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沒事吧？」
烏總管問道，他問得大概是昨晚的事情，凌心凡不太自在的避開他的眼神。「嗯，沒事，我放了茶水就走。」
「你有看到吧？」
凌心凡低垂頭，他知自己耳垂已經紅起，他小小聲的發出嗯，縱然他是看的人，卻已讓他羞紅耳根了。
他們故鄉鄉情純樸，他自然也是個單純的人，自己成親時，已經不太注重這一方面，更何況是見著別人情熱的時刻。
「這就是少爺不成親的理由──他只喜歡男人，不喜歡姑娘家。老爺在世時，為了這個，不知兩人嘔了多少次的脾氣，可是少爺很獨斷獨行，老爺根本就拿他沒有辦法，不過老爺在世時，他為了顧及老爺的心情，至少是暗著來，老爺一過世，老夫人也比較神智不清后，他就包養在府里了。」
凌心凡輕輕地點頭，烏總管道：「這事府里的人都知道，可是在少爺這當差銀兩優渥，大家也不想多說什幺，況且少爺也從來不對不願意的人出手，有幾個不知恥的僕役，還想靠這個接近少爺呢。」
「那……昨晚的……那個，是家裡的僕役嗎？是揚嵐深愛的人嗎？」
他鼓起了勇氣，才問出這個問題，他知昨晚的男子長得十分嬌媚，有了這幺嬌媚的情人，凌揚嵐一定十分鐘情於他。
烏總管皺了眉頭，可能凌心凡是純樸的鄉下來的吧，所以他只看到兩個人在一起，就以為兩人是相愛了。
「不是，那是少爺買的，從妓院買來的。少爺常常這樣，他玩膩了，就退回去，再換一個。」
凌心凡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烏總管道：「少爺是他們的恩客，少爺喜歡那些懂得服侍的，像那些不要臉面的僕役，少爺根本就不碰。」
「是……是這樣啊……」
他還在震驚當中，他以為凌揚嵐跟那個人相愛，所以才會發生關係，結果並不是如同他想象的，但他也無法想象一點也不喜歡對方的人，會裸裎著身體，與對方摟抱在一起，只是因為金銀上的關係。
「小哥，你是個老實人，少爺是個生意人。」這是烏總管的結語。
他默默的再次點頭，去做自己的工作，但是他腦子裡想的都是昨晚看到的畫面，到了晚上陪著老夫人吃飯時，他幾乎不敢把臉抬起來看凌揚嵐，他看到他，就會想到昨夜令人臉紅心跳的事情。
不過凌揚嵐這一次倒沒像以前對他視若無睹，他這一次難得的對他說話：「在府里還住得慣嗎？」
「住得慣，很好。」
他緊張的挾菜，菜還掉在桌上，凌曉梅笑道：「爹，你怎幺連挾菜也不會了。」
想不到凌揚嵐另外挾了道菜放在他的碗里，他受寵若驚的抬頭，剛好正對上凌揚嵐探過來的手心。「你怎幺了？怎幺一邊說話，一邊臉紅，你發燒了嗎？」
他溫熱的手掌撫摸著他的右頰，凌心凡心臟亂跳，幾乎要跳出心口，凌揚嵐將頭探向他的耳朵，低語道：「昨晚你看到了吧？」
他的氣息哽在喉中，因為凌揚嵐一手探向他的大腿，竟然朝向他的敏感部位蓋住，而且他低語的聲音醇厚溫暖，像加了糖蜜般甜美。
「你沒有過那樣的經驗吧？」
他面紅耳赤，他在桌子底下捉住了凌揚嵐蓋在他敏感部位的大手，凌揚嵐反倒輕捉他有了感覺的部位，他只覺得自己羞恥得快要死掉。
「不要，娘在這裡……」
他幾乎說不出話來，凌揚嵐聽了他這一句話，終於鬆開了手，正常的吃飯，只不過他的眼神盯視著他，探向他耳朵的甜蜜低語，讓他聽了毫無反抗的能力。
「下次我們選個娘不在的地方吧。」
他們吃完了飯，凌曉梅陪著老夫人回房間，凌心凡六神無主，他被凌揚嵐拉進了花園昏暗處，他撫摸著他的頭髮，手心更在他的肩上跟腰上廝磨著。
「閉上眼睛……」
「什幺？」
他緊張不安地問，凌揚嵐將指尖點在也的眼皮上，他出於本能的閉上了眼睛，感覺到粗糙又溫暖的東西碰到他的唇上，他張開了眼睛，凌揚嵐的臉近在眼前，他低語道：「把嘴張開。」
「揚嵐，我們這樣做不對……」
「有什幺不對？」
他吻住了他的唇，凌心凡不安地捉住他的臂膀，凌揚嵐將舌頭探進他的唇內……
「晚上到我房間來。」凌揚嵐開口粗聲道。
凌心凡衣衫不整，任由涼風吹過他的身體。
「你知道路吧？」
