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蓮燈後傳 第十九回
獅駝戰悟空
悟空只得強忍住,卻道:「若說講義,我當年在五指山下被壓了5oo年,可你們別說來救我,又有哪個來看過我?!」鵬魔王冷笑道:「看你?你就是因為這5oo年來,我們魔界的兄弟沒人去看你,所以你翻身之後,就立了志要掃盡我魔界兄弟?西天路上對我兄弟們盡下殺手?」悟空:「我現雖為佛,但當初為妖之時,也講道義,不曾害人吃童男女;西天取經路上,所除之妖,也儘是些害人之妖!這有何不可?」
彌猴王道:「你也別怪那些兄弟們當年不去五指山救你,更別怪大家不去看你。想想你當年德性,學了高強的武藝法術,回來與我們結義桃園,掛大旗反了天廷。可天廷騰出個小官招安你,你就撇下我等當官去了,反來嫌官小,棄官再反天廷,我們兄弟也不計前嫌。可你……天廷再賞個美差給你去看蟠桃園,你又受了招安。如此反覆無常,當我們是什麼?難道我魔界有本事的就只你一個?為何我們都不受招安,就是立大志反天廷!一反到底!」
野象王與悟空感情較好,也不滿地道:「就是,你出身黑道,黑道快活混黑道,白道好玩又去玩白道。如此出爾反爾,也難怪你受難后,妖界的兄弟都不想理會你。就算你如今成什麼佛,也不過是天界怕你鬧事,拿來哄你罷了。」若平日,這美猴佛哪裡受得了這氣?這回若不是身負重任,早掏出大棒了。
彌猴王道:「你降而復叛,叛而復降,降了再叛。如此進退失據,又如何得人支持。牛大哥當初是想到五指山救你,都被魔界兄弟們竭力勸住了――如來已放言,若要揭五指山上的如來金字壓帖,就會廢盡武功法術,還原成一普通小獸。大家都開玩笑說,如來或許有一天會封你個佛,救了你怎知是不是救了一個佛?結果還真應了那句話!」
幾大魔王聽了都輕蔑地哈哈大笑起來,悟空有點忍不住了,看了眼善財,善財朝他打眼色,他只得握緊拳頭再強忍。獅駝王見狀,一心想壞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加油添醋地嘲笑道:「就算如來給牛大哥機會,他又怎肯為取什麼經、成什麼佛而殘殺自家兄弟?瞧你七叔那德性,天底下,只有他才會這般無情無義,反覆無常!」他又對綠孩兒道:「你爹就算有這樣的機會,也會不屑!哪象這三姓家奴!」
(此話為貶損人諷刺之意,典出《三國演義》。三國武力第一猛將呂布本身姓呂,父親早逝,認荊州刺史丁原為義父。丁原待他不薄,倚為股肱。然而奸賊董卓用千里赤兔馬,千兩黃金,數十明珠,一條玉帶,便使見利忘義,寡情負恩的呂布殺了丁原,取其級,投降董卓,拜為義父。董卓如虎添翼,飛揚跋扈。司徒王允知父子同為好色之徒,為誅滅董卓設下連環計,將歌伎貂蟬同時許給董卓和呂布,使父子兩人陷入美色之爭。「風儀亭」一折,使父子的矛盾加深。董卓無情,向呂布擲戟。而呂布,為一名歌伎亦不惜與之反目,殺死義父董卓,奪回貂蟬。這便是「三姓家奴」的真面目。在講究忠孝仁義、崇尚祖宗膜拜的封建社會,這是最為人不齒的事。這是對呂布的人格最大的羞辱。)
聽了這般辱罵,真是佛都有火!這回――斗戰勝佛終於惱了,從耳中取出金箍棒大喝道:「呔!你血口噴人,欺人太甚!敢與我大戰8oo回合?」獅駝王一拍桌子,吼道:「我怕你不成?」
