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突兀的在黑夜中響起。
李子蔚倏地起身,飛快的拉開房門,恰恰撞見一名黑衣人肩上扛著另一人,從那人身上衣著看來,應是艾乾。
「站住!」
黑衣人看他一眼,挑釁的拋下一句話:「有膽就追上來。」
這聲音他到死都不會忘記,正是害他凄慘落魄的罪魁禍首──刁賊阿奴!
想不到他還敢出現在他面前,不僅如此還擄走艾乾。
雖然功力才恢復約七成,但要追個人尚不成問題。
眼見黑衣人消失在屋檐上,他急忙追上去。
李子蔚心繫艾乾的安危,追至城外的樹林里,卻失去他們的蹤影。他擔心阿奴會對無辜的艾乾痛下毒手,心急如焚的大吼:「冤有頭債有主,阿奴,你不要傷害無辜的人。」
「既是無辜的人,逍遙王李子蔚又何必在乎他的生死呢?」
阿奴一手摟著昏迷不醒的艾乾,穩穩的站在不遠處的樹上。
「有什麼事沖著我來,你快放開他。」該死的阿奴,竟敢抱著艾乾的腰。李子蔚的眼神里充滿恨意。
「堂堂一個王爺,不顧生死只為著一個小老百姓,王爺,你可真是愛民如子啊。可是這傢伙值不值得你為他拚命呢?瞧他,睡得跟條豬似的,完全不知道你為他擔心,可真是罪過,不如我替你懲罰他吧。」說完,阿奴抽出一把閃著銀光的刀子抵在艾乾白皙的脖頸上。
「住手!」李子蔚怒吼。
「怎麼?你心疼了嗎?」像貓戲弄老鼠般,阿奴很有耐性的逗弄他。
「你到底想怎麼樣?」他咬牙切齒的問道。
「聽說王爺的紅粉知己遍布大江南北,還有不少皇親國戚、富商貴胄都視你為東床快婿,不知是否有這回事?」
阿奴扯這些事做什麼?「這跟你沒關係,快放人。」
「瞧你急的,難不成他是你的愛人?」
李子蔚狠狠的瞪著他,一時間不知如何說出口,只好用沉默代替回答。
阿奴當他是默認,不由得譏諷,「真想不到逍遙王李子蔚竟然會對一個男人有興趣。」
「廢話少說,把他還給我。」
「喜歡上一個男人,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你可得三思呀。」
身為盜匪,還敢教訓他?
李子蔚深吸口氣,努力壓抑欲爆發的怒火,「這不勞你費心,把他還給我。」他邊說邊緊盯著艾乾,深怕他會有什麼不測。
「他肯接受你的愛意嗎?」
他對阿奴的問題感到奇怪,「這跟你沒關係吧?」
阿奴沒有回答,只是把刀子往艾乾的脖子一擱,李子蔚立刻被逼著回話。
「他已經愛上我,只不曉得他在抗拒什麼,反正他只在做困獸之鬥……該死!你問這做什麼?」他和艾乾的事壓根與阿奴無關。「你不就是想知道是誰派我來的嗎?」
「這我已經知悉。」阿奴顯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他又繞回艾乾身上,「你打算怎麼安置他,在你結束這次任務之後?」
李子蔚覺得有些不對勁,「你認識艾乾?」
阿奴對他的問題聽而不聞,逕自問:「你要怎麼安置他?」他的態度堅決而強硬,似乎非逼李子蔚親口承諾不可。
他嘆了口氣,「只要他願意,我想帶他回京。」
「即使他是男人?」
「假如他不是男人事情會簡單得多,不過老天沒有給我們選擇的機會。」
眼下的情況真是荒謬,阿奴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他非沒有抓住他逼問出鍾紅奴和公主的下落,反倒和他談及自己的感情,但另一方面,李子蔚對自己坦白的說出對艾乾的感情,心情反而輕鬆許多。
是啊!他要帶艾乾回京!縱使遭受眾人異樣的眼光,大不了兩人相偕浪跡天涯,也總比艾乾不在身邊的好。
「哈哈哈!你比你哥哥有情有義多了,不至於始亂終棄。」
哥哥?他的哥哥很多,阿奴說的是哪一位?
