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時間會不會太久了一點。」一生堂總部內,青龍問朱雀。
「你覺得時間久嗎?」
「當然。」
「清一次堂口不得需要這麼久嗎?」
「是。但是你不是。。。」
「我怎麼安排,你配合就是了。你不想讓他去?」朱雀的語氣,殊為不滿。
「是。我已有此計劃,他是最合適人選,只是,現在正。。。」
「我讓你安排你就安排,不要多說。還有,最近你多留在總部,黑風堂也不要去,讓靈芝他們代你坐鎮即可。少見不相干的人。關於這件事,近期不要有任何參與和置評。從現在起,由我全權調派指揮,了解嗎?」
青龍皺著眉心,」搞不清楚你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葯。」
「聽我的就可以了,我有分寸。」
青龍點頭。
昂星來到天空城。
走進東鄉門托尼的辦公室,他愣了一下,沒想到,除了托尼、阿肯,以及他們的一眾保鑣之外,竟然金翅和鸚鵡也在坐。
托尼客氣而冰冷地招呼著:」坐。」
鸚鵡狠狠地瞪著昂星,那意思十分明白:看你辦的好事,讓我們跟著活現眼。
昂星吸一口氣,讓心情平靜。
「你約我們談事情,我就把鸚鵡同金翅也請來了,你不介意吧。」阿肯先開口。
「不。」
「有什麼,請說。」
「我想知道,要什麼樣的條件,你們可以放了傾城。」昂星單刀直入。
「放了他,哈,我們又沒有關著他,他只是這天空城的簽約舞蹈藝員而己,談什麼放不放的呢?」阿肯一副坦然的樣子。
昂星笑,」明人前面,不說暗話。我說什麼你們一定都很清楚。我只是想知道條件。」
托尼和阿肯交換一個眼色,他們都沒想到,昂星表現的如此平靜、緩和,他看起來極其冷靜自持,好象只是說一件很平常的事,嘴角邊,始終有淡淡笑意,對於東鄉門諸人的話裡有話,完全充耳不聞。
托尼撫著下巴,」我不想放他。」
「為什麼?」
「怎麼能白白放走一顆搖錢樹呢?他可是我們的招牌,開價很高,他現在才十七,起碼可以再為我們賺二十年的錢,怎麼能放了他呢?而且,」托尼露出猥褻地笑容,」他的功夫很不賴,想必你也知道。」
鸚鵡的臉紅了又白,金翅輕輕握住她的手。
「但是你不會有錢不賺吧。」昂星仍是淡淡地笑。
「你能出多少?」托尼似乎來了興趣。
「你要多少?」
「只怕你出不起,二十年,想想看。」
「你還未開價,怎知我出不起。」
托尼露出訝異的神情,看看阿肯,想一想,」五千萬。」
鸚鵡和金翅都瞪大了眼睛。
「可以。但是我希望你們是真的放了他。不會再介入他的生活。」
「這個,恐怕我不能保證。如果他的客人要找他,或是他出去找他的客人,我怎麼管的了。」托尼盯著昂星。
昂星只覺得是被一條??吐信的毒蛇盯上一樣。
「他要如何選擇他的生活,那是他的事。我只是希望,你們---東鄉門的人,不要再介入他的生活。」
「嘖嘖嘖,你恐怕就更不可能了。我就是他的客人,我不找他,也許,他會來找我呢?」托尼笑起來,一臉得意。
昂星依然平靜,嘴角邊,依然是淡淡笑意,但是他的眼睛,已然蒙上一層肅殺之氣。
金翅一方面佩服昂星的冷靜,一方面也不由地緊盯住他,生怕他一躍而起。
托尼向手下人示意,有人出去,片刻,傾城被帶進來。
昂星深深地注視傾城。
傾城發現了昂星,用複雜地眼神注視著他,期盼、渴望、無助、惶恐,他不知道昂星此來的目地。
托尼把傾城拉到自己身邊,伸手去撥他的下巴,」這個人,他肯出五千萬,讓你離開天空城,離開東鄉門。」
傾城聞言,別轉臉,看向昂星,滿臉是詫異與不相信的表情。
