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歐柏昌端視著曲翔,曲翔撿著話筒,又將話筒按在自己的手裡,這整個情況並不是在開玩笑,而曲翔的表情也絕對不像是在開玩笑,曲翔又按下號碼,顯然是要報警,歐柏昌退後一步,他正面臨著他這一輩子最大的疑惑跟不解,曲翔不應該會做出這種舉動才對。

「等一下,讓我好好想想!」

「沒什麼可以想的,請你出去!」曲翔握住話筒的手微微發抖,但他的聲音卻十分堅定有力。「要不然我就報警。」

「我已經給了你錢、房子和車子,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的?就算把事情鬧大,也不一定會對你有利。」

曲翔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他簡單明了的道:「我那一天到俱樂部去是幫我朋友代班,你把我騙上去房間,從此就一直對我苦苦糾纏。」

這跟事實相差太多了,歐柏昌道:「不對,是你自己邀請我到房間,還說你很缺錢,而且當天那個情況是你情我願,跟強暴強殲根本就扯不上關係,我的背幾乎要被你的手給抓傷了,你敢說沒有嗎?」

曲翔聽到他亂說,他氣憤的吼道:「我再怎麼缺錢也不會去賣身,我缺錢是因為我要買一本美國才剛上架的計算機原文書,我朋友說我如果願意幫他代班,他就會付我三倍的價錢,我根本就沒有邀請你到房間去,我又不是男妓。」

提到有關性愛方面的事,曲翔也實在說不出歐柏昌是強殲他這種顛倒是非的話,他臉紅地道:「而跟你做--做那種事,是因為我吃了美國特製的感冒藥,在吃藥後三十分鐘內不能喝酒,而我卻喝了香檳,或許是因為這樣而產生了副作用,我那一晚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做什麼事,簡而言之,那一晚我神智根本就不清楚。」

歐柏昌想到曲翔第二天醒來后的反常,他原本以為那是曲翔藉機想要抬高價錢,難道不是嗎?他又想到他隔天哭哭啼啼的模樣,最後連錢都不拿,對於自己的名片也丟在一旁,自己原本還以為他在欲擒故縱。若是他要引他上勾,為什麼要這麼做?自己是花了多少錢,才請偵探找到曲翔現在住的地方,難道這是一場誤會嗎?歐柏昌開始想這個可能性,但是隨即想到他把曲翔接回來后,跟他談妥包養的條件,曲翔就一步都沒離開過他家,而且所表現出的熱情也絲毫不遜於那一夜的激烈。

「那你如何解釋你跟我談妥包養條件后,你立刻像妓女聽到合適的價錢,立刻對我熱情無比?」

聽到他把自己貶得這麼低,拿他跟妓女相比,曲翔怒叫:「才不是這個樣子,那一夜之後,我死都不想再見到你,是你不知道用什麼方法竟然找到這裡來,我那時以為你是我朋友李義信,再加上我發高燒,全身酸痛,連眼睛都快睜不開,根本沒看到你的臉,所以才不知道就是你救了我。我對你救我的事非常的感謝,但若是知道你就是那一夜對我做那種事的人,我根本不會留在你家。」

曲翔繼續說下去,而且越說越激憤:「我終於知道你是誰后,我就想逃,你卻一直在追我,我嚇死了,我不曉得你為什麼要追我,等我跌下樓梯醒過來后,卻發現你把我的手腳綁在床柱上,簡直就像要把我綁住非禮我一樣,我怕死了,我想你一定想要傷害我,你也可能是奇怪的變態狂,我寧願乖乖的被你抱,也不要你把我四肢大開的綁在床柱上侮辱我,然後傷害我。」

「等一下,你說的完全不對,我雇了偵探找到你住的地方后,看到你暈倒在地,全身發燙,所以立刻把你帶到我家裡來,並且請醫生過來看你,我是因為怕你又一時發瘋傷害了自己,所以才綁住你的手腳。」

說他發瘋?好象他有神經病一樣,曲翔大吼道:「我才沒有發瘋,我正常得很,是看到你才讓我害怕,我不曉得你為什麼能找得到我,明明我都給你假電話了,你還一樣找得到我,而你找我一定就是為了要威脅我,傳揚我跟你上床那一件事,對不對?我告訴你,我是個窮學生,沒有錢的,你威脅我也沒有用。」

