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個月的相安無事。駱晨以為這件事會慢慢的成為時間的灰塵,而他也會把這個人在自己的記憶深處慢慢的抹掉。
但畢竟有很多東西都難免樣樣遂人意願的。所以駱晨在接到韓易衡電話的時候,他是平和的。
「談談吧。還有點東西要還給你的。」
駱晨稍微的猶豫了下,答應了。
約好的地方是一間高級餐廳,悠揚的音樂,優雅的人群,艷麗的鬱金香,淡雅的丁香。精緻的布置和菜式。是談話的好地方。
「有什麼事情就快點說吧,最近忙得很。」駱晨深吸了口氣。提醒自己不要在意這個傢伙了!
韓易衡凝視著眼前的人。他瘦削了許多,但雖然沒有以前的靈光流動,卻是有一種名叫憂鬱的色香。
他拿出一個薄片纖維盒放在桌上。「那天的底片。」
是那天他放出來的翻雲覆雨的片子。
心內一窒。彷彿一塊巨石壓下來一般。放在旁邊的拳頭已經捏緊了。微小的指甲幾乎要陷入肉里。
為什麼還不放過他?為什麼還要提醒他?駱晨只覺得整個腦袋也抽痛起來。
每當他回憶起那天的痛苦和絕望。他都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好像整個人沉到了海底的深處,水的壓力一波波的洶湧而至。胸膛幾乎是要撐破的痛苦。
「你到底想怎麼樣?」駱晨發現他已經心力交瘁了。他已經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了。
「陪我一晚。它就是你的!」男人很直接的說出他的目的。抱起雙手等著對面俊俏的男人的答覆。
駱晨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你說什麼?」
全身不可抑止的微微的顫抖起來。他說什麼?彷彿火車在耳邊轟鳴而過。他發現竟然沒有聽清楚韓易衡的話。
「再陪我一晚!」韓易衡再重複了一遍。
「噗嘩--」一杯水潑到了他的身上。淋了他一頭一臉,西裝和襯衣褲子濕了,髮絲上還滴著水。
整個餐廳的視線都集中到這裡來。
韓易衡還不能反應過來,目瞪口呆的看著駱晨,他從來沒想到有人敢潑他的水。
駱晨拿著杯子的手還在微微的顫抖,眼神卻比藏在雪地里的劍鋒還冷還利。
如果可以的話,他並不想做出潑水這種女人才幹的事!但是這個男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他,毫不猶豫的揭開他的傷疤,然後狠狠的往上面踩!
「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認識了你!」放下了杯子,駱晨隨手扔下了幾張大面額的鈔票,也不理會餐廳里的人交頭接耳了。轉身便走。
剛出餐廳的陽光出奇的刺目,但是駱晨卻有一種暢快淋漓的感覺。
可惜的是,那底片還在他手中。
駱晨苦笑,他早料到的了。不是嗎?經過這次,毫無疑問,韓易衡會惱羞成怒。到時吃虧的可是自己……
片子會公開。駱晨想到了這個可能。雖是早有心理準備的了,但是要他真正面對的時候卻是另一回事。雖然不至於到身敗名裂的程度,但卻會讓他陷入極大的困境。如果處理不當,他很可能被公司開除,甚至被逼遠離這個城市。
要不要韓易衡公開前先把他幹掉呢?駱晨很Q的想道。
他不怕遭人非議,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但他卻十分在意讓關愛擔心他的人失望。
可是……現在他沒有回頭路了,難道真的要他回去跪在韓易衡面前求他來上他么?駱晨苦笑,如果是這樣,他寧願自己給切成生魚片再丟入海里餵魚了。
腦袋裡混亂得如糾纏著的棉絮。駱晨漫無目的的向前走。
