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顯聰從廣州回到香港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郡萍。
此時美國已是午夜，郡萍正和一篇報告奮戰著。
在這午夜時分聽見顯聰的聲音，讓郡萍眼眶一熱。才三天沒聽見他的聲音，竟猶如隔世這般長久。
「你怎麼啦?」
本來期望聽見郡萍開心的聲音，沒想到換來的是預期外的冷淡，讓顯聰納悶又意外。
「沒事。」才怪!明明就是有好多話想說，卻不知自己哪根筋不對了。
「一定有事。告訴我好不好?」
在他柔聲勸說下，郡萍將三天前，從父親來訪到車禍的事娓娓道來。只是口氣還是冷冷淡淡的，而且還刻意隱瞞車禍細節，只是告訴顯聰她撞車了。
「什麼?你出車禍?有沒有怎麼樣?哪裡受傷了?」顯聰擔心得差點坐不穩椅子，心臟都快跳出來了。
「我很好，沒有受傷．只是小車禍。」「真的?沒騙我?」
「你要是真的這麼擔心，你就買張機票來看我啊!」
「好，我明天就去訂機票!」
「你有錢買機票嗎?」
「不管!用光所有積蓄我都會去。我說真的，我明天去訂機票飛去看你。」
「別鬧了。」她輕嘆。「我真的很好。」這時她才將車禍的原由從頭到尾解釋清楚。
「你真的沒事?」還是不放心地問。
「真的沒事。連根頭髮都沒掉，所以你不用買機票了。」
「以後別再故意嚇我了。我剛剛都快擔心死了。」
「我就是故意的呀!」累積了三天的情緒在此刻爆發。「你知不知道這三天我多想你?當我突然看見我爸時，根本不知如何是好，我好想跟你說話，可是就是找不到你——」
「是你要我別申請漫遊的……」
「我知道!可是我不曉得會發生這些事，我也不曉得會這麼難過!」
顯聰知道郡萍正處於發泄狀態，所以就任由她吼叫，一點也不介意。
「別生氣，我下次一定申請漫遊，好不好?」
「這已經不是漫不漫遊的問題了，而是……而是……」
「而是什麼?」
「而是……如果你不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好似被人敲了一記悶棍，顯聰愣住，語塞。
不管她口氣怎麼不好都無所謂，團為顯聰很明白，一向對事不對人的郡萍並不是因為生他的氣才對他大叫，等她發泄完就沒事了，可是這回郡萍說的這句話可是非同小可，而且重重地傷了他的心，他口氣也嚴肅起來了。
「什麼意思?」
「如果你不是我男朋友，我就不會這麼依賴你，也就不用擔心找不到你，一個人在這裡難過傷心。」說著說著，眼眶再度泛紅。「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可以再見到你，也不知道我們的未來到底會怎樣……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身邊，一顆心懸挂在你身上的感覺真的很難受……每天講電話又要擔心昂貴的電話費，可是不聯絡又怕感情淡掉……這樣的日子我實在過不下去了。」講到此，眼淚終於忍不住滾了出來。
聽完這番話，顯聰既心疼、又懊惱。
「我也不好過啊!你以為我在這裡很開心嗎?每天巒念著你，擔心你是否平安健康，不只是你，我也受盡相思苦啊。」
「既然這樣，當初為什麼要追我?我當初已經預料到會這樣了不是嗎?既然這麼苦，何必在一起?」
「你後悔了?」顯聰心中隱隱作痛。「別這樣，我也不好過啊!想你卻又見不到你，我也很難受啊!不是只有你一人在受相思苦，我也是啊!」
「是嗎?我怎麼感覺不到你很苦啊?上次還陪了那個Tiffany一整天，也不在乎我會不會吃醋難受!」
唉。「那件事我不是都跟你解釋過了嗎?是她遲到，光等她就花了一個小時，加上交通來來回回，真的耽擱很多時間……
「可是不管怎樣，你是有女朋友的人，就不該花那麼多時間在別的女生身上啊!我不介意你和朋友一起出去，可是……可是……單獨和女孩子出去一整天，這不是只有女朋友才能享有的福利嗎?」
看來她這次在氣頭上，藉機把上次沒發的脾氣一古腦兒全泄出來了，顯聰暗自嘆氣，郡萍一向是個大方的女孩子，沒想到醋罈子一打翻，簡直可以淹死人!
