼回事?誰是江川平?」桂枝姑媽立刻追問。
「一個男生。」夏莉安漫不在乎。
「妳的男朋友?」
「才不是。」
「那美靜怎麼會那麼說?」
「姑媽,妳別問那麼多好不好?我說不是就不是。」夏莉安懶得多說,指指那堆照片。「拜託妳找個英俊一點的,那些我沒一個喜歡。」
「姑媽跟妳說了半天,妳怎麼還是不懂!男人啊!」
「忠厚老實最重要,才可靠。」夏莉安乾脆幫她接下去。「要我天天對著那種長相的男人,不要說一輩子,沒一個禮拜我就離婚了。」
「小莉!」換桂枝姑媽氣急敗壞。
「好了,姑媽,哪,」把那盒壽司塞到桂枝姑媽手上。「靜姨帶來的壽司就請妳帶回去,當作我的賠禮,算是慰勞妳的辛勞。」
「妳這孩子!」夏莉安只怕桂枝姑媽啰嗦,什麼都不怕,所以只要桂枝姑媽不啰嗦,她的膽可以包天。
桂枝姑媽咕咕噥噥地離開,一勁說要再幫她找幾個適合的對象。夏莉安反正也無所謂,只要對方長得不要太退化,像舊石器時代的人類就可以。
當然,最好還是英俊一點,看了也賞心悅目。
「莉安,」李美靜說:「妳跟川平到底怎麼回事?」
「靜姨,妳怎麼還在這件事上轉?我剛剛不是說了,我跟江川平早就沒戲唱。」頓一下,吞了口口水。「妳該不會特地跑來找我說這些吧?」
「我以為川平——算了,別說這些了。」李美靜欲言又止,面色似有些難為情。
聰明的夏莉安察言立刻觀到色,心裡有了數。「靜姨,該不會江川平跟妳示愛了吧?」
「啊!」李美靜嚇一跳,目光游移,一時不好意思與外甥女眼光接觸,支支吾吾地。「那個……嗯……呃……」
「靜姨?」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那麼難嗎?
「唉!」李美靜終於嘆口氣,算是承認。「川平他……他突然跟我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什麼奇怪的話?」
「就是——那個——」這種話叫她怎麼重複得出口,不禁對外甥女瞪眼。
「反正一定是說他愛妳、他喜歡妳,對不對?靜姨。」
李美靜只是又楞楞瞪眼,默認了。
「我早就說了,他喜歡妳。」
「可是我比他整整大四歲耶!」
「妳不喜歡江川平嗎?」夏莉安突然反問。
「啊?我——」問得李美靜措手不及,無法充分準備否認,只是語塞住。
語塞住,那就表示心裡有感覺,才有掙扎。要不,一口就否決了。
「現在女的比男的大,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靜姨,妳別那麼古板了。」
「可是——」
「反正妳也不討厭他,就湊和湊和。」
又不是在賣菜,減斤稱兩的,還可以湊和湊和。李美靜忍不住搖頭。
「靜姨,」夏莉安也忍不住。「妳想那麼多做什麼。又沒有人規定妳如果跟江川平在一起了,就一定要談出什麼,或非結婚什麼的不可。妳不是一向很『進步』的,說妳不結婚,可沒有不談戀愛。」怎麼現在這麼縮頭縮腳的?
說得也是。可見,心亂了,心亂了,就表示下意識在意那個人。
「我真的可以……?」還沒了主意。
怎麼反問她了。夏莉安不禁覺得好笑。
「當然可以。百分之百,千分之千,絕對可以。」夏莉安打包票。跟著手勢一攤,說:「哪,靜姨,妳帶來的壽司我孝敬桂枝姑媽了,妳就好心一點,請我吃飯吧。」
李美靜笑出來,瞅著她。「靜姨能說不好嗎?」
「乾脆也把江川平叫出來吧。」
「不要。」李美靜立刻搖頭。「那多尷尬。」
「好吧,那等你們自個兒在一塊,就不尷尬了。」
遭了她靜姨一個白眼。
「對了,妳當真要去相親啊?」提起方才的事。
夏莉安聳個肩。「反正也無所謂,也沒有人規定相親了一定要結婚。再說,合不來,不喜歡的話就拉倒,沒什麼大不了。」
「桂枝姐哪會由妳。她會拚命湊和,說服妳。」
「至少我比我爸頂得住吧。要不,桂枝姑媽怎肯放過爸。我這算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得要爸補償我才行。」
「妳爸也不反對嗎?」
「他沒意見。」
「那尚斌呢?」極其自然,沒多想。
「那跟他有什麼關係。」居然提起那傢伙提得那樣順,好像他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李美靜失笑起來。偏頭想想。「妳不喜歡尚斌嗎?」
「拜託,靜姨,剛剛妳才說我跟江川平有什麼跟什麼,現在又說我是不是喜歡那傢伙了。」心臟猛不防撲通跳,夏莉安揮個誇張手勢,掩掉一點不自然。
「我只是覺得,妳每次提起尚斌時,總有一種奇妙的態度。看,妳幾乎不叫他名字;對他似乎很有成見,但更像是在意、生氣、嫉妒。」
「靜姨,我拜託妳好不好。」不會吧?她絕不承認。雖然口氣態度顯得很不以為,心裡卻越慌越心虛。
「莉安,妳知不知道什麼叫『欲蓋彌彰』?」李美靜饒有意味微笑起來。
夏莉安給她阿姨一個大白眼。乾脆裝聾作啞,不說話。不回應、不澄清、不解釋,學得胡公子的「真髓」,來個「三不政策」。
「連尚斌這招妳也學起來了?」李美靜取笑。「那麼,妳也『不否認』了?」
「靜姨!」簡直沒完沒了。「算了,妳快走吧,飯我也不吃了,妳就省了一頓費用。」乾脆下逐客令。
「趕靜姨了?」看起來是心虛了。呵!
「靜姨,拜託妳,妳別跟桂枝姑媽一樣好不好。」
「好,好,我什麼都不說,行了吧?」李美靜說:「走吧,吃飯去。靜姨請客。」
一切變得都不對勁,夏莉安突然覺得煩躁,眼皮忽地猛跳起來。
哎哎,又有壞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