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毋怪乎有人要說愛情是盲目的。
四年前,我幾乎是在不知曉封書棹這個人的喜好愛惡、不清楚他年齡背景的情況下,就義無返顧地喜歡上他。
以冷漠的人際觀來看待,我們初識的那一段甚至可以用萍水相逢來形容,畢竟,除了頭兩回,其它時刻,我們並沒有足夠的交談來了解彼此。
好奇妙,茫茫人海中我偏偏遇上了他,即使萍水相逢,即使緣分薄杳,我就是不能對他忘懷,任憑身邊出現再合適的對象也無動於衷,呵,這般沒有理智的行為,大概就是盲目吧!
可我一點也不後悔,真的,就算沒再遇上封書棹,或他終究沒對我動心,我也不後悔;畢竟,有緣識得他並織就了一段美麗難忘的回憶,就是上天給我平淡人生最美好的禮物了。
喔,我這個自誇自耀的小騙子,現在能用這麽快樂的角度看待愛情,完全是因為自己已經得到了人家的回應!我蹲在實驗室附屬的藥草栽種室里,眼睛望著面前陌生的植物,心裡卻細細回味稍早那場幸一幅得幾乎令我掉淚的真情告白;直到現在,我對突然降臨的幸福還有些不敢置信,美夢成真的感覺太陌生,我需要一些時間消化才敢相信一切的一切。
「宜秘書?」阿得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中。
「噎?你什麽時候來的?」一想到阿得目睹了早上我和封書棹令人臉紅心跳的場面,薄臉皮的我就不敢直視他,不過,我還是站起來用很鎮定的語氣和他說話。
「原來宜秘書在這裡,老闆在找你。」
「他不是忙著和實驗室那些科學家討論?」稍早我們抵達時,封書棹原打算先帶我到臨近實驗室的農場散散步,但實驗室搶人的功力太高超,那些奉學問為人生第一口標的科學家硬是要他加入某項實驗新出爐數據的研討,無用武之地的我只好要他專心工作,我自己則到處閑逛打發時間。」他們結束了嗎?」
「是的。」
「這麽快?」我低頭看錶然後有些詫異,從剛剛到現在才過三十分鐘而已耶!
「他們一向都這麽有效率?」
「看情況吧。」阿得給我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然後拿出身上的手機撥打,電話很快接通,我聽見阿得說:」老闆,是我阿得,宜秘書在栽種室這邊……是,是,好,我知道……」正當我想跟阿得借話機也和封書棹說上幾句時,他居然掛斷了。」宜秘書,老闆請你稍候,他馬上過來。」
「喔。我知道了。」笨阿得,一點也不明了我也想和他老闆說說話的心情,我問問看他一眼,然後說:」我去前面等他。」
「宜秘書,謝謝您。」我才要邁步離開,阿得沒頭沒尾的話又令我止住腳步。
「我……做了什麽事,值得您向我稱謝?」我也用了個敬語,沒辦法,他恭謹的態度讓我不得不跟著嚴肅。
「咳——自從宜秘書來公司後,老闆有朝氣多了,所以,我想謝謝你。」阿得的臉看起來有些彆扭,似乎不曾做過這樣的事。
我訝異地看著阿得,將他的話稍作思量,然後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噢!」
我哀嘆一聲,臉幾乎要紅了起來,不知該說什麽才好,」我沒那麽重要……」這是什麽情況,平常愛嘻皮笑臉的阿得和我討論起他老闆和我的最新關係?
「有!我天天跟在老闆身邊,我觀察得出來。」
「……」叫我怎麽回答?我個性雖非小家碧玉型,但也沒開放到和個有點熟又不太熟的人討論這麽隱私的事!
