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自成親以來,連萬寶第一次沒有擁著巫束菱入眠他避進了右廂房去睡。

「讓她一個人好好的面壁思過,想著昨天發生的事!」回來后,連萬寶只冷冷的丟下這句話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空虛的冷寂襲擾著巫束菱一整夜;而同樣的憂仲也纏著一夜未眠的連萬寶。

「唉,菱菱也不是真的有心要忤逆我的話,一個晚上讓她獨眠懺悔應該夠了,待會兒再訓她幾句就算了。」他心裡盤算著,反正欺負她太厲害的話,只要她一塌下臉,抿著唇瓣淌著淚,先舉白旗投降的也一定是他自己。

慢慢踱步穿過院子走向房門,正巧見蘭兒捧著一盆熱水迎面而采,他開口詢問道:「少奶奶醒了沒?」

蘭兒納悶的望了他一眼,眼神暖昧又疑惑,是他跟少奶奶睡同個房間、同張床耶!怎麼少奶奶醒了沒他還問她?

「蘭兒這會兒才剛打水給少奶奶洗臉呢。」

「喔。」一夜未眠,連萬寶也沒什麼精神,他輕嘆了聲接過蘭兒手中的盆子,「我端進去就行了,你去忙吧。」

雖然很奇怪自少奶奶進門后一向都精神奕奕,似乎充沛的精力永遠都用不完的少爺,是怎麼突然會死氣沉沉起來了,但是,做下人的心底好奇歸好奇,本分還是得守著,主子的話可是得聽的。

「是。」

注視著蘭兒的身影離開后,連萬寶這才輕輕的叩了聲門,然後將沒有上鎖的門推開,走了進去。

才剛將手中的盆子擱在桌上,他就察覺到室內的冷然氣氛,一個恐怖的想法倏地閃過腦海,連萬寶焦急的梭巡著菱菱的身影,就看到她整個人都縮在窗邊的大椅子里,胸口的那口氣只來得及鬆懈個一下而已,就讓她臉上的神情給又整個抽光了。

「既然你打一開始就那麼嫌棄我,為什麼在我爹娘離開時不讓我跟他們一起走?為什麼要將我留下來?」巫束菱幽幽的說。

「老天爺,你一整個晚上就這麼呆坐著?」連萬寶怔的瞪著她,「你這個傻瓜,怎麼不上床睡覺呢?」

忘了他原先的用意就是要讓巫束菱獨守空閨,後悔昨天行事太意氣用事而睡不著覺;但此刻見她神色黯然的倚在窗邊,空洞無神的眸子視而不見的盯著前方,一張臉蛋看不到半絲血色,連萬寶的心就已經崩落了好大一片,真是心疼入骨,更徹底呀!

「你到底有沒有長大腦?椅子是用來坐著聊天說話的,不是用來獃獃的守夜用的,你是白痴不成?為什麼不上床睡覺?」整顆心都被她的自虐給弄得疼斃了,連萬寶顧不得要用和緩的態度安撫她,逕是粗聲的罵著。

「你是不是又回去找那個小粉蝶兒?」

一聽到巫束菱這麼說,他又一把怒火上升,這又是哪椿事兒?他現在正數落著她,她還有心跟他提別的不相干的事?

「什麼蒼蠅、粉蝶兒?拜託你好不好?腦子裡凈是在想著沒有的事,正事也不見你那麼用心的想過。」氣呼呼的罵著她,連萬寶伸手就待將她那看來使人擔起心來的懨然身子給抱到床上去。

「拿開你的臟手別碰我。」倏地撥開他伸過來的手,巫束菱哭喊著。

「我的臟手?」連萬寶生氣了,見她甩開他的手時臉上夾帶的鄙夷神色,整個亂烘烘的腦子更加五味雜陳兼冒著煙苗了,「我記得還有人很喜歡我的這雙臟手,每天晚上非得這雙被人瞧不起的手環抱著才肯乖乖的閉上眼睡覺呢!」

「你……你這個不要臉的壞胚子。」

「是嗎?你罵我壞胚於,但這年頭就是像我這種不要臉的壞胚子才討人喜歡呢。」連萬寶氣死了,但是他硬就是在臉上擠上滿滿的得意,想到剛才她莫名其妙提起的小粉蝶兒,他不由自主的就加以利用了,「象聚花樓里的大美人小蝶,她就不知道有多喜歡我這雙臟手呢!尤其愛這雙臟手輕撫在她身上……」