「帶錢來了嗎?」托尼問。
昂星取出一張支票。
有人接了去,遞給托尼。
那是一張瑞士某大銀行的本票,五千萬。
托尼在心裡嘆一聲,這人,他好象早有準備,始終不慍不火,不動聲色間,已然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似的,不由得惱怒起來。
托尼把本票給傾城看,不等傾城臉上有任何反應,就嚓嚓幾下,撕掉了本票。
傾城幾乎沒喊出來。
昂星很平靜,好象早料到他會這樣,嘴角邊仍是淡淡笑意。
「我不放他,你永遠也別想從這裡把他帶走。」
「如果我想帶他走,我就可以帶他走。」
一聽這話,周圍東鄉門的人,馬上紛紛舉槍,直指昂星。
空氣中立時有了極濃的火藥味。
昂星視而不見般,仍是淡淡笑。
一旁的金翅,也是淡淡一笑。
阿肯示意周圍的人放下武器。
「我說,你這是何必呢?」托尼打著哈哈掩飾自己,一手揪著傾城,」就是這麼大一個鑽石,也不一定就值五千萬,但是,如何敲碎了變成小顆出售,那可就不只五千萬了。」托尼陰笑。
「我只是想帶他走。」
「天空城裡,漂亮的女孩子多的是,」托尼強調」女孩子」,」你為什麼只要他呢?」
「我喜歡他。」昂星答的平靜而真誠。
傾城低下頭。
托尼哈哈大笑起來,幾乎笑地喘不過氣來,」你喜歡他,你喜歡他,天啊,一生堂大名鼎鼎的殺手,竟然喜歡一個牛郎。」
「我不認為喜歡一個人有什麼不對。」
「是,喜歡一個人是沒有什麼不對,」托尼猛地停止大笑,兇狠地盯著昂星,」但是跟我搶就不對!跟東鄉門搶就不對!」
「我沒有搶,我在聽你的條件。」
「我的條件就是沒有條件。我絕對不會放了他!我就是弄死他,也不會放了他!」托尼喊出來。
昂星斂起淡淡笑意,他的眼睛眯了起來。
金翅密切注意著昂星的一舉一動,發現昂星的表情,不由心中一凜。
但是昂星只一霎,就回復了表情。
金翅心頭一松。
傾城看著昂星,他的眼神中,透出一絲絕望。
「你為什麼偏看上他了,」托尼揪住傾城的頭髮,傾城的臉因為痛苦而扭曲,」不過說老實話,比他漂亮的還真沒有,但是床上功夫比他好的可多的是,你怎麼就看上他了呢?」
昂星不說話。
「是不是因為上過了他,想對他負責?不用,上過他的人太多了,多你一個不算什麼,不用放在心上,貨銀兩訖不就得了。」
昂星仍然不說話。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好處的。」托尼見昂星神色如常,眨眨眼睛,猛地伸手,一把撕開傾城身上穿的襯衫,露出傾城細緻的肌膚,伸手在傾城的胸膛上撫摸。
「他的皮膚很好。」托尼說,」很多客人都贊呢。」
鸚鵡瞪大眼睛,不知道托尼此舉的用意。
金翅緊盯著昂星。
看昂星仍無表情,托尼冷笑,一手把傾城推倒在大班台上,拔出手槍,直指著傾城的太陽穴,令傾城不敢掙扎。
「他其它地方也不錯的。」托尼說著,扯下傾城的襯衫,傾城的上半身立刻完全暴露在眾人眼前,傾城被槍指住,一動不敢動。
托尼突然揚手,狠狠地打在傾城臉上,立刻,傾城的臉上出現明顯的手印。
昂星看著,嘴角仍有淡淡笑痕,眼神卻已轉為冰冷,額角綻出一條青筋,跳了又跳。
托尼見仍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乾脆一不做二不休,」你一定不知道他是怎麼取閱客人的吧。」托尼說著,一把將傾城的褲子扯了下來。
鸚鵡一驚,睜大眼睛,馬上皺起眉,而金翅則別轉面孔。
傾城被按住,不能動,眼裡迸出眼淚。怎麼能在昂星面前這樣!怎麼能讓昂星看到自己這樣!