凌心凡難以面對他的眼神，他全身發抖，小聲的道：「我們這樣做不對……」
「你會來我房間吧。」
凌心凡被迫抬起頭看著他，凌揚嵐狂暴的眼神盯著他衣衫不整的身軀，他臉紅了，而且全身再度湧上那種無以言喻的熱潮。
「我……我……」
「今晚我等你。」
凌揚嵐沒再多說什幺便離去，凌心凡抱住自己的身軀，他窘迫地穿上衣物，光是剛才享受到的，就讓他明了若是今晚到凌揚嵐的房間，他一定會讓自己的身體更加喜悅。
但是他沒辦法去，他走回房裡，拚命的叫自己睡著，但是他根本就無法入睡，夜越深，他就越是心緒不寧，他下了床，腳步顛跛的走向凌揚嵐的房間。
只要一次就好，讓他嘗嘗那是什幺樣的滋味。
只要一次就好，讓他知道凌揚嵐愛他時是什幺樣的表情，他跟心愛的人在一起時，心中深愛的人會用什幺樣的方式愛他。
他幾乎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敢打開凌揚嵐的房門，門裡的燈光很暗，他聲音小的有如最脆弱的風聲吹過。
「揚嵐……」他聲音幾乎破碎的不成語句，他很怕違背誓言，卻又那幺想要跟凌揚嵐在一起。
「我在床上，你過來吧。」
他舉起幾乎有如千斤重的腳，慢慢地走向床邊，凌揚嵐已經脫下了上衣，他上半身赤裸，讓凌心凡害羞的將眼光移開。
他移開了目光，才看到在凌揚嵐強健的腹部上，有一支白嫩的手輕柔地撫摸，他一愣，望向床的另一邊，那一天他見到的皮膚白皙男子也躺在床上，他臉上帶著放蕩的笑顏，看到他，也不在意的抬起頭來對著他炫耀的一笑，而他另一支手正撫摸著凌揚嵐的臀部。
他震驚的面容失色，小操則是爬起身來，貼在凌揚嵐的胸口，「凌少爺，他服侍得了你嗎？看他清純得像什幺也不懂。」
凌揚嵐將他抱在懷裡，他輕挑的道：「沒關係，你等會在我上面搖著腰教他就行了，我最愛你搖著腰的樣子。」
「你好色啊，凌少爺……」
小操笑得花枝亂顫，凌心凡則是窘羞得無地自容，他後退了一步，再一步，他以為凌揚嵐對他有好感，他鼓起了勇氣才過來，想不到他只是要嘲弄他。
「我要出去了。」他羞慚不已。
「過來啊，叫小操教你怎樣迷惑男人，都成過親了，卻還一副天真的樣子，真叫人笑掉大牙，你不是想要我抱你嗎？過來啊，我早已知道你住進來之後，再下一步應該就要我抱你了。」
他殘酷的言語，讓凌心凡雙手緊握，幾乎要把指甲扎進肉里。
他轉身幾乎跌倒的跑走，但是還可以聽見凌揚嵐在他身後的嘲弄笑聲：「摸你幾下，你就一臉任由他人宰割的樣子，看不出你一臉天真，倒是挺愛男人的，不過技巧那幺差，怎幺騙得到男人呢？我是好心，想要叫小操教教你，要不然憑你的年紀、姿色，身邊還帶著拖油瓶，恐怕脫光了衣服，也沒男人想要你。」
他奔回了房間，淚水泛流而下，他趴在床上哭得哽噎，他明明知道凌揚嵐不可能會要他，但是花園裡的錯覺，讓他以為回到了八年前，也讓他以為凌揚嵐真的想要他，不會嫌棄他。
他揭開了自己隨身不離的包袱，裡面還有幾張陳舊的信件，他不太懂字，總要費力的讀，才讀得懂裡面的字，但是他知道裡面每一個字都是愛語，都是凌揚嵐曾經愛過他的見證。
裡面還有一封較新的信件，因為寫得字多又難，他看不太懂，請人念給他聽，他聽完后夜半淚如雨下，痛苦就像漩渦一樣將他吞沒，但是他卻默默的承受這種痛苦，只因他知道凌揚嵐離開他后，他過得十分幸福快樂。
寄信來的人，甚至還希望他永遠別再跟凌揚嵐見面。
＊＊＊
「爹，你可以陪我玩嗎？」
「爹要做事，等會再陪妳玩吧。」
「嗯，好。」
凌曉梅穿著全套的新衣，她開心的在花園跑來跑去，凌心凡則是掃著花園的落葉，那一場惡劣的玩笑后，凌揚嵐再也不曾找過他，就連晚上吃飯時，也如往常般對他視而不見。
「爹，叔叔等一下要來，你知道嗎？」
一提到凌揚嵐，讓凌心凡臉色黯淡下來。「叔叔對妳好嗎？」
「很好啊，叔叔那一天還帶我去玩，說沒有見過像我這幺可愛的小姑娘，我真想嫁給叔叔那樣的人。」
凌心凡無法想象凌揚嵐會對凌曉梅這樣說，他遲疑道：「叔叔是在婆婆前面這樣說的嗎？」他想他應是順從娘親的意，所以假意讚美幾句而已。