「宜秘書?」
「我聽到了。」這傢伙跟在封書棹身邊未久,倒習得了封氏字典那少了放棄兩字版本的真髓。
「宜秘書,我知道我多嘴了,不過,我真的希望老闆和你能順順利利。我看得出來,老闆很重視你,雖然他眼睛……不太方便,但他比任何人都優秀。」我終於明白阿得的意思了,說了這麽多,他就是怕我這個明眼人傷害他老闆。
「阿得,你打心底敬重欽佩他,是不是?」阿得不了解我才會這樣說話,但我不但不介意還十分感動,因為,只有死忠的屬下才會以近乎急切的態度擔心關心老闆的福祉。
「當然是。」阿得直直看著我,捍主的心明顯表露無遺。
「你知道嗎?」我對這位才在封書棹身邊待了八個月,幾乎還算男孩的年輕助理微笑:」我也是。而且,我相信認識他的每一個人,也和我們同樣敬重欽佩他。」
我用這樣的方式來消弭阿得的憂慮,不打算向他保證什麽。這是我固執的一面,感情是私人且涉及靈魂的,我不習慣和第三者討論;上次封之凡探詢我感情的立息向時,我也沒明白告訴她,同樣的道理,即使我永遠不會傷害封書棹、永遠不會離開封書棹,我也不會告訴阿得,因為,有些話……說比做來得永恆,更何況阿得又不是封書棹,他還是不要僭越本分,把該是他老闆的甜言蜜語聽進耳朵去。
「啊,他來了。」封書棹英挺的身形出現在栽種室前的小徑上,我向阿得做了個話題到此結束的手勢,然後迎了上去。
「嗨,我找不到你。」封書棹就是知道走到他面前的人是我,他伸出手,我很有默契地將自己的手一父付他的掌心,任他握著,」覺得無聊?」他問我。
「不是。因為派不上用場,所以四處走走看看,你工作結束了嗎?有沒有需要我效勞的地方?」
「你還真以為我找你出來工作?」他好笑地說著。
「不然呢?」不是來加班的嗎?
「遲鈍!」他掐了一下我手心。」你不是該』宜室宜家』般地玲瓏剔透、善體人心,知道我腦筋動些什麽主意才對?」
哼!他在取笑我人不如其名,不如他以為的蘭心蕙質嗎?」嗯哼,我本來就人不如其名!而且我只是一刖半段,後半段是我妹妹啦。」我咕噥著,又不是孔明,哪算得出除了工作,來實驗室還能幹嘛。
「你還有妹妹?」封書棹倒好奇起來。
「嗯。不過你別以為我小妹有多宜室宜家,她比我還桀騖不馴.我們姊妹倆啊……都辜負了爸爸當初取名的用心。」
「這麽不喜歡自己的名字?」
「才沒有,只是覺得有點愧對父親大人。」
「是嗎?我好像聽不出你對成不了宜室直家的小女人有多遺憾?」
又來了。這人又發揮他讀心的特異功能,看透我天生受不了拘束的個性!
「誰說我不覺得遺憾?」我皺皺鼻子道:」我很希望有一天能成為像媽媽那樣宜室宜家的小女人呢.
「可惜你不是。」封書棹抱我入懷,然後用那種愛憐的聲音在我頭頂道:」你只是個長大成人的小孩罷了……」
好舒服,封書棹的胸膛偎起來好舒服。早上親親密密、水乳交融的感覺,透過肢體的接觸,暖暖自心底升揚;我頭一罪在他心房上,小聲的抗議:」真討厭,我不喜歡你說我是小孩子!」
他低低地笑了,我抬起頭,看見他薄薄的嘴唇性感地勾了起來。」你個性里天真的特質很容易令我如此聯想。」
「這是讚美嗎?」我玩著他衣服的扣子悶悶地問,」你覺得我是,因為我小你十二歲?」
「不。和年齡無關,有些人就算活到七十歲,心仍舊純真善良得像小孩。」
「我才沒有你認為的那麽善良天真。」還以為封書棹有多了解我哩,原來神算也會失靈啊。」必要的時候,我也能展露很巫婆很邪惡的一面!」
「你不會。」他語氣篤定得像在說他自己。
「我會,我絕對會。因為我不喜歡當只要死不活的軟腳蝦.」
我堅定的駁語又惹來他一陣低笑,可惡,我的話那麽不具可信度嗎?