「相信我，我跟她真的沒什麼。我全心全意在你身上，而且我也很努力，希望可以早點再和你見面——」
「努力?為什麼我感受不到你的努力呢?你回香港這麼久了，工作還是沒有著落，我一點也感受不到你的積極啊!如果你快點找到工作，就可以有錢買機票來看我不是嗎?」她揍揚鼻子，擦拭不斷掉下來的淚珠。
「香港的景氣真的不好，並不是我偷懶，也不是我眼光太高太挑剔，我真的很努力找工作了，只差沒天天跟你報告進度而已……」隔著話筒接受她的情緒，顯聰又急又惱，都快不知怎麼辦才好，只能拚命解釋。「我知道你難受，所以我不是盡量每天和你通電話、上網嗎?」
「其實我很討厭視訊你知道嗎?見得到摸不著，這樣更難受你知道嗎?而且還要顧慮旁邊有沒有其他人，也不能想講什麼就講什麼……」她吸吸鼻子，繼續道：「講電話也要顧慮時間，講太久怕花太多錢；上網打字聊天又太慢，打完這句就忘了下個話題了……總之，這樣的日子我過不下去了啦!」
她說的這些顯聰又何嘗不知?他自己不也在過同樣的日子嗎?
他心疼地嘆口氣，試著安撫道：「你乖，再忍耐一陣子，我一定儘快去看你，好不好?」
「你的儘快是多久啊?還要人家忍耐多久?三年?十年?」
「當然不會這麼久——」
「我最討厭你了!早知道當初不要答應你就好了！」她吼著。
雖然知道這是氣話，可是顯聰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不要說這些氣話，不要無理取鬧好不好?我們冷靜下來談……」又急又惱，語氣也尖銳了起來。
「好!是你要我冷靜下來談的，那我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
「如果有人追我呢?你那麼遠，你會怎麼辦?」
以為她大抵是問自己愛不愛她，完全沒料到她竟然問出這樣的問題，顯聰愣住，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思考了半餉，才開口答道：
「如果他能比我對你更好，而且你也喜歡他的話，那我會祝福……」
「你是笨蛋!」郡萍對著話筒大聲嚷道：「你這個大笨蛋!我不要再跟你說話了!」然後將電話線狠狠拔掉。
郡萍砰地一聲摔上電話，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串串滾落。
她希望聽到的不是這些。
她是無理取鬧沒錯，她自己也知道。
剛剛說的一堆話，其實很多都不是真心的，只是不曉得為什麼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她真的想說的，是她有多想念他、多愛他。可是她發現這些話隨著分離的時間愈久，愈難以啟齒。
她已經開始淡忘他的味道、他的擁抱，他留在身體內的餘溫正在一點一滴地流逝。靜夜裡，當她一個人躺在孤單的大床上，望著擺在床邊的合照，她試著溫習顯聰的輪廓，可是她不知道現在的顯聰是胖了點?還是瘦了些?
之前，她總是笑敏欣不甘寂寞，罵她不安於室，已經有個男朋友，還成天妄想些有的沒的，
但她今天才深刻體會到敏欣的感受。
有男朋友——但是在遠方——等於沒有。
當年那個男人離開時，媽媽是怎樣熬過來的呢?一定很痛很痛吧。
她甩甩頭，將那個男人拋到腦後。
突然，她瞟見柜子上的餅乾盒。她將那個裝了許多銅板的盒子從柜子上拿下，打算將皮包里所有的零錢全部丟進去。可是當她掏出一把銅板時，隨即愣住，獃滯地凝視著眼前的餅乾盒。
原來這個盒子已經八分滿了。
原來他收不到的思念有這麼多、這麼重。
裡頭有多少錢呢?
