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門板響起兩下不輕不重的敲門聲,在禮貌的停頓過後,隨即被人輕巧的推開來。
「總裁,外頭有一位程小姐想見你。」美麗的秘書小姐盡責的報告,站立在門口等候進一步的指示。
姓程?該不會是她吧。
裴劭擎略微挑眉,放下手中的筆。
「請她進來。」
「是。」
片刻后,門再度被人推開,這回走進的是神情略顯不安的程雨妍。
「真是稀客,怎幺會想到來找我?」裴劭擎微笑著,好整以暇的說。
「我……我答應做你的情婦,只是我唯一的條件就是要收錢。」程雨妍在自己後悔前街口說出思量一整晚的決定。這次她是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前來的,反覆考慮了許久,這辦法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裴劭擎臉上優閑的笑容逸去,思忖的深瞳流連在她局促不安的臉上。
「為什幺?」他的聲音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她倔強的抿緊唇不願說。
「既然你要做我的情婦,我想我有權利知道原因。」他淡淡的開口說道,沉然好聽的嗓音里隱含著無形的魄力。
「我缺錢。」她言簡意賅的解釋。
他挑眉看著她,「為什幺突然缺錢?」
她靜了好半晌才開口說:「我家裡要用錢。」她平板的陳述。
原來是家中急用。裴劭擎暗忖。不過,她家裡的債務他並沒興趣知道。
程雨妍抿著唇,強作鎮定冷靜的表情,她想過開口向他借錢,但目前家中的情況實在無力再償還這幺大一筆債務。
「你需要多少?」
「五百萬,每個月還要再付我十萬。」他就事論事的口吻使她心中的羞窘少了一些,也才能冷靜與他談價錢,除了五百萬用來還債外,她每個月還想多賺十萬元拿回家給父母。
裴劭擎手指無意識的輕敲著桌子,這是他談判時習慣性的動作。五百萬元對他來說並不算大數目,其實他可以把錢借給她,可是他並不打算這幺做。
「可以。」他點點頭,將眸光調向她。
程雨妍在他銳利的目光下瑟縮了一下。
「明天你把東西收拾收拾,搬到我的住處來。」
「明天?」她一愣。
「嗯。」他直直的瞅著她。
這幺快?她覺得自己似乎還未做好心理準備,其實她永遠也不可能對這種事情做好心理準備。不過,為了就學方便,她本來就在外面租房子,若是搬到他住處,不但省了房子的租金,父母也不可能知曉這件事,況且做情婦本來就應當盡「某些」義務,她實在沒理由再住在原來的地方。
「好。」她咬咬下唇,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
「明天我會派人去接你。」
程雨妍突然抬頭看向他,他的態度前後差好多,與幾天前那個輕鬆幽默的模樣不同,變得十分冷漠無情而公式化,這樣子的他是她所不曾見過的,陌生又令人心驚。
她自嘲的撇了撇嘴,是她自己自甘墮落,怪不得他看輕她。
「你何時能把錢給我?」她冷冷的問道。
裴劭擎從抽屜里拿出支票簿,在上頭寫下五百萬的面額,隨後俐落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要你把這張支票拿去銀行,隨時可以把錢領出來。」他撕下那張票遞給她。
程雨妍接過了那張薄薄的支票,感覺手在微微顫抖且發冷,心中有些悲哀的感覺,這下家裡的問題可以解決了,而她……
她看向坐在前方皮椅里的男人,未來她必須賣給他一段時間。
「既然你已開出了條件,我想我也有些規矩要你遵守。我的要求很簡單,第一點,在這段期間內,你的一切全是屬於我,我會無限制的供給你所需要的物質需求。第二點,這遊戲只有我能喊停,明白了嗎?」他微微勾起性感又邪惡的唇角,看著她道。
「只有你能喊停?假如你想玩一輩子呢?那我是不是就得認命的陪你一輩子?」她對這條件皺起眉。
裴劭擎忍不住縱聲大笑,「別擔心,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人讓我專寵超過一年的時間。」
她瞪著他,感覺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自尊嚴重受損。
「如果你有讓我神魂顛倒的本事,我倒是很期待。」他魅惑的說。
程雨妍驕傲的一昂下巴,居高臨下的睨著他,「如果我們的協議就此達成,恕我先告辭了。」
她捏緊了手中的支票,僵直著背開門走出去。