歐柏昌撥了撥頭髮,為什麼他們各說各的,完全沒有交集。「不對,完全不對,怎麼可能會錯得這麼離譜,不是我威脅你要你給我錢,而是你用盡心機,想要我包養你,給你錢跟房子、車子。」

他竟然把他說得這麼不堪,曲翔氣憤得拿起桌上裝有蛋餅的盤子朝歐柏昌丟過去,大吼道:「你再對我說包養兩個字,我就拿菜刀砍死你,就算你是黑社會老大,我也不怕,你明明是把我抓到你家裡去,還叫你僕人跟手下監視我,讓我不能踏出屋子,現在竟敢把我說得這麼難聽。」

因為手腳受傷,行動不便,費儘力氣才閃過曲翔的蛋餅攻擊,但是歐柏昌顯然生氣了。「我哪有叫僕人監視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只吩咐在我家工作的那些人,說你身體還不是很好,叫他們多注意你,以防你又--」

「又怎麼樣?又發瘋嗎?」歐柏昌沒有回答,等於是點頭的回答,曲翔氣得連自己那一盤蛋餅都朝歐柏昌用力的丟過去,不只是丟盤子,他還將筷子、調味罐都往歐柏昌的臉上憤怒的丟過去。

歐柏昌因為手腳受傷,移動速度當然變慢。他閃過了盤子,蛋餅卻砸到他的衣服上,然後落到他赤裸的腳上,那種感覺不舒服極了,而筷子更是毫不留情的戳到他的上身,調味罐砸得他忍不住叫痛,他在疼痛之下,當然火氣大了起來。「你在幹什麼?住手!要發瘋也沒必要用這種方法,曲翔,住手!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還說他發瘋,曲翔怒吼道:「你說我發瘋,那我就發給你看,你這個臭黑社會老大。」曲翔小桌子上砸得沒有東西了,他乾脆彎下腰去搬那個小桌子,小桌子並不太重,但是用來砸人,效果應該很不錯。

歐柏昌看他抬起桌子,這要是被砸到,不受傷才怪,偏偏他拄著楞杖又走不快,慌亂之下,他的拐杖一滑,他難看又難堪的跌在地上,頭跟手臂還撞到地板上,簡直是太難看了,這是他這一輩子所做過最滑稽的動作。

「你要死就死到別的地方去,別死在我這個地方!」曲翔還在大聲吼叫,歐柏昌滿臉難堪的漲紅,他被摔得太疼,連爬都爬不起來,在地板上像蟲一樣的扭著,就是怎麼都撐不起身體。

「你還不趕快出去,快滾出去,我要是再看到你就報警。」

歐柏昌吼叫道:「我也想要趕快走,但是我就是爬不起來,你吼什麼吼?」

曲翔聽到他的吼叫,他把小桌子放下來,仔細的看著歐柏昌,歐柏昌真的好象爬不起來一樣的在地上扭動著,曲翔沒好氣的走過去,一把將他拉起來,但是不拉還好,一拉更糟。

因為歐柏昌的體重比他重,他這樣隨手一拉,怎麼可能拉得起他。所以他使儘力氣將歐柏昌拉了起來,歐柏昌撞到他身上,全部體重往他身上移,而曲翔本來體重就比他輕,臂力更是不怎麼樣,所以一推擠之下,曲翔更加撐不住他,砰的一聲,他被歐柏昌整個壓在身下,身體乎貼在光滑的地板上。

曲翔的頭被撞了一個包,而歐柏昌則痛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曲翔看他臉色都變了,急忙地問:「你怎麼了?」

歐柏昌又痛又怒的吼著:「你是白痴嗎?沒看到我的腳跟手部上了石膏,剛才在你大力的相助下,我的手跟腳撞到了地板,痛到我全身沒力氣。」

好心沒好報,曲翔怒道:「你剛才罵我瘋子,現在又罵我白痴,你是什麼東西,黑社會老大有什麼了不起,就可以隨便罵我這個善良學生嗎?」

聽到他是非不明的話,歐柏昌也相對的怒道:「誰是黑社會老大,你為什麼不說你是國際組織的恐怖份子?我是一個正正噹噹的生意人,跟黑社會根本扯不上關係。」

「生意人?」曲翔重複。歐柏昌抓狂的道:「對,你總聽過宏揚吧?」

「宏揚?」曲翔發出興奮喜悅的尖叫聲:「那是我畢業之後,第一個考慮要進的公司?那家公司超棒的,尤其是最近這一年,主事者好有頭腦,聽說他們要搶攻pHS的市場,再加上他們的計算機,用的就是美國最新才訂好的計算機規格--」

