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季柏川轉過來看了一眼，唇邊的笑意更加深濃，黑亮的雙眸深邃得若無底洞，「欣兒，小心別切到手。」

「唔……」季柏川話還沒有說完，顧可欣的手一抖，鋒利的刀滑過手指，鮮紅的血流了出來，季柏川慌忙地抓過她的手指，放到口中吸吮，顧可欣欲將手抽回來，卻發現她的手腕被抓得好緊，溫度又開始爬上她垂著的臉。

過了一會兒，季柏川將她的手指拿出來，又從客廳抽屜里拿出ＯＫ綳幫她邊上一邊責備她：「你這個小笨蛋，連切個蘋果都會割傷自己。」

「小川哥哥……我錯了。」

季柏川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沒有錯，是我的錯，我不該讓你切蘋果的。」

「是我太笨了。」

「是啊，好笨。」季柏川親昵地颳了刮她的鼻子，顧可欣只覺得這樣的動作很親昵。

晚上濃湯味道很不錯，甚至可以說是鮮美，看起來是很簡單的湯，裡面卻放了好多料，顧可欣喝了兩口抬起頭看他，只見季柏川拿著湯匙慢慢送入口中，動作優雅，貴氣十足。

季柏川見顧可欣抬頭看他，微微地問道：「好喝嗎？」

「好喝。」顧可欣又喝了一口，咬了一口蘑菇，味道很鮮，口齒留香，突然眼前一黑，教怕黑的顧可欣輕輕地啊了一聲，就在這時，季柏川的手已經拉住了她的手，「欣兒，別怕。」

「咦，別的地方還有電。」顧可欣將頭轉過來望向窗外，季柏川肯定地點了點頭，「大概是保險絲壞掉了，我出去看一看。」

季柏川站起來的時候，顧可欣的手並沒有放開他，她小聲地說了一聲：「我怕黑。」

黑暗中的季柏川，眼中滿是濃濃的寵溺與笑意，他的手更加緊地握住她的，「來，我們一起出去，這裡有椅子，小心。」

從屋子裡出去的這段路並不長，可是顧可欣覺得自己的手被他的手握得暖暖的，心中有激動的漣漪逐漸蕩漾開來。

季柏川很快便換上新的保險絲，房間里的燈又亮了起來，兩人又回到繼續吃飯，顧可欣胃口很好，吃了很多。吃完之後，揉著自己的肚子，滿足地嘆氣，又有些苦惱地皺起了眉頭，「吃太多了，晚上我會睡不著。」

季柏川大笑起來，「你這個貪吃鬼，走，我們去散步。」

顧可欣和季柏川並肩走在公寓樓下的花園，花園裡沒有路燈，淡淡的月光撒下來，鋪了一層柔和的光芒，正邊走邊閑聊時，顧可欣突然轉過來看他的側臉，唯美的側臉在月光下更顯得更為誘惑，顧可欣彷彿被誘惑一般，就這麼直直地看著他，話音也在這一瞬間嘎然而止。

顧可欣只覺得他慢慢地在朝她靠近，他身上清爽的味道也在逐漸溢滿了她的鼻尖，那該死的心臟又跳躍得厲害，噗通噗通快要跳出來了。

季柏川伸手將她攬在懷裡，很親密的動作，卻自然到讓她無法抗拒，滿院的梔子花香味隨著清風吹過來，拂過他們的臉龐，顧可欣動也不敢動，只怕破壞這種感覺，她在他的懷中迷失自己的方向，心裡很是愉悅，這種姿勢不知道保持多久，當顧可欣從甜膩的氣氛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她啊了一聲：「小川哥哥？」

季柏川緩緩伸出手來，揉了揉她的頭髮，「欣兒，第一次抱你的時候，你才到我這裡。」季柏川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如今你還是只到我這兒。」