走了不過十幾步,駱晨就發現他的肩膀給人扯住了。
他反射性的就要給來人一個過肩摔,但是對方顯然在力氣和技巧方面都比稍勝。他摔不到人反而差點給人摔出了馬路。
不過對方趁早了一步扶住了他的腰。「你瘦了!」
駱晨本來還是皺眉的,但是一看到來人就連整個臉都要拉下來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受不了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那麼的親密的肢體接觸,駱晨用力一推,就把他推到了一邊。
韓易衡也只好趁機放開他。
「不要了嗎?那個東西。」彷彿沒有經歷過剛才餐廳的不愉快,他依然是不緊不慢的說道。
駱晨冷笑一聲。
「要我做這種事,不可能!」
「為什麼呢?以前你不是很享受的嗎?」韓易衡似笑非笑的說著,眼睛卻一眨也不眨的盯著駱晨的反應。
駱晨默默無語。根本不理會韓易衡,逕直就向前走。
如果打人可以減少他的憤恨的話,駱晨會毫不猶豫的把他往死里扁。不過他發現再這個男人身上再做任何事情都是多餘的。
韓易衡沒有追來。
只是在後面淡淡的放話。「星期六晚上八點洪英道西海岸上的賽車。如果你贏了我,我就把東西還給你!」
駱晨停下了腳步。他不知道他又想耍什麼花樣。
韓易衡只是微笑。在綠葉斑駁的梧桐樹下。「我見過你那手車,是個中的高手。很期待你到時的表現。」
說完,他便轉身而去,揮了揮手算是鼓勵。
駱晨凝視著他的背影。抬頭看了眼湛藍如海的天空,最終也向反方向走去。
***
沉寂的洪英道西海岸,平日風光秀麗,海鷗飛翔,而被浪濤洗得潔凈如雪的沙灘和蔚藍清澈的海相交映,港口上遊艇穿梭,湛藍的天空高遠無垠。構成了一幅美麗壯觀的圖畫。
因為今晚因為多了特別的嘉賓,美麗的海岸邊正摩擦出絢爛的火花。
帶著危險意味的亮光在濃墨色的夜晚發出了如流星一樣令人炫目的光芒。
優美的曲線,引擎發動的的轟響,靈敏的反應,機械完美的控制,給兩輛快車的主人帶來了沸騰的快感。不斷蒸騰著的熱氣彷彿要融入血脈里一樣。
「吱」連續幾個大的彎道。輪胎和地面上的磨擦幾乎要激起了火花。但是卻給跑車上的主人帶了更高層次的刺激。
「很抱歉。晨,你註定是要輸給我的。」正在做著高難度危險動作的男人眯起了眼。趁機換檔。他很久沒有碰到過這樣的對手了。
心臟跳動的聲音挑動著他的神經。
進入了狹窄的地段,他知道下一個大彎便是決定勝負的地方了。
風馳電掣之間,兩輛跑車各不相讓的劃出了自己的軌道。高能力的瞬間爆發彷彿閃電似的,令路邊的人只覺得一陣狂風刮過,根本看不清楚有任何的痕迹。
幾乎和圍欄貼起來的側身急速轉彎,電光火石之間,御風而駛的車子彎道的出口處硬是超前了一個車身。
勝負已定。
駱晨深吸了口氣。他輸了。
當車子雙雙到達終點的時候,韓易衡隨手扔了他一樣東西:「今晚玩得很痛快。可惜了,東西不能還你,有空再玩吧。」
說完便發動引擎揚長而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當中。
駱晨望了下手中的東西。他房子的鑰匙,嗯,這算什麼?
他把車子停到一邊。憑著欄杆眺望起這無邊而深沉的海景。
海風吹起來有點粘稠的鹹味,輕輕地吻著他的臉頰。遠處有星星點點的火光搖曳著,彷彿是詭秘的海的精靈,伸出任性的手,盡情的嬉戲,一點點,在海的盡頭,出現了,消失了。
海浪聲滋潤著海岸,仿若情人的囈語。
他默默的點起一支煙。本來答應這次賽車不單是想拿回底片。更想的是奪回一點自尊。
想不到……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想不到他一向連他一向引以為傲的東西都輸給了韓易衡。難道他就是這樣不堪一擊嗎?
