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像昨天一樣,何以靜又出現在這棟大摟。不過,這一次,她已經往前推進了一大步,緊張兮兮的站在那座光潔得可以倒映她影像的電梯門前。
決定了,她今天的下場如果再像昨天一樣狼狽的話,她就要……向陸小戎發出SOS!
「何以靜,不管如何,今天一定要跟他說話。」雙手垂在腿際用力的握成了兩個小拳頭,她仰起掛著憂慮與不安的小臉蛋望著逐漸下降的樓層顯示螢幕,「何以靜,不管如何,今天一定、一定要跟他說話。」像是在催眠自己,她在腦子裡將這個命令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叮!!這聲清脆的聲響讓她的身子震了震,迅速的吸了口氣,她努力的振作起精神,不讓自己有退縮的機會向前跨出步子。
「嘿?」
自頭頂傳進耳里驚訝的聲音,額頭接觸到的障礙物,低垂的視線所看到的那雙停頓的腳,在在都讓她悟到一件事。
她好像是太過急切的想跨進電梯,因而佔據了對方的去路,擋著人家走出電梯了。
嗚……揪緊的心在無聲的哭泣。她好不容易凝聚的鎮定又被這個突發事件給搞亂了。
「呃……對……對不起。」何以靜說得有些結巴。
小鴨子闖錯路了,這會兒正心虛的等著處罰。這個想法自簡雍腦海中冒了出來,忍不住的,他無聲的笑咧開嘴。好奇的眼神自她那顆有著俏麗短髮的小腦袋瓜望下去,視線終止於那雙置於素藍裙擺前,但已經揪成麻花的小手。
咦,怪事一樁。這隻小鴨子的腦袋怎麼讓他有一份似曾相識的感覺呢?有股想一探究竟的念頭打他心頭閃過。但是……
「借過。」簡雍揚起聲音喚著那個低著頭,似乎是很專註的在數著灰塵的女人。不待她有任何反應,就快速的越過她身邊,走了。
若是平時閑來無事做的空檔時間,他或許會多停個幾秒鐘,將答案給掀出來。可是,最近即將要推出的新產品讓他快忙瘋了,哪有這種閑暇工夫去將這顆腦袋的主人從記憶里捉出來。
唉,這聲音?猛地抬起頭,何以靜忙追尋著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一看那匆匆離去的背影,她渾然精神一振的瞪大了眼。果真是他?!
「呀……等……等。」笑容只在何以靜臉上停留兩秒鐘。
因為,就算確定是自己要找的人,他那來無影、去匆匆的迅速身影也讓她無計可施。
恨只恨,這座昨天還讓她覺得寬敞得讓人生厭的大廳,今天怎麼覺得狹窄得太不像樣了。只不過是區區幾秒鐘的工夫,竟讓他從從容容的踱出大門、上了車,然後絕塵而去。就這麼消失在她失望的眼眸里。
「有進步了。」望著車水馬龍的敦化南路,何以靜喃喃的說著:「我今天的確是有跟他說到話了。」
只是,很莫名其妙的,一股摻了酸楚的細流緩緩的透進她的心坎里。
瞧這情勢的發展,她的追夢生涯似乎是註定要多災多難哪。
***
第三天!
這一次,奮戰的地點推得更深入了。
中原標準時間十七點整,何以靜忐忑不安的顫著腳步,面露靦腆的微笑,沿路都不斷的重複著深呼吸的動作,終於在那張大辦公桌前站定。
要見到簡雍本人,得先經過這個不苟言笑的男人這一關。他的秘書!