「不要說了。」巫束菱斥喝著,淚,涌得更凶了。

「為什麼不說?怎麼,你是吃醋還是羨慕?」明明心都疼翻了,她的每一滴淚水就象是從他心裡湧出來的,但是一億起她剛剛那一臉的鄙夷,連萬寶偏就是甩不開怒意。

狂烈的猛搖著頭,巫束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雙耳,「不要說了,求求你不要說了,我求求你不要說了。」

「聽得你心痒痒的是不是?嫉妒了是不是?人家小蝶在聚花樓里掛的可是紅牌呢,論起她的嬌嬈魅力可是無人能比呢,你憑哪一點想贏過她?論身材差了人家十萬八千里遠,若論起長相來,那更是輸了人家小粉蝶兒一大截,你既不會說好話來取悅我,也不會……」

「你……閉嘴!」實在是氣不過,滿臉淚水的巫束菱自椅子上彈跳下來,往連萬寶身前沖了上來,手一舉,一個小燒餅就往他臉上送過去。

鐵青著臉的連萬寶眼明手快猛地攫住她的手,「怎麼,說不過人家就想動手打人了?」他咬著牙忿忿地說,「我最痛恨女人像個潑婦樣了,你去照照鏡子瞧自己此刻的模樣,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潑婦,我當初怎麼會那麼沒腦子的選上你這個小潑婦呢?」隨著一字一句吐出嘴裡的話,握著她的手的力道不覺得也加重了起來。

他的話讓巫束菱怔住了,怒氣全都堵在胸口釀著疼意,雖然清楚的感覺到他落在自己腕間出奇重的力道,但手腕上傳來的陣陣疼痛哪能及得上這番如同利刃刺心的話呢?

睜著一雙紅腫的眼,她怔忡的凝望著連萬寶,沒想到,她竟然有那麼多的缺點,難道真如他所說的,她真的是一點值得說出的婦德都沒有?他真的是那麼的後悔娶了她?」

「你後悔了?」巫束菱輕聲的說。

我從來不曾揚長避短過!連萬寶無聲的在心裡狂喊著,但是他沒有開口說半個字,只是冷著一張臉盯著她。

這個緊要關頭他不能退讓,見菱菱傷心淌著淚,連萬寶胸口也是一陣一陣的在緊揪著,但是,她必須要學著相信他,不能他一個轉身她就想東想西的懷疑他。

靜靜的屋子裡倏地沒有半絲聲響,連萬寶沒有開口,巫束菱更是僵在那兒,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沉默著,良久,良久……

連萬寶逕自沉默的用那雙瞧不出半點端倪的深邃黑眸注視著她,似乎是無聲的承認著……他的確是後悔娶丁她!巫束菱這麼理解著。

心,悄悄的裂開了幾道縫,開始跌落了一小角,接著整個碎了,難怪,相公一直都只說會照顧她,因為她已經成為他的責任了,而不是……他所愛的人!

「你真的後悔了……」喃喃的重複著這句話,巫束菱恍傯的身子晃了晃,眼神開始渙散起來。

連萬寶開始發覺到不對勁了,事情的發展不該是這樣啊,倔脾氣的菱菱應該會再氣得破口大罵他幾句,或許是掙脫手來再賞他一個小燒餅,或是抬腳踢他幾個小腳丫子,或是沖跳上來狠狠的咬掉他一大塊血肉,就像她每回被他惹得發火那樣,狠狠的十八般武藝輪番上陣讓他嘗一嘗呀!

但是……不該是這種模樣,這種……讓人觸目驚心的冷寂呀!冷不防的打了個冷顫,連萬寶害怕起來了,沒關係,這次就這麼了結了,以後再多花些時間慢慢的消除菱菱對他的不信任不就得了?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鬆開了手上的力氣,輕輕的將她往自己懷中帶,他輕聲的哄著:「菱菱!」

但是巫束菱已經聽不見、也看不見他的一言一舉。

見她怪異的對他視而不見的神情,連萬寶更加的憂心忡忡了,「菱菱,你……」

話還沒說完,巫束菱忽然用力的眨了眨跟,嗓音輕幽而森冷的說:「相公,你應該早些讓我知道你的想法的,否則,你也不會過了那麼一段痛苦的日子。」

平板的語調讓麻意從連萬寶腳底開始泛了上來,「聽我說,菱菱……」

巫束菱似乎已經陷入了自己的思維里,她再一次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又開口打斷他的話,「沒關係,事情還來得及挽救。」

