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四年後中原

位於皇宮西南側的荷花池地處偏僻,除了賞荷季節才偶有人煙外,其餘時分人跡罕至。

今兒個天氣十分暖和,雖非賞荷季節,荷花池畔卻意外的傳來人聲,且是從池畔那棵巨大的老樹上傳出——

「……若能無時無刻見著你的美顏,即使傾盡我畢生所有也甘願。你能明白我對你的一片痴情嗎?你是我夏天的煦日,溫暖著我……」

如黃鶯出谷般的聲音流泄而出,但,下一刻,悅耳的聲音換上鄙嘲的語氣。

「拜託,什麼夏天的煦日,噁心死了!夏天的太陽可是會烤死人的,難不成他想被活活曬死啊!所謂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大抵是指這一類的笨蛋吧!」

茂密的樹葉出現短暫的顫動,咒罵聲隨之傳出,「哼,男人全都是一個樣,舌樂蓮花,只會花言巧語的哄騙女人,母豬都能被他們說成貂蟬……」

急促的小跑步聲打斷了她。

「莫愁小姐、莫愁小姐!你在哪裡啊?」宮女葉荷邊跑邊嚷嚷著,已經滿頭大汗。

她入宮至今已經有十年,一入宮她就很幸運的撈到一個令眾宮女眼紅的大涼缺——當莫愁小姐的侍女。

莫愁小姐是皇上的義妹,平時很少待在宮中,若莫愁小姐不在宮中,她就無事可做,每天涼涼地在那邊數蚊子、打蒼蠅,這種生活羨煞了宮內一干閑雜人等,直呼她上輩子一定積了什麼陰德,才會這麼好運。

可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幸運,倒不是說莫愁小姐很難伺候,莫愁小姐不僅人美,心腸也好,非常體恤下人,跟那些傲氣的嬪妃比起來,簡直就是小菩薩的化身,若真要雞蛋裡挑骨頭,找出她的缺點,大概就是這主子的個性實在是太過於古靈精怪了。

每回莫愁小姐一回到宮中,她就得戰戰兢兢地過日子,主子常會心血來潮地變出一堆鬼點子,拉著她陪她一塊玩,不然就是整得她哭笑不得。

「說曹操,曹操就到。」莫愁咕噥著,將手中的紙折好后,才從濃密的樹葉中露出一顆頭顱,扮鬼臉喚住她的侍女,「葉荷。」

「哇!」葉荷驚叫一聲,險些昏過去。樹叢中乍現一顆頭,配上嚇人的鬼臉,頓時把她嚇得魂飛魄散。

「哈哈!」樹上的莫愁捧腹大笑,「葉荷,你的表情真是太絕了!哈……」

葉荷撫著胸口氣呼呼的說:「小姐,你嚇死葉荷了!」

盯著她充滿怒氣的俏臉,輕輕一躍落地,挨近了她身旁安撫道:「別惱、別惱,我給你賠不是嘛!」握紙的素手輕拍著她的胸口,「我的小姑奶奶,彆氣了,我對天發誓下次絕對、絕對不再捉弄你。」

葉荷嘟起嘴,嬌嗔的開口,「小姐,你這個誓言已經發過很多次,老天爺早就認定你不講信用了。」

「這次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含著保證的小手高高舉起,莫愁如花的美顏上閃著認真。

「真拿你沒轍!」

「我就知道葉荷人最好了。」她一把抱住她,順便在她的粉臉上偷了個香。

「小姐啊,」葉荷瞪了那一臉活像偷腥成功的主人一眼,「你是個大家閨秀,別這麼不……」

「不正經是嗎?」莫愁笑著介面,「好啦、好啦,不鬧你了。」話雖這麼說,但她一隻手又不正經地搭在葉荷肩上。

「小姐,你一大早跑到荷花池做什麼?」葉荷疑惑的問。荷花池離小姐的寢宮有一段距離,現在又不是賞荷季節,小姐怎麼會跑來這兒?還好她遍尋不著小姐之下,蒙對了地方,在這兒找著了她。「嗯……曬太陽啊!今天天氣不錯……」她支支吾吾的回答。

「曬太陽?小姐,你又不是烏龜,曬什麼太陽。」她一臉不相信,「更何況,在樹上能曬到太陽嗎?」真是差勁的說法,窩在濃密的樹葉中,應該說乘涼比較妥當吧!

