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唐小姐，這兩位是我們這部電影的贊助人，盧季嵐小姐與黎亦樓先生。」
中午，任清夜帶著唐雀離開片場，驅車前往飯店，引她在特約的貴賓室里與兩位贊助人見面。
盧季嵐是個年約四十五、六歲的中年婦女，溫和的眸光看起來不太像生意人，態度很是親切，她笑著說唐雀看起來簡直像她的女兒。
由她的談話中，唐雀得知她似乎也不是很喜歡何翠姍來拍戲或代言，但是因為真正出資的老闆是她的丈夫，所以丈夫說了算數。
為了配合大眾的喜好，不論何翠姍有多麼無理取鬧，她也只得認了，所以當盧季嵐知道何翠姍被解約的消息時，她可是高興得合不攏嘴。
至於另一個贊助人黎亦樓，他是提供這部戲所需的車子、電器的廠商代表，目前是黎非企業的總經理。
「說實在話，何小姐是個難得一見的大美人，得知她被換角時我頗為失望，不過……」黎亦樓漾著一臉笑意往唐雀望去，「沒想到接替何小姐的女主角竟是個如此可愛迷人的小姐，而且又比何小姐親切許多，說起來真是我們這些廠商的福氣。」
「謝謝。」唐雀從來就沒有面對過這種陣仗，她平時接觸的環境與現在相差太大了，所以她也只能機械化地道謝，免得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給任清夜帶來麻煩。
「你看起來好像很緊張的樣子？」黎亦樓挑了下眉，然後瞧瞧自己身上的西裝，突然發出笑聲，「放輕鬆點吧，不用因為大家都死板板地穿著西裝和套裝，就覺得我們都是嚴肅難相處的人，事實上，這裡頭最古板的人也只有清夜一個人而已。」
聽見黎亦樓直呼任清夜的名字，讓唐雀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著兩個人。
倘若只是生意往來的客戶，應該不至於熟稔到直呼姓名吧？那麼任清夜與黎亦樓是相熟的朋友嘍？
「不是我古板，是你太隨便了。」任清夜不以為然地丟出一句反駁。
「你們兩個人，別讓唐小姐嚇著了。」盧季嵐搖搖頭，又對唐雀笑道：「他們兩個人是舊識，所以講起話來格外沒分寸，你別理他們。」
「盧小姐也跟任先生還有黎先生很熟嗎？」唐雀總覺得現場似乎沒有她想像的那種開會的嚴肅氣氛，除了飯店的裝潢華貴得不像話以外，其實大家講起話來都挺不拘束的，讓她心裡輕鬆不少。
「我們公司跟任先生、黎先生合作很久了。」盧季嵐點頭笑了笑。
「說是舊識，其實我們認識才六、七年左右吧，沒有清夜跟子威認識那麼久，說他們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我都不懷疑。」黎亦樓笑著指指任清夜，「不過你跟他一起工作應該挺辛苦的，他這個人生不生氣都擺張死人臉，成天看著他應該會食不下咽吧？」
「會嗎？」唐雀一邊喝著濃湯一邊抬頭瞥了眼任清夜，在她看來，任清夜除了冷淡一點以外，其實長得很賞心悅目，若是他肯點頭的話，說不定陸子威導演會直接拉他人鏡演出呢！
「會覺得食不下咽的話，你應該去看醫生。」任清夜實在沒興趣跟黎亦樓拌嘴。
「今天介紹唐小姐給你們認識，是因為要請你們保密到電影發表那一天。」任清夜把新的合約放到桌上。「因為換角的關係，原本準備好的合約有部分變動，這是新的。」
「是關於產品代言的部分吧？」黎亦樓瞄了眼合約，又轉向唐雀笑問：「唐小姐……嗯，我可以直接叫你唐雀嗎？這樣比較親切。」
「嗯，當然可以。」事實上，唐雀也覺得被人家小姐長、小姐短的叫得很不自在。
「那麼……你想不想當我們公司的產品代言人？」黎亦樓問得乾脆極了。
對黎亦樓來說，只要是漂亮可愛的小姐都應該受到禮遇與照顧，所以原本該由何翠姍代言的產品，若是直接換成唐雀，他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畢竟名聲是靠廣告與宣傳打出來的，等到新戲上映，唐雀的名聲自然會不脛而走，加上這代言的義務原本就是戲中女主角額外的工作，倘若唐雀願意接下來，那黎亦樓也樂得輕鬆，不用再去物色新的代言人。