「我,呃,我找簡雍先生。」
「請稍候。」坐在桌前的男人先是給了她滿是疑惑的一眼后,便很有效率的翻著手邊的行事本。
太好了,應該沒什麼問題了吧……臉頰的肌肉鬆懈不到一分鐘,對方的表情跟回答便令她的忐忑加深,笑容失了蹤影,連氣息都弱得幾乎斷了影兒,一張粉臉刷了個通白。
「簡總今天下午沒有這項約會。」
「我明明就是約五點。」老天,求求你,別又出錯了。何以靜在心裡祈禱著,她的心臟實在受不了一而再的驚嚇與失望。
「對不起,我這裡沒有登記。」年輕男人的臉上有著堅決的篤定。
「怎麼可能呢?今天早上應該有位陸小姐已經先跟你們聯絡過了呀!」何以靜連眉頭都擰了起來。
小戎應該一大早就先替她約好了啊。昨天晚上是這麼答應她呀。
「可是,我們簡總沒有吩咐下來。」他在椅子上坐挺身軀,態度強硬的答覆她的懷疑,「你確定?」
「當然……呃,應該沒錯吧?」何以靜的話到尾端變成了不太確定的疑問語。
「小姐,是你自己親自來電約的時間?」瞧著她表情的轉換,這男人一下子就揪出了這個重點。
「嗯,不是耶,可是,她應該不會忘記才對啊?」輕顰著眉峰支吾著,何以靜同時回答了他的問題跟自己腦子裡的疑惑。
小戎辦事是有時清楚精明,有時卻是迷糊加健忘。可是,再怎麼大而化之,小戎也應該不會忘記幫她約定簡雍這個大忙人吧?因為,這個主意還是興緻勃勃的小戎提的耶。
「真笨,像他那種大忙人,你幹麼要像個花痴似的到處去堵他呀,真是的,拜託別專干一些徒勞無功的蠢事好不好?你不會打通電話跟他的秘書約時間哪?笨!」嫌棄到最後,陸小戎甚至於有些挫敗的搖了搖頭,然後爽快的朝她擺了擺手。「哎呀,算了,我看還是我幫你打電話去的比較妥當。」
「可能,是有人疏忽了。」輕鬆的補了一句,那男人表情分明的將事實的來龍去脈給斷定落槌了。
「可是……呃,能不能麻煩你通融一下,我想見簡先生。」第三次了,她真的不希望這次又再度鎩羽而歸。
男人為難的回望著她,「很抱歉,簡總人還在會議室開會,什麼時候開完也不一定,所以……要不然,我幫你約明天好不好?」看見她失望的垂下臉,他的同情心霎時泛濫得完全不像樣。
「明天……」還要再拖一天?事不過三,如今第三次眼看都失敗了,明天,她的勇氣不就所剩無幾了?
「對呀,如果你的時間可以配合的話,明天下午替你留半個小時好嗎?」簡總是公司人盡皆知的情緒派。雖然很照顧員工,可卻不是個乖乖牌。
有時,連他這個秘書替他定好的行程他都不怎麼遵行。幫她挪出這半個小時已經是他最大的許可權了。而且還得這位小姐的運氣好,碰上簡總肯撥空見她。
「啊,明天下午?不行耶。」明天她只有一堂課,可偏該死的是在下午。
「不行?那很抱歉,我幫不了你的忙了。對不起。」微向她點了下頭,男人決定將她的事給封殺出局了。「既然你無法配合,那我也沒辦法了。現在我要做事了,你別來煩我。」
眼睜睜的瞧著別人擺出這麼明顯的身體語言,何以靜怎麼敢看不懂呢。垂頭喪氣的盯著他重新忙碌在鍵盤上的手,她猶猶豫豫的拿不定主意。
眼看著辦公室的人逐漸散了開來,臨去前,還都不約而同的往她身上瞄了眼,何以靜更是有些不自在的往電梯移去。
可是她沒有搭電梯,怔在電梯門前看著它關關闔闔好幾次,下班的人影也散去得差不多了,她還是站在那裡不動。直到一股濃厚的不甘自心裡攀升而上。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今天,她必須要有個定案。否則,這次若再度失敗,她鐵定再也沒有上門的勇氣了。也不知打哪兒突生的一股勇氣,她猛然旋身往回走。