彷彿猜透他的心思,阿奴替他解答,「我說的是擁有三宮六院的那一位。」
「你到底是誰?」
「你以後就曉得,不過──」話未說完,阿奴高舉起手上的刀,眼看就要往艾乾身子刺去──
李子蔚駭得心一緊,大吼道:「住手!」
沒有預料中的鮮血淋漓,阿奴僅是挑開艾乾的衣襟,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膚,與淡綠色的肚兜。
肚兜?!
在李子蔚還來不及反應時,阿奴大喊一聲:「接著你的媳婦!」
他手勁一使,便把艾乾丟過來,李子蔚眼明手快飛撲過去,抱著她身手俐落的翻滾一圈,等他再抬起頭來,阿奴早已不知去向。
該死!又給他逃走了!
「唔……」艾乾睡得再熟,被人當沙包般丟也該醒了。
她揉揉眼,睜開雙眼,就瞧見李子蔚一臉驚懼的瞪著她。
「你怎麼在這裡?」她環顧四周,赫然發現自己是在樹林里,「咦,我又怎麼會在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有人綁你來的。」
「誰?」
「盜賊阿奴。」
「你是說義賊阿奴?!是不是?」她兩眼發亮,激動的起身四處張望,「在哪兒?他在哪兒?」義賊阿奴可是她最崇拜的英雄,要是能見他一面,那可真是三生有幸。
李子蔚冷冷的挑眉,「你挺興奮的。」
沒有察覺他語氣里的怪異,及陰鬱的臉色,艾乾仍舊搜尋阿奴的蹤影。「那當然啦!他可是我的目標,倘若有朝一日我能有他十分之一的成就,我就心滿意足了。」
「你曉得他為什麼擄你來嗎?」
「對啊,到底為什麼?」
「或許是為了告訴我,原來你是個姑娘家。」
「誰……誰是姑娘家?」她呆愣住了,完全沒發覺衣襟被挑開,露出姑娘家所穿的肚兜,還有那片讓李子蔚緊盯著不放的雪白胸脯。
她行事一向小心,應該沒露出馬腳才是,還是先轉移他的注意力。
「那……你怎麼也會在這裡?」
李子蔚緊閉著嘴巴,寒著一張臉盯著她,想看她還有什麼把戲可耍。
想到近日來的心情煎熬,幾乎把他給逼瘋了,而艾乾這該死的丫頭是嫌折磨得他不夠,還想繼續隱瞞自己是姑娘家的身分嗎?
她難道沒一點同情心嗎?看他表白心裡的情感,卻絲毫不為所動,把他當個呆瓜戲弄。
「你衣衫不整。」
聞言,艾乾低頭一瞧,看到衣襟被劃開,露出大片雪膚及肚兜,她嚇了一大跳,臉蛋瞬間漲得通紅,接著是氣急敗壞的轉過身,死命的攏緊衣襟。
怎麼搞的?竟然發生這種事!臭李子蔚也不早點說,她可是個清白的姑娘家,都白白的給看光了,以後要如何做人?
「你自己親口說過,我是不可多得的男人,只要你是姑娘家,便願意嫁給我。」李子蔚提醒她曾說過的話。
她揪著衣襟,不敢回頭。李子蔚的聲音里沒有溫暖,只有深深的怨懟。
他用力扳過她的身子,「我記得我說了很多次喜歡你,你卻一再的迴避我、漠視我,偶爾又給我希望,讓我覺得你不過是矜持,考慮我們同為男人的身分,萬萬沒想到你竟是女人。」
「我……我是有苦衷的。」
「什麼苦衷?你說啊!口口聲聲身不由己,你曉不曉得我為自己對一個男人動心感到苦惱萬分?」想到自己的付出只換來她一句苦衷,李子蔚就咽不下那口悶氣,他就那麼不值得信任?