「但你是一隻紙老虎。」封書棹戳破我的自以為是,意點不明白我對面子這東西也是頗為喜好的。」一隻漂亮可愛又天真的紙老虎。」
他一句話將我從懊惱的淺灘中拉回飄飄然的雲端,我現在才發覺,封書棹原來還會說甜言蜜語,」亂講,我根本不肖虎。」我就是嘴硬,明明高興他說我可愛,就是不止目泄露內心真正的想法。
「哈……」封書棹朗朗的笑聲響起。
「你笑什麽?」牙齒白呀。
「知道嗎?你有和我鬥嘴的習慣。」
「哪有……」我應得有些心虛。」都是你……」
「我喜歡。」
「嘎?」我尚努力找尋反證,他簡簡單單三個字又叫我腦筋停止運轉。
「我喜歡這樣有朝氣的你。」
「是麽……」這回我低了頭,沒再反駁他。幸福哪,他又說喜歡我……
「嗯。還不到一個鐘頭,你就忘了嗎?」他反問我。
我眷戀地將頭一罪在他胸膛上,伸手環住他的腰,動作熟悉得好像作過千百回,彷佛這是我專屬的地盤似,一點也不知羞。」你讓我覺得我在作夢!」
「美夢還是惡夢?」
「惡夢。」
他的身體一僵,拉我出他的懷抱。」什麽?你再說一遍!」
「騙你的啦。」知道他會緊張,令我有種心安的感覺。
「宜室!」他拿我一點辦法也沒。
「怎麽辦?」彷佛惡作劇不夠,我跎腳在他耳旁說:」我好想親你……」
「我十分樂意奉陪。」他動作快得驚人,三兩下就捧住我的臉,性感的薄唇離我只有兩寸。
「不、不行……」我結巴著,沒想到隨口鬧鬧他也當真。
「為什麽?」他低吼,而且還是用那種很不符合他溫爾形象的聲音。
「因、因為阿得在,多尷尬啊!」
「放心,他早在我進來時,就識趣地從另一邊閃人了.」
「真的耶,阿得不在喔。」我瞟瞟四周,發現偌大的栽種室只有我們兩人。
「快點。」他的嘴向上勾出個優美的線條。」或者,你要作個言而無信的女人?」
「可是……啊,讓我再想想,我想想剛剛說了什麽:」多羞人,人家可是傳統保守、遵守中華民國憲法,並且努力朝宜室宜家標準實踐、循規蹈矩的好國民耶。」
「想什麽?現在害羞已經來不及了。」他就是不放過取笑我的機會。
「哪……哪有這樣……」
受不了我的溫吞,封書棹採取主動,他俯首在我唇辦廝磨,電力四放的吻,依舊教我暈暈然,讓我很難有思考的餘地。
「膽小鬼。上次在辦公室你也是這樣,不小心吻了我,兩三下就撇得乾乾凈凈,一點也不負責。」
什什麽?愣了—,二杪!上次在辦公室的事,他……他早知那事,早就知道了!噢,好丟臉好丟臉,我將臉埋進他胸窩,打算這輩子都不要見人了啦。
「睡著了?」含著笑意的聲音由口我頭頂響起。
「對對對,識相的話別吵我。」打定主意了,除非他自動刪除那段記憶,不然我不見人。
「真的?可是,我想帶你參觀這幾年花費神農最多預算的研發成果。」
「哼……我又不懂……」
「沒關係的,那本來就不是你的專業領域,不懂是正常的。」
「那你還要我參觀?」並非我自卑,而是實驗室里那票科學家忙得跟什麽似的,我這外行人去了,怕只會幹擾到人家的工作。
「不去嗎?這可是我拉你來此的主要目的。」封書棹醇厚的聲音誘哄著我,但語氣又非常認真。」我很希望你能看看我這幾年奮鬥的成果。」
「為什麽?」我傻呼呼地問,心裡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我想與你分享我的一切。」
「真的麽?」好感動.一天一個驚喜已屬難得,今天我已經得到兩個了,如此幸運,會不會連老天爺也要嫉妒我啊!