「滴滴滴……」電話又在此時響起來了。駱晨沒有去接。
而打電話的人似乎特別的有耐性。鈴聲持續的響著。在這幽靜得夜空中好像特別的響亮。
鈴聲終於斷了。但是很快又響起來。駱晨皺眉拿起,剛要關機。但瞥見的來電顯示卻令他一震。
他銜著煙猶豫著。但終是按下了接通。
「……」
「駱晨。」對方沉默了一下。還是出聲了。
「嗯?」似乎給對方勇氣似的。駱晨應了一聲。
「可以出來嗎?」韓易梵輕聲說。「我在我們初次見面的咖啡廳等你。」
「……」駱晨嘆了口氣。該說他們兄弟是心有靈犀還是不謀而合呢?
「好吧。」他還是不忍心拒絕他。
依然是繁華絢爛的夜晚。這條大街上的樹木飄著清香。周圍的咖啡館,酒吧和餐廳里依然橫溢著喧囂的人群,甜美的酒香。
當駱晨見到韓易梵時,發現他眼裡竟然迸出欣喜若狂的情緒時。不由得有點心酸了。
「嗨。」和初見面一樣,他泰然自若的和他打招呼。
韓易梵咬著下唇,一時不知道手腳怎麼擺放。這樣緊張的樣子讓人說不出的憐愛。
「抱歉!駱晨,我很抱歉……」他剛要說下去的,卻給駱晨按住了肩頭。
溫暖的手用力的揉著他的頭。「抱歉什麼啊?別傻了。你有什麼地方對不起我啊,嗯?」
對於駱晨的體貼和善解人意,韓易梵馬上紅了眼。「對不起,那天我不應該立即就走的……」駱晨……抱歉……傷害了你……
「沒事,沒事。」駱晨拍了拍他的肩頭,終於知道這傢伙在內疚什麼了。
「我們現在還是朋友,不是嗎?」
「嗯。」韓易梵用力的點頭,鼻子一酸,差點就要落下淚來。
「駱晨,我要待我的大哥的惡劣行為向你道歉。他太過分了!」韓易梵慎重的握著駱晨的手,整個臉因為緊張而綳了起來。
駱晨失笑,這個小子啊。真的是太純情了。
捏了捏他的下巴。他俏皮的眨了眨眼。「有對比才有發現嘛,見識過你大哥的惡劣,我才知道小梵是這麼可愛啊。」
「少吃我豆腐。」拍開駱晨的手,見他沒什麼事,韓易梵才放心的鬆了口氣。
駱晨卻嘿嘿的笑了兩聲,拉開了座椅坐在對面。若無其事的看著餐牌,他隨便點了杯咖啡。
「其實我剛才和他賽車。」
「啊?」韓易梵吃了一驚。輕聲確認了一聲,「和大哥?」
「是啊。不過輸了。」服務員送來了兩杯咖啡,他沒有喝。只是用銀色的小匙輕輕的敲了兩下搪瓷杯子的邊緣。
「喔。」韓易梵也低頭攪動著杯中的液體。「駱晨,你很在意嗎?輸給大哥……」
駱晨舒了口氣:「沒有什麼在意不在意的。玩車一直是我的拿手,我以為自己會贏的。可惜啊……你大哥似乎不想放過我。」
韓易梵小心翼翼的看著他。「駱晨,你怕我大哥,還是怕你自己?」
駱晨愣了一下,接著苦笑。「可能都有吧。」
韓易梵咬著嘴唇低頭擺弄著咖啡。
突然拿出一張紙巾來。甩了甩攤開它,易梵粘了咖啡點了點。啡色的液體在上面暈開了。
駱晨好笑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韓易梵把紙巾攤平開來,眨了眨眼睛。「看到什麼了?」
駱晨翻白眼。「考我啊?」
韓易梵神秘的笑笑。「算是吧。快說,你看到什麼了?」
「不就是一個污點!」
