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韓澤龍的婚禮終於來臨了!能夠參加她最崇拜的偶像一生最重要的一天,瑞雅是既興奮又害怕。

在連身鏡前再三檢查,瑞雅緊張地問向被她硬拉離周公懷抱的偉大造型師,「可以了嗎?」

「一百分。」造型師大人向她豎起拇指。

穿上前些日子海駱文所送的長禮服,瑞雅請依奈替自己做造型,在家裡忙了一整個下午。

「真的嗎?」瑞雅緊張得胃都要痙攣了!這麼重要的場合,她絕對絕對不能出錯。

「妳不相信妳自己,也該相信我啊。」依奈不滿她的質疑。

「如果妳不是用披頭散髮的模樣來說這番話,會更有說服力。」瑞雅向一身松垮T恤短褲的依奈挑高眉。

誰會相信眼前這不修邊幅的人,會是得獎無數的造型設計師?

「妳找死嗎?」依奈瞇起眼。

「豈敢!」瑞雅眨著大眼,很無辜地道。

「妳要穿成這樣開妳那輛怪物去飯店嗎?」

「我的車借給狄理斯了,海會來接我。」她才不敢自己開車呢!要是弄髒這套衣服怎麼辦?

「他不是不住台灣嗎?」哪來的車?

「請租車公司安排啊。」

「了解。」依奈打了一個大呵欠,隨手將吃飯傢伙塞進化妝箱內。「好啦,我功成身退了!」

「我送妳。」

「不用送我了,妳玩開心點,貓我會幫妳照顧的。」說完,她踢著夾腳拖鞋,一手抱著貓咪,另一手則甩著化妝箱,懶懶地踱回家。

依奈才離去不久,門鈴就響了。

知道那定是來接她的海駱文,瑞雅急忙拿起包包到玄關開門。

穿著合身西裝的海駱文站在門外,手執著一個四方形的天鵝絨盒。

好……好帥!

那天看他穿上這套衣服,她就覺得他好迷人,現在他稍稍打扮過,看起來更加俊逸,能奪去所有女性的呼吸。

瑞雅咽了咽喉,伸手摸摸鼻子,確定自己的鼻血沒有流下來。

海駱文同樣被瑞雅美麗的裝扮震住,不過他很快就回過神,將身後開啟的大門關上。

「家裡沒人嗎?」之前曾聽她說過跟家人住一起,但此刻屋內卻沒有別人。

「咳咳……」瑞雅清了下喉,聲音沙啞。「我媽到中國去修行,我哥在公司。」

「是嗎?真可惜,我還想跟他們打個招呼呢。」小時候經常在她家中走動,他與費家人關係都不錯。

「我跟他們提過你來台灣,只是他們最近都不在家,哪天有機會再請你來吃飯。」她解釋著。「我們要出發了嗎?」

「等一下。」他將手中的天鵝絨盒交到她手中。「送給妳。」

「這是什麼?」瑞雅不解地望望他,盒子才打開就倒抽口氣,眼睛睜得好大。

她傻氣的動作逗得他發出輕笑,他將她轉過身面對鏡子,自后環抱著她,熱暖的掌包握著她的手,從盒中取出一條項鏈。

那是一條閃爍璀璨的鑽石項鏈,大小不一的石榴花與葉兒由八十五克拉鑽石組成,系串在煉上,以維多利亞時代的藝術風格融合大自然為主題,打造出這條獨一無二的項鏈。

細緻考究的作工、栩栩如生的花姿,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師之手。

「喜歡嗎?」

前兩天自友人那兒得知這條項鏈時,他就知道這條項鏈是屬於她的。

他連夜打了好幾通電話,欠下許多人情債,托請專人替他送來台灣。

「好漂亮……」這項鏈近乎完美,怎麼會有人不喜歡?

「那就好。」海駱文揚起唇角,解開頸煉上的系扣,替她戴上。

瑞雅大急轉身,「不!這太貴重了!我不能……」

「別動。」他難得的霸道,無視她的反對,將項鏈圍在那誘人的雪白粉頸上。

高貴的項鏈與嬌嫩的肌膚相映襯,她美麗得像油畫中的女神。

「它有一個很美的名字。」他一頓,天藍色的眼睛凝視著鏡中的她,喃喃地續道:「叫作Freya。」

「Freya?」那不是她的名字嗎?