昂星緩緩開口,」如果你認為,這樣做可以激怒我,那你就錯了。」
托尼停下動作。
昂星的語氣,極之平緩,但是額上的青筋,仍然跳個不停,」如果你認為,你的這種行為,可是讓我對傾城的心意,有任何的改變,那你就錯了。不論發生什麼,我對他,都不會改變。你省省吧。」
托尼的表情有些狼狽,阿肯則用幾分嗔怪的眼神看了一下托尼。
昂星走過去,推開托尼,把傾城的衣服整理好,然後擁著他,」我想你可能是誤會我們的關係了,我不僅僅只是把他當做情人,還把他當然親人、手足、朋友,我只是想幫他離開這裡,僅此而己,我從沒想過要將他據為已有。」
「而且,」昂星看著托尼,一字一字道,」激怒我,對你,有什麼好處嗎?」
望著昂星鋒利的眼神,托尼不由的退後幾步。
「五千萬。你再考慮一下。如果你要加價,或是有其它意見,通知我。」昂星說完,伸手,無限愛憐地摸摸傾城的頭,沖他微笑,然後轉身離去。
托尼呆立一會,才讓人把傾城帶下去。
原本想給一生堂人一點顏色,可是,丟臉的,是自己。
托尼獨自在辦公室內懊惱。
阿肯走進來,埋怨道:」你也太不會辦事了!」
托尼暗罵一句,不答腔。
「真沒想到,那傢伙那麼冷靜。」
「就是,本來還以為,激他一下,他就會按照我們的計劃來,這樣我們就名正言順了,可是他好象知道我們的想法似的。」
「沒關係,傾城人在我們手上,不怕他不就範。」
「對了,為什麼不見青龍出面,他不知道么?」托尼問,如果可以驚動青龍,也可以由此下手,達到他們的目地。
「找不到他人,早派人探過了,他不在黑風堂,所以也沒有出來說話。」
「那黑風堂現在是誰在打理?」
「靈芝。」阿肯答,」那個人,難纏,我們先不要找他,再等等。」
火宿堂內,鸚鵡向朱雀報告。
「就這樣?」
「是。他就走了。」鸚鵡答。
「他倒是很冷靜。」朱雀淡淡地說。
「是。一直聽說他為人極之冷靜,輕易不動聲色。」金翅很鬆一口氣的樣子,」我還真怕他干點什麼出來,要是他動了手,可不好收拾。」
「昂星就是這點讓人滿意。他若真動手,他們一個也別想活著出去。」朱雀說。
「他也真是,竟然出錢去贖人。」鸚鵡不屑,她最討厭這種自己認為丟人又現眼的事情。
「這是目前最好做法。」金翅說,」這恐怕是傾其所有了,再多,只怕他也拿不出來。不過,東鄉門顯然是不想要錢。」
「青龍知道此事嗎?」鸚鵡問。
「你們兩個少管閑事。打理好自己的事即可,」朱雀吩咐道,」金翅看著點,不要出亂子。青龍自會教訓他手下。」
「怎麼一直不見青龍出來,他難道不知道這件事?」鸚鵡又問。
「青龍近期陪龍王閉關,等閑人見不到他面。你們不要多事,先處理好自己手邊的事,去吧。」朱雀說。
等二人離去,朱雀取出通訊器,」牡丹,你來一下。」
昂星回到住處整理東西。
整個住處有傾城太多太多的氣息與痕迹,昂星心潮起伏。
他拉開衣櫃,看到傾城留下的衣服。原本,傾城總是穿大花的衣服,可是現在衣櫃內,只余小量花俏的服飾,更多的,是純白、天藍或是淡灰色的T恤與襯衫。
他真的是打算洗盡鉛華來跟他。
空氣中,還有傾城留下的淡淡古龍水香氣。
昂星整理好東西,打算搬到一生堂自己專屬的公寓去住。
走進廚房取水喝,昂星又看到那套做咖啡的用具,好象,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喝傾城煮的咖啡了。
昂星頹然地坐在沙發上。
怎麼辦?要怎麼辦呢?怎麼做,才能讓他自由。
正想著,有人輕輕敲門。
昂星警覺,取槍,低聲喝問:」誰?」
「我。玫瑰。」
昂星招呼玫瑰進來。
玫瑰見了地上的行李,」要去哪裡?」
「不去哪。想搬到公寓去。」
「因為這裡回憶太多?」玫瑰直問。
昂星不語。
「我都聽說了。他們不放人。」玫瑰把手放在昂星手臂上,」你還是算了吧。」
「我只是想讓他自由。」
「為什麼是你?你沒有這個能力。」