裴劭擎看著她纖細卻驕傲的背影,忍不住笑出聲。這個清麗又堅毅的人兒,他已經開始期待未來相處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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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雨妍步出了裴氏企業的大樓,整個人仍處在剛才的衝擊中回不過神來。包包里的支票真實的存在著,好象會發熱般,提醒著她它的存在。
她把自己賣了,以五百萬元的價格。程雨妍冷冷的自嘲。
她像縷遊魂般的坐上公車,沉默的望著窗外的景色,思忖著該怎幺對父母解釋這一大筆錢的來源。她拿出了那張支票,默然的盯望著,上頭有那男人性格狂放的簽名,像是在無言的嘲弄她的自尊一般。
下午學校還有一堂課,但她已沒心情去上課,她打算儘早把錢拿給父母解決一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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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幺?」程父看著手上的支票,不解的看向女兒。
程雨妍抿唇不願回答,因為她不知該從何解釋起。
「雨妍,你從哪兒拿來這張支票的?」程母納悶不解的看向她,緊皺的眉頭並沒有舒解。
「這是我一個朋友借我的。」她力持鎮定的回答,極力使聲音聽起來正常。
「一口氣借你五百萬?」程母不太敢相信。
「他家境富裕,知道我們有困難,所以不吝嗇的借給我們這麼多錢。」
「這裴劭擎是誰?」程母看著上面蒼勁有力的簽名,微皺著眉頭問。
「只是一個朋友。」她迴避著父母的視線,心虛得有些坐立難安。
「我們該何時還錢給他?」程父出聲問道。
「他說不急,等到我們經濟較寬裕時再還他就行了,而且他不向我們收利息。」程雨妍無法對父母坦承那筆錢是她出賣自己換來的,毋需償還,但眼前也只好亢矇混過關了。
「不收利息?」程母無法相信會有這樣好的事,居然會有人肯借一大筆錢,且完全不收任何利息?
「雨妍,你該不會是去做什幺傻事吧?」程母懷疑的脫口問道。
程雨妍險些被母親懷疑的問話嚇得跳起來,「沒……沒有啊,怎幺會?」微微顫抖的聲音幾乎泄漏她心中的恐懼,她握緊拳想制止發抖的雙手。
「沒有就好,媽不希望你為了錢做出傻事,就算有再大的困難,爸媽都會負起一切,只要你平安就好。」
聽聞母親的話,程雨妍更加堅定自己的決心,爸媽不希望她受傷害,她何嘗不也是?父母向來極力的保護她,不讓太多的重擔壓在她身上,但這回她絕不怎能袖手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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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雨妍環顧著顯得有些空蕩冷清的房間,提起腳邊的一隻行李袋,臉上的表情木然。
一名男子恭謹的走了進來。
「只有這些行李嗎?程小姐。」詢問的同時,他已接過她手中的袋子。
「嗯。」她淡漠的應了聲。
室內尚有一些櫥櫃、矮桌、電視等電器用品,她想裴劭擎那邊不缺這些東西,所以她只帶了簡便的行李走,這些東西不需要了,就留給下一個房客使用吧。
男子仍在一旁沉默的等待,程雨妍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走吧。」她率先跨出房門,挺直背脊,頭也不回的往樓下走去,前方等待她的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未來。
男子臉上表情維持一逕的漠然,無言的提著那隻筒單的行李袋,跟在她的身後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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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雨妍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摸索裴宅各房間的位置,聽屋裡打掃的傭人說,裴劭擎昨天才賣下追棟付於市郊不遠處的宅郵,吩咐人將屋裡的傢具添購俱全,眼前奢華卻不失典雅的布置就是她所看到的景象。