足夠買張往返香港的機票嗎?
別傻了。盒子裡頭大部份都是一分錢和五分錢，勉強可以湊合個幾十塊吧。況又就算夠她買機票，她也必須等到暑假才有時間去香港。
在地圖上，香港和美國不過幾十公分的距離呀!多麼不公平!
紅著眼眶，她一古腦地將盒子里的零錢倒出來，撤了滿地。
明天要去把這些相思花個精光!再也不要存了!
一陣胡思亂想之際，她迷迷糊糊進人夢鄉。
「Hello，Youarereaehing5559955。Pleaseleaveyourmesssageafterthepeep……」
顯聰嘆口氣，掛上電話。
三天來，他不知聽了幾十遍這個語音訊息了。
郡萍手機關機，電話也轉由答錄機接聽，擺明了賭氣不接他電話。
兩天來，顯聰吃不好睡不好，滿腦子都是郡萍的事。他急著想把事情解釋清楚，可是這丫頭就是不接電話也不上網，他只能在這頭干著急。
以往兩人偶爾有些小爭執，不過總是小鬥嘴，而且當天吵完當天和好，兩人又開開心心地牽手逛街去。這次的吵架可說是兩人最嚴重的一次爭吵。
無法及時在她身邊安嫵她，讓顯聰相當有心無力。
苦思半天，他終於想出一個辦法。
抓過桌上的鑰匙，他急忙出門釆買他需要的東西。
要是這方法再沒用，他就真的要買張機票飛美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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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從教授的嘮叨中解放，郡萍獨自在校園漫步。
三天來，她並沒讓自己閑著。除了功課，她積極答應朋友、同學，特別是男同學的邀約，下課一起吃飯聊天。
她想藉由他們來排解自己心中的空虛和寂寞。可是沒想到吃完飯、聊完天後，空虛和寂寞卻加倍了。
所以今天她婉拒所有的邀請，打算一個人好好靜靜，順便思考她和顯聰之間的問題。
看看錶，換算了一下，香港那邊現在是凌晨兩點，顯聰一定已經睡得不省人事了。篤定顯聰絕不會在這個時間打電話給她，因此她從背包里拿出手機，開機後進入語音信箱聽取留言。
第一個留言。「寶貝，還在生氣嗎?打個電話給我好不好?我愛你。」
第二個留言。「萍，難道你打算一輩子都不接我的電話嗎?不然寫封E—mail給我也可以，讓我知道你平安，好不好?萍……唉。
這通留言以嘆息結尾。
只有一聲輕嘆，卻搔進郡萍心坎里。
或許，該將手機和電話恢復正常接聽狀態了吧。其實也沒那麼生氣了，雖然還是有點介意……不過仔細想想，其實都是自己因為一時情緒胡亂髮言的成份較多吧!
可是就是拉不下臉來道歉啊。而且就算道了歉，根本問題還是無法解決。他們之間依然隔著廣闊的太平洋，好遠好遠……
郡萍繼續聽下則留言。
「Hey，how』sgoing?你實在很不夠朋友，來LA這麼久都不給我個電話。bytheway你該不會忘了我這個朋友吧?我是達之。有空一起出來吃個飯吧。Catchyoulate—r！」
天啊，最近情緒起伏太大，滿腦子都是顯聰的事，要不是有這通留言，她還真忘了有達之這號人物。
改天有空順便邀史東和敏欣一起上LA聚聚，熱鬧熱鬧。自從大家各自畢業、分道揚鑣后，每個能聚在一起的機會都是難得。
對了!今天晚上就打電話給達之吧!找他出來聊聊天也好……嗯，就這麼決定了。
郡萍將手機放回背包里，一抬頭，又看見阿力迎面走來。
喲，這會兒大家是約好了同一天出現是吧?她眉頭輕挑，想著。
迅速地，她在臉上堆起一個笑容，和阿力打招呼。
「Hey!真巧，又碰面了。」阿力說。
「是啊。」
「你說下次碰面，要讓我請吃飯的，」阿力展出陽光般的笑容，邀請著。
一個念頭迅速從邢萍腦中閃過——
今天的碰面真是巧合嗎?