「可以,怎麼不可以!」莫愁死鴨子嘴硬。

「少騙我了,你是不是在想什麼詭計要來捉弄我?」葉荷逼近她的臉,「還是又想要設計哪個嬪妃?」

「沒,你想太多了啦,哈……」她虛應地笑著,手掌不停地拍著她的肩。

「小姐,你笑得好像白痴哦,還有……」她拉下她的手抱怨著,「我快被你打成重傷了啦!」

白痴?還沒有人敢這麼罵她呢!

「葉荷,你的批評真中肯。你知道嗎?我就是愛你這副調調。」真是太親切了,令她想起她那個愛嘮叨的老爹。

被罵還這麼高興?真搞不懂主子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葉荷忍不住又朝她丟了一記白眼,視線不小心瞄到她握在手中的紙箋,她感到似乎有點眼熟……

「哇!那、那不是……」她頓時瞪大眼。

「什麼啊?」莫愁左瞧瞧右看看,想找出她驚訝的原因。

「小姐,」她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紙箋,又羞又怒的開口,「你怎麼偷拿人家的東西!」

「什麼偷拿?難聽!我是借看。」莫愁說得理直氣壯。「紙箋上又沒指名道姓,我哪知道那是你的東西嘛!況且,它就大咧咧地擺在我寢宮桌上,想叫人不注意到都很難。」

「可我明明就收好了啊!」她疑惑道。

「你這麼說就是不相信我嘍?我真是太傷心了,枉費我把你當成好妹妹看待,你卻……」她抱胸佯裝十分傷心失望。

「小姐,你別難過,我信你就是了。」葉荷急忙安撫她。

「你說的哦!」語畢,莫愁的態度立即轉變,剛才的難過早已消失無蹤。她靠近她,賊兮兮的低問:「我說葉荷妹妹啊,那兩張紙箋裡頭到底寫了些什麼東西,瞧你緊張的。」

「你沒偷看?」葉荷懷疑的睨著她。

「我是這種人嗎?」

她毫不考慮的點頭。

「葉荷,你真是懂得打擊我幼小的心靈,我快被你傷到體無完膚了,嗚……」她舉起衣袖假意拭淚。

「小姐,你演得好假哦!」

「又被你識破,」衣袖下的俏臉笑得好不開心,「你更是太冰雪聰明了。」

「拜託,被騙了那麼多次,總會學乖。」

「孺子可教。」莫愁讚許的點頭。

「小姐,你真的沒偷看?」葉荷又問了一次。

「沒!」她睜眼說瞎話,「需不需要我對天發誓啊?」

「不用了。」她鬆了口氣。

「瞧你緊張兮兮的,是心上人寫給你的情書啊?」

「不是。」她連忙搖頭否認,但整張臉已經紅透。

「不是?不是臉會紅成那樣?」她取笑的睨著葉荷。

「人家才沒有臉紅呢!」她害羞的捂住小臉。

「好,你說沒有就沒有。」莫愁感嘆的開口,「這些年我的心思全放在江湖上,倒疏忽了吾家有女初長成,你也到了婚嫁之齡,是該幫你找個好對象。」

葉荷笑了出來,「小姐,這般正經真不像你。」

「我是認真的。」

仔細打量著主子臉上的表情,確定她是認真的后,葉荷才道:「小姐,葉荷想一輩子待在你身邊服侍你。」

「你不想找個歸宿?」

「小姐,你比葉荷年長,若要提及婚嫁之事,也該是小姐先才對。」

「我?」莫愁眨眨眼,「我沒想過要嫁人。」

她生性好動,對探索新鮮事物有著濃厚的興趣,自小便立定目標,要將「玩」視為畢生之志。她從未思索過自己的歸宿問題,因為歸宿與束縛對她來說是分不開的,女人有了歸宿,美其名是多了個名喚「相公」的人在身邊關心、相伴,可在她看來簡直就是多一個管東管西、礙手礙腳的累贅。