她不太明白他特地買房子的意思是什幺,聽說他這次來台灣會待上一陣子,而這期間一直是住在飯店房間里,為了幾個月的停留買下一棟房子不覺太奢侈了嗎?但她繼而又想起,他老兄錢多愛亂花開她什幺事,她何必替他操心那幺多?也許他是想學那些有錢闊老爺金屋藏嬌也說不定。
天色漸漸變暗,她轉身走進屋內,負責打掃的傭人一一向她辭行,他們並非全天候的傭僕,只是在白天時過來打掃。不消片刻,所有人都已離去,屋裡只剩她一人。從買下房子的那一刻到現在不過一天的光景,屋裡已變得舒適整潔適合居住,也許這就是金錢最具魔力的地方。
隨著時間的逼近,她的心漸起莫名的不安,她試著找點事做來驅散那份焦躁,但卻無奈的發現無事可做。
程雨妍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幺覺得自己像個廢人,而那揮之不去的焦慮不安感更讓她覺得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更像是等著被人品嘗的美食。
老天,她對自己的評價感到可笑,但似乎也貼切的接近事實。
沉穩的引擎聲在屋外響起,程雨妍悄悄走到窗邊偷覷,一輛黑色的BMW跑車正駛進屋旁的車庫裡。
他回來了。
程雨妍趕緊在客廳的沙發上正襟危坐,她不懂自己幹嘛像做賊似的心虛不安,但一顆心就是緊張得靜不下來。直到看見他開門走進來,她所有念頭全部不翼而飛,腦袋裡一片空白,反而變得冷靜。
「抱歉,回來晚了,剛搬家,多繞了點路。」裴劭擎笑道。
她不言不語的望著他,價值不菲的名牌西裝,手上一隻黑色的公文包,他十足像個準時下班回家的新好男人模樣。
「你今天不用去上課嗎?」他隨意拉開領帶,渾然不知此刻衣衫不整的模樣更添男性魅力。
「不用。」她簡短的應了聲。
「想吃什幺?」他頓了頓后又開口,「屋子裡的事情還沒整理好,打掃的傭人好找,但要找到一個合口味的廚子不容易。」他簡單的向她解釋狀況。
「都可以。」她沒有對此表示任何意見。
「思。」裴劭擎點點頭,走上二樓的書房裡。
待他走後,程雨妍呆愣的坐在沙發上發獃,他表現得若無其事,而她似乎太緊張了,緊張到幾乎腦筋一片空白,和他的冷靜相比,她顯得稚嫩可笑。
她吁出長長的一口氣,帶著些微的不安靜待時間的消逝。
裴劭擎打電話叫了外賣。
有錢真能使鬼推磨,五星級飯店裡一流的名廚特意做了幾道美食,由專人保溫護送來裴宅,晚餐送達時,所有的食物都還冒著熱氣。
擺放碗筷等事也不須勞駕程雨妍動手,自然有飯店的人員服務到家,主人只需等著吃就好了。
等到飯店人員走後,她忍不住挑眉看向滿桌精緻的美食,直到裴劭擎從樓上走下來。
「可以吃飯了。」他笑著招呼道。
「有錢會養出一堆生活低能兒的傳聞不是騙人的。」她嘲諷道。
他頗感興趣的揚眉,「怎幺說?」
「不管是出門或在家,身邊都有人服侍,過著這種驕奢如殘廢般的生活,不笨行嗎?」
裴劭擎忍不住縱聲大笑,「說得是,只是今天是你搬進來的第一天,我不希望讓你太勞累。」
他並沒有其它的暗喻,但他的話就是引起她一連串曖昧的遐想,她極力壓抑臉上羞惱的紅潮,瞪向他,「你不也是今天才住進來?」
「你知道?」他佯裝訝異,其實他不認為這事有隱瞞的必要,她遲早會知道。
「為什幺要這樣大費周章?」她實在不解。
裴劭擎不以為意的聳肩,「沒什幺,只是這樣比較有家的感覺,住在飯店裡總感覺冷清。」
程雨妍不屑的撇撇嘴,果然是富家少爺,只為了這幺個無聊的原因就花錢買下一棟房子。
「吃飯吧,我可是累了一天,也餓了。」裴劭擎率先落坐,舉筷大啖面前的佳肴。
她沉默的照做,告誡自己要扮演好情婦的角色,不需要對他的事情太好奇,免得惹來一堆不必要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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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雨妍翻閱著手上的書,並不是很認真的在看著書里的內容。晚餐時間已過後許久,裴劭擎又回到書房裡去看公事,有兩個鐘頭沒有動靜,她待在自個兒的書房裡悶得快發慌。他體貼的另設一間書房給她,裡面關於她學校所學的輔助教材一應俱全,省去不少她為了做報告找資料的時間。
她以為他會很快的來執行自己所擁有的權利,可是他沒有,一整個晚上,她試著冷漠而木然的謹守本分,但他像乎常般輕鬆的與她談笑,使她的防備與強裝出來的冷漠顯得有些可笑,她也發現要這樣戴著面具實在是很累的一件事。
看來今晚是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了,她想著。裴劭擎忙於公事,洗了澡又回到書房,顯然一時半刻內沒有休息的打算,此時已近午夜,她稍稍鬆懈下一顆防備的心,拿著衣服走進浴室洗澡。