雖然是被她的話給弄得滿頭霧水,但是連萬寶這會不但是整個身子麻掉了,更是打心底泛起了一陣一陣的涼。

「什麼事情?」,他不安的問。

我會放你自由的。」

什麼?放我自由?菱菱那顆腦袋瓜子又想到哪裡去了?一想到中間的不對勁,連萬寶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她一扭身欲往外衝去。

被她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連萬寶想都沒多想的,伸手就握住她的臂膀往後一扯。

「唉呀!」

隨著她仰傾的身子突然而生的一聲慘然呼聲,讓連萬寶七魂霎時全都沒了;再看見她慘白著一張臉,左手緊緊的托住右手,那方才被他握在手中強行扯拉的手,他整個神智大亂。

「菱菱,怎麼啦?我傷到你了是不是,快讓我看看。」他的臉色沒比她好看到哪兒去,「是不是脫臼了?」

「沒有,沒什麼大礙。」堪堪的將身子避開他的關懷,巫束菱拒絕讓他碰到自己的手。

「還說沒什麼大礙,瞧你,臉都已經白透了,快點將手伸出來讓我檢查。心一急,連萬寶說話時的口氣也添了不少的悍味。

但是此刻的巫束菱連害怕兩個字怎麼念的也忘光了,見他又湊上前來,她忙將身子一旋,「不用了。」因為實在是痛死了,這三個字是硬著脾氣說出來的。

連萬寶不禁火了,「別再那麼執拗了好不好?都什麼光景了還在發倔,看你痛得臉都發青了,還那麼小孩子氣。」

小孩子氣?換句話說,他也嫌她的脾氣倔、很任性?聽到愈來愈多自己的缺點,好象她巫束菱真的是個一無是處的人,悲從中來,她不禁無力的垂下了肩。

她突然覺得好累、好累,身心俱疲,好想找個地方將自己藏起來,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聽,靜靜的讓自己好好的閉上眼,好好的休息,好好的……

遠離這一團亂!當腦子裡浮起這個念頭時,那個被擱在牆邊的寶瓶兒映入巫束菱的眼帘。

象是感應到她心中的想法,再順著她的視線接觸到那個所有因緣開端的瓶子,連萬寶心神俱喪的狂喊一聲。

「不!」

但是,再怎麼快的速度也止不住,那串奪人心魂的咒語自巫束菱口中逸出。

「今生今世,我巫束菱心甘情願禁錮在這個瓶中,永不復出。」

眼睛布滿了懾人的血絲,連萬寶面容狂暴的衝上前去,試圖將她的身體給攫進自己懷裡,牢牢的護衛住,不讓她有機會離開他。

但他撲了個空,就在他眼前,巫束菱頓時化為一縷白煙消逸在瓶子里。

「哎呀,或許這樣是最好的結局,反正菱菱一開始就不是自願嫁給他了。」

「阿士,你有完沒完。」蒲筱莉睨了他一眼。

「怎麼又不許我說了?」巫土的聲音有些委屈,「這全都得怪那個渾小子,算他前幾輩子燒了不少好香,讓他娶到了咱位家最能幹的寶貝女兒,能文能武又能說能寫的,比起敏兒跟小娟實在是聰明得緊,偏這個渾小子還不懂得好好的珍惜,反而還千方百計的欺負她,逼得她不得不自行了斷。

「什麼自行了斷?說得那麼難聽。

「這是事實啊,我又沒有空口白話的誣衊他,要不是那渾小於在外頭吃野食,咱們菱菱也不會傷心至極的施咒交自己給困回那個瓶子里。」巫土的聲音一點也不因此刻夜深會擾人清夢,聲音提得高高的,只是說著、說著,他不免有些責怪蒲筱莉。

「這完全都得怪你啦,要不是你唇紅齒白的瞎扯謊,硬就是說什麼那渾小子是菱菱的真命天子,說什麼這是他們的緣分,不管我怎麼阻止都不聽,硬就是將菱菱許給了他,這下可好啦,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們家三個丫頭就數菱菱的性子最剛烈了,她這回將自己給玩完了,這可怎辦才好。」巫士可心疼極了他的女兒。