「呃？」唐雀微愣，「代言？可是我沒有經驗，而且我也不是什麼有名的明星。」印象中要找產品代言人，不是都會找知名的人嗎？但她僅是個業餘演員，應該沒有到家喻戶曉的地步吧？
「產品是等到電影推出才開始上市，到時候你就是明星啦！所以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一切行銷包裝交給我就好。」黎亦樓笑嘻嘻地安撫著緊張的唐雀。
「她是我的女主角，怎麼樣也輪不到你來擔心。」任清夜瞧著黎亦樓的殷勤態度，忍不住出聲打岔。
「唷！真難得你會說出這種話來，過去你不都對旗下員工不聞不問，只知道催人趕工的嗎？」黎亦樓露出誇張的表情，又轉頭對盧季嵐笑問著：「盧姊，你說是吧？今天的清夜真是難得的話多哪！」
「清夜說的沒錯，與其你來幫倒忙，不如讓清夜掌握一切，誰曉得你這花花公子會不會對重要的女主角動手動腳的？」盧季嵐啜了口咖啡，又對唐雀發出警告：「唐雀，我先告訴你，這亦樓雖然人不壞，但就是性子開放了點，成天沒事到處泡女人，甜嘴一張、擄獲不少女人的芳心，不過他從來不認真，所以無論他對你說什麼甜言蜜語，你可都別太認真啊！」
「盧姊！」黎亦樓發出挫敗的低嚷，「你也太狠了吧？好歹咱們都是這麼相熟的朋友，你怎麼講起話來一點都不留情面啊？」
「總比讓你跟唐小姐鬧出不可收拾的緋聞來得好。」任清夜瞥了唐雀一眼，叮嚀似地說道：「唐小姐，關於這件事是我之前疏忽，沒事先向你說明，不過若是你有情人，或是正在尋覓情人，那麼請你儘可能不要影響公事。」
雖然有沒有情人是私人的問題，但大眾傳媒對於藝人向來不予寬容，有什麼隱私都會挖個徹底，所以若是想讓產品保有最佳形象，那麼關於感情的事還是得多加註意才好。
「我沒有男朋友。」唐雀連忙搖頭，她沒想到問題的重心會繞到自個兒身上來，一時之間也傻了。
她知道當個明星挺辛苦的，所以她並不打算當職業演員，只想把業餘演員這份工作當成兼差、賺賺外快，但沒料到問題似乎比她所想到的更多。
「我說清夜，你也太誇張了吧！竟然要這麼個花樣年華的可愛小姐不許交男朋友？」黎亦樓嘖嘖有聲地搖了搖頭，對於任清夜嚴格死板的態度大表反對。
「啊，這個沒關係的，我說真的。」唐雀擔心兩個人又為了這個問題繼續爭辯，索性出聲打圓場，「反正這幾年內我都沒有找對象的打算，所以不用擔心這個問題的。」
「沒這打算，為什麼？」盧季嵐有些意外，她上下打量了唐雀一會兒，怎麼也看不出來唐雀這般年輕可人的女子會對男女情愛毫無興趣？
「因為我有其他的目標。」唐雀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所以我想我是沒什麼時間去管男朋友，索性也不找對象了。」
「什麼目標？」黎亦樓好奇道。
對黎亦樓而言，男女交往、濃情蜜意，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可唐雀卻說她有比這些還想得到的東西？
「我想念服裝設計，所以希望能存錢去法國留學。」唐雀看見三個人同時把目光往她身上集中，一時之間還真是不知道該把視線往哪邊擺。
「服裝設計？」黎亦樓笑了，「原來你想當設計師？」若要到法國進修，確實需要一筆可觀的費用。
「這麼說來，你當演員是因為……」盧季嵐這才明白唐雀寧願不交男友的原因，若說她想專心進修，那麼男女情誼確實有可能礙著她的腳步。
「嗯，因為大家都說這一行賺得快啊。」唐雀算過，倘若她想早點到法國去，就得在短時間內湊到學費，經過朋友的介紹，跑過幾次龍套后，她也不得不承認業餘演員的工作算是很快的賺錢方法，所以就算她對鎂光燈下的世界沒有興趣，卻依然硬著頭皮上場。
若是她算得沒錯，等她拍完陸子威的戲，手頭上的資金應該夠她到法國留學了。
「如果你花得不多，賺到的錢絕對夠你跑一趟法國了。」黎亦樓深表贊同地點點頭。