如膠似漆的夫妻之情是世人所欣羨的幸福,但看在她眼裡卻是牽絆,之所以會有這種想法,或許和她爹娘早逝有關。一個人的日子過慣了,再加上皇上小哥對她也採取放任的態度,隨她去追求她想過的生活,她根本不曾思索過嫁人這檔事,若非葉荷提起,她壓根兒沒留意到自己早已到了婚嫁之齡。

「不嫁人?這怎麼成!」葉荷一臉不可思議。糟!主子怎麼會有這種怪異的想法?是誰影響了她?

「怎麼不成?獨自一人也能過活啊!多一人反而多個負擔。」她的想法或許奇特,可是她活得很快樂,因為無牽無掛,所以無憂無慮。

「小姐將家人視為一種負擔?」

「不,我是將『丈夫』視為一種負擔。家人會適時伸手給予關心,但並不會過份限制,」就像她在闖蕩江湖時結識的舞兒姐姐、雪妍姐姐她們一樣,對她的任性胡鬧總是給予包容,而當她需要她們的時候,又會適時出現,這才是她想要的。

「而丈夫是無時無刻給予束縛,因為傳統的禮教規範女人要尊夫從夫,真是可怕的想法!」她吐吐舌,「你知道我老爹為何將我的名字取為『莫愁』嗎?」她笑問。

「是不是源自某個典故或家譜?」小姐的爹爹是已故禁衛軍統領,既然系出名門,取名字當然也有一定的道理。

「拜託,我老爹一介武夫,大字根本沒識多少個,哪裡懂什麼典故!」她翻了翻白眼。「其實我老爹為我取名莫愁的用意很簡單,他希望我這一生都能快快樂樂。我現在很努力地實踐我老爹對我的期望,倘若要我為人妻,可會毀了我的快樂無憂。」

葉荷不禁皺起眉,「小姐,你的想法好悲觀。」

莫愁伸出食指搖了搖,「不,這不是悲觀,而是實際。我明白怎樣的生活才適合自己,並努力地朝目標邁進,我不認為這是悲苦,相反的,我覺得自己活得很快樂。」

在這個以夫為天的時代里,女人僅僅是男人的附屬品,不但不能明白自身存在的真正價值,還得受困於世俗的觀點,認為缺少了男人就無法獨活。

她不認為自己思想標新立異,而是不盲從,她比其他人幸運的是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並有能力去實踐。

也許別人會為她的獨身論掬上幾把同情眼淚,但她不認為自己這樣很可憐,世間的小女人已經太多,不差她一個,就讓她跳脫那個圈圈,活得與眾不同吧!

「小姐,真的沒有男子讓你看得上眼?」葉荷被主子驚世駭俗的言論嚇習慣了,對她持有這種想法並沒有太大的訝異,只是替她感到惋惜。

「有,」她開玩笑道:「但不是已娶妻,就是還未出世。」

「小姐啊,人家是跟你說真的。」

「幹麼話題一直繞著我轉?那你呢?你也該找個歸宿了,明兒個我就向皇上進言……」

「別,小姐,」她急忙制止她,「葉荷只想一輩子待在小姐身邊,跟隨小姐、服侍小姐。」

「怎麼,被我傳染了啊?」莫愁笑問。

「是小姐說要活得愉快嘛,和小姐在一起,是葉荷最開心的時候。」雖然常被小姐古怪的性子整得暈頭轉向,但小姐總是能為她平凡死板的生活帶來一連串的驚喜和意外,這樣的人生,旁人還無幸體驗呢!