「我知道。可是我不幫他誰會幫他。」
「為什麼一定要是你幫他!」玫瑰提高了聲音。
「我對他有責任在,我答應了要照顧他保護他。」
「責任?你倒是很有責任感哪。」玫瑰語帶譏諷。
「玫瑰,你來,不是只為了說這些話給我聽的吧。」
「你怎麼還不明白?一開始,他就是有計劃的。他知道你的為人,於是一步步地引你入殼。他知道你的弱點,於是他處心積慮地要很你發生關係,他知道一但和你發生關係,你就不會不管他,不會不幫他,所以,這一切都是他在利用你!只有你這個獃子,還以為他對你真心!」
昂星搖頭,」不會。」
「你怎麼這麼傻!他是什麼人!不要以為他年紀比你小,就當他是小孩子,他幾歲出來混你知道嗎?他在東鄉門,在天空城,什麼人沒見過?他比你精的多!」
「玫瑰,你不了解他。」
「你了解?你了解多少!你以為他是對你真心的?他只不過是在利用你!他知道你是一生堂的人,東鄉門對你有所忌憚,所以,他抓住你不放,和你發生關係,然後利用你,幫他離開東鄉門,接著,他就會離開你!你只是他利用的工具!」
「我沒想過要佔有他,或是束縛他。」
玫瑰奇怪,」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幫他離開,至於離開后他會不會和我在一起,那是他的選擇,我沒有意見。」
「你瘋了!」玫瑰盯著昂星。
「我沒有,」昂星語氣平靜,」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
「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玫瑰痛心疾首。
「我喜歡他。我想,我是喜歡上他了,我對他的感情,是認真的。」
玫瑰閉上眼睛,長嘆一聲,」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昂星握住玫瑰的手,」答應我,不要討厭他,請照顧他,如果你對我還有感情,看在我們多年的情份上,答應我照顧他,哪怕只有一點。」
玫瑰伏在昂星的肩頭,唇邊一抹苦笑,」告訴我他有什麼地方值的你這樣為他。」
「你不明白。」
「是,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玫瑰抬起頭,看著昂星,」你有沒有想過另一種可能。」
「什麼?」
「這一切,是一個局。」
「什麼局?」昂星眼中,火花一閃。
「也許,這隻不過是東鄉門的一個局,他們是想引你動手,然後可以以此為契機,和我們來一場火併,得到他們想要的。」
昂星沉思。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玫瑰說。
「我覺得不像。」
「你意亂情迷,怎麼辯明真假。」
「我沒有。我不是傻瓜,我能感覺的出來他對我,也是真的。」
玫瑰不說話。
「來,我們走,到我那邊去,我做好的給你吃。」昂星起身,拉著玫瑰出門。
待送走了玫瑰,昂星獨自握著咖啡杯沉思。
會嗎?傾城對他,是假的嗎?真如玫瑰所說,是一個局嗎?昂星思量又思量。
不會,不會,想到傾城的笑,傾城的淚,傾城對他說的話,做的事,昂星真的感覺不出來他對他是假的。擁抱著傾城時,觸摸著他的身體時。。。
不,不會。
昂星相信自己的判斷。
門外,響起飛龍的聲音:」昂星,你在嗎?」
昂星連忙過去開門。
「玫瑰說你搬回來了。」飛龍說。
「是。想搬過來住。」
「正好,省得我去那邊找你。」
「什麼事?」昂星暗想,是不是青龍要找他談談了。
「青龍有令,著你往東南亞一行,做些清理的工作。」
「什麼?」昂星大驚。
「怎麼了?」飛龍抬起眼皮,盯著他,」有意見?」
「不是。但是怎麼讓我,我以為。。。」