不讓曲翔說完,歐柏昌立即說:「我就是宏揚集團的老闆。」

如果大象有了翅膀在天上飛,而且是飛給曲翔看,曲翔可能還興緻缺缺,根本就不會覺得怎麼樣,但是眼前這個拘禁他,還一再強迫自己跟他做愛的男人是宏揚集團的老闆?這絕對是對曲翔的重大打擊。

「你在開玩笑,宏揚集團的老闆明明姓陳。」

「那是我外公,他這一年把公司業務都交給我打理了。」

這一年,那他不就是他這一年崇拜的對象,曲翔一臉不相信。「你一定在唬我的對不對?」

「我唬你?」歐柏昌有些憤怒。「我為什麼要騙你?你有什麼利用價值嗎?你有什麼非得我騙你的嗎?」他指著自己的公文包,「那裡面有宏揚的文件,你自己看看,看我有騙你嗎?」

「你壓在我身上,我怎麼起來?你走開啊!」

「我全身痛得要死,沒力氣移開,你自己推開我。」他瞪大眼睛,「你小心一點推,我的手跟腳痛死了。」

這種情況忽然變得又奇怪又好笑,曲翔整個腦袋胡塗了起來,他盡量小心的推開歐柏昌,爬到那個公文包,打開后,裡面的重要文件,全都是宏揚公司上層主管所呈交的報告,而在重要決策上,蓋的就是歐柏昌本人的私章。看到這裡,曲翔不得不相信歐柏昌的話。「你真的不是黑社會老大?」

「媽的,我哪個地方像黑社會老大?」歐柏昌氣到口出穢言,可見他心情差勁到了極點。

見到他崇拜的人原來就近在眼前,曲翔連忙奔過去扶起歐柏昌。「抱歉,我們一定是有什麼地方誤會了,你不可能是黑社會老大,我也沒有賣春,這是真的啦!」曲翔儘力想要解釋清楚:「我那一夜真的是吃藥又喝酒的作用,才會神智不清的跟你發生那種行為,真的,我沒有騙你,後來我以為你是黑社會老大,把我綁起來,想要對我不利,所以我才會怕你怕得要死,所以你想要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敢拒絕。」

「你若是害怕,為什麼身體反應那麼強烈?」

掩住臉,這是曲翔最不敢面對的問題,也是他自問最多次的問題,他羞愧的道:「我這樣說,你一定會覺得很奇怪,我也不曉得我自己是怎麼了,但是你一碰我,我就全身發熱,從來都沒有這種情況發生在我身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拜託,請你不要再提這個問題了,這會讓我好尷尬。」

「這麼說,這是一場誤會!」曲翔飛快的點頭,「我送你回醫院,不好意思,我一直以為你是黑社會老大,所以才對你說那麼難聽的話。」

歐柏昌嘆了口氣,「算了,我把你當成在賣春,才對你更不好意思。」

「拜託,你不要再講那件事了。」曲翔小心的扶起歐柏昌,「我去叫計程車,還有這些東西,我幫你放回去。」他撿起地上的現金支票跟房契,很快的把它放進歐柏昌的公文包,好象那些東西會燙著他的手。

「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我的歉意,要不然你把支票留著吧!」

曲翔搖頭,「我又不是在做那種不三不四的行業,拜託,請你不要再提了,我--」曲翔難堪的臉紅了起來,「我不想再提那件事,最好我們都當成沒發生過,我扶你去外面叫計程車。」

歐柏昌也覺得這次的誤會實在是太大了,只能說一切都是陰錯陽差,他點了頭。

「好吧,那叫計程車,我直接回醫院,若是你有什麼事想跟我聯絡,可以打這張名片上的電話給我,我秘書會留話給我。」

曲翔收過名片,他知道他是不可能打電話的。

把歐柏昌帶下樓梯,直到送他上計程車,他連看都不敢看歐柏昌。歐柏昌最後握住他的手,用力捏一下,坦然的道:「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沒什麼,拜託,讓我們都忘了這件事好不好?我不想記起來,最好你也忘記。」曲翔不自在的懇求。