她不會去說破，也不想這樣做，阿力看她的眼神，她明白的。
畢竟自己曾經和眼前這個男人共同生活過一段時間，對於他的許多小動作都瞭若指掌。
她很明白，只要自己願意，他會再拜倒在自己裙下。
這個男人……畢竟曾經和自己有過感情，他或許可以安慰自己的寂寞吧?其他朋友無法給與的，或許他可以吧?
而且他就近在眼前，活生生、有溫度，毋需透過冷冰冰的機器溝通，當她需要他的時候，他就在身邊。
只要她給點暗示。
是的，只要她手指一勾。
「好啊，就讓你請。不過地方我來挑。」她說。
「那有什麼問題!」阿力雙眼因欣喜而發亮。
「再貴你都請?」
「當然!」
「那跟我來吧。」
阿力瞧她對自己拋下嫣然一笑，趕忙跟上她逕自走開的背影。
十分鐘后，在學校餐廳的一角，郡萍捧了裝滿薯條、飲料和漢堡的托盤，開心地走向阿力坐的方桌。
阿力什麼也沒點，只捧著他幻滅的夢想，略帶哀怨地問道：「你就是要我請你吃這個?」
「是啊。不然你以為我會獅子大開口，趁機敲竹杠嗎?」郡萍眨眨眼。唔，剛炸好的薯條酥酥脆脆，真好吃!
不過吃多了這些垃圾食物，更讓她懷念顯聰為她熨湯的日子。
雖然已經過了中午的用餐時間，可是餐廳里依然人山人海。學校餐廳一向是學生群聚打發時間的好去處，瞧瞧旁邊一桌子人，正不亦樂乎地群起批評某個教授。
四周人群往來，高聲笑鬧，這樣的環境一點也不適合談情說愛。
「我以為……算了，沒什麼。」阿力已經認命。
「你不吃點東西?下午還有課嗎?」一轉眼，郡萍已經解決掉一包薯條了。
幻滅的阿力其實一點胃口也沒有，不過他還是起身去點餐了。
確定阿力消失在視線之外了，郡萍竊笑起來。
差點兒因為被寂寞吞噬而迷失自己。
還好自己沒有喪失理智到玩火的地步。
心念已動，只差臨門一腳，整個情況就會往另個方向發展了。
不只是阿力，還有達之。
但是心中的位置已讓顯聰佔據，再也容不下他人。而且不論如何，玩弄他人感情向來就不是她的強項。郡萍做不來。
一念之間，懸崖勒馬。
這表示，她又要忍受相思的折磨了。
就當自虐嘍，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既然自己選擇的愛情，她，堅持愛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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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郡萍的手機整夜保持開機狀態，桌上的電話也恢復正常。可是說也奇怪，一整夜，甚至隔天一整天，都沒有接到顯聰的電話。郡萍一下課，就開機上網，可是也不見顯聰上線。
慘了，是否自己太拿喬，讓他生氣了?
要是他真的生氣了，都不聯絡了，怎麼辦?
郡萍愈想愈慌，索性拿起電話，隨即又想到：「不行!現在打去會吵醒他們全家人，這樣太沒禮貌了!」只能等了。
放下電話，郡萍焦慮地扯著頭髮。怎麼辦啊?煩死了!
