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等占星師趕到房間里的時候,林子心正在站客廳中間,已經摘下了戴著的眼鏡。
占星師幾步搶到林子心的面前,奪過眼鏡扔到一旁。
看著眼鏡消失,林子心轉臉,看著占星師,黑亮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面色有點尷尬的男人。
「你……」林子心想說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
「我……」占星師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
林子心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然後抬起頭,直視著站在他面前的占星師,「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
「不,你聽我說……」
林子心半低下頭,露出一絲苦笑,「我還真是笨。」
「不是……」
「不是什麼?你不是安排好一切才進入熱帶雨林的還是你不是計算好會遇到庫爾族人才故意把車子弄壞?不是什麼?你敢說這一切都不是?」
占星師緊皺著眉頭,神情急切,「不是,我……」
林子心搖搖頭,「夠了,你不必解釋了,我不想聽了。謝謝你這一路上以來的照顧。到都柏林之後,既然沒有了軍隊的追捕,我想我自己可以處理剩下來的問題。」
「不……
「不什麼?」林子心抬起頭,看著占星師,「就因為你這一個『不』,浪費了這麼多的時間,數度讓你我身陷險境,不,說的到容易。」
「我從沒有要你受到危險的意思。」
抬起手撐著額頭,林子心露出疲憊的神情,「夠了,如果你當初真的是想幫我,就不會帶我走了這麼遠的路,花去了這麼多的時間。假如你真的想要我和你去某個地方,你大可以直說。」
「但是如果我直說,直截了當的告訴我我想和你一起,朝夕相對,你會同意嗎?我之前幾次想要和你一起度假,你有答應過我嗎?」
林子心坐在椅子里,低下頭,不看站在自己面前,一臉急於表白的神情的占星師,從林子心起伏的胸口看,他是很生氣,不過就算情緒再激動,林子心也並沒有提高他的聲音。
「所以,你就騙我,騙我和你朝夕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
「你真的那麼討厭和我在一起嗎?我看也不是吧。」占星師異色的眼眸里,閃過一絲快意。
林子心被這句話刺的撐在額角的手,抖動了一下,然後他抬起頭,迎上占星師的目光。
「我討厭的是這種被騙的感覺,看到我對你的計劃茫然不覺,一步一步跟著你走,你很快樂嗎?」
占星師英俊的臉上,露出邪惡的笑容,整個人發散出一種詭異的氣息來,「快樂?當然,你都說了你喜歡我,我當然快樂。」
林子心猛的站了起來,瞪著占星師,黑色的眼眸里滿是憤怒,「所以我才更加的討厭你,你騙我,騙得我把什麼都說出來了。」
占星師揚起下巴,毫不退讓的迎上林子心,「你不告訴我,還想要等到什麼時候?如果我不逼你,你什麼時候才肯說!」
「說了有什麼用!」
「廢話,當然有用。你都可以答應和根本就不認識的女人結婚,你卻不肯對我說一句真心話。你知道我是什麼感受?你,你夠狠。」
林子心情不自禁的握緊拳頭,「我狠?我沒你狠。你從來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你也從來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
忍不住跨前一步,林子心幾乎可以在占星師的眼睛里,看見自己,「我已經說過多少次了不可能的事,為什麼你要這樣執迷不悟?」
伸手抓住林子心的肩膀,占星師指尖的力量大到林子心覺得自己的肩幾乎要被捏碎,而占星師異色的眼眸,緊緊的盯著林子心,「因為,我想要的,死我都不會放手!」
「你這瘋子。」
「我認了!」