「你以為是為了傾城的事?」飛龍聲音中帶著惱怒,」你真是不分輕重!青龍讓你去,自然有道理。」
「我現在不想離開本市。我想見青龍。」
「青龍陪龍王閉關,不見人。」
昂星又是一驚,」但是我。。。」
「不要說了!」飛龍打斷他,」你還不明白嗎?青龍不想與你計較這件事,現在是給你台階下,讓你就此收手,不要辜負了青龍好意,難道你想讓大家難看!」
昂星低著頭髮愣,」但是我。。。」
「我現在只問你一句:接,還是不接?」飛龍的聲音里,有著不可抗拒的意思。
昂星思緒紛亂,為什麼是現在?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
思量良久,昂星抬起頭:」什麼時候出發?」
「現在。」
「現在!」
「是。青龍早有此項的計劃,只是在考慮人選,你最合適。」
昂星閉上眼睛,這一去,起碼半年時間,任務困難艱巨,更重要的事,半年之後才返,那傾城。。。
「你不要多想了,馬上動身吧。」飛龍看著昂星,他不是不知道他在躊躇些什麼,低聲道:」這樣是最好的。等你回來,一切如常。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你和他,你很清楚是不可能的。現在這樣最好了。努力完成任務。」
飛龍拍拍昂星的肩,放下已辦好的離境手續,離開。
昂星痛苦地思量良久,拿起機票等物,轉身出門。
天空城內。
托尼命人把傾城帶到自己辦公室。
「這一次,我不同你計較。你以後乖乖地聽話,我不會虧待你。」
傾城只冷眼看著托尼。
托尼微笑,」那個人,現在已經離開本市了。」
傾城一愣。
「我是說,昂星,現在已經離開本市了。」
傾城睜大眼睛。
「一生堂有令,他不敢不走。你還以為他能救你,真天真!人家是在玩你!你看看你,多不值。」托尼的語氣中,揶揄、嘲諷、警告兼而有之。
「總之,我不與你計較,」托尼惡狠狠地緊盯著傾城,」可是,你也要聽話,別在玩什麼花樣了!老老實實做你的工作。」
傾城被帶出去。
阿肯問:」真的走了?」
「是。有任務吧。一生堂可能也有所覺察。」
「不會吧。」
阿肯想一想,」以後有的是機會。這件事先放一放。近來賭場生意相當好,錢老大極為滿意。」
「總之,我們不能老在一生堂之下,也不會老在一生堂之下。」
傾城回到自己房間,坐下來,抱住手臂,腦中一片空白。
他怕了?昂星走了?他一走了之?
傾城猛地狠狠捶打沙發。然後捂住臉,無聲地痛哭。
他不要我了!
傾城本來以為,即使昂星不能帶他走,但是,起碼,他可以常來看看自己,就算是當個客人也好,可以常常見到他,也是好的,但是,現在昂星走了。
以後,也許再見不到他。
傾城一個人哭了很久。
轉眼,入秋了。
靈芝到天空城來玩。
玫瑰笑意盈盈前來陪酒。
「怎麼是你?」靈芝詫異。
「怎麼,不滿意!」玫瑰臉一板。
「不會。可高興死我了。」靈芝一手搭上玫瑰的肩。
「怎麼有時間過來。」
「來看看。」
「知道昂星現在在哪裡么?」玫瑰輕聲問。
「應在泰國。」
「這一回來,只怕物是人非。」
「你指傾城?」靈芝問,」他現在人怎麼樣?」
「人家是紅上加紅,紅得發紫了。」
靈芝不語,撫著下巴。
「托尼沒有多教訓他。可是我覺得他也變了,現在是拚命地抽煙、喝酒、跳舞,什麼客人都來者不拒,出盡百寶地巴結討好,以前,他看不上眼的客人他一向冷淡對待,現在全奉為上賓,不知為東鄉門多賺多少。」
靈芝聽了,只是一笑。
「我有點擔心,他這樣下去,起碼少活二十年。」玫瑰不無擔憂。
「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傾城的。」
玫瑰露出慘淡地笑容,」昂星走時,囑我照顧他。我倒是要照顧的了他才行,我覺得他現在抽煙喝酒像玩命一樣,遲早身體會垮掉,他才十七。」
「你不勸勸他?」