「你說夠了沒有?」聲音里聽得出來蒲筱莉有些不耐煩了。

「這……唉,我心疼女兒受了委屈又不敢回冢米哭訴,也不敢投向她兩個姊妹,替她發發牢騷都不行哪。」巫士的音量也陡的降了好幾度,整個氣勢弱了不少。

「發什麼牢騷?」蒲彼莉冷哼了聲,「女兒又不是沒有辦法脫困。」

巫士跟蒲筱莉這一對因為一時心血來潮而逛到杭州探視女兒女婿,結果,沒見到女兒,卻見到了像個遊魂似的過了好幾個黑夜與白晝卻束手無策的女婿,看到他發須齊長,雜亂無章的骯髒莽漢模樣,兩人霎時目瞪口呆半晌。

然後巫士是毫不客氣當著他的面放聲嘲笑;而蒲筱莉則是哀聲嘆氣的猛搖著頭。

但是連萬寶完全不受外界眼光的影響,只是望眼欲穿的高度期待在聽見他們異口同聲的說,他們沒有任何方法可以解開魔咒時,整個人像是又被活生生的給打人了深不見底的黑淵。

連他們夫婦不知哪兒來的好興緻,三更半夜還不睡覺,莫名其妙的跑到他的窗外大聲喳呼兼咬耳朵了老半天,他也都聽而不見的發著他的呆。

「可是這脫困的方法也不能單靠咱們寶貝女兒啊!」

「唉,要是女婿的腦子能靈光一些,不要再繼續這樣子愣頭愣腦的像個小傻瓜一樣,9咱們想再見菱菱一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這幾天總是將寶瓶抱在懷裡的連萬寶怔坐在窗子另一端,巫士夫婦他們一開始的嘀咕他沒有聽進去幾句,除了最後的那一句話。

菱菱不是沒有辦法解咒?!猶如陽光自滿天陰霾破隙而出,懷裡仍抱著那隻瓶兒,他大力踢開了門,沖了出去,「娘,你是說有辦法可以讓菱菱出來?」

連萬寶望了望四周,一顆熾熱的心倏地冷卻了下來,眼前哪有人哪?整個昏暗不明的廊下空蕩蕩的,連只蚊子都不見飛過。

「怎麼可能沒有半個人呢?難不成是自己亂了神?」他心神紊亂的嘆了口長長的氣,掉過頭沮喪的走向房裡。

「大白痴,女人嘛,哄哄她不就行了。」

有個聲音在他耳邊冒了出來,連萬寶嚇了一跳,抱著瓶子跳了開來,眼前還是沒半個影子,但是那話音還猶如在耳邊回蕩不去的重複又重複。

哄哄菱菱!眼淚不自覺地濡濕眼臉,抱著瓶兒坐回床榻斜倚著床壁,連萬寶將頰貼緊那瓶身,語聲死沉、黯淡的哺聲自語。

「只要你能重新出現在我眼前,要我的命我都會毫不吭聲的立刻雙手捧上,我發誓,只要你快點出來,我一定隨你罵、隨你打,更是隨你怎麼咬我都可以,更何況是哄哄你而已。可是,你連這個讓我再一次開口哄你的機會都不給我,難道真是對我一點眷戀都沒有?難道咱們的夫妻情緣竟然真是那麼的短暫?」

滿室的靜寂,一盞燈火忽明忽暗的飄燃著。

說的那些氣話也只不過是想讓你學著能信任我,除了,我的心裡再也裝不下別的女人了什麼小粉蝶兒?難道真憑賴志偉的一句閑言,你就完全抹煞了我們這些日子以來培養的感情?」連萬寶的聲音愈加低沉。

「為什麼你竟然那麼容易就不戰而敗?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呀!我的菱菱不會碰上事情就一句話都不說的給縮進了這瓶兒里躲起來,那裡面有溫暖的雙肩摟著你人眠嗎?當你睡不著時有人會說笑話給你解悶嗎?你想得腦子倦極時,有個強健的胸膛隨時在身邊讓你依偎嗎?」