「你呀……」封書棹也拿我沒辦法,他摸摸我的頭髮,低頭在我耳際輕語:「當然是真的,我以為稍早我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
「你自己說的,我太遲鈍.」我賴皮,想要再聽一遍屬於愛的另類語言。」所以有些時候需要多聽幾次才能體會嘛。」
「你呀……我當然是真心想要與你分享一切。」
他又說了一遍,滿足了我那不安定的心。我用力抱住他,感動得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有同樣的榮耀日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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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迎來了冬季,島國的南方,意思意思地颳了次寒流,三眨兩瞬間,柔柔的暖陽又悄悄貼近厚實的土壤,空氣中沒有半縷嚴冬該有的寒冷酷息。
星期天的早晨,我煮了壺咖啡端到書房,翻開最新一期的商業周刊,打算以咖啡佐書,好度過無聊漫長的假日。
短短一日也嫌漫長?是的,我不僅覺得漫長,還覺得寂寞……
三個月來,我和封書棹共度了每個周末,但這禮拜二封書棹出差去了,他人目前不在台灣,習慣了有他相伴的日子,他一不在,我懶洋洋地什麽都提不起勁兒,身體提不起勁兒,連帶著心靈也蕭索寂寞得像棄兒。我有一頁沒一頁地翻著本商業周刊,但讀進了什麽卻半點印象也沒。
「真難喝!」
哎,味蕾被封書棹養刁了,連上口己煮的咖啡也入不了口。
扔了雜誌放下咖啡,我索性找出特別訂購的點字書,來練習練習一直苦學未成的國語點字。國語點字采注音符號的方式來辨字,除了三十七個基本的在音符號之外,還有以一人U變化的二十二個點字排列,再加上陰陽上去四聲的四種記點,變化之多常搞得我頭暈腦脹,所以此刻我的」閱讀」速度和國小一年級學童的水準差不多。弟弟宜仁曾經笑我多此一舉,明明看得見還要學點字,根本是在浪費時間,他一點也不懂我想體會封書棹目不能視的苦心;不過,我也懶得跟他說,因為他是全家唯一反對我和封書棹交往的人。
談及支持這回事,媽媽是站在順其自然的角度上來看待我感情的,雖說是順其自然,但她那雙時時帶著憂慮的眼,總教我以為我做錯了什麽事似的;再說十九歲的妹妹宜家,她是抱著只要老姐喜歡有什麽不可以的態度來支持我,宜家那張同意票投是投了,但有投和沒投一樣糟,因為,她的作風一向是唯恐天下不亂的!!
「和個瞎子談戀愛沒什麽不好啊,這叫與眾不同嘛。」這話是宜家說的。
「是啊!與、眾、不、同!不要把幸福也給不同去喔!」宜仁用少有的冷酷音洞諷刺宜家的想法。
「八股、封建、死傳統!咱們家的宜大少爺什麽時候也變成小老頭了?」宜家照例是要跟宜仁杠上兩句才甘願的。
「拜託,我在為姊擔心,一個眼睛看不見的男人根本照顧不了姊,你懂不懂?這種沒有幸福的感情有什麽好談的?」宜仁徹底表達了他反對的原因。
「什麽?你沒看過日劇嗎?有障礙的戀愛談起來才能轟轟烈烈、令人難忘!哥,你真是落伍,一點也不像二十一歲的大學生!」
「再怎麽樣也好過你滿腦子豆渣.哼,只會跳舞的人懂什麽?」宜仁以手堵住小妹的嘴,改向母親求援:」媽,你說說姊,叫她別笨得往火坑跳。」
「室,你要多想想啊……」媽媽從不反對我做的任何事,但這回,她語氣摻和了濃濃的猶豫。
想想?呵,媽不了解內情,一點也不,她絲毫不知我想了有多久如今才盼得美夢成真,我哪裡少想了,就是想太多,才能有今天這樣好的結果啊。
「我以為你們會替我高興上告訴家人這件事,是希望他們分享我的喜悅,我從沒想過封書棹的眼睛會成為他們反對的原因,」封書棹很特別,我重視他的程度和重視你們的程度是一樣的,媽、宜仁、家家,我希望得到你們的祝福。」天啊,這種事怎麽會發生在我身上?我怎麽會學著通俗電視劇里主人翁的濫情對白,來懇求家人們對我戀情的諒解?這是我的真實人生,非虛幻矯造的電視劇,不是嗎?