「小嘴這麼甜,抹了糖啊!」乘機又捏了她的粉頰一把,她才問道:「對了,你剛才急忙地到處找我做什麼?」

「哇,完了!」葉荷驚恐地大叫。

莫愁被那高亢的尖叫聲嚇得連忙捂住耳,「葉荷,你是在回敬我平時對你的捉弄嗎?」好可怕的魔音傳腦啊。

「都是小姐啦!鬧得葉荷忘了正經事,完了、完了,如果皇上等得不耐煩怪罪下來,葉荷縱使有十條小命也難賠……賠上我這條小命還不打緊,若是連累到家人……」她緊張的踱來踱去,嘴裡咕咕噥噥個不停,眼眶內早已盈滿了淚。

「別繞了,你繞得我的頭都昏了,」莫愁拉住她,「你鎮定一點。什麼皇上?什麼小命難賠?你在說什麼啊?」

「就是皇上……皇上要召見小姐你啊!」

「可終於想到我了。」

讓葉荷領到了御書房,一路上,莫愁直犯著嘀咕。

每隔數個月回宮探望皇上小哥已成定律,通常小哥都會留她住上些時日,但最多不超過半個月,這也是她所能忍耐的最大極限。

宮中的生活可不比外頭的花花世界,不僅禮儀規範繁瑣,各式各樣的人也多,而人多當然是非也多,最常耳聞的就是嬪妃之間的明爭暗鬥、爭權奪勢;有時還會有嬪妃前來對她巴結討好,這種生活可是會扼殺她的生命力,所以她是能避就避。

這次進宮,原本打算待個十來天就走人,但皇上小哥這陣子有太多奏章要批閱,遲遲無法召見她,害她之前計劃好的行程全都打亂了。悶在宮裡近一個月,整天無所事事,她都快悶出病來了,原本有想過要偷偷走人,但怕惹怒小哥,只好繼續硬撐著,不過可苦了她。

莫愁踏進御書房,一眼就瞧見仍埋首於奏章中的皇帝,看來皇上小哥是算準了她的耐性快被磨光,才在百忙之中抽空見她一面。

她走上前,按照慣例行了一套不可免俗的君臣之禮——

「臣妹莫愁拜見皇上。」

「平身。」

「謝皇上。」

「統統退下。」

揮退了在一旁服侍的宮女、太監之後,皇帝一改不苟言笑的威嚴,儒雅的面貌上堆滿了笑。「小莫愁,近來可好?」這是他專屬的昵稱,這個義妹在他心中可是佔了極重要的地位。

「一點也不好,待在宮裡快悶死了。」她抱怨著。

「朕就知道你快受不了了。」他啜了一口冰鎮菊花露,而後才道:「去年冬節時分、你可是待在京城之內?」

「不是。」

就知道問也是白問,奉「玩樂」為人生宗旨的她,怎麼可能乖乖地待在京城。「真服了你,那麼冷的天氣還有精力到處亂跑,去了哪裡?」他寵溺的一笑,開始閑話家常。

「我去冰潭獵雪狐呢!」提到玩,莫愁整個人有精神起來。

「冰潭?」愛玩的她總是愛去一些偏僻遙遠的地方,嘗試稀奇古怪的事物,每每回到宮裡,為他帶來五花八門的新訊息,他這個皇帝與她相比,簡直是井底之蛙。「好玩嗎?」

「很好玩。」莫愁笑著說:「在白雪皓皓的大地中馳騁,就算沒有獵到雪狐,也是值得。」

「你不是最怕冷嗎?」望進那雙含笑的眸子,皇帝訝然道。

不知打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心情一煩悶,他總渴望能見她一面,她那無邪的笑靨總能讓他心情好轉。

「為了玩,我可以忍耐。」她一聳肩。

「你的生活總是令朕羨慕萬分。」

身為九五之尊,雖然手握大片江山,操控百姓生死,但有得必定也有失,有一些東西是一定得放棄的。

「何需羨慕,只要小哥願意,也能同莫愁一樣遊山玩水啊。」

「朕老了,沒你那種活力。」

「小哥還不到三十,卻老喊著自己老……」她挨近了他的身側,像幼時那般地靠上他的肩撒嬌,「小哥才不老呢,在莫愁心中,小哥永遠只有十五歲。」

記憶中,她對那一年印象深刻,他十五,她五歲——

當時皇室內亂,赤膽忠誠的老爹為了護主,一度捨棄她和娘,護送他這個小皇子逃出京城。老爹這種為了主子而拋家棄女的行徑,曾令她對他起了大大的反感。

之後,老爹排除萬難護送小皇子登上皇位,接回她和娘后又逼她發誓要奉他為主子,畢生竭盡所能地保護他。

後來,爹娘在一次意外中喪命,留下了孤苦無依的她。為了爹臨終前的遺願,她心不甘情不願地留在小皇子身邊,沒想到他像兄長一樣,從此負起照顧她這個小孤女的責任,不但認她為義妹,且對她十分疼寵,讓無兄弟姐妹的她體驗到溫暖的手足之情,他們的兄妹感情也日漸加深。