什麼嘛!又不是她願意,一切都因時勢所逼,他卻只會罵她。
被他連串的指責給激怒,艾乾語氣不佳的說:「做什麼生我氣?又不是我願意的,我的確是有苦衷。」
「連我都不能說?我會害你嗎?」他還曾替她擋過拳頭。「難道非得挖出我的心才能表示我的真誠?」
「你以為只有你有委屈啊?我跟姊姊才可憐呢,過著這種沒有明天,還要浪跡天涯的生活。誰喜歡女扮男裝?我也想穿漂亮的衣服,整天穿這種灰暗暗的男裝,還得學男人粗魯又沒格的語氣,我才辛苦呢。」
「你確定不是天生粗枝大葉?我看你學男人學得挺像的,渾然天成,看不出一絲勉強。」他譏諷道。
可惡!艾乾氣得火冒三丈,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
不同情她就算了,竟然還挖苦她。
「我可沒說錯,哪個姑娘家會像你如此狡猾奸詐,滿嘴謊言。」
「你話說得太過分了吧?」虧她還對他充滿愧疚之意。「原來你是個披著羊皮的狼,佯裝對我好,這下露出真面目了吧。」
「我過分?哪有你藐視他人真心來得過分!」
又提這事,都說她不是故意的,他到底還要她說幾次啊?
艾乾氣不過,不假思索的衝口吼道:「我又沒有要你喜歡我,是你自己死纏著我不放。之前我告訴過你我們不可能有將來,也是要你對我死心,是你自己死皮賴臉的硬是不肯走,現在反倒怪到我身上!」
聞言,李子蔚臉色一沉,看著她好半晌,才冷冷的說:「你放心,我這就搬離艾家,不讓你為難。」說完,他拂袖而去。
「喂──」
話一出口,艾乾便感到懊悔,但她只是眼睜睜的看他離開,沒有勇氣喚住他。她後悔自己逞一時之快,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
直到天色漸露曙光,她才心情低落的拖著腳步回家。
☆☆☆
一顆真心卻被她毫不留情的踐踏,再不走只是徒留笑柄。
這回李子蔚吃了秤砣鐵了心,連衣物也不收拾便搬到城裡最大間的客棧。
李子蔚僵著面孔,半天都不吭一聲,騰雲與駕霧站在一旁,誰都不敢先開口,以免惹來一頓罵。
前幾天王爺還用近乎耍賴的手段硬要待在艾家,這會兒又迫不及待的離開,讓他們百思不解,但也沒膽子問。
「有何消息?」李子蔚終於開口。
「史家來了個神秘客人。」
「是何來歷?」
「尚在調查中。他是在昨夜抵達,頭戴斗笠還罩著一層黑紗,讓人看不清容貌。瞧他舉手投足十分矯健,應是個高手。」
「王爺,會不會是史百萬請來對付阿奴的?」
「有這可能。不過他被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拖到今天才找人來對付阿奴,這有些說不過去。阿奴的身分尚未查清楚,萬一他是唯一知悉公主下落的人,我們也得保護他,不讓他受到傷害。」
李子蔚想了想,心中已有打算。
☆☆☆
李子蔚約了史鳳儀到城外樹林一敘。
「史姑娘。」他喚道。
史鳳儀一見著他,滿臉羞愧的迎上來,「李公子,想不到你還願意與我見面。」
「什麼意思?」
「上次在廟會與張招福發生的紛爭,我義父懷疑你跟張家退婚有關,硬逼著我招出你的名字,所以才會上門抓人,讓艾家蒙受不白之冤。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恩將仇報,連累了你。」
「原來是為了這等小事。不過你義父也沒猜錯,若不是我貿然出手,張家也不會退婚。何況我們也沒什麼損失,反倒是你義父破費。」
那日他讓騰雲蒙面搶走史百萬的錢袋,事後還用他的錢,買了一堆好菜,全進了艾乾的肚子。
一想到艾乾,他的臉色驀地陰沉幾分。
「說也奇怪,義父竟然沒有再追究,不曉得是否跟張家送來的信有關?張家一向囂張跋扈,張招福被欺負不可能默不作聲。還有,那天搭救咱們的兩位俠士到底是誰?我都打聽不到他們的消息。」