「北歐神話里,充滿勇氣與愛的女神費瑞雅為了尋找她失蹤的丈夫,四處流浪。她找遍了世界各地,最後終於在南方一棵被太陽照耀的石榴樹下,與心愛的丈夫重逢。」海駱文低吟著,夢囈般的輕喃如魔咒般灌進她的耳中,迷惑著她的心神。

修長的食指輕撫著她頸上的項鏈,嗓音越說越柔,「後來為了紀念那株石榴樹,北歐的新娘子都會戴著石榴花成婚。」

成婚?!

瑞雅猛然睜大眼,透過鏡子看進那雙充斥著濃烈情愫的藍眼,喉頭緊澀。「海,我……」

他抵著她的額,阻止她繼續說下去。「什麼都不要說,今天晚上,就只要想著我,好嗎?」

「可是……」

「沒有可是。」他挽起她的指,一根一根細吻。「要出發了,遲到可不好。」

帶著她坐上加長型轎車,海駱文將她拉坐到自己腿上,與她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享受地聆聽著她軟軟的聲音。

重遇不到兩個星期,卻足夠讓兩個人陷入熱戀之中。

別人說回憶總會美化一個人,只要再度相遇一定會失望,相處下去更會發現自己以前的迷戀是多麼可笑的事情。

但事實卻完全不是這樣。她不但比回憶中更甜美、更可人、更撩動他的心弦,他非但沒有失望,反而比以前更加愛她。

「那家店的豆漿最好喝了,改天帶你去嘗嘗好不好?」不知道他心思的瑞雅一路訴說著,卻一直沒有得到他的回答。「你不想喝豆漿啊?」

海駱文輕撫著那開開合合、不斷蠱惑著他的唇瓣,唇若有心似無意地觸碰著她的耳朵,抵在她的耳邊輕喃,「我比較想吻妳。」

「不可以,會把口紅吃掉。」她馬上按住他的嘴,不讓他使壞。

到底是誰說這個男人冷靜克制的?自從確定了她的心意,他一有機會就吻她,對她上下其手!

雖然說她自己也並不討厭……

「那不吃掉口紅就可以了?」他握著她的手壞壞地道,在她還沒來得及理解他所說時,燙熱的薄唇就吻上了她雪白的柔荑。

細碎的吻自掌心一路吻上她粉嫩的鎖骨,焚人的唇舌啃吻著她敏感的肌膚,誘出一連串不可思議的嬌吟。

「海……」她難以自制地嬌喘著,被他燙熱的氣息與過分煽情的細吻逗弄得腦子亂烘烘的。感官過分的刺激讓她曲起腳趾,被他逼得幾乎瘋狂。

她激烈的反應與耳畔的哦吟挑起了男性最原始的慾望,海駱文本來只想逗逗她的,卻不自覺地沉迷於其中,讓他忘記了自己此刻正身處於車上。

察覺到轎車不再前行,海駱文抬起那雙充滿了激昂情感的眸子望向窗外,才發現他們已經抵達飯店。

埋在她的頸間,海駱文沉重地喘息著,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再一分鐘!他發誓,如果再晚一分鐘,他就會不顧一切,在這裡要了她!

這是自制力甚強的他有生以來第二次如此失控--第一次則是在她離別前魯莽的一吻。

在這小女人面前,他總會像個毛躁的小子,盡做些衝動的事情。

拉好她身上被自己扯開的禮服,遮住胸前他所烙下的紅印,他輕撫著依在他懷中喘息的人兒,好不容易冷卻下來的慾望再度被點燃。

「你這個壞人!」瑞雅嬌嗔著,雙頰一陣火紅,又羞又氣。

「我沒有把妳的口紅吃掉。」他倒是沒有食言。

「你還說!」

「下車吧。」確定自己的慾望冷卻下來,他挽起她的手下車,向司機交代了幾句后,便帶著瑞雅進入飯店。

婚宴在球隊下榻的飯店裡舉行,席開六十桌。

雖然韓澤龍與娜娜在台灣並沒有太多親戚,但韓澤龍在歐美體育界知名度甚高,他的三個兄弟亦是知名人士,因此這場婚禮還是引來各國媒體爭相採訪拍照,不知情的人恐怕會以為是哪位巨星訪台。