連萬寶柔聲的說著,像是知道瓶兒里的巫束菱正專心的傾聽著他的每一個字,「最重要的是,那空蕩寂寞的瓶子里有人比我更愛你嗎?」

干啞的嗓子輕輕的說著,淚眼迷朦的連萬寶眼中無神的瞧著前方,幾近痴傻的他已經漸漸的陷入空茫茫的沉思,直到手中的瓶兒突然自他的懷中滾了出去,眼看就會被摔個破碎。

「菱菱!」驚駭的喚著她的名字,連萬寶身子往前一撲,在半空中接到那隻寶瓶,然後身子一翻,讓自己的身子做肉墊將那瓶兒安全的護在懷裡。

正當他驚魂未定的吐出一口氣時,那瓶兒竟然開始晃動,由慢慢的到劇烈的搖晃,就像連萬寶的心跳一樣,當那縷他朝思暮想的白煙由稀至濃緩緩的自瓶口散了出來,然後是愈來愈清晰明顯的人影,他的心跳停止在這一瞬間。

「我的菱菱。」連萬寶無聲的啟嘴喚著,渙散無光的眼神愈聚愈晶亮。

而巫束菱自寶瓶重新雙腳著地,又像上一次一樣的仰跌在地上,腳疼得都站不直了。

「哎喲!老天爺!下次可不要那麼白痴再選這個瓶兒了,空間那麼窄,窩得人家整個頭都痛死了。」

就像第一次脫困一樣,滿腦袋星星的巫束菱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就又被人自身後給摟抱了過去。

抱著她狠狠的在床上邊轉了好幾大圈,然後才雙雙倒人床榻上,連萬寶仍然沒有放鬆自己懷中嬌媚的身軀。

「菱菱,真的是你!」喜極而泣的將臉埋進巫束菱的頸項,連萬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回來了,你真的回到我的身邊了。」

彷彿是要證明她確實是站在他的眼前似的,連萬寶的唇貼著她冰涼的肌膚,順著頸子一寸一寸的移向她的耳畔。

「別……好癢呵,相公……」巫束菱閃躲著。

「真的是你。」手撫著她的頰,他的唇馬上也跟著追隨著手的蹤跡,「別再離開我了。」

「相公……」

一雙大手順著她緞質的衣襟伸了進去,呼出採的氣也凈搔弄著她開始抖顫的唇瓣,不安分的另一隻手將她的身子轉向自己,面對著她羞澀泛紅似欲掙扎閃躲的紅艷臉蛋,連萬寶舉止強硬、霸道但語氣輕柔的說:「別再試圖逃開我,這輩子你註定要跟我牢牢的綁在一起了。」

「可是……」

他的手撫住她的胸,才剛到唇邊的話猛地又全被巫束菱給吞回肚子里,連萬寶充滿愛戀的舉止讓腦子已然缺氧渾沌的她,更是毫無招架的能力……

「我們不是……」只吞吞吐吐的說了這幾個字,她就羞澀得說不下去。

給了她一個暖昧的笑,連萬寶表情很令人玩味的湊到她眼前。

「我們不是怎麼樣?」

不依的輕捶了他一下,巫束菱的臉上垂了下去,「哎呀,你又在欺負人家了。」

「我怎麼欺負人家了?」他學著她的口氣,「我都不知道人家問些什麼,我怎麼欺負人家呀?」

紅著臉頰嘟著嘴,巫束菱又好氣又好笑的自眼角瞪著他,「你最壞了啦,每次都故意逗得我哇哇叫的,你再不怎麼樣?」

瞅著連萬寶一副拭目以待的討厭模樣,她抿了抿唇,腦海里靈光一閃,不禁噘起了嘴,「算了,你不說就拉倒,我乾脆……」

話還沒說完,阿寶就已經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想到她的威脅。

「不准你再有想回到那瓶兒的念頭。」他粗聲的說,「明兒個一早,我就叫阿新將那瓶兒給砸了,看你還能怎麼辦,我警告你,你這輩子不用妄想要離開我,下輩子也休息,下下輩子也是一樣,還有下下下輩子……」

巫束菱沒讓他的警告說完,頓時將俏臉一板,「不回去留在這兒幹啥?給你欺負著玩?」說著就待爬過他的身子下床去。

一把將她扯了回來,大手大腳的將她給困在床與自己的身體中間,冷汗自連萬寶的額頭滴了下來。

「這可開不得玩笑啊!我的娘子,我都已經說世界上我最愛你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將她整個人團團抱住在懷裡,連萬寶此時的神態充滿了不安。

「那你得給我說實話。」巫束菱這才滿意的微扯動嘴角。

「說什麼實話?我哪一句話不實在啦?」一見她的態度軟化下來,他又有些拖拖拉拉起來了,「你指的是什麼事?」連萬寶佯裝不解的問。

「還說沒有呢!我是說……我問的是……哎呀,就是……新……新婚之夜的事啦。」縱使經過了剛剛這麼春意盎然的甜蜜時光,她已經不折不扣的是他的人了,但是一提起這事兒,巫束菱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臉,講話都打個結似的難以啟口。