「他從不理我,一句話不和我說。我覺得,他在恨我。」
靈芝拍拍玫瑰的肩,」你不要管他。他要死,讓他去好了。不值的你這麼為他。」
「我不是為他。」玫瑰說。
「我知道,你是為昂星。」靈芝了解地微笑。
「可是,他喜歡的是他。」
「不要多想了。」
「昂星什麼時候回來。」
「最快聖誕節前後。」
「任務順利嗎?」
「他辦事。。。」
玫瑰寬慰地笑了。
「你去吧。我自己四處看看。」靈芝目送玫瑰離開,然後再天空城內四處看看,到賭場小賭了一把,又往夜總會走。
一進夜總會,就看到大舞台上,傾城正在熱舞。靈芝一見他人,馬上明白玫瑰所說。
記得初見傾城,他只是昂星身邊一個帶點羞怯的少年,現在完全變了,一襲華麗的舞衣,一臉誘人的媚笑,水汪汪的大眼睛時時在放電,舞衣的鈕扣只扣了一粒,隨著身體的舞動,胸膛時隱時現,渾身上下發散著迷惑人的意味。台下,一大群人,用彷彿要把他吞下去的眼神看著他。
靈芝招來侍應:」我想請傾城陪一下。」
侍應微笑:」今天他的時間已全被包下。」
靈芝一笑:」我付多一倍,只五分鐘。」說著,取出金卡及豐富小費。
侍應馬上膝頭放軟,」我去安排。」
片刻,傾城翩然而至。
他好象不認識靈芝一樣,坐下來,攏一下頭髮,拿起靈芝面前的酒瓶為他倒酒,然後沖靈芝柔柔地一笑:」你好。」
靈芝看著他,」你好。」
「客人第一次來?」
「是。」
「平時到哪裡玩多?」
靈芝覺得,傾城完全把自己當一個尋歡客。
發現靈芝話不多,傾城只是一笑,傾身趴在桌上,看著靈芝,黑亮的大眼睛,水汪汪地注視著靈芝,手指不經意間劃過自己的衣領,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勾詢地味道。
靈芝可以斷定,他在引誘他。
「好嗎?」靈芝問。
「不能再好了。」
「真的?」
「當然。」
「你不問問他的事?」
「誰?」傾城神色如常,似不知靈芝說的是誰。
靈芝不語,傾城拿起酒瓶,似喝水般灌下。靈芝看著,也有點心驚,他這樣喝法,真會喝死。
發現靈芝盯著自己,傾城問:」怎麼,不能喝?你捨不得?」語帶雙關。
「不。還要嗎?我請。」
「好啊。」傾城招手,」再來一瓶最好的紅酒。」
馬上有人送上。
「我要走了。」靈芝起身。
「不再坐會?」傾城問。
「不坐了。」
「你,不想留下來嗎?」傾城問,媚眼如絲般看著靈芝。
靈芝不能不在心裡承認,眼前的少年,真的很美,他那動人的如少女般清純的美貌,以及少年的狂放不羈地氣質,結合在一起,很誘人。
「也許,昂星就是被他這種獨特突奇的氣質所吸引吧。」靈芝暗想。
見靈芝冥想,傾城以為他心動,伸手,按在靈芝手上。
靈芝一嚇,抽回手,笑:」我只選女人。」
「我不比任何一個差。」
「我相信你是。但是我只選女人。」
「好吧。謝謝你的酒。」傾城沒有挽留,馬上轉身離開。立刻,有人走近他。
靈芝一路上都在想,如果昂星見到現在的傾城,不知做何感想。
另一片天空下,昂星也在想著傾城。
此次任務,對昂星來說,不算太難。但是費時費力。
每天,昂星都把自己的工作安排的很滿,因為只有在工作時,他才不會去想傾城。
他一個城市一個城市地走過,整理資料,安排計劃,實行。同時按布署悄悄地調查每一個堂口內的人,
他已經靜悄悄處理掉幾個人了。
工作如此緊張、冷峻而血腥,不容有失,需要全神貫注,可是每當一日畢,昂星躺在床上,卻總是愁腸百結,輾轉反惻,難以入眠,一閉上眼,總能看到傾城明亮而憂鬱的大眼睛,耳畔,總似能聽到傾城柔聲地喚他:」哥。」
昂星只有寄著工作,來逃避自己的心。
東南亞這一圈走下來,還是很有成績。
昂星向一生堂報告。
青龍對結果極為滿意,在通訊器那端嘉詡一番。
任務圓滿完成,昂星可以返回香島市了。
踏進自己在一生堂內專屬的公寓,昂星輕嘆一聲。離開時,正是盛夏時節,如果今返回,已經快聖誕節了。