「對不起,請問簡先生的會開完了沒?我想……」
那男人八成也被她的鍥而不捨給感動了,不待她將掙扎的話給擠完,修長的手指就帶著她的眼神往後轉。
「他們已經開完會了。喏,我們簡總在那兒。」
順著那隻宛如天降神指的指端望去,何以靜的全身細胞全都在剎那間充滿了戰鬥力的綳了起來。
真的是簡雍耶,可是,他又像前幾次一樣的身邊跟了人。仍舊是身影匆匆。而且,看情形他的目標正是她剛剛杵了好久的電梯。
情急之下,何以靜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扭身,朝三個男人身前竄去,雙臂伸展的擋著他們走進電梯。
「等一下。」
「咦?」
三雙腳同時停了下來,三雙詫異的眼眸同時投注在她身上,其中一雙帶著探索的深邃眼神讓她緊張得只差沒有腳一軟的滑坐到地上。
簡雍的那雙黑眸,有神銳利的會讓人喘不過氣來。
「你有什麼事?」這個女人……他見過,她不就是那個拿他當妖怪般失魂落魄的盯著瞧的女人嗎?奇怪,她怎麼會晃到公司來了?可既然人家筆直的衝到他身前來,眼光直視著他,代表她要找的人應該就是他啦。簡雍很自然的開口便問。
「簡先生,我必須要當面跟你說。」很勉強的直視那雙炯利的黑眸,何以靜強擠著話。
果然是尋他來的。挑起了疑惑的眉峰,簡雍三言兩語的便將另外兩人打發掉,濃眉微顰,專註的眼神直勾勾的望著她,雙手交叉盤在胸前。
「說呀。」
「我……要請你吃飯。」何以靜一股作氣的將話自胸口衝出來。
老天,他這樣瞧人,瞧得人心慌意亂,讓她不知所措的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啊?」簡雍的表情完完全全的愣住了。
不是第一次有女人邀約他共餐,可是,她看起來像是……很勉強的讓自己開口邀的。怪哉,邀他一起吃飯,真有這麼恐怖?既然這麼恐怖,她還要做?
「我要……不是,對不起。」老天,她在說什麼啊,「對不起、對不起,不是我要請你吃飯。」
有趣,「你決定不要請我吃飯了?」剛剛在會議室里堆砌的滿肚子晦氣竟然漸漸的消淡了。這女人,讓他覺得有趣。
「不是、不是,不是我要請你吃飯,是我們要請你吃飯。」瞧他擰緊的神色逐漸舒緩,何以靜的膽子不自覺地回到體內,「呃,對不起,我是神岡大學外文系的何以靜,我們繫上跟企管系合辦謝師宴,想邀請你參加。」
「哦。」簡雍若有所思的盯著她,「謝師宴?我沒……」
還沒聽他說完,何以靜就已經感覺到他要拒絕她的邀請。情急之下,她脫口便急切的迭聲說著:「我們今年的地點選在老爺酒店唷,是在室外的花園舉行,有各樣各式的豐富餐點,還有特別訂做的漂亮冰雕,而且燈光都布置得很柔美,同學們都會穿得漂亮又正式的服裝……」微側著臉,何以靜邊說邊想。
簡雍則是難得的捺著性子聽下去。
讓他覺得移不開眼的是,她真的是很認真的在想著、很認真的在執行著這份任務。因為,她竟然是歪著臉蛋,伸著蔥白般的修長指頭在扳著。數一項、彎一隻。就像個小學生似的天真還有,可愛。
是的,可愛。簡雍在心裡嘆了聲,他已經有多久的時間沒有接觸到天真及可愛的單細胞生物?!尤其是,這兩項在他周遭幾乎快瀕臨絕跡的特質同時出現在一個女人身上。
無意中收進了他若有所思的凝視,何以靜愈數愈小聲,愈數氣愈弱,臉蛋的酡紅卻是一點一滴的透進肌膚里。
何以靜,你是小白痴一個。怎麼,你以為這些東西能吸引得了他嗎?活躍在商界這麼多年,比這些活動更隆重、更盛大的活動他應該是參與得興緻缺缺了,你以為他還會在乎地點跟食物?