「我沒說反對……」
「我不贊成!」宜仁打斷了媽媽的話。
「姊,刺激喔,家人反對的戀情談起來最刺激哩!」宜家放下她手中的胡琴折起衣袖插話,語調竟是興奮的。」不過,我可是站在你這邊的喔。」
「宜家,你給我住嘴!」宜仁斥喝宜家,然後用一種悲哀的口氣向我道:「姊!封書棹眼睛瞎了你也跟著瞎嗎?沒錯—事業他或許有成,財富——他們封家也比我們有錢幾百倍,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足,他雙眼失明是個什麼都看不見需要別人幫助的瞎子!你何必選擇一個身體有殘缺的男人作為對象?「
我瞠目瞪著宜仁,不敢相信這麽冷酷的話會從他嘴巴吐出來,他真是自小與我一同長大、直率又熱情的親弟弟嗎?
「你一點都不了解,對不對?」我只能推想男生較為晚熟,依他的年齡,不會太懂男女情感的奧妙,我試著跟他解釋:」宜仁,外在條件絕對不是戀愛首要的考慮因素,真的,封書棹真的很好很特別,你認識他之後就會明白的。」跟家人提及與封書棹的進展,主要目的就是想讓他們見見面,我和家人的關係一向親密,所以我很希望他們能夠認識彼此。
「算了吧,誰要認識那個人。」
「嘿,你很不給我面子喔!」我真的有點生氣了。
「我看哥是有無可救藥的。戀姊情結。啦。」宜家再度發揮搗蛋的精神,非要語不驚人死不休。
「宜家,你給我住嘴裡」這會兒我和宜仁倒又默契十足,同時出聲。
「住嘴就住嘴,稀罕啊。」宜家扮了個鬼瞼。
我瞪著宜家暗示她安分點,又將視線調向宜仁,然後威脅他道:「不想認識他就算了,不過,你以後也甭想來參加我的婚禮!」開玩笑,我自十九歲起姊代父職,掌握了家中經濟政治大權,若治不了宜仁,我還配作老大嗎?
「哼哈……」
「要還是不要?」這小子,難不成還真想刁難他老姊我?
「哼……你結婚我當然要去。」宜仁終究讓步了,不過,他還有但書:」至於和那個人見面,等你們交往滿半年再說吧;搞不好過沒幾個月,你會宣布換男友.」
「不會的.」我斷然,這場家庭會為於是落幕。
所以嘍,家人的阻礙已被我降至最低。他們的顧慮就像我手上的點字書,有一定的難度不好克服,但只要有心,就一定能跨越。我堅信我很快就能學會讀點字,就像深信媽媽和宜仁在見過封書棹後會改變態度的想法是一樣的;何況,他們太愛我—不可能奪我所愛,所以我和封書棹的未來該是光明平坦燦爛可期,如果沒有意外,我們應會步上我心底最想望的那個典禮這是我和封書棹交往滿三個月時,我天真又單純的想法。
但,在往後的日子裡,我才知道,有很多事是我不能設想預定的,尤其是,當我愛一個人太深太深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