他幫歐柏昌關上車門,歐柏昌看了他一眼,最後卻嘆了口氣。「好吧,讓我們都忘掉,那再見了,曲翔。」

「再見,歐先生。」

「你畢業之後,可以來我公司應徵!」

他死都不可能會去的,自己跟這家公司的老闆在床上相處了那麼久,進了他們公司,看到歐柏昌的臉,會令地想起他們之間的尷尬事,而他相信歐柏昌說這段話也不過是客套話而已,他敷衍的點頭。「謝謝你,歐先生,我會盡量試試看的,你快回醫院去看醫生,不知道你的手腳在被我推倒時,有沒有傷得更嚴重?」

歐柏昌輕道:「那我回醫院了。」

曲翔點頭,「祝你早日痊癒。」

「謝謝!」

由翔看著車子離開,他慢慢的走回他溫暖的小公寓,忽然他忍不住回頭再看計程車離去的方向一眼,他在想也許他一輩子再也見不到歐柏昌了,畢竟歐柏昌不是他這種窮學生可以隨便見到的。這樣子想,他心裡忽然有點怪怪了起來,總覺得做好象沒有把握住什麼,而這個什麼似乎又很重要,但是再想下去,可能會接觸到他不敢接觸的東西,於是他不敢再想下去,總之,這次的事情解決了,就這麼簡單。對於自己失身之事,他也知道不是歐柏昌的錯,只能說陰錯陽差,大家都沒錯,只希望他們兩人都趕快忘了這一件事。

曲翔請假請了好久,每堂課的教授都問起他這個優等生最近為什麼沒有來上課的事,他推說他生了病,所以才請假的。

教授對他的話也無絲毫懷疑,倒是他平時因為廣結善緣,常把筆記借給同學傳閱,所以他一回來上課,不少同學自動把他缺席時的課,通通做了筆記叫他自己去影印一份,所以他的功課還算趕得上,期中考他還是考了全班最高分,同學們紛紛笑說他就算沒來上課,也是一級棒。

他笑笑的響應,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卻覺得自己好象變得有點空虛,以前可以讓他興奮快樂半天的計算機原文書,好不容易到了他的手裡,他卻興緻缺缺的隨便翻看,四下無人時,他忍不住抱著手嘆息,卻不明白自己在嘆息什麼,又有什麼不滿足的,他實在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覺得心好象空了一塊,做什麼都沒勁。

他有時會想起歐柏昌,不曉得他的腿跟手痊癒了沒?而歐柏昌留給他的那張名片,他常常扭在手裡,都快扭爛掉了,但是真的要他打電話給歐柏昌,他又覺得這樣做有點奇怪,畢竟他們什麼關係也沒有。若說有的話,不過是誤會的關係,可能他打電話給歐柏昌,歐柏昌還想不起來他是誰,那就太糗了。

一個月後,曲翔終於受不了了。決定打電話問問他,他的傷好了嗎?只是純粹的關心,應該不會怎麼樣吧!他心跳加速的打著電話,電話那一方傳來甜美但是絕對是機械化的女音:(歐先生正在開會,請問你是哪個公司的代表?)

曲翔在電話的這一頭臉紅了起來,歐柏昌那麼忙,怎麼可能會記得他,他囁囁地道:「沒事,我只是想問歐先生的身體痊癒了嗎?」

(承蒙你的關心,歐先生的身體已經好了,需要我留話嗎?)

曲翔急忙道:「不必了,我沒事,我只是問問而已。」他急忙掛掉電話,跑出去公寓外面。

歐柏昌一定不會記得他的,他那天說的話都是客套話而已,自己還打電話過去,簡直是笨透了。曲翔在外面胡混了一天,回到公寓后,心情糟透了,總覺得心裡悶得快透不過氣來,也不曉得自己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這麼煩亂?

第二天,他照常去上課,在離開校門時,有部超拉風的車停在他身前,把窗子搖下來。裡面對他喊道:「曲翔?」

「歐柏昌,呃……歐先生!」曲翔的心差點跳出來,歐柏昌對他微笑。「有點事要你幫忙,你等一下有事嗎?」

歐柏昌拉開車門,邀請的意思非常明顯,曲翔坐進車子里。「我沒事,能幫什麼一定會儘力幫忙的。」

「那太好了,我有一些信息工里上面的問題,因為我不是學這一方面的,看不太懂,也不太知道究竟對方報的價有沒有問題,所以想請問你一下!」他將車子轉過一個彎,「你吃飯了嗎?」

「我還沒!」曲翔很快的回答,像怕接不上歐柏昌的話題。

「那我們一起去吃飯吧!順便討論一下有關於信息工里的問題,希望你可以給我一些基本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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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愛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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