李子蔚朝她讚賞的微笑,她果然慧黠聰敏,難怪能一手撐起史家的生意。
「史百萬真是好福氣,有你這樣的女兒。」
「不,若沒有義父,我什麼都不是。」
「縱使他作惡多端,甚至要把你嫁給不學無術之徒。」他試探的問道。
「沒有他就沒有我。」她感慨的說。
「那接下來的話,我就很難開口了。」
「李公子請說,如果我辦得到,一定儘力而為。」
「聽聞史家有貴客上門,想跟你探聽點消息,順便問問史老爺是否曾認識一名姓鐘的女子。」
史鳳儀警戒的看著他,「史家確有貴客,但不知李公子為何想知道他的身分?容我冒昧一問,李公子,你到底是誰?」
「實不相瞞,我也算是個當官的。」
「你來抓我義父?」
他搖搖頭,「不,我是為了獨挑史家光顧的刁賊阿奴。」
「你是來幫我們的?」
「可以這麼說。」
既然他是官,又怎會落到在艾家為奴的下場?史鳳儀還是有些懷疑。
李子蔚瞥她一眼,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輕笑道:「一言難盡,說到底都是刁賊阿奴惹的禍。」
「很抱歉,我可能幫不了你的忙。」
「沒關係,只要能讓你明白我無加害之心便可。」
「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了,我是偷溜出來的,讓我義父抓到就不好了。下次有空讓我做東,我們再好好的暢談一番。」
「一定。」
「那我先走一步,告辭。」說完,史鳳儀匆匆的離去。
兩個人影從李子蔚身後的樹上跳下來。
「王爺,你不怕她把我們的身分泄漏出去?」
李子蔚雙手環胸,老神在在的說:「就怕她不說,剛剛我試探過了,她對史百萬忠心不貳,肯定會向他吐露,到時我們不僅能知道那位神秘客是誰,說不定也可查出阿奴的目的。」
☆☆☆
「肚子有點餓,讓小李做些點心來嘗嘗好不好?」艾紅朝著仍做男裝打扮,拿著掃把發獃的妹妹喊道。
艾乾回過神提醒她,「姊,你忘了,小李已經離開了。」
「他上哪兒了?怎麼一聲不吭就離開?」
「你忙著到隔壁村子義診、到山裡採藥,哪有時間管家裡的事。」
「咦,你對我從沒有怨言的,怎麼今天火氣這麼大?來,姊姊替你把把脈,開些方子給你吃,保證馬上消氣。」
「沒有用的。」艾乾像泄了氣般,沒精打彩的癱在椅子上。
艾紅心知肚明,「是不是為了小李?」
「他真的很莫名其妙,前幾天晚上我被義賊阿奴綁到城外樹林,是他救了我,也不知怎麼搞的他發現我是姑娘家,之後……」
他憤怒的神情,落寞的背影,都讓她的心一陣揪痛。這些天姊姊不常在她身邊,她這才發現少了李子蔚的陪伴,生活是那麼的無趣。
「之後怎麼樣啊?這跟他離開有什麼關係?」
「他說他喜歡我,可是又氣我不肯回應他,還騙他是男人。」都說她有苦衷了,他怎麼不替她想一想呢?
艾紅壞心的套她話,「小李知道你是男人還喜歡你,那鐵定是很喜歡你啰,那你怎麼回應他啊?」
「我能說什麼?別忘了我們有仇人,我怎麼可以隨便暴露自己的身分。」
「委屈你了,不過你放心,事情就快要了結了。」
聽到姊姊這麼說,艾乾連忙問:「怎麼?是仇人追來了嗎?那我們豈不是又得搬家了?」她不想離開這裡,萬一再也見不到小李那可怎麼辦才好。
那天他氣得住進城裡最大的客棧,她曾多次閑晃經過,想假裝碰到他,但不知他是否故意躲著她,始終沒有見到他,她也曾想過要不要進去尋他,又沒那麼大膽。
其實,就算真的遇見他,她也不曉得該說什麼。
仇家的事一日未解決,她想跟姊姊永遠在一起,並且有個好歸宿的想法,簡直是痴人說夢。
然而心中卻有不同的聲音,其中一個聲音說著假如生活里多一個寵愛她、疼愛她的李子蔚那有多好。另一個聲音卻指責她,李子蔚來歷不明,萬一危害到姊姊的安全,那可就糟了。
到底有沒有兩全其美的方法啊?