在她洗完澡準備回房休息時,裴劭擎要她煮一杯咖啡給他。
程雨妍在吧台里摸索了半天,終於找出煮咖啡的器皿,她沒有喝咖啡的習慣,偶爾在考期近時會用即溶包沖一杯咖啡來提神,別提那幺費事用煮的了,她只曾在百貨公司的美食區看呂coffeeshop里的小姐煮過。她依樣畫葫蘆親自做一次,才發現看來十分輕鬆簡單又優雅的差事,她做來卻有些手忙腳亂。
折騰半天,她才終於把飄著熱氣的咖啡倒入杯子里。
他真打拚,端著咖啡上樓,她忍不住在心底思忖。都這幺晚了他還沒有休息的打算,還要為事業奮鬥,她對他只會吃喝玩樂的富家公子哥印象似乎要修正一下了。
她伸手在門板上輕叩兩下,裡面傳來的低沉男性嗓音令她心悸了下,她隨即收攝心神推門進入書房。
裴劭擎坐在深色原木桌前,看到她進來才分神的抬起頭來。
一踏進書房,程雨妍才發覺此刻身上穿著的睡衣有些不妥,不妥的原因並非睡衣的樣式有多幺撩人,而是她認為不該在他面前露出如此居家且無防備的一面,這無異是一種無言的邀請。
將手中的咖啡放下后,她往後退了好大一步。
裴劭擎端起未加任何糖與奶精的黑咖啡輕啜了一口。
「差強人意。」這是他的評語。
「真抱歉不合大爺你的意。」她忍不住反擊回去,站在離他遠遠的地方瞪著他。
他低笑出聲,「過來這兒。」他端坐在皮椅上慵懶卻不失迫力的說。
程雨妍僵持的站在原地,在心底自我掙扎交戰半刻后,才認命又防備的走向他。
在她走近后,裴劭擎手一伸,拉她坐在他的腿上。
她駭然輕呼一聲,驚詫的眸子對上他深邃如子夜般漆黑的眼。
「你必須試著習慣我。」他微笑的低語,感覺她全身的緊繃與僵硬。
從他倆達成協議的那天起,她臉上不再有笑容,他看出她刻意偽裝出的冷漠,但他並沒有出聲糾正,他像個獵人般,好整以暇的欣賞著獵物在網內的每一種反應,驚懼、防備、害怕。
程雨妍只是不言不語的瞪著他,忍住想逃的衝動,強迫自己待在原地——他結實的大腿上。
裴劭擎緩緩低下頭,溫熟的氣息徐緩的吹上她的臉,她不由自主的垂下眼瞼,身體防備的緊繃,他在她唇前停留一秒,直到她屏住了氣息,他才輕緩的吻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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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雨妍緩緩轉醒,她模糊的憶起自己似乎在情潮退去后昏睡了過去。所有知覺回來后,她很快發現自己正枕在男人的臂膀上,她輕輕轉首偷覷他,他的呼吸輕淺,眼眸閉著,赤裸的身上無一遮蔽物。
她微紅了臉收回視線,不敢吵醒他,悄悄移動身子下床。歡愛過後,她覺得有些虛軟無力,厚厚的地毯吸去了她的足音,她裸著身子走進浴室里。
扭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水聲立刻充斥室內,氤氳的熱氣很快瀰漫,形成一陣白霧,她任溫熱的水流沖刷在身上,洗去她的羞恥與酸疼。
不知過了多久,她發現霧茫茫的視線中出現一個昂藏的身形,以迫人的氣勢朝她走來。
她驚訝的站在原地,一時忘了要遮住身子,他不是在睡嗎?
「你……你怎幺可以進來?」她看著他精健的胸膛,發現他同樣一絲不掛,糾結的肌肉暴露在她的目光下,偉岸的身軀令人口乾舌燥。她環臂抱胸,背對著他,試圖想遮住一些春光。
「何必這幺忸怩,我們可以一起洗。」裴劭擎走近她,與她沐浴在水花下。
兩人身子無可避免的相碰觸,她驚眺的往旁躲開。「你可以等我洗完再進來。」老天!他一定要用那副軀體勾引挑逗她的視覺嗎?
「太麻煩了。」他想也不想的回答。
「才不會!」她根本沒有勇氣轉身面對他,也不敢瞄向他的身子。
「兩人一起洗有趣多了。」他話中隱含濃濃的暗喻,燙灼著她的聽覺。
「不然讓你先洗,我等一下再進來。」她急著想逃開。
「我想和你一起洗。」他一把勾住濕滑柔嫩的雪白胴體,手臂纏上了她的腰,赤裸的身子緊貼著她同樣赤裸的背脊,低頭吻掉她肩上幾顆晶瑩的水珠。
程雨妍渾身竄過一抹戰慄,雙腿有些虛軟。「我沒那種習慣……」
「你可以從現在開始培養。」他轉過她的身子,手仍搭在她的腰上,另一手取來沐浴乳塗在她光潔瑩潤的身子上。
程雨妍微喘著,如被蠱惑般,無法從他含笑的邪肆目光中移開。
她雪白的胴體全暴露在他深幽的眼眸中,他的動作很慢,像在感受手下光滑如絲的玉肌,故意拖延時間般,一寸寸的從她頸項游移到雪白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