「她花的不會有你多，誰像你隨便送女朋友一點小禮物就要花掉十來萬？」任清夜天外飛來一句，硬生生地止住黎亦樓等人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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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話，任清夜沒想到唐雀的答案會是這個。
會往演藝圈發展的女孩，一般多是想出名或嗜好此道，甚至是喜愛光鮮亮麗的打扮與鎂光燈的耀眼光芒，但唐雀卻不然。
看來他不但是撿到了個寶，而且這塊寶裡頭，說不定還藏著媲美鑽石一般的光輝……
「清夜，你沒話好說就安靜，別一開口就揭我瘡疤。」黎亦樓瞪了任清夜一眼，語調帶著莫可奈何。「我送女朋友禮物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誰像你都這把年歲了還沒女朋友，那才叫匪夷所思。」
「我需要的是老婆，不是女友。」對任清夜來說，女人可以輕易買到，妻子卻是難尋，畢竟要能找個志同道合或是性情相融的對象，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嘿，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所請的女朋友就是將來有可能變成老婆的女人啊！不先交往看看，怎麼會知道個性適不適合？」黎亦樓說得理直氣壯。
「我以為那只是你在發情。」任清夜可不覺得向來花心的黎亦樓，與眾多女星或模特兒同時交往，為的是從中尋找一個合適的對象。
當然這點他無法當面對唐雀言明，所以只能稍作提醒，免得涉世不深的唐雀也讓黎亦樓那張好言好語的笑臉給拐了去，到時候處理起來可就麻煩了。
「清夜，你今天真是開口沒好話，平時的好修養跑哪兒去了？」黎亦樓用懷疑的眼光打量著任清夜。
「好了吧你們兩個，今天是來討論產品代言的事情，主角應該是唐雀，哪輪得到你們拌嘴？」盧季嵐見他們兩個大男人鬥嘴斗個沒完，索性出面制止，她轉向唐雀繼續問道：「唐雀，你說想念服裝設計，那學校找好沒？」
「嗯，我大概有底了，只是錢不夠。」唐雀原本是預計明年才去留學的，不過依任清夜給她的酬勞，她今年就可以成行了。
「這年頭真難得有你這麼獨立的女孩了，看來你父母應該挺開明的。」盧季嵐笑道。
「我爸媽人在國外做生意，一年才回來兩到三次，所以平時也不常碰面，事情只好自己打理，不過也因此，我想學什麼其實都挺自由的，像是法文啦、服裝設計啦，爸媽幾乎都沒阻止過我。」唐雀扳著手指數道：「算起來，今年好像也只有過年時見過面耶。」
「那你一個人住不是挺寂寞的？」黎亦樓一下子就把剛才與任清夜鬥嘴的不快丟到一旁去，他轉向唐雀扯出一抹柔笑，問道：「不然這樣好了，我把電話留給你，要是一個人寂寞無聊或需要人幫忙，就撥電話給我吧！」
「呃？」唐雀沒想到黎亦樓竟敢當著任清夜的面講這種很容易被誤會的話，一時之間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要拒絕嘛，她沒理由，因為黎亦樓也是好意，可若是點頭嘛，想必嚴肅的任清夜會先訓斥她一頓吧！
「打電話給你幹嘛？招來一堆八卦雜誌的記者嗎？」盧季嵐白了黎亦樓一眼，轉頭向任清夜叮嚀：「我說清夜，你最好看著點，別讓亦樓這傢伙去招惹唐雀。」
「我知道。」任清夜僅是瞥了唐雀一眼，臉上倒沒什麼表情。
「這個……」唐雀對這種情況倍感尷尬，心裡有苦難言，她盯著面前的合約發獃，然後才訥訥地抬頭問道：「那請問一下，關於剛才的產品代言，我應該接還是不接啊？」
畢竟她可不希望因為貿然答應而招來任清夜的質疑，誤會她與黎亦樓之間有什麼曖昧。
「接，當然要接，難道你捨得讓我臨時東奔西跑，到處尋找人選嗎？」黎亦樓用力地點頭，就怕被任清夜否決，壞了他的計畫，到時候，眼前的小可愛沒追到還好，限期內交不出廣告成品才是大問題。