反手抓住占星師的手臂,林子心想要把他抓緊自己的手拉開,「你不要逼我。我說過了是不行的。」
「但是你也說過你喜歡我。」
「那是我以為……那是在那種環境之下我的錯覺。」
「錯覺?」占星師又伸手捏住林子心的下巴,讓他不能避開自己的目光,「你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
用力的擺脫開占星師禁錮的手,林子心拔腳想逃。
緊抱住林子心的腰,占星師很輕鬆的就把林子心按在沙發上,「話還沒有說完,你就想走?」
林子心在占星師的懷裡掙扎,一方面,林子心又驚又怒,明明是這個人的錯,他一直都在欺騙自己,可是他居然還是一副他很對的樣子;另一方面,曾經數度有過幾乎被這個蠻不講理的人撲倒的記錄,讓林子心很害怕,怕他一時失控又做出更加可怕的舉動來,於是,林子心拚命的掙扎反抗。
「啪「的一聲,掙斗中,占星師的臉上,著實挨了林子心一巴掌。
占星師一愣,抬手撫住臉頰,擰緊了眉心,「你打我?」
只是想著跟林子心把話題討論完的占星師,沒想到會挨這一掌,隨即他就明白,林子心為什麼會打他。
他是怕他起別的念頭。
趁著占星師發愣的工夫,林子心把他推開,直視著他,「對,我就是打你,怎麼樣?」
沒想到林子心會這樣回答,捂著臉的占星師一時反應不過來,「你……」
林子心逼視著表情中帶點茫然的占星師,「我怎麼?我打你,不行嗎?你難道不該打?你不是說過,從來沒有人敢打你嗎?你不是說過打你的人都得死嗎?我現在就打你了,怎麼樣?」
「你……」
「你可以打還我啊。」越想越氣的林子心,黑色的眼眸中閃動著黑色的火焰,咬著牙,瞪著占星師。
占星師沒有馬上反駁什麼,兩個人陷入了對峙中。
「怎麼不打我?你不是說過,這世上沒有人敢動手打你的嗎?不論是上帝或是撒旦,誰敢對你對手只有死路一條。」
占星師抬起眼睛看著林子心,異色的眼眸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怒意,他靜靜地看了盛怒之下的林子心好久,然後才低聲地說道:「我並不是不敢打你。」
「那是什麼?憑我,你會打不贏我?」
占星師直視著林子心的眼睛,兩雙深邃的眼睛相互注視著。
「你別以為我不敢打你。」
「那就動手啊,你剛才不是凶的很嗎?」林子心的語氣毫不示弱。
占星師突然生氣了,他的胸口不停的起伏,顯然他在極力的忍耐著,但是他的目光卻又無比眷戀的看著林子心,過了半天,忍無可忍的占星師,終於語氣惡狠狠地大聲喝道:「我不打你,我不打你是因為我他媽的捨不得!」
林子心愣住了,他定定的看著眼前狂怒當中的占星師。
占星師已經氣的有點歇斯底里了,他猛的抬腿一腳踹倒了身旁的茶几,然後轉身走出房間,砰的一聲甩上了房門。
林子心盯著緊閉的房門看了半天,然後慢慢坐回沙發里,手撐著頭,發出一聲長嘆。
占星師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靠在門外的牆壁上,呼呼的喘著氣。
太可惡了!
他說,自己逼的他把什麼都說了出來,難道,他就沒有逼自己?
他還不是逼的自己把什麼都說了出來。
生氣,當然生氣。生氣又如何?最後,還不是,捨不得。
就是,捨不得……
在船甲板上遊盪了半天的占星師,突然想到要去找星宿看看,如果星宿還沒有走,那麼,自己也許可以從他那裡得到一點安慰。
走進房間之後,占星師四下打量著,「十七少,在嗎?」
並沒有人應聲。
突然,占星師的鼻端,掠過一絲香氛,那是一股他很熟悉的香氛。
一股幽香如絲如縷,縈繞不絕,似有若無,彷彿連靈魂都會被這縷縷香氛勾了去似的。
梔子花香。
占星師的表情突然凝固,然後,他喝道:「出來。」
一扇側門應聲而開,一個身影走了出來。
「哥哥……」
「你來這裡幹什麼?」看著身著華麗絲綢漢服的易天翔,占星師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你不是在亞西提島嗎?亂跑什麼?」
纖細的手指撥攏了一下披散在肩頭,黑色絲緞般的長發,易天翔露出略顯羞澀的笑意,他走近占星師,緩緩抬起手臂,抱住占星師的肩,整個人都靠進佔星師的懷抱里,盈盈笑眼迎上占星師詢問的目光,「我,想哥哥了。」