在座者都大驚失色。善財急忙把悟空按住,道:「七叔!今日是來談小妹綠孩兒之事,莫要鬥氣!」悟空是性急心直之人,哪裡肯聽,推開善財,揮棒朝著獅駝王打將過去,獅駝王亮出大關刀架住。悟空又虛晃一招,跳出秘廳,來到洞堂內,獅駝王追殺出來,雙方展開手腳大戰起來。
洞堂內的眾小妖見狀,大驚失色,紛紛找地方鑽或往外逃。幾位魔王和鹿蓉等衝到洞堂,大聲勸叫二位不要再打。悟空心頭怒火正燒得緊,那裡收得了手;而獅駝王早就想收拾孫悟空,眼下又有三位弟弟在場,哪裡還把悟空放在眼裡!悟空揮棒向上一掃,獅駝王跳開,洞堂頂挨了一棒,「轟隆隆」落下一片碎石。獅駝王舉刀向悟空劈去,悟空躲開,一刀砍在地面,地面飛起無數碎石。
鹿蓉大叫道:「二位叔叔要打,快出洞外打,莫在洞內攪和!」悟空一聽,邊往洞外退邊叫:「你快快出來,我好放開手腳把你打成肉餅!」獅駝王追著出去,喝道:「三姓家奴休走,魔界獅駝王在此!出了洞你別逃了,看我把你剁成肉醬!」二位一閃,已出了洞外,卷著一陣沙石出去,剛避到洞外的小妖見狀又嚇得四散奔逃,找地方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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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魔王和善財等也追出洞外,眾位雖然想勸架,但見獅駝王刀刀見狠,孫悟空棒棒露凶,都是真刀實棒的交鋒,哪裡能近前?只有那綠孩兒看得歡喜,瞧著高興,驚嘆叫好。
鹿蓉喝道:「叔叔們為你打起來了,你當是武練功?!」綠孩兒卻嗔道:「叔叔們平時還說教我習武哩,只不過是些花拳繡腿,好看不中用!今日放知什麼是功夫武藝!」彌猴王樂了,湊到她跟前低頭道:「你要想學就好!只怕你學起來有點腰酸腿痛就叫苦!」綠孩兒:「我以後再不叫苦了!」
善財不滿道:「本領越大責任越大,你不修心卻先修武,只怕是個惹禍生事的種!」綠孩兒撅起小嘴道:「你在說你哩?」善財氣噎,喝道:「就算是前車之覆,也是你後事之師吧?」彌猴王把綠孩兒拉開一邊,道:「別理他!」
眾位先前大喊大聲叫勸了一輪,現在都不作聲了,好象是看戲,不關己事。其實他們都在觀望,看看誰能贏,都在試探此時對方的實力。此前,孫悟空和獅駝王雖說比論過武功,卻不曾真正交過手。兩位從洞內打到洞外,再從地上打到空中,山前打到山後,山腳斗到山頂。
一場惡戰,難分勝負。3oo個回合后,已至傍晚。正如各位所料,孫悟空稍稍佔了上風。但這只是武藝方面的比試,若比起法力來,原本就難分高下。但孫悟空得如來真傳,也會佔上風。再打2oo回合后,獅駝王劣勢漸顯,一把大關刀已使得有些手忙腳亂。鵬魔王一個飛身,舞起長槍助戰。
好個悟空,大叫道:「你們一起來我也不怕!最好四個一起來!」野象王和彌猴王只管站著,他們不急於上陣,若是四個一時打不贏孫悟空,那多丟面子!善財也觀陣,希望孫悟空一個能敵住兩魔王。但2oo個回合后,孫悟空開始有些手忙腳亂了。
善財心想,這七兄弟個個武功法術雖說各有高低,但總體來說大致相當。若兩個戰一個,無論是哪一個,都很難打贏其他任何兩個。聽說當年取西經路上,孫悟空與父親牛魔王大戰,本來不分高下,但豬八戒參戰後,父親就處於下風了。
孫悟空再戰下去,若吃了虧,以他這性格,再加上在天界的朋友多,面子大,必然會象取西經時,到處找高人搬救兵。屆時,引起神魔兩界一場大戰也有可能,而且,先遭災的卻是火雲洞。看來要趕快制止這場大戰。