「任先生？」唐雀探向任清夜，希望得到他的允許，怎麼說她現在的工作是任清夜給的，所以她自是以任清夜的考量為優先。
「你接吧，亦樓他們的酬勞給得很大方。」在知道唐雀是為了學服裝設計而賺錢后，任清夜對她當演員的用心也不再感到質疑，反倒在條件限制上寬鬆許多。
「是啊，我們公司最大方了，保證一連串的廣告拍下來，夠你在法國住上半年不止。」黎亦樓見任清夜也妥協了，於是連忙把合約推到唐雀面前。「來來來，你只要在這兒簽個字，接下來的假期我就得救嘍！」
「你們公司的董事呢？不用先跟他們商議過嗎？」任清夜質疑地瞧向黎亦樓。
「得了吧，管事出錢的都是掛我的名字，那堆老頭哪來的立場可以反駁？」黎亦樓揮揮手不以為意，「所以這合約先簽也無妨，反正我會說服他們的。」再說，有任清夜這傢伙的名聲當靠山，董事們要想反駁他都很難。
「那你簽吧，唐小姐。」任清夜點點頭算是應允。
唐雀得到任清夜的允許，總算是鬆了口氣，畢竟待在這裡吵代言人的問題，對她而言只是種疲勞轟炸。
不過，好在任清夜處處阻擋黎亦樓的大方示好，不然依她這個業餘演員的身分，實在很難對黎亦樓這個贊助廠商搖頭說不，但如今有了任清夜「禁止交男友」的命令，她可真是樂得不用管那些煩人的男女情事，就算黎亦樓真的悶到發慌想追求她，她也可以大方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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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要我送你？」
黎亦樓從車窗里探出頭來，對於唐雀的拒絕感到有些失望。
他原本還計畫著晚上帶唐雀這個小可愛去看場電影，來個午夜約會的。
「不用了，多謝黎先生，時間還早，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唐雀啼笑皆非地瞧著黎亦樓難掩失望的神情，她可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受歡迎。
「那你自己小心點吧，有什麼事想找人幫忙的話，就打這支電話找我。」黎亦樓掏出一張名片，迅速地寫下一組手機號碼，然後不由分說地塞到唐雀隨身的小提袋裡去。
「我知道了，多謝黎先生關心。」唐雀苦笑了一聲，對於黎亦樓半強迫式的示好感到沒轍。
「別開口閉口的黎先生，叫我亦樓就好了，不然，叫我一聲黎大哥也行。」黎亦樓皺了下眉頭，對於唐雀的見外感到不滿。
「那……我就稱你一聲大哥吧。」直呼名字對唐雀來說有些太親密，稱黎亦樓為兄長，了不起只是讓人誤以為黎亦樓收她當乾妹妹而已，誤會應該會小一點。
「就這麼叫吧，那我先走了，你要注意安全啊！」黎亦樓說罷便搖上車窗，發動車子疾駛而去。
唐雀看著黎亦樓遠去，雖然覺得有種被強迫的感覺，但老實說還是挺窩心的，不論今天黎亦樓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在關心她，但至少他的熱心讓她感受到溫暖，因為對於總是獨自一人在家的唐雀來說，能夠得到溫情的關懷，是種很奢侈的事。
她看了下手錶，現在才三點多而已，轉車回家也才半小時不到，不如先去逛逛書店買些書回家看。
只不過……腦海里的念頭才剛形成，背後卻有人出聲喚她。
「唐小姐，亦樓回去了？」
是任清夜的聲音，而且語調里還頗有打探的意味。
唐雀回過身，瞧見任清夜剛從泊車小弟的手裡接過車鑰匙。
「嗯，是啊，他本來想送我回去。」唐雀毫不避諱地應道。
「他想送你？」任清夜挑了挑眉。
黎亦樓果然不安好心眼，膽敢找他的女主角下手？
「不過我還想去逛逛書店，找找跟服裝設計有關的書，再順道找本法文辭典，所以就留下來了。」唐雀沒發現任清夜話里的質問語氣，只是一個勁兒地陳述接下來的計畫。
「你不累嗎？」對任清夜來說，工作結束后他只想馬上回家休息，根本不想再到任何地方去。