占星師伸手環住易天翔的腰,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真的么?」
「當然。要從哥哥安排在我身邊的人的眼皮底下溜出來,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你來這裡,一個侍衛也不帶,就不怕危險嗎?真是太不懂事了。」
微微揚起頭,易天翔水般的眼波,看進佔星師的眼睛里,「只要能見到哥哥,我什麼也不怕。」
占星師望著眼前,雖然沒有血緣關係,卻有如手足般的易天翔。這位一生堂的雙魚宮將軍,擁有超越了性別的驚人美貌,精緻嬌艷的容顏,有令人心蕩神馳的魅力。
淡玫瑰紫色的薄唇,閃現出誘人的微笑,易天翔垂下了長睫,湊近了占星師,在占星師的唇上,印下了一個柔美的吻。
慢慢睜開眼睛,易天翔看著占星師冷峻的表情,被垂下眼睫的異色眼眸瞪視著,讓易天翔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怯意,「果然還是,他比較有吸引力……」
「你說什麼?」占星師問道。
「果然在哥哥的眼裡,我早已沒有吸引力了。」易天翔一副哀怨的口吻,斜看著占星師。
占星師猛的伸手扯住了易天翔垂在背後的長發,長發間傳來的痛楚讓易天翔不由的皺起眉,頭向後仰去,「啊,痛,哥哥,不要……」
冷冷的看著易天翔,占星師怒道:「怎麼?你以為一個吻,就可以擺平你做過的事?」
易天翔疼的伸手握住占星師的肩,「好痛,哥哥,放手……」
占星師鬆了手,轉而用力在易天翔胸口上一推,易天翔猝不及防,向後跌倒在地毯上。
「你說,你到底告訴了他什麼?」
坐在沙發上,占星師姿態豪放的張著雙腳,手肘撐在膝蓋上,盯著摔倒在地的易天翔。
易天翔並沒有站起來,就那麼伏在地毯上,好像一隻貓,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懶懶的把玩起自己的長發。
「喂,我在問你話,回答我!」
「只有龍王的問話,我才非回答不可,你問的我可以不答。」
「你說什麼!」占星師怒道。
「如果你成為一生堂新任的龍王,那你問什麼我都會說的。」垂下睫毛,易天翔乾脆不看占星師。
占星師沒有再說什麼,他突然沉默了。
過了一會,易天翔悄悄抬起眼帘,看了看半低著頭,坐著一動不動的占星師。
彷彿過了很久,占星師這才開口,「如果,你想那位子,我可以幫你。」
易天翔輕哼一聲,「謝了。如果我想要,我自己會動手。」
「那你去好了。」
「可是除了你之外,我不要別人坐那個位子;除了你之外,我不想聽任何人對我發號施令。」
「我早就說過的話,我不想再重複。」
易天翔一下子坐了起來,粉臉漲紅了,「你是不是打量把龍王之位拱手讓予他人?」
占星師啞然失笑,「能者得,有本事的人才能做那個位子,怎麼好算讓。」
「諸葛他憑什麼。」
「他有多少本事,你清楚,你說他憑什麼?」
「我不要!」
占星師抬眼瞪向易天翔,低聲喝止他,「夠了!」
易天翔被喝的肩一抖,縮起了身體,低下頭,滑落的髮絲遮住了他的臉。
「你不必再挑撥我和諸葛的關係了,我和他已經是這個樣子,別人再多說,我們之間交惡的程度不會變淺,但也不會再加深了。所有的人都知道我跟他不和,別再火上澆油。一生堂要做的是一致對外,我沒打算把事情做絕。再怎麼說他現在還是老爺子的軍師。」
易天翔側過臉,牽牽嘴角,輕聲說道:「你怕。」
「我怕?笑話,我怕過誰?誰?我只不過是不想自己人鬥來鬥去。要斗,跟歐洲幫美洲幫去斗,那是本事,跟自己人斗,到頭來便宜了誰?」
易天翔注視著占星師凝重起來的表情,微微一笑,「哥哥,你並不像你所說的那樣沒有責任感。」
占星師彷彿想要掩飾似的乾笑了一聲。
從地上坐起來,易天翔並沒有直接站起來,而是趴在地毯上,像只高貴優雅又雍懶的貓那樣,慢慢爬到占星師的腳邊,黑長的長發,披散在肩背上,絲綢華服被自己的行動弄的凌亂也毫不在意。
抬手擱在占師的肩頭,小心的觀察了一下占星師的表情,發現他並沒有皺眉不滿,易天翔就大膽的把頭枕在占星師的膝蓋上。