韓易梵皺了皺鼻子。「就只是一個污點?」
「還有什麼?」駱晨有點莫名其妙了。
「還有大半張的白紙啊。」韓易梵也翻白眼了。「駱晨,你怎麼能把眼光只停駐在這點污跡上。你還有很多的選擇餘地耶!」
駱晨失笑,退後一步靠在椅背上。「易梵,你耍這些小花樣到底想說什麼?」
「我是想你放開一點。我大哥並不是個值得你留戀的人,不如趁早找過另一個吧。舊的不去新的哪會來?不然我介紹幾個給你。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到新好男人,都隨便你挑。」
「轉行開婚姻介紹所了?」駱晨搖頭輕笑。「不如把你推銷給我怎麼樣?」
韓易梵呆住了。
「開玩笑了……」看見韓易梵的表情已經成功轉變成跳草裙舞的企鵝。不由得哈哈的笑了出聲。「說笑的,就是你肯我也要看自己有沒有這麼強壯的胃可以消化得了。」
「找死啊!」真的給嚇到的韓易衡踹了他一腳。
「呵呵……」駱晨笑笑,淺喝了口咖啡,抬眼望道:「易梵,你對這件事仍然有心結,是嗎?」
韓易梵整個身子一僵。
駱晨苦笑。他已經知道答案了。「易梵,你大哥很厲害,他也做得很成功,他很輕易的就毀了我的感情。讓我害怕愛人的能力。同時,他也為你做到了--讓我在你的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易梵,你該清楚的是,我們都需要時間來治療。」
韓易梵放在膝蓋上的手微微顫抖起來,不自覺的絞緊了手下的布料。「我會努力忘掉的,駱晨,相信我。」
駱晨微微一笑,溫柔的摸了摸的頭,拉開椅子起身準備付帳:「小子,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不過事情不是你想像中這麼簡單的,放心,我應付得來。」
韓易梵還想說什麼,駱晨搶先一步拍拍他的臉頰。「不要想太多了。嗯,我走了。」
韓易梵凝視著他瀟洒離去的身影,竟久久收不回自己的目光。
***
駱晨剛回到公司,便是大量文件的重壓。還有一些堆積的信件匯單。
他嘆了口氣,掛好衣服,習慣性的打開電腦的私人郵箱,卻發現了一封意外的郵件。
發信人是穆家的現任當家穆與天。
駱晨這才想起來,他很久沒有去參加他們的聚會了。其實他和穆與天並不算得熟,和他比較有交情的是他大哥--穆家的前任當家穆與風。可惜穆與風英年早逝,而他們又各自忙於公事,見面的機會自然就少了。不過他們也算談得來,加上平時也有生意的來往,有時也會出來喝杯酒吐一下苦水,減少一下工作的壓力。
駱晨和穆與天約好的地方是一個會員制的俱樂部。俱樂部可以說是萬事皆俱,除了風格獨特服務到位之外,還包攬了酒店,夜總會,餐館,服飾,化妝,購物,娛樂的等等多重服務。裡面甚至設有大型的賭場,配以客房,高檔餐廳,游泳池,網球場,健身房,高爾夫練習場等娛樂設施,晝夜為遊客服務,徜徉其間,只有付得起錢的,可以說是應有盡有。
更重要的一點的是,他們對會員的絕對保密。
駱晨剛來到,就發現還有不少意外人物。除了穆與天之外,還有穆家的小弟穆與雲。司雷和他的情人羅落,以及幾個他也認識的朋友。