她只能一分一秒地等著時間過去，一面咒罵自己的任性。
真是活該!要是讓郡荷、敏欣她們知道，保證不但不會得到她們的同情，還會引來一陣臭罵。
「你在發什麼呆啊?叫了你好幾聲都沒回應。」
說話的是她的表哥張錦龍。剛剛從學校回來，看見郡萍房門開著，以為她不在家，探頭一瞧，只見她坐在電腦前發獃失神。
「沒什麼啦。」郡萍困窘地搔搔頭。
「對了，你男朋友寄了什麼給你呀?有什麼好康的要記得分享喔。」
「寄?你在說什麼啊?」郡萍滿臉疑惑。
一餐桌上的包裹啊，你沒看見嗎?今早你去上課時送來的，我幫你簽收了。香港寄來的喔!」
郡萍沒等他把話說完，早已一溜煙衝進飯廳拿包裹了。
「表哥你應該放在客廳的，這樣我一回來就看得到了吁!」抱著那個包裹，見到顯聰熟悉的字跡，郡萍忍不住笑開了嘴。
「我收到之後就走到廚房倒水喝，順手就放在那裡了。」他伸長脖子，問：「收到什麼好東西啊?」
「哎喲……表哥你先出去啦!我先看過自然會告訴你啦!拜託拜託!」雙手合十請走表哥后，飛快將房門關上，拆開包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束花。
「真是的，明明知道我不喜歡花還寄花給我……咦?」她小心翼翼地拿掉周圍的襯紙，拿出花束，頓時感動到不行。
那是假花，以各色色紙手工折成的玫瑰花，共有十一朵。而且花莖部份的鐵絲很細心地用綠色紙纏好后，再將十一朵花綁成一束，外以粉色皺紋紙裝飾，完全就像外頭花店販賣的精美花束一般。
包裹裡頭分別還有兩個包裝精美的盒子，及一封信。
郡萍迫不及待拆信閱讀。
給最親愛的萍：
你的不安與寂寞，我全知道，也全都感受得到。也許你覺得我們夢想中的未來是如此遙遠而不可及，所以你害怕、擔心，而這都是正常的，因為我也同樣地不安，同樣地寂寞。我想念你的笑容，你的每個表情，你不開心的日子我也同樣吃不下睡不著。雖然苦，可是因為我愛你，想要早日和你相會的慾望成了我努力的動力和目標，難過反而更讓我堅定排除萬難的決心，為的就是和你在一起。
那天你沒聽我說完話，就氣沖沖掛線了。我說，若你喜歡上他人，我會祝福你。
可是萬一真的發生了，你認為最痛苦的人會是誰呢?我之所以這樣說，最大用意是要提醒自己更努力加油，不能讓其他人搶走你，你明白嗎?難道你真以為我會眼睜睜看你投向別人懷抱嗎?
我很平凡，所以很害怕你會嫌棄我，覺得我乏味。可是我對你的心意，從來沒有因為距離而改變過。
前些日子看了一香港劇，裡面有首詩，非常符合我現在的心情。
「明知相思苦，何必苦相思。幾番細思量，還是相思好。」
我不後悔當初向你告白。到今天為止我依然認為那是我作過的最好的選擇。
隨信附上幾樣小禮物。一束花、一支手錶，還有一個遊戲光碟。知道你不喜歡我買花送你，所以我沒買，我是自己做了一束。手錶是我挑選好久的對錶，希望你喜歡。
P．S我的遊戲角色是戰士。
非常非常愛你的顯聰
尚未讀完信，郡萍的淚腺早已不聽使喚。
她將其它東西從盒子里拿出，一一拆開包裝紙。
她戴上那支鐵灰色、圓面的Possil女用手錶。表的設計很中性，卻不失典雅。
郡萍憐愛地打量腕上的表，邊想著表圍太大了，明天得拿去鐘錶店請人家調整才能戴。
最後一項禮物則花了她好久的時間才搞定。
顯聰寄來的遊戲片，是一款線上遊戲，有著很可愛的角色可供選擇。
郡萍一步步按照遊戲說明書上的指示，安裝完成，接著進入遊戲，輸入HD、密碼，接下來最傷腦筋的是選擇角色職業和命名。
每個職業看起來都好可愛，該選什麼好呢?