「滾。」嘴裡這樣說著,占星師卻伸出手,替易天翔攏起散亂的長發。
臉貼著占星師的腿,易天翔不想動,「我會走,不用你操心。羅剎和安娜等一會就會來。」
「你不要亂跑。」
「我沒亂跑,我只是想你了。」
易天翔伸出,握住占星師的另一隻手,任占星師輕撫他的長發,彷彿是占星師身邊的一隻貓。
「說,你到底在他面前說了我多少壞話?」占星師問道,語氣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怒意。
「我才沒說什麼。」易天翔吃吃的笑起來,「我不過是告訴他你的旅行計劃和線路罷了。」
「你沒說別的吧。」
「你怕?」
占星師仰起頭,靠在沙發靠背上,表情流露出幾分無奈,「他生氣了,我還真是,有點怕。」
「關於卡帕研究院我可是什麼也沒有說。」
「送那丫頭過去我會速速離開。」
「怎麼你不打算和諸葛正面交鋒?」易天翔閃動著美麗的長睫,笑容里有幾分狡詐,抬起眼帘,觀察著占星師的表情,「我會站在你這一邊的,哥哥。」
「我犯不著為了這個跟他過不去。他也是在辦正事。武器開發本是黑組的事情,他來主持是幫黑組。」
易天翔的笑容里有幾分不屑,「誰要他來多事。諸葛最愛邀功。你最笨,做了什麼都不說。」
占星師搖頭,「沒必要。」
「打掉他的研究院好不好?」易天翔問,「我會幫你,我會站在你這一邊,哥哥。」
占星師低下頭,看著易天翔水似的黑色眼眸,伸手在易天翔粉色的臉頰上擰了一把,「怎麼,想打仗?」
「我會幫你。」
「聽起來像是謊言。」占星師的唇邊,勾起一抹沒有內容的笑意,異色的眼眸轉身別處。
易天翔佯做嗔怪,「你太多心了。」
整個人都伏在占星師的膝上,易天翔伸手抱住占星師的腰,在他身上找到一處最舒服的位置,「我困了。」
輕拍著易天翔的背,占星師像是在哄一隻貓入睡。
星眸半睜半閉之時,易天翔小聲咕吶,「給我見一見他。」
「誰?」
「還有誰,當然是你的醫生小情人了。我還沒有見過他。」
「下一次吧。」
嘟起嘴,易天翔小聲的抱怨,「小薩可能要調到亞洲了,又少一個人陪我玩。」
「那你多開幾家賭場好了。」
「說的也對。」
看著易天翔坐上小型直升機離開,占星師想了又想,去找林子心。
找到林子心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了。
林子心一個人,站在船第三層的甲板上,站在船舷旁,手扶在欄杆上,靜靜的佇立著。
「起風了。」占星師站在林子心的身後說道,說著,一件帶著體溫的外衣,披在林子心身上。
林子心沒有閃開。
為林子心披上自己外衣的同時,占星師把手,放在林子心的肩頭。
「你是不是還在生氣?」停了一刻,占星師小心翼翼的問道。
林子心沒有說話。
「我保證,不會再有意外事情了,我們會一直到都柏林,不會在中途發生任何的事情了。」
回應占星師的,仍然是沉默。
無法再忍受這種難挨的沉默的占星師,突然伸手,從身後抱住林子心,在越來越強勁的海風中,抱緊自己愛的人。
「我發誓,我再也不和你爭執了。」
把臉貼在林子心的頸間,占星師低聲說。
「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我真的不知道了。所以,你來做選擇,繼續跟我走下去,或者,離開我。」
林子心低下頭,閉上眼睛,「我也不知道要怎麼樣才好,我真的,也不知道。我不知道還能不能相信你,可是,我也不知道如果我不相信你,我又能相信誰?」
在一聲長嘆之後,林子心轉過身,看著身後的占星師,「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那麼,請你送我到都柏林的卡帕研究院,送我去見艾爾森教授。」
海風越來越強勁,吹的甲板上的兩個人幾乎要無法站穩。
抬手按住額前紛飛的亂髮,占星師看著眼前的林子心,在這個沒有月光與星光的夜晚,黑暗中,他的黑色眼眸仍然美麗。
只是,那雙堅強、勇敢、執著的黑眼睛里,在注視著自己的時候,流露出一絲疲憊。
這段感情,真的讓他那麼累嗎?