「都到齊啊!」駱晨笑著點了東西就坐下了。
見到齊殿文旁邊有一個比較面生的女孩,不由有點好奇了。「這位小姐是……」雖然他們認識的女人不在少數,不過來出席他們聚會的就比較少了。
「我的未婚妻任如楓。」
駱晨目瞪口呆,馬上給了他肩膀一拳。「好啊,有了女朋友不早介紹給兄弟?」
「嘿!」齊殿文馬上就還了他一拳,「還說,最近要找到你大少爺的人影都難。躲到哪裡風流快活去了?」
風流快活?是給人家消遣才是!駱晨苦笑。這種事情他也不想在朋友面前多說了。點了杯龍舌蘭日落,便整個人靠上了沙發,雙手也伸展搭上去。「唉,真難得,我這種小人物還有人關注啊。哪裡及得上你們成雙成對啊,甜蜜得膩死人。」
「嘿嘿,駱晨你眼花不成,我們還陪著你打光棍呢!」做在另一邊的司徒見辰用拇指比了比自己和旁邊黎子青,就近就踹了他一腳。
駱晨馬上就還擊回去。「什麼啊?你是打光棍,我和子青可是遊戲人間。」
「喂喂!你們不要給駱晨轉移話題了。」一直再一邊喝酒的司雷淡淡剔了下眉。一眼就看穿了駱晨的伎倆。「聽應平他們說你最近很樂衷於頹廢派的表演,發生什麼事了?」
「司雷,你也聽他們亂說。我只是想勤快一點賺點養老費而已。」駱晨輕笑,拿起酒杯淺啜一口掩飾著自己的神情。
在場的人立即不以為然的大翻白眼。
「晨,有事的時來找我們吧。」司雷旁邊名叫羅落的少年輕嘆一聲,看向他的清澈的眼神卻有著不容置疑的穩重。冰雪的凜冽和春風的溫柔相交融,竟然和諧的出現在這個少年身上,現在駱晨有點明白司雷為何會對他俯首稱臣了。連他差點給平靜安寧的氣息絢麗無華的色香耀花了眼。
「好的。」雖然只是的二次見面,駱晨卻發現自己無法拒絕他。少年身上悠閑卻沉凝的氣息讓他想起一個人--他已經過世的好友穆與風。
看上司徒見辰,穆與天他們的一臉似笑非笑,駱晨有點奇怪了。「怎麼了?」
「咳!」司雷馬上打開話題。「駱晨,羽揚要回來了,是吧?」
「嗯,應該是這兩天,他回來KWE,我就輕鬆不少。」
「其實你也幹得不錯。」穆與天似乎有點忌怕這個叫羅落的少年,這時才訕訕說道。
「不同的。畢竟他才是KWE的總裁,大老闆,幕後股東。」駱晨眨眼笑了笑,「我那種就叫高級打工,也算得上無產階級的行列了。」
司徒見辰瞥了他一眼。「打工打得這麼有身家,我也去你那裡打工算了。」
「我哪裡請得起你啊!一年的年薪也怕要我破產了!」駱晨翻白眼。
眾人又是大笑。
笑聲中,駱晨感到似乎正開始一片一片的重拾起碎了一地的自尊和自信。人還是需要溫暖的啊!他拿起剛送來的葡萄酒杯,上面綴著紅櫻桃,檸檬片,澄紅色的酒以清爽的冰雪形態呈現,冰冷而艷麗。輕輕的晃動著。
龍舌蘭日落,最早誕生於墨西哥高原,取意是日落的瑰麗。冷熱調和得如此恰到好處,這種特質除了那人還有誰呢?駱晨神情有點恍惚了,似乎又見到了那人了。
「易衡,怎麼現在才到!」司徒見辰的聲音差點就讓駱晨的心臟差點跳出來了。
韓易衡?韓易衡!駱晨心臟狂跳,真想揍自己一頓,他怎麼忘了司雷他們也和韓易衡也相熟呢?