既然顯聰已經是戰士了，那……就選個聖職者好了，可以幫戰士恢復戰力。
最後她為自己的角色選了個綠色的及肩短髮型，大功告成!
郡萍從網路上知道，東南亞的幾個國家近幾年很風行線上遊戲，可是自己完全沒碰過，壓根兒不曉得線上遊戲到底怎麼玩法，索性在裡頭到處亂走閑晃。沒想到「劉姥姥進大觀園」這句話竟然拿來形容代表自己的虛擬人物上。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這可愛的線上人物給吸引，直到電話響起，她才警覺到已經晚飯時間了。
一手操控滑鼠，將螢幕上的人物停在安全的地方，另一手接起電話。
「東西收到了嗎?」是顯聰!按捺住狂喜的情緒，郡萍故意輕措淡寫道：「嗯，收到了。」
「喜歡嗎?」
「喜歡，可是也不喜歡。」喜歡禮物，可是不喜歡他亂花錢。
「我不是故意亂花錢的。而且花在你身上根本不算亂花。」自己沒出口的話被人搶在前頭回答了，郡萍只好悶不吭聲。「遊戲安裝了嗎?」顯聰問。「安裝了。」
「那，陪我玩一下，好不好?」
「我現在已經在線上了。」
「角色叫什麼名字?」顯聰邊問邊開機上線。「克莉歐佩服拉。」
噗，真不愧是埃及迷!顯聰忍住笑。「好了，我上去了。告訴我你的位置。」郡萍將自己聖職角色的所在位置告訴顯聰后，只見螢幕上有個叫作「奧菲爾斯」的小戰士，一手拿盾牌、一手拿劍的跑向她的小聖職。希臘神話里的奧菲爾斯!?
「看見我了嗎?」顯聰問。「看見了。」
「有禮物送給你。」畫面上昀戰士結聖職一堆裝備和衣服。
郡萍依照指示一一著裝完畢。
「好可愛!」顯聰說。「對啊。」郡萍附和道。
交易完畢，畫面上的戰士跑到聖職旁邊站定后，先是向她下跪，然後又冒出一顆很大的愛心。
見到如此可愛的動作，郡萍忍不住笑了。她按了幾下滑鼠，只見她的聖職角色拚命揮舞剛剛得到的武器，一直往戰士身上打。
阿聰你這個大笨蛋!打你打你打你!心裡如此想著，嘴上卻掛著笑：
「打夠了嗎?不生氣了?」
一直拿著的話筒再度傳來顯聰的聲音。
「哼。」其實早就不生氣了……
「不要生氣了，原諒我好不好?都給你打這麼多下了，而且看在我這兩天都沒有睡好的份上，原諒我好不好?」
「不好。」
「那你要怎樣才肯原諒我?」
「不可以再陪女孩子出去一整天。只能陪半天。」
「好好好，我跟你保證，下次不會了，好不好?除非是我媽，其他女孩子保證沒有這種服務了，這樣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
「那可以消氣了嗎?埃及艷后?」
「不行。」
「還不行啊?那你想怎樣嘛?」
「想……想跟你說對不起。」她吶吶說道。
「傻瓜。你不生氣就好了。」顯聰溫柔地說道。
這就是他愛的女人，雖然性子烈，卻也勇於承認錯誤。不論她的優點、缺點，他全盤攬進懷裡。
「我想玩遊戲，你教我怎麼練等級好不好?」郡萍說。
「好，當然好。那我們掛電話，上線邊玩邊聊天?」
「好。」
就這樣，雨過天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