「呃,我是不是太聒噪了。」沒辦法,她一緊張,常常就會不知所云的說上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
「聽起來似乎挺有趣的。」但是,他的笑容看起來很像、很像是……在嘲笑她。
「對不起。」低聲囁嚅著這麼一句,何以靜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酸酸澀澀的。
看來這個任務,她還是失敗了!
「為什麼對不起?」
聽到他語氣平和的丟出這個問題,何以靜飛快的抬起眼,「我忘了,對於這些宴會你應該是司空見慣的懶於應付了。」她很坦白的供出自己心裡的想法。
她一連串的遊說沒能吸引住他,但是嫣紅中帶著失望的悵然臉龐卻讓他的心莫名的抽動了一下,不讓自己有反悔的機會,簡雍朝她點了點頭。
「好。」明天要記得跟許秘書提一下。
「好什麼?」何以靜還沒能自失望的打擊里回過神來。
「謝師宴算我一份。」聳了聳肩,他側過身去按下電梯的按鈕,「我該準備什麼禮物回饋學生嗎?」
怔怔的望著他張闔的嘴,何以靜遲了好幾秒才終於完完全全的自震驚中回過神來,「你願意參加謝師宴了?」
「你已經極盡所能的推薦這個謝師宴,不出席似乎是挺可惜的,不是嗎。」電梯來了,他率先跨了進去,「走吧。」
「上哪兒?」何以靜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跟了進去。
「找東西填飽肚子呀。給你拖了這麼久,剛剛又聽你說了那麼多吃的,肚子都餓扁了。」簡雍好奇的望著她,「你不餓?」
餓?這個時候她哪還會記得餓這個抽象的東西呀。她紛亂的心已經揪住了她的思考線路。
他答應要參加謝師宴了?!
「你知道的,吃飯。」情難自己的對著她迷惑的臉扯起嘴角,他還比出了吃飯的動作,「就是人活動了一段時間后,就得補充元氣的一種方法啊。」
「你……吃飯?跟我一起?」這幾個文法不通的句子是何以靜憋著氣問的。
可是,簡雍卻聽懂了。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被你耽擱了這麼久,肚子早就餓扁了。你想吃什麼?」其實晚上有個慈善晚會得出席應個景。但是他不想花一個晚上的精神去擠笑臉,他想隨便吃個東西、喝個小酒,放自己一個晚上的自由。
眼前的這個小傢伙應該是個不錯的餐伴吧,天真、單純又沒什麼心機。最重要的是,她並不讓他感到厭倦。
優遊自在且全然放鬆,這是他今天晚上所需要的。
「……呃,隨便。」驚喜的神色還沒有完全自何以靜眼中褪去,「要不,我們去吃牛肉麵好了。」
清楚的接受到她毫不遮掩的喜悅,簡雍的心情竟也隨著她輕鬆了起來。
「牛肉麵?也好,我好久沒吃了。」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專註起來了,對她。而且,有愈來愈專註的趨勢。
「真的?」有人應話的感覺真好,尤其是那個人是他的時候,「我知道有家牛肉麵很好吃,可是,我們……你真的要吃牛肉麵?」
「為什麼不呢?還是,你突然臨時有事?」奇怪,她的思緒似乎永遠處於雜亂無章的情況之下。
第一次見她時,她也是處在失神狀態下,這次,情況也沒有好轉到哪裡去。簡雍突發奇想的想剖開她的小腦袋瓜來觀察一下,瞧瞧構造是否有異於常人。
「沒有、沒有、沒有。」忙不迭的搖著頭,何以靜羞怯中漸漸的笑開了臉,「那,我們走吧。」她沒有想到第三次革命就成功了。更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開口的她一起吃晚餐。只有他跟她而已,哇呼!