善財拍了拍鼻子,鼻上流出了血,乘一個回合的間隙,他向空中噴出三個火球,將孫悟空和獅駝王、鵬魔王隔開,大叫道:「叔叔們不要再打了!誰要再打,我這火就燒誰!」在場中,只有孫悟空領教過三昧真火的厲害,其他人也知此火了得,也就藉機都收了手。善財遂把三個火球收了回來,拱手道:「各位叔叔,今日一番功夫切磋令小侄大開眼界。現在天色已晚,改日再比試吧。」
各魔王和孫悟空也都不想再戰下去,也就順水推舟,結束了戰鬥。善財道:「今日請各位叔叔來,只是想小妹入佛門之事給些意見,結果如何,不必動粗也不要動怒。再說,小妹入佛門之事,來不得強迫。我等再入洞內,平心靜氣地商議一番?」
獅駝王:「還有什麼好商議,綠孩兒入佛門之事,她不同意,你們就別再強迫!她若同意,也需問過我們這些作監護人的叔叔,或者是你爹也可以,最好把他放出來問問,就算不放出來,見面問問也可以。」善財:「可是我畢竟是她哥哥。」
獅子駝王哼了一聲:「你就別再提你這個親哥哥的身份了!且不說你已入了佛門,你母親生下綠孩兒時,你也不在身邊,大嫂已將綠孩兒託付於蓉兒和我們幾個了,可沒交待過要你幫什麼忙。她入不入佛門,現在我們說了算。若她到了及笄(念「機」,古代指女子十五歲**)之年,她自己說了算。」
綠孩兒:「哥哥,你入佛門這些年了,不知學了什麼本事悟了什麼禪,有一樣倒是很到家。」眾者都疑問,鹿蓉:「什麼?」綠孩兒:「臨急抱佛腳!」在場一陣鬨笑。善財雖明白幾分,卻問:「何解?」綠孩兒:「你今日來勸導我入佛門的心思,可以理解;只是你應早有打算和準備,不該今時才來吧?」
在場一陣鬨笑,羞得善財走開望了望星空,回頭對悟空道:「我們走吧。」此言一出,幾位魔王一陣歡呼,互相擊掌。孫悟空欲言卻止,善財二話不說,拉著悟空要走去。
綠孩兒卻把他叫住:「哥哥,母親生前修禪,你已入了佛門,如果我也入佛門,難道我們三個都不能贖清父親的罪責么?怎麼連見父親一面都不可?」善財回頭看了看綠孩兒,道:「贖罪,恐怕不是這麼等價交換的吧。」說著和悟空一起駕雲而去。
說回火雲洞那邊,鹿蓉叫小妖們收拾打掃洞堂內的碎石。獅駝王都要擺酒慶賀。眾小妖聽命各自去收拾去了。然而,綠孩兒卻心事重重,她原本想著能藉此機會,能見到爹爹,卻因為三叔和七叔的一場打鬥而鬧僵了。
席間,獅駝王見綠孩兒悶悶不樂,道:「牛妞,孫悟空被叔叔們打敗落荒而逃,你為何不高興?」綠孩兒流淚道:「其實,我還是想入佛門……」眾魔王都吃了一驚,鵬魔王道:「入佛門?佛門乃你們老牛家第一大仇敵,你為何還會有這番想法?」綠孩兒:「仇不仇敵,我倒沒多想,只想著能藉此機會能見到爹爹。」
鵬魔王:「方才你哥哥不說過了么,就算你入了佛門,也不一定能見到你爹爹。」野象王:「就是!入佛門,就是屈服於佛門,即便如此,也不能見到你父親,入佛門又有何益?」綠孩兒抹了抹淚,不再多說。
鹿蓉卻擔心道:「各位叔叔,方才三叔與七叔一戰,怕不怕上界天神來圍剿我火雲洞?七叔本事不小,搬救兵的本事更是了得!他當年西天取經,多是靠搬救兵才降伏了妖魔鬼怪。」野象王放下筷子酒杯,有點慌,道:「蓉兒說得是,別人怕孫悟空,我們不怕,可這小子一搬救兵,上界各路天神……」
是啊,孫悟空在火焰山火雲洞受了窩囊氣,以他的性格會不會搬救兵來圍剿火雲洞呢?若是這樣,就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