「怎麼會有那麼多記者?」瑞雅驚訝地望著飯店前那足以媲美奧斯卡星光大道的陣容。

「他們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消息吧。」見慣了這種場面,海駱文沒有多大的反應,牽著她在服務生的帶領下進場。

閃光燈如閃電般交織輝映,按快門的聲音接連響著,拿著麥克風的記者也不斷向他們發問。

他們卻對如餓狼撲羊的記者們視若無睹,輕鬆地走進飯店。

「妳不害怕?」很少有人能像她一樣,如此鎮定地面對這樣的場面。

「有什麼好怕的?我本來也是記者啊。」她對他眨眨眼,小手按著項鏈,「我倒是怕有人來搶這項鏈呢。」

「沒什麼好怕的。」

「我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耶!」

「那就整晚都不要離開我身邊。」他輕笑,摟著她一同進入宴客廳。

以鮮花及白紗為布置主題的喜宴廳內,各方名流商家以至體育界當紅人物穿梭其中,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瑞雅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仍然被這樣盛大的場面震住了。

「怎麼了?」感覺到掌中的小手突然用力握著自己,海駱文低頭看她。

「我好緊張。」瑞雅吐吐粉舌。

「妳剛才不是說自己也是記者,什麼大場面沒見過嗎?」他揶揄著。

「這種場面哪輪得到我們這種小記者出席?!」這麼多知名人士穿得這麼隆重,她可是第一次見識。

她還以為這只是一場單純的婚宴,哪曉得會是這樣的豪門夜宴!

她忍不住問,「韓先生怎麼請來這麼多有頭有臉的人到台灣?」

「韓家不但在體育界出名,韓澤龍的父親亦是商界人士,這裡有一半的來賓是和韓家有生意來往的商人。」

「我以為韓澤龍會想一切從簡。」電影都是這麼演的啊,越成功的人就越嚮往簡單。

「韓希望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娶了程洛娜為妻。」海駱文解釋。

換成他,大概也會做相同的事吧……

海駱文身為證婚人,有許多事得準備,在離開前,他先找了狄理斯來陪伴瑞雅。

晚上七點整,典禮正式開始。

儀式順利地進行著,一對新人在台上交換愛的宣言,台下瑞雅的目光卻流連於海駱文身上,根本容不下其它人。

「我們家教練那張臉真是百看不厭,對吧?」狄理斯充滿了笑意的聲音將瑞雅拉回現實之中。

「你、你在說什麼?!」心事被看破,瑞雅急忙指著身穿白紗的女主角,「我是在看程小姐!她今天好漂亮。」

明知她在說謊,狄理斯也不點破。「妳也很漂亮啊!」

「不打扮得好看點,怕對你們失禮呀。」瑞雅頑皮地眨著大眼。「在台灣玩得還愉快嗎?」

「當然!我昨天吃了一些很不得了的東西……」狄理斯滔滔下絕,將近日所遇到的新奇事物和瑞雅分享。

瑞雅微笑著跟他聊了一會兒,突然不著痕迹地問出一直擱在心中的問題--

「你……什麼時候回加拿大?」

「三天後。真的很捨不得呢!回去就又要開始練球了。」一想到要跟可口的小吃零嘴說再見,他就覺得傷悲。

狄理斯的表情逗得瑞雅輕輕一笑,然而心卻因他方才所說而往下沉,心中漲滿了惶惑及不安。

三天……七十二個小時……四千三百二十分鐘……

「跟我聊天這麼無聊嗎?看妳都在發獃了。」

瑞雅回過神,見狄理斯一臉笑意地望著自己,她當即扯出一道微笑,拍拍小腹,「一整天沒吃東西,肚子快餓扁了!」

為了讓自己穿起禮服顯得好看,她犧牲了午餐跟下午茶--對她這個一天要吃五餐的人來說,這可是件不得了的事。

「來,給妳這個!」狄理斯自口袋裡抽出吃食,在她面前晃晃。

「不用了。」

見她對鳳梨酥沒反應,狄理斯像是表演魔術般,自口袋裡拿出好多零嘴。「不然妳看看想吃什麼?」

「你怎麼會帶這麼多東西?」而且清一色是甜食!