顧可欣突然有些惱怒，自己期待的不是他說這些話，她哼了一聲，快速地往前走，季柏川在她身後看她彆扭的樣子，心情突然變得很好，他輕聲地笑了起來，「欣兒，你好可愛。」

季柏川快步跟上去，隨便找了一個話題道：「欣兒，搬家后就再也沒有人逼我彈鋼琴了。」

「啊？」顧可欣似乎想起什麼，「你彈得那麼好，搬家后都沒再彈了嗎？那你現在彈的好不好？」

「回去我彈給你聽。」

顧可欣小時候最喜歡看季柏川彈鋼琴，他的手指修長，在黑白鍵之中跳躍著，十分漂亮。當然，她更喜歡聽他彈，她喜歡聽什麼，他便依她，彈她喜歡的曲子聽。那個時候，季柏川是最叛逆的年齡，並不喜歡被逼著彈鋼琴，可是因為顧可欣喜歡，他便不耐煩地在房中練習，一遍又一遍，偶爾抬頭看到她凝視的樣子，便覺得很滿意。

顧可欣一聽很是高興，她讀得是理工科，雖然熱愛藝術，可是卻沒有一點藝術天份，突然聽到季柏川說要彈鋼琴給她聽，唇輕輕上揚，臉上帶喜悅的笑意。

回家之後，季柏川將琴房裡鋼琴蓋打開，彈了一首顧可欣最喜歡的曲子，顧可欣對這首曲子很熟悉，跟著節奏輕輕哼唱起來，一首曲子完畢，顧可欣似乎還不盡興，「我還要聽。」

季柏川點了點頭，說道：「接下去這首歌，是我自己作的，你是第一個聽的人，也是最後一個。」他說完，不再去看顧可欣的表情，微微低下頭來，修長的十指在黑白鍵之中舞動，瀏海隨著節奏輕輕甩動，音樂流泄與整個房間，有一種說不出的和諧，裡面蘊藏著深濃的感情，季柏川偶爾抬起頭來看她，眼中帶了幾分笑意、幾分真摯，顧可欣只覺得季柏川是個陷阱，讓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跳進去。

彈琴聲已經停止，顧可欣卻還在幻想自己身穿一身紅色的長裙與小川哥哥共舞，裙袂飛揚，翻轉出漂亮的花樣，這樣的想法讓她覺得很羞怯。

當她的眼睛再次對上季柏川的雙眼之時，竟有幾分慌亂，有些手足無措道，「小川哥哥，那我先去睡覺了。」說完，馬上跑回房間。

「Amy，我現在心裡總是想著一個人，而且會不時想他，他不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會想他；他在我面前的時候，我也會想他，總之我時時刻刻地都在想他，我是不是很奇怪？」

Amy看著顧可欣此刻羞澀的模樣，不由笑出聲，「是不是見不到他的時候，心裡很想念；見到他的時候，又不敢看他，很緊張還很容易臉紅。」

顧可欣點了點頭，好奇道：「為什麼你知道？」

「你還想知道他在幹什麼、想什麼，想要不由自主地親近他，卻又不敢，對不對？」Amy輕笑，看著顧可欣瞪大的雙眼，低聲道：「可欣，你真的是需要好好談場戀愛了。」

顧可欣看著Amy端著空盤子離開，傻傻地楞在那兒，Amy又轉回來，「還不懂啊，你愛上他了！」顧可欣突然醒悟過來，臉色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她端起了盤子追了上去，「Amy，你胡說！」

「我才沒有胡說。」Amy笑得一臉曖昧，「你這幾天的確是魂不守舍，不時地拿出手機看，是不是怕錯過誰的簡訊？開會的時候也會恍惚，而且一有空就跟我討論同一個人，我的耳朵都快長繭了！」

「有嗎？」

「我們大家都發現了，你偶爾還會偷偷臉紅哦。」

「唔……」

「是季柏川對不對？」

顧可欣的臉下意識地紅了起來，惹得Amy哈哈大笑，「我就想說一定是他。」她神秘兮兮地湊過了身子，「我也覺得他有點喜歡你，不只是將你當妹妹。」

是嗎？顧可欣因為這句話心喜，可是想了很久之後，她又開始失望了，他怎麼會喜歡她呢，他一直介紹她是妹妹啊！

當顧可欣回家之後，她對季柏川更顯得殷勤，因為他晚上有應酬，回來得有點晚，她就一直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等他回來，聽到他回來之後，便去拿拖鞋讓他換，又接過他手裡的西裝掛在一旁的壁櫥，然後又為他倒一杯水，「你喝酒了，難受嗎？」