不容許他有時間感嘆,馬上,又得返回黑風堂,向上層報告。
看過整個報告,諸葛----一生堂總部的軍師之一,很是滿意,」走這一次很值得。」
昂星只是微笑。
諸葛很知道昂星的為人,越是做的出色,越是不出聲。
「那麼,休息一下吧。」
「我想面見青龍。」昂星問,他一直盤算著,要如何向青龍說明他的事。
「青龍在總堂陪伴龍王,不見人。他對你此行很是滿意。還有什麼話,可以對我說。」
「哦,沒有。」昂星躊躇。
諸葛一笑,」休息一下吧。後續的事,我自會著人處理。」
昂星回到住所,只覺得太安靜。
玫瑰來看他。
「好嗎?」玫瑰拉著昂星,」有沒有受傷?」
「小意思,無妨。」
「那也要看醫生,自己多注意保養。」
「我有分數。」
「我以為,你馬上會去找他。」坐了一會兒,玫瑰輕聲道。
昂星只是笑,低頭不語。
「還想著他嗎?還沒忘了他?」
昂星仍是低著頭。
「他變了。」玫瑰說,想一想,又不知如何說下去。
「玫瑰,」昂星開口,握著玫瑰的手,」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照顧他。」
玫瑰冷笑起來,」他也得讓我照顧才行啊!」
「不是。我是說,你可以稍微看顧他一下,他年紀小不懂事,難免做些出格的事,你提點他一下。他不知道好歹,總要有人指引一下。。。」
玫瑰打斷他:」怎麼總是說他年紀小不懂事,人家不知多精明呢。用得著我看顧他嗎?他懂的比我多多了!」
昂星撫慰著玫瑰,」你看你,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說,如果他遇到一些事,沒有人可以商量,你給他出出主意,他有心事,你可以安慰他一下。」
「人家主意大著呢?咱們這種老人言,人家才不屑一聽呢。」
昂星一味陪著笑,玫瑰倒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重,不再吭聲。
「聽我一句,不要再去找他了。他變了。」
昂星沒有答應,只是將玫瑰擁在懷中,」我還記得,第一次見你,你又瘦又小,黃黃臉,我還笑你是小耳朵。」
玫瑰也抱住昂星,」時間過的好快。」心中不知怎麼地,竟然有幾分凄涼的感覺。
「是。但現在仍是小耳朵。」
玫瑰抬手,撥一下自己的耳朵,」不知為什麼,我的耳朵比一般人小。」
「你在我心中,永遠是那個小玫瑰。」
「我現在很後悔,我當初對你,為什麼不能主動些。」玫瑰突然說。
昂星摸摸玫瑰的秀髮。
玫瑰能感覺的到,這麼多年,昂星始終視她如小妹,從無非份之舉,他不是沒有擁抱過她,但是那都是抱著小妹一般的感覺。
「結果,你另有心上人,再也不帶我游車河,再也不帶我去海邊。」玫瑰輕聲埋怨。
「我始終當你是小妹。」
「我知道。能當你小妹也好,我知道你對我好。」
昂星再度擁抱玫瑰,輕吻她額角,玫瑰感覺到,昂星似有話說,但他沒有說出口。
昂星安排好手邊的一切事務,已是返回香島市的三天之後。他不是不想早點到天空城,見到傾城,向他傾訴一番,但是他按耐住自己內心的衝動,沒有急於前去,而是喬裝一番,悄悄於返回后的第五日,獨自以賭客的身份,來到天空城。
昂星在天空城內淺酌小賭,盡量不引人注意,他做的很好,沒有人再意這所極大極豪華的娛樂城中,小小不起眼的一名普通客人。
直至第三天,昂星小贏一筆,來到酒吧喝酒,有侍者走來詢問:」先生需不需要人陪?」
昂星笑笑:」不用了。」
「有人陪陪總好過一個人。」精乖的侍者知道眼前雖不是豪客,但是出手也頗大方,於是再做努力。
「漂亮嗎?」昂星問。
侍應出示掌上的電子顯示器,一幅幅艷裝美女的彩照在眼前呈現。
昂星略略皺眉,」只有這種?」
侍應會意,馬上取出另一隻,這次,換成英俊男子的照片。
當傾城的照片出現,昂星挑挑眉,侍應露出笑容:」我現在安排?」