如果,真的愛的那麼累,還要不要,繼續愛下去。
都柏林到了。
下船之後,三個人坐上了早已安排好的汽車。
在車上,占星師對林子心說道:「你介不介意,先在旅店休息一晚,明天再去研究院。」
林子心看了看占星師,然後點頭。
占星師這一次所選擇的,是市郊一間規模較小的酒店。
現在已經是一月底,愛爾蘭的冬季,那種寒冷是生長在位於北回歸線上的香島市的林子心所陌生的。
林子心並不是沒有見過雪,也並不是沒有到過更加寒冷的地方,不過,在亞熱帶海洋性氣候下長大的他,本能的有些無法接受這種寒冷。
照顧艾塔睡好之後,林子心披上薄毯,坐在酒店套房的客廳里。
這是一間仿造古典式樣裝璜的客廳,甚至在客廳的一角安放了壁爐,燃起爐火來。
看著眼前似乎只有在老電影里才看到過的壁爐,林子心有一種新鮮感。
占星師拿著酒杯和酒瓶走了進來,看到坐在壁爐前的林子心,就問他:「冷嗎?」
林子心搖搖頭,「也不是很冷。」
「你一定受不了這裡的氣候。」
「沒關係。」
占星師走過來,在林子心對面的地毯上坐了下來,為自己倒上一杯酒,「我知道你不喝,所以我就獨享了。」
夜越來越深,周圍也越來越安靜,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只聽的到爐火中傳來燃燒時的嗶啵聲。
林子心盯著爐火發獃,占星師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最後,還是占星師打破了沉默。
「我有話想對你說。」
林子心把視線,從爐火上轉了過來,看著占星師。
「自從認識你之後,我就一直在想,希望可以和你去很多地方,看遍所有的風景。我甚至幻想和你一起去流浪,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我不在乎我現在所有的一切,我真的對我現在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乎,我也不在乎流浪的我是不是還有錢、有權力、有地位,是不是還能呼風喚雨,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就是這麼簡單。」
林子心垂下了頭,露出一絲自嘲般的苦笑,「其實,也許是你把我想的太好了,我只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大夫,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在我眼裡你不普通,這就夠了。」
「我可以吻你嗎?」占星師突然問道。
「從來沒有人對你做過這樣的要求吧。對你說這種話的人也就只有我了。我就是這樣無禮的傢伙,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也許還會是。我就是這樣的人。明明知道這會讓你討厭反感,可是,我還是想要這樣要求。我可以吻你嗎?」
注意到林子心低垂下來的長睫,占星師的語氣有一絲絲不甘,「你從來都沒有主動吻過我,從來都沒有。因為我在心裡認定了你是我的戀人,所以,從來都沒有主動吻過我這件事,讓我覺得不甘心。真的。」
「不過我又想,戀人之間不應該計較這種事。」
占星師在地毯上坐直了身體,慢慢靠近林子心,「因為你從來都沒有主動表示過希望和我親近一些,所以,如果我的要求你不反對,我就當成是你答應了。這樣想雖然太自我,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眼前的臉在視野里越來越近,越放越大,林子心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睛。
柔軟的嘴唇,輕輕接觸之後,就離開了。
覺得有點驚訝,但是占星師的臉並沒有馬上離開,仍然距離林子心非常的近,近到林子心無法抬眼看他,只能低垂著睫毛,感覺到對方的呼吸吹拂在自己臉上。
從相識之後,占星師似乎從沒有吻的這樣淺過。
頭靠在林子心的肩膀上,占星師沒有再說話。
就這樣依偎在壁爐前,林子心擁抱著占星師坐在地毯上,感覺到對方似乎睡著了,林子心不想再驚動他,就這麼抱著占星師,一直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