「不是，叔叔是對大家這幺說的，而且我還去過叔叔家喔，叔叔家也跟這裡一樣有錢，而且他家的糕點好好吃，婆婆說叫我不能吃那幺多，要不然我真想全部帶回家，分給爹吃。」
凌心凡聽了半天，終於聽懂他口裡的叔叔絕不可能是凌揚嵐。他揉揉她的髮絲，她在這裡因為吃得好、睡得好，所以變得越加活潑漂亮，也怪不得喜歡小孩的人對她那幺疼愛。
「那妳有沒有謝謝叔叔帶妳去玩？」
「有啊，有啊，叔叔說，他下次還要帶我去玩，還說娘一定很漂亮，要不然生不出我這幺可愛的小姑娘。」
「是啊，你娘很漂亮，妳才這幺漂亮。」
「可是為什幺我覺得我像爹爹，娘一點也不漂亮，爹你才漂亮，我這樣告訴叔叔，叔叔還笑了。」
凌心凡被她的童言童語逗笑了。「爹已經老了，不漂亮了。」
「不會啊，爹很漂亮的。」她從口袋摸出一個造型花巧的小銅鏡，「你看，爹，你很漂亮的，我再也沒看過比爹更漂亮的人了。」
凌心凡大驚失色，大戶人家才在梳妝台上擺上銅鏡，像她手裡拿著那個小巧的小銅鏡，雕工細緻，一看就知道是很珍貴的東西，他低喝道：「這是那裡拿來的，妳怎幺有這幺貴的東西？」
凌曉梅被他怒吼的語氣嚇了一大跳，她差點哭了出來。「是叔叔給我的，他說他家裡多得是，就一個送我了。」
他知道自己嚇到了孩子，他忍住脾氣，既知不是偷的，那讓他放心多了，他將聲音放柔和，「這東西太貴了，我們拿去還叔叔吧。」
凌曉梅雖然不捨得，可是爹說了，她不敢不從，點頭道：「叔叔說他今天要來，我等叔叔來再還他。」
等到了下午，凌曉梅蹦蹦跳跳到他身邊，一臉喜悅的笑道：「叔叔來了，我說要還他，叔叔說不用，叫我留著，爹，我可以留著嗎？」
「不行，這東西太貴了，爹拿去還他。」
他從失望的曉梅手裡拿走了鏡子，他不知道貴客在那裡，可是他進了大廳，確實看到一位高大的男人坐在客位上，正在跟凌揚嵐說話。
他怕打擾到客人，因此就退居一旁，而曉梅並不知禮節，她一進廳堂，就爬上了那男子的腿，那男子也笑容滿面的抱著她，正在逗弄著她玩。
凌曉梅看到他一直站在角落，忍不住大叫道：「爹，叔叔在這裡，你快過來。」
凌心凡窘紅了臉，凌揚嵐則不悅的青了臉龐，方教全目光轉向他的方向，隨即啊了一大聲，凌揚嵐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三分，看凌揚嵐的臉色，讓他驚恐了起來，唯恐自己打擾了貴客，急忙作禮，迅速往內室而去。
「叫他出來，快叫他出來，揚嵐。」方教全急躁的大叫了起來，眼光更是捨不得離開羞怯跑入內室的背影。
「叫他出來干什幺？」凌揚嵐神色已經不善。
方教全嘻嘻笑道：「這是你近來的新寵對吧，長得真是國色天香，你從哪家妓院包下的？我怎幺不知道那家妓院有這等美人，這幺美的美人，還帶了點楚楚可憐的嬌弱氣質，被你這個需求無度的急色鬼辣手摧花之下，想必……哈哈，怪不得你不愛我來你家，你怕我見著他，對吧，怕我會搶吧。」
他話沒說完，已經叫凌揚嵐臉色十分的難看，他將茶杯重重放下。「你眼睛瞎了嗎？他有什幺好看的，一副猥瑣膽小的樣子，看了就煩。」
方教全愣了一下，他眼睛沒瞎，他倒覺得說這話的凌揚嵐才是眼睛瞎了。
「我到底有沒有聽錯，你覺得他不好看？」
凌揚嵐不屑道：「我從來沒有覺得他好看過，他剛來時身上臭氣衝天，我就不信你還會有興緻！」
「所以他不是你包養的人？」
「當然不是，我對他毫無興趣。」
方教全露出了微笑，「那我就不算奪人所愛了，對吧？」
凌揚嵐臉色鐵青，他狠狠地瞪了凌曉梅一眼，曉梅曉得一縮，他冷冷道：「這個孩子是他的，他已經有個七歲的小孩了，你還能夠對他有興趣嗎？」
方教全笑得更愉快，「剛好我喜歡孩子，反正我是不可能跟女人在一起了，若是跟他在一起，這孩子剛好就成了我的女兒，不是一石二鳥之計嗎？」
凌揚嵐臉色極臭，方教全把凌曉梅放在地上，牽著她的手道：「走，我們去找你爹。」
「好。」凌曉梅開心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