昂星取出金卡,」我想時間長些,不知可否方便安排?」他不是不知道答案,只要付足錢,什麼都可以。
「這個我要先看一下有否客人預約?」
昂星又取出極豐富的小費,」我想應該沒有。」
侍應笑著離去。
過一刻,有人來帶昂星走入十樓的一間豪華套房。
昂星進門后,四處打量一番,套房只得兩間,外面是一個小客廳,裡間是卧室,陳設簡單名貴。是的,這裡不需多餘擺設,有用的只得那張床而已。
昂星極其謹慎地四處查看有無竊聽及監視設備,沒有。監視設備只在走廊。這裡時有貴客出入,如果做的太過火,客人也不會上門。
昂星走到窗前,推開,向下看,十樓,對他來說並不高。
仔細觀察完,昂星坐回客廳的大沙發上,一靜下來,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
出再大的任務,他也可以保持冷靜從容,但是,即將面對久別的傾城,昂星幾乎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
有人輕輕敲門,不等昂星響應,一個削瘦的身影走進門內。
昂星坐著沒有動,但是目光緊緊地注視著傾城。
傾城瘦了,下巴更尖,眼睛更大,益發顯得英俊秀美,原本挑染過的頭髮已染回烏黑,像剛洗過澡,頭髮濕濕,聖誕前夕的香島,最高氣溫只得十度左右,但是傾城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寬大的絲襯衫,扣著中間一粒鈕扣,胸膛隨著他的走動時隱時現。
玫瑰說傾城變了,但是昂星覺得沒有,不錯,傾城的表情是有所變化,一臉媚笑,輕佻無比,但是昂星發現傾城那明亮的眼睛深處,是自己熟悉的那種仿若透明般的無邪而又傷感的眼神。他的傾城,沒有變。
傾城走近昂星,對他微笑:」你好。」
昂星不語,隔著深色的鏡片,傾城看不到昂星的表情。
傾城見客人十指交握,好象有些緊張的樣子,就笑著倒酒出來,遞給昂星:」是第一次來嗎?不用緊張,大家不過來開心的,放輕鬆。」
昂星沒有喝酒,把杯子放一邊,傾城問:」要聽聽音樂嗎?」一面說,一面放一張唱片,悠悠的薩克斯旋律在空中回蕩。
傾城發現,這個客人看起來仍是一副緊張的樣子,心中一陣冷笑,面上卻不露出,依在昂星身邊坐下,慢慢地,把手放到昂星的手上。
昂星仍然不動。室內的燈光比較暗,昂星又喬裝的很好,傾城仍未認出他。
傾城露出柔媚的笑,精緻美麗的臉,花一般的美少年。
傾城緩緩地靠近昂星,一隻手,拉下了自己的襯衫。然後握住昂星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間。長長睫毛眨動著,慢慢地,吻在昂星的唇上。
那種熟悉的感覺傳遍昂星的全身,熟悉的嘴唇、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溫度,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吻過傾城了,昂星纏綿留戀,不願結束這個吻。
終於兩人分開,傾城的臉上,有一絲疑惑,他斂起笑意,帶著一絲迷茫地看著昂星,嘴微張著,好象要問:」你是誰?」
昂星伸手將傾城抱入懷中,緊緊不放,在他耳邊輕聲道:」你總是不擦乾頭髮,這麼冷的天,你會著涼的。」
傾城的身體一震,他推開昂星,盯著他上上下下打量,伸手,摘下昂星的眼鏡。
兩人無言地對視。
突然,傾城猛撲上去,用拳頭擂鼓般地打著昂星,打,似乎已不能發瀉他的感情,他又用牙咬,用腳踢,像一隻發了狂的野貓,眼看著他就要大聲地叫出來,昂星急忙用手捂住傾城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