「在想什麼那麼認真?」艾紅似笑非笑的問道。
「姊,我們真的非搬不可嗎?」
「你捨不得這裡?」
「也不是捨不得啦,只是習慣了。」艾乾嘴上逞強的故作無事,其實心中很希望姊姊能改變主意。
「放心,暫時沒這個打算。」就算要走,我也會安排好你的終身大事。
艾乾鬆了口氣,隨即又想起什麼似的搖著她的手,「可是小李已經知道我是女孩子,要不要緊?」
「這得看你對他有沒有信心啰。」
「姊,你說到哪裡去了?」想看她笑話也不是這樣,她已經夠煩了。
「我有說什麼嗎?」艾紅扇風點火之後,就撒手不管。
哼!壞心眼。
艾乾嘟著小嘴,埋怨的看著她。
此舉讓艾紅在心裡笑得快岔氣。
雖然艾乾與她沒有血緣關係,卻為她灰暗的生命帶來光亮,讓她在復仇的路上不至於太過寂寞。
「我可愛的妹妹,快彆氣了,讓姊姊告訴你一個和好的方法吧。」
打死都不肯低頭的艾乾,衝口道:「不需要,他是誰啊?我才不要理那個陰陽怪氣的人呢。」
還裝蒜!瞧她耳朵豎得好直喔。
「真的?很有效喔!」艾紅故意吊她胃口。
聞言,艾乾假意的咳了一聲,「咳……嗯,那……那我就試試看好了,誰教他要喜歡我,我也不能太無情,就去看看他好了。」
「你啊,只需這樣就行……」艾紅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真的嗎?你可別騙我喔。」艾乾半信半疑。
「姊姊不會害你的。」
這樣她就能安心的去值行她的任務了。
☆☆☆
史府後院一間隱密的廂房裡,有兩名男子正在談話。
「林兄,你能趕來真是太好了,我還怕我不能過這一關呢!」江首笑著對臉上有道疤痕的男人說。
林遠山神情陰沉,語氣冰冷的說:「我能不來嗎?你多方威脅,不就是希望我能出面替你解決麻煩事。」
「林兄,何必如此氣憤?咱們可是坐在同一條船上,我作任何決定都是為我們的將來好,我怎麼可能害你呢?」
聞言,林遠山眼裡快速閃過一絲悔恨,「這回你又要我幫你做什麼事?殺掉阻礙擋你財路的人,還是又有誰冒犯你需要我去教訓?」
他本是宮裡的侍衛,卻捲入后妃的權力鬥爭中,成為犧牲品。
當初知悉內情的人,除了杏兒仍留在宮裡,其餘的人全被送出宮,但離開京城沒多久,他們就遇到埋伏,他親眼看到同伴慘死在殺手刀下,最後只有他和江首逃過一劫。
江首貪婪無德又怕死的個性,從他被皇后收買當內應就可以看出來。
這二十多年來,他隱姓埋名娶妻生女,只想平靜度過下半輩子,但江首可不那麼想,他不怕樹大招風暴露身分引來殺機,汲汲營營於生意上,遇到阻礙他賺錢的對手,應付不了便要他暗中解決。
他原本不想幫江首的,但若不是他多次以同歸於盡做要脅,為了他的妻女生命安危著想,他也只能答應江首的請求。
「你也別怨我,這回真的是攸關我們的生死。」
「到底什麼事?」
「前些日子城裡出現了個怪賊,盡往我府里掏銀子散財救濟窮人,我要你來幫我你也不肯。」
「區區一個小賊有何可懼?」
「那是你不曉得他在我這兒留下什麼可怕的東西。」
「天底下還有你怕的東西?」林遠山挖苦。
「你瞧!」江首把阿奴留的字條遞給他。
林遠山看見上頭寫的字,心不禁一凜。「德負紅奴?!這……這『紅奴』該不會是指紅妃吧?」
「我也很疑惑,而且這事還傳到京里……」江首朝門口喚了一聲,「鳳儀,進來。」
史鳳儀推門而入,朝林遠山福了福身子。
「你說那個叫李子蔚的男人,是個當官的是不?」
「是。」
「他說是來幫我們抓賊,可是誰曉得他的真正目的為何,說不定他就是那個賊偷。林兄,你得幫我把這件事擺平,趁事情尚未釀成大禍前,先下手為強。」
「這……」林遠出有些猶豫。
「林兄,想想你的妻女啊!」
聞言,林遠山拒絕的話根本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