「哦--」故意將一個哦字給拉得長長的,連萬寶一臉的恍然大悟,「娘子,原來你指的是這件事哦。」

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要不,你以為我說的是哪件事?」彷彿很不甘心的又捶了他一下,「你去找那隻小粉蝶兒的帳我改天再跟你算,現在你給我快點說啦,那天晚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後面那幾個字又輕聲細語起來了。

「那小粉蝶的事是我故意要惹你生氣的,這不算數。」一想到這幾天苦日子的根源,連萬寶的臉又跨了下來。

「是嗎?是誰說小蝶那個小蠻腰被我這雙手一盤上,整個嬌媚的身子就往我身上這麼一個癱過來。」巫束菱學著他當時說話時的嚮往神情,「記不記得?你還誇她那狐媚樣會讓一個男人從骨子……」

「老天爺,我真的是禍從口出,菱菱,你要相信,我真的只是故意說來氣氣你的,誰知道你還真當真了,見你哭成那樣我心都疼翻了,早知道你那麼愛吃醋啊,我就不使這一招了。」

他的話像蜜汁般的流進了心,但是她還是板著一張冰涼沁心的臉蛋。

「自從有了你,什麼小粉蝶、小蜜蜂的早就讓我給忘得一乾二淨了,現在心頭除了我的寶貝菱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唇角已經有些不由自主地起了個小小的弧度,但巫柬菱還是很努力的讓冰霜留在臉上,「你說原諒你我就原諒你啊?我才不會那麼沒個性。」

「真不原諒我?看來我只好使出最後的絕招來求和了。」賊賊的笑著,前一秒鐘還見他望著她的眼神閃爍凸亮,下一秒鐘連萬寶就已經出其不意的又吻上她。

「渾小子,你講是不講?」好不容易掙脫開,巫束菱氣中帶著盈滿羞怯的眼眸盯著他,一張漂亮的櫻桃小嘴已經被吻得紅艷欲滴的更加誘人。

看著、看著,連萬寶又捺不住滿腔熱滾滾的慾念傾身過去。

「休想再占我便宜了,小兔崽子,那天晚上的事你到底講是不講?」在他懷中的身子一扭,她乾脆學起公公的口氣叫著連萬寶,臉上還露出一臉的兇相。

被她的口氣與表情逗得哈,哈,哈的狂笑老半天,連萬寶終於才稍微順了順自己已有些不順的氣息。

「娘子,那天晚上你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反抗得那麼厲害,我怎麼捨得趁你睡得像只小母……」在見著那道兇狠的晶亮眸光,他很識時務的馬上改口,「呃,像只可愛的小神豬時,我怎敢自己一個人獨享春宵呢?」

望進她因驚異而睜大的眸里,連萬寶很賊很暖昧的對她眨了眨眼,「連換個衣服都還強迫、威脅我轉過頭去,你說,我哪還敢隨隨便便的就欺負你呢?雖然光溜溜緊偎在我懷裡的你實在是誘人得緊,但是為夫的我可是很有原則的哦。」

臉都紅透了,再聽到他話中的含意,巫束菱不禁又羞又怯的又掄起了一雙粉拳就待往他胸口捶去,但被他一個手掌就給收了進去,「你這個……」

「怎麼樣?我這個夫婿很君子吧!你一天沒撲到我身上剝光我的衣服,我就一天不敢先下手,怕你一個不高興的找我麻煩。」佯裝委屈的苦著一張臉,「你不知道我有多可憐,每天晚上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春光在自己懷中停留,卻得拚盡老命的忍著不去享受春光,你說,我君不君子咽?」連萬寶邀功的說。

「才不呢,你這個大壞蛋!」她笑罵了句。

「你這女人太大膽了,還敢頂嘴,看我怎麼修理你。」裝出一臉的兇惡,連萬寶起身撲向她。

「救命啊!快來人……」

「娘子,遵命,我馬上就將你救出來。」說著,他的手開始忙碌的扯著裹在她身上的被子。

「相公,你……」

「閉嘴,女人太多話會天下大亂的!」

霎時,屋裡充斥了他倆的叫罵、笑鬧聲,但不一會兒,便沒了任何聲響,只剩他倆的急促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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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瓶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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