「永遠十五歲?」皇帝莞爾一笑,「那朕豈不成了妖怪。」

「若小哥是妖怪,那莫愁就一定是小妖怪。其實當妖也不錯,能變法兒呢!我聽人說,在北藏山上偶有狐妖出沒,莫愁真想去一探究竟!」她眉飛色舞地道出去冰潭的路上聽到的傳聞,「若能讓我瞧見,必定要向他們請教法術。」

「北藏山?那是三不管的荒涼地帶,常有盜賊土匪出沒。」他擔憂地蹙起眉。

「小哥也知道那裡?」沒想到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小哥也知曉。

「曾聽辜仲衡提起。」辜仲衡是他微服出巡時結識的友人,也是莫愁的好友,他同她一樣,喜好遊山玩水,是個不折不扣的浪子。

「辜大哥曾到過那裡?」她驚喜地問,「改天得向他請教怎麼到那……」

「莫愁,我不准你去那麼危險的地方。」他板起臉孔截斷她的話。

「危險?」對他突如其來的嚴肅,感到有點莫名其妙,但她仍是興緻勃勃地道:「我覺得不危險啊!」

「一個姑娘家到那種地方,若真遇到盜匪怎麼辦?」

「小哥,你忘了我曾經是武林數一數二的女殺手!」想想數年前,她還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女殺手「鬼見愁」。雖然隨著舞兒姐姐的父仇得報,她們已卸下冷血殺手的偽裝,但從小被老爹強迫習武,加上她天生一副練武的好身骨,武功早屬上乘,她對自己自保的能力相當肯定。

「但你畢竟是個姑娘家。」皇帝從小看她到大,對她武學的修為和增進很是肯定,所以想不出能反駁她的話,只能繞著她無法改變的事實打轉。

她長年在外頭,美其名是遊山玩水,實則到各地探險尋寶。江湖可是無比險惡,人心叵測,她獨自一人,又是個貌美的女娃兒,他想不掛心都難。剛開始他曾派人暗中保護她,但她卻機靈地甩開他們,久而久之他也只好任由她去。只有她回宮小憩的時日,他才能短暫地放下擔憂之心。

「小哥,這跟性別毫無關係。」莫愁提出抗議。

「小莫愁,外頭的世界……」

「我明白,人心險惡嘛!」她接話道,「我知道小哥是擔心我。我答應你,我會很小心的。」

「唉,我真拿你沒辦法。」皇帝無奈地搖頭直嘆。

「小哥!」她撒嬌的輕喚。

「真的不考慮留在宮中?」這話題他提過很多遍了,但總是無疾而終。

「不要。」她立即搖頭回絕,口氣微慍的說:「你上回答應過我不再提的。」

「好、好,朕不提就是。」他連忙安撫她,「那麼答應朕一件事。」

「什麼?」她眯起貓兒般晶亮的眼,戒慎地問。

「再過幾天就是朕三十歲壽辰……」一個想法逐漸在他腦子裡成形——莫愁的玩心總是一時興起,若是拖延她出宮的時間,或許過幾天她就忘了北藏山這個地方。

「真是糟!」莫愁倏然大叫,「我差點就忘了。」她俏皮地吐吐舌頭。自己真是太迷糊了,居然忘了小哥的生日就快到了。

「朕希望三十歲壽辰,你能陪朕一起過,留下來幾天,好嗎?」他問。

皇帝那張殷殷冀盼的臉令她實在不忍拒絕,她笑著點點頭,「那有什麼問題,當然好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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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娃戲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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