「因為這些東西很好吃啊!」像是證明自己所言不假,狄理斯打開包裝,咬了一口鳳梨酥。「妳好幸福喔!可以住在這個什麼都有的地方。」

「你也可以移民來台灣啊!」她臉上有著輕快的笑容,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心沉重得幾乎要讓她喘不過氣。

什麼都有嗎?那為什麼她心中最想要的,卻不屬於這裡……

「說得容易咧,我的合約還有三年才到期。」他說得無比凄涼。

「真是難為你了。」

「妳才知道!別看教練一副溫文無害的樣子,他根本就是地獄派來懲罰善良孩子的魔鬼教……怎麼了?」見她咬著下唇,一臉古怪的望著自己,狄理斯的心涼了半截,「他就在我身後對不對?」

瑞雅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出來。

他回頭一看,就見海駱文不知何時到來,拿著兩杯飲料的他皮笑肉不笑地站在自己身後,他只能發出兩聲尷尬得要死的乾笑。

「哈哈,教練,你回來啦?」

原來儀式在兩人的交談中已經完成,功成身退的海駱文才回到座位,就聽到狄理斯那欠修理的言論。

「真的這麼為難,跟我說一聲就是。」

「不為難,一點都不為難!」狄理斯冷汗直流。

海駱文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的女伴在四處找你。」

「真的?我要走了!千萬別跟她說看到我!Bye!」說完,他就溜走了。

瑞雅伸手擦去眼角因激笑下已而流下的淚,接過海駱文遞來的飲料。

「我剛剛還怕妳會無聊。」看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了。

「有狄理斯在,這世界很難無聊吧。」她呷了一口粉紅色的雞尾酒。「嗯,好喝。」

「別喝太多,這東西後勁很強。」他提醒著,拉開她身旁的椅子坐下。

海駱文坐下不久,便開始上菜了,餓了大半天的瑞雅滿足地吃著豐盛的酒菜,好不愉快。

用過晚餐整過新人後,盛裝打扮的男女在浪漫的樂曲中,婆娑起舞。

與瑞雅十指交纏著,海駱文閉上眼,感受著她的存在。

輕吻著她的發旋,一種溫暖的、踏實的、只有她能給的感覺,在他胸口最柔軟的一處悸動著。

環著她的雙臂收得好緊,他從不知道這顆原以為死去的心有那麼多的情感。

一直以來,就只有她肯花心思接近他、了解他在溫文冷淡的外表下,那真正的心意。

小時候,父母時常爭吵、冷戰、各自打包行李離開,為了不讓雙親為難,他從不曾哭鬧,就算捨不得,也仍是笑著目送父母一次又一次的離開家。

漸漸的,他學會了偽裝,學會了把所有的情緒都收於心底。

然而逞強到後來,他甚至忘了真正的自己,一直戴著虛假的面具。

在他以為自己就要這樣過一輩子時,她再度出現,帶他離開虛假的一切……

在她清澈的眼睛里,他的脆弱無所遁形。

那雙閃亮的黑眸能看進他的最深處,輕輕敲著他的心門,喚醒他以為已經死去的心。

面對她,他可以笑、可以怒,甚至哭泣也沒關係;面對她,他從不用偽裝做作。

是她,讓他找回迷失了的自己……

瑞雅聆聽著男人有力的心跳,不斷想著狄理斯所說的話。

再三天就要離開……這樣的溫存只剩下三天,之後,他就要回到那個屬於他的地方。

她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局,只是她沒想到會這麼快。

她還捨不得放手啊……

「我好愛妳……」他捧起她的臉,深深地吻住她,世上沒有任何言語能表達他對她的感情。

理智告訴她,她應該推開他的--明明知道沒有未來,她絕對不能陷進無法自拔的深淵,必須在傷害造成前及早抽身。

但是她卻回吻住他,用最深的情意響應他強烈的感情。

就算沒有明天,他們只能擁有現在,她也想待在他懷中,放任自己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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烙愛教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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