季柏川驚訝地看著顧可欣，將水喝完，「你在等我回來？」

顧可欣點了點頭，「是啊是啊，我等你好久了。」

「你有什麼事嗎？」季柏川疑惑地看著她。

「沒有。」顧可欣搖頭。

「那就是你做錯了什麼事？」

「沒有。」顧可欣繼續搖頭。

季柏川哪裡相信，摸了摸她的腦袋，「乖，跟哥哥說，做錯了什麼不要緊，重要的是知錯能改，說吧，我不會怪你的。」

「我真的沒有。」顧可欣有些生氣。

「說吧說吧。」

「我只是順便路過，看你正好回來，哼！」顧可欣惱怒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回房去了，門關得特別大聲。

季柏川摸了摸鼻子，真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她了，他轉了一圈，似乎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垃圾桶里沒有摔壞的杯子、沒有打破的碗，甚至連廁所的臟衣服都沒有，突然轉身看到廁所門口的拖把頭掉了，不由笑了起來，這個小東西做錯事居然不承認。

他低頭將拖把頭裝回去，大概也只能再用一次，明天再去買新的。

第二天早晨，顧可欣醒來的時候便看到季柏川正在拖地板，打了個呵欠，「早啊。」

季柏川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欣兒，以後做錯事，直接說出來就好，不必特地討好我。」

「唔，什麼？」

「我都發現了，你不要隱瞞了。」

「啊？」顧可欣還是一臉迷茫。

季柏川指了指手上的拖把，「你是不是故意把拖把頭弄下來，就因為前天晚上我要你拖地。」

那好像是昨天不小心弄壞的，顧可欣唔了一聲：「我、我……」

季柏川揉了揉她的腦袋，「沒關係，只是一支拖把。」

「其實我……」顧可欣知道季柏川還在想昨晚的事，便有些懊惱，他真的好討厭，她只是想對他好一點，可是他為什麼非要找理由呢？

「我走了。」顧可欣想著想著又鬱悶了，整理好東西就出門，無論季柏川在身後叫她就是不聽，一邊走一邊叨念著，小川哥哥好討厭、好討厭、太討厭了……

季柏川在身後嘆了一口氣，這小丫頭，老是長不大。

事後，顧可欣還是準備對季柏川獻幾次殷勤，可是人家根本不領情，每次都問她是不是又做什麼壞事，於是，她受了太大打擊，便再也不幫忙打掃了。

這個星期六，顧可欣突然發現自己的大姨媽來了，衛生棉卻用完了，又不好意思開口要小川哥哥去替她買，正要出去，季柏川正在沙發上看電視，見到她要出門便隨意問了一句：「欣兒，你要去哪兒？」

「去便利商店，有什麼東西需要我替你買嗎？」顧可欣正在穿鞋。

「嗯。」季柏川沉吟了一聲關掉了電視，「我跟你一起去。」

「……不好吧。」顧可欣有些為難地問了一聲，季柏川不明所以，「有什麼不好？」

顧可欣不知道如何拒絕，便跟他一起出了門，便利商店就在公寓的對面，用走的過去很快，剛走過人行道的時候，一名身材火爆的紅衣女郎叫了一聲：「季學長。」

顧可欣順著聲音望了過去，下意識地嘆了一口氣，好漂亮的女孩子。那女生快步朝著季柏川走來，跟他談話，顧可欣以為他們打聲招呼就好了，可是卻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話題，越談越投入，顧可欣站在一旁，覺得自己完全被無視了，特別是小川哥哥臉上淡淡的微笑，她覺得心裡更鬱悶，嘴巴也不由自主地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