「不會呀，做喜歡的事情怎麼會累呢？」唐雀眨了下眼睛，露出燦爛的笑容，「陶醉在自己興趣里的時候，是不會累的啦！」
「興趣是嗎？」任清夜扯動唇角，語氣帶著意味深遠的笑意。
他忙碌於公事多年，什麼興不興趣的早已不復記憶了，看見唐雀這般雀躍的模樣，倒像是看見年輕時代的自己。
只不過，當時的他為了開拓事業，依然沒有半絲空閑，不管是什麼樣的興趣，在他眼裡都只是與廠商談公事時的額外話題罷了。
「任先生沒什麼特別的興趣嗎？」唐雀好奇地問道。
「我嗎？」任清夜對於唐雀的疑惑不答反問。「你認為我會有什麼樣的興趣？」
在旁人眼裡，他是冷血的不敗帝王，每個人都對他的一舉一動投以注目，更對他的每個決策噤若寒蟬，但是唐雀卻不然，她打從一開始就以一種很平等的態度在對待他，除了必須的禮貌之外，唐雀從不對他鞠躬哈腰地拍馬屁，或許就是因為她這樣的態度，才會搏得陸子威與黎亦樓的好感……
甚至，也讓他總是忍不住多瞧她幾眼，而且還屢屢萌生想與她多談一會兒的念頭。
「任先生你嗎？」唐雀沒想到看來冷淡的任清夜會主動找話講，其實心裡頗為意外。
不過，如果陪著任清夜聊聊天可以讓他不要總是板著臉，那她倒是挺樂意的，畢竟任清夜是他的老闆，以後他們碰面的機會還多著呢，要她老是提心弔膽地去猜測任清夜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孔是在生氣或在笑，實在有點累人。
「嗯……既然你都問了，那我就猜猜看。」唐雀的眼珠子跟著視線在半空中繞了一圈，然後又定回眼前的任清夜身上，「我想，你會問我這樣的問題，就代表你的興趣跟一般人不太一樣，不然的話一定馬上被猜到，所以我想……應該不是打高爾夫球之類的，可是你又不像會聽音樂的人……」
瞧唐雀認真思索的樣子，任清夜只感到好笑。
若說唐雀知道他的答案是「沒有任何興趣」，不知道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很難得地，他興起了逗弄唐雀的惡作劇心情來。
「上車吧。」任清夜打開車門，讓出空位給唐雀。
「啊？」唐雀眨眨眼，對於任清夜突如其來的邀請感到不解。「上車，去哪裡？還有廠商要見嗎？」她印象中沒聽陸子威和任清夜提過呀！
「你不是要去書店？我送你去，在車上邊想邊猜吧。」這只是好奇心使然，因為他想知道，唐雀會講出什麼樣的答案來。
「呃，送我去，可是你不用回家休息嗎？而且，你應該還有很多公事要忙吧？」唐雀可不認為像任清夜這樣的大忙人，會有這等閑工夫送她上書店。
「我的公司有很多優秀的員工，我付錢給他們為的是讓他們替我做事，不是為了累死自己。」任清夜很清楚，一個人是不足以成事的，所以他延攬了不少人才進到他的公司里，為的就是替他分擔工作。
「但你是老闆啊，讓你開車送我去書店，感覺怪怪的。」這樣的高級待遇，唐雀自認消受不起。
「你不想搭便車？」任清夜好笑地聽著唐雀的堅持。
或許是因為搶著搭他便車的女人實在多如過江之鯽，所以他才會對唐雀異於一般女人的反應起了一探究竟的念頭。
「有便車搭當然好啊，但是……」唐雀小心翼翼地瞧著任清夜說不上是開心還是不高興的臉孔，輕聲道：「你不怕被記者追問嗎？」她記得大企業家身邊總是跟著很多記者，萬一他們被人誤會，或是她擔任女主角的事被報導出來，豈不是讓任清夜想保密的打算功虧一簣嗎？
「這點輪不到你來操心。」任清夜沒想到唐雀會替他擔心這個問題，頓時有些愕然。
他拍拍車門，要唐雀快些上車，自己則繞到駕駛座旁，開門坐入車內。
「快上車，不然晚了會遇上下班人潮的。」
「嗯。」事到如今，沒理由好拒絕的唐雀也只能點頭應是。
反正……她跟任清夜之間，還有「興趣」這個問題卡著，一路上就算悶了點，也應該不乏話題才是。
而且……
難得有司機耶！還是日野集團的總裁親自載她，說起來著實跟作夢沒兩樣哪！這樣的好運氣大概沒什麼機會遇上第二次了，她就當作是人生難得的經驗，試試看與這位傳聞中冷血的不敗帝王共車，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