「真巧!」低沉如大提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駱晨有一種禍不單行的感覺。
他勉強的笑了一下。抬頭看著眼前讓他又愛又恨的男人。「是啊,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
「你們認識?」穆與天好奇的問道。
叫羅落的少年卻只是打量著韓易衡,沉默不語。
「前一段子有見過面。」駱晨的笑容僵硬了。他不怕摔倒,最怕的只是摔倒以後站不起來。而韓易衡卻一再推倒他。他根本沒有給他站起來的機會。
「抱歉了,各位。失陪一下,我有事和韓先生談。韓先生,你不會介意吧?」冷然的看著面前穩重瀟洒的男人。他站起來了。
「當然。」韓易衡低笑一聲,揚手打了個手勢。「各位慢慢談,先失陪了。」
「你們才剛來。」司徒見辰瞪大眼看著他們離去。
司雷則和羅落對看了眼,「看來是風雨欲來啊!要插手嗎?」
「大雨過後的天空會更加湛藍的。」司雷笑了笑,握緊了少年的手。
「喂,拜託。不要在我們面前打情罵俏好不好?」司徒見辰有點受不了。
而穆與天不敢管大哥的事,則坐在一邊嘿嘿的乾笑,順便捂住了與雲的眼睛,免得看到兒童不宜的畫面。
齊殿文,任如楓,黎子青各自低頭擦嘴,喝酒,談話,裝作什麼也看不到。
室內橫溢著溫暖熱鬧的氣息。
比起那一邊的熱鬧非凡,韓易衡和駱晨的這邊則是冷若冰霜。在俱樂部的另一間廂房內,駱晨冷冷的看著窗外,窗外的綠葉正在吐新,在柔和的月光下塗上了一層粉銀的色澤。駱晨點起了一支煙,火光在他的面前跳躍著,照得半邊線條優美的臉蛋如夢似幻。但火光很快就熄滅了,如同一場煙花一樣,只有瞬間的絢爛。
「說出你的條件吧。」凝視著窗外片刻,駱晨回過頭來,看著面前悠然自得的男人。
心裡不由得一痛,就是這個男人,在他生活中掀起滔天巨浪,讓他不得安寧。
「條件?」男人放下手中的酒杯,揚眉看著他。
「對。把底片還給我的條件。」駱晨的臉色不算是太好,彷彿室內冰冷雕塑一樣的僵硬。
「哦。」男人笑了出來。「難道你這麼怕你的朋友知道嗎?」
駱晨冷哼了一聲。「我不是怕,而是不想。廢話少說,快點開出你的條件吧。」
「呵。」男人淡淡的應了一聲,彈了彈手指尖上的煙灰。「依然是這樣。」
「什麼?」駱晨一時沒聽清,皺起了眉。
「照舊。你今晚陪我,我就把底片還給你。」男人曖昧的看著他,視線從上到下的打量巡梭。彷彿他是他的物品。
這种放肆的眼神讓駱晨的臉一瞬間漲個血紅。哽在胸膛上的聲音讓他的喉嚨絲絲的沙啞起來。
「不可能!」幾乎要把牙齒咬碎,駱晨手一揮。表示拒絕。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男人明明就是討厭他,明明就是覺得他噁心。為什麼還要一再提這樣的條件。難道用這樣的方式來折辱他才能獲得滿足嗎?
「真是彆扭的傢伙啊!」男人輕笑,整個人彷彿大海般深沉,眼神中流動著是月光也是海水。
「還是上次那樣。我多給你一個選擇。」銜著煙的手指向吧台上。「如果你把這兩瓶酒都喝下去了。我就把東西還給你,怎樣?」
駱晨皺眉看著這兩瓶不同類型價值不菲的烈酒,掂估著自己的酒量,可能不到一瓶就可以喝得爛醉了,更何況是兩瓶混合起來?喝下去了,酒精中毒也有可能!
「怎麼?不敢了。」男人笑起來了。「那是洗乾淨在床上等我好了。放心,我會讓你舒服的。」
一股血氣湧上了喉嚨,心臟因為憤怒而激烈的撞擊著胸膛。
駱晨當初就是冷笑一聲。拿起手機撥打了電話。
韓易衡饒有趣味的看著他。
電話接通了。駱晨也沒有廢話,直接便說道:「應平,十五分鐘後來QUIT俱樂部的WEST0101號房來接我吧。」
「呃……老大……現在?……」電話里傳來封應平吃驚的聲音。
「不錯,立即!我在等你!」說罷,駱晨掛了線,隨手就把手機扔到沙發上。到吧台上「砰」的一聲打開酒瓶,直接咕嘟咕嘟的灌進喉嚨里。
韓易衡錯愕的皺眉。這小子,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