何以靜沒有想到的是,她那朵在羞怯中綻放的笑容卻是讓簡雍遺漏了兩秒的神智。幾乎是貪婪的鎖著她的嫣笑,不知不覺的,他的濃眉擰了起來。
***
老闆將兩碗面放在他們桌前又徑自去招呼別的客人了,簡雍接過何以靜遞到眼前的竹筷,頗感興味的盯著忙碌的她。
何以靜將小碗的面挪到自己桌前,將那碗大碗的面移到他前面,彷彿暗藏著喜悅似的眼眸盪著柔緩的波波水意飛快的瞟了他一眼后,又移回自己桌前的那碗面,抿了抿唇瓣。
「這面要趁熱吃哦。」對於嗜面族的她來說,今天的這頓晚餐特別的不一樣。因為身邊的人不是陸小戎或別的同學,是簡雍。隱藏在她夢中許久的男人!
望著她猶有嬌稚的臉龐,白皙細緻的肌膚上漾著淺粉的蘋果臉頰,簡雍的好奇有增無減。
「你大四了?」小學生似的短頭髮,怯生生卻又單純的大眼睛,笑時眯成了兩輪彎月迷濛在那副小呆瓜般中規中矩的眼鏡後頭。她實在是怎麼看,怎麼不像是已經快畢業的大學生。
「嗯。」漫不經心的點點頭,何以靜習慣性的在碗里加了一大堆的免費酸菜后,突兀的停下動作,有些赧然的透過睫毛望向他,「這裡的酸菜也很好吃,而且是免費的哦,你要不要在面里加一些?」看見他微點了點頭,她毫不遲疑的幫他添了兩大匙,「來,嘗看看。」
粗率的吃了一筷子的面,簡雍不經意的順口聊著:「畢了業是打算繼續念,還是要就業。」其實他一向對麵食就不怎麼來電。但是,偏偏愛死了各類各式的蛋糕。
「就業。」
「有想朝哪方面去找工作嗎?還是,已經有著落了?」
「嗯,我沒有很仔細的想過這方面的事耶。不過,畢了業,應該會先回家住一段時間再說。」熱湯燙口,不但霧了她的眼鏡,連鼻頭也因又熱又辣的湯給沁出了細細的汗珠。
瞧著她很努力的在吹涼麵條,玫瑰紅彩的唇張成了O型,簡雍有些看痴了。
她的唇瓣小小巧巧的微啟,唇色紅灧灧的滲著自然亮彩,在不經心的張闔之際蘊藏著一份另類的柔媚風情,看進眼底實在是分外逗人。令人忍不住的想……嘗嘗看是不是一如想象中般淳美。
忽地抽了下,他被自己腦子裡的念頭給駭著了。「想嘗嘗看!」老天,他將她當成了透明玻璃櫃里的小蛋糕了不成?震驚的念頭令他猛一悚心,他不假思索的用力甩晃著逐漸暈眩缺氧的腦袋來。
「簡先生,你怎麼啦?」何以靜也被他猛然甩晃腦袋的動作給震住了。隔著霧峪擁木燈,她卻什麼也瞧不清楚。
「沒什麼。」我的媽呀,他怎麼會好端端的有這種感覺呢?對一個尚屬陌生的女人起了「性」趣,而這女人甚至還是個學生呢!「這家的面還不錯,湯頭很好。」乾乾的扯了扯嘴唇的弧度,他將視線移回自己桌前的那大碗面。
熱氣騰騰的白煙往他眼前冒著,就像他的腦袋瓜似的,映閃艘黃。
「對呀,我跟小戎最喜歡來這家麵館吃牛肉麵了,雖然離我們住的地方遠了點,但是為了吃,也沒辦法嘍。」何以靜朝他笑了笑,有些挫敗的將全被霧氣給幼×說難劬蹈樵諞慌裕又重新專心的努力吃著面。
「陸小戎?」不知不覺的,簡雍的眼神又被她的吃相給勾了回去。
卸去了眼鏡的她,看起來羸弱得似乎是一碰就會碎成片片的大眼娃娃。可愛得讓人想細心收藏,卻又天真得讓人駭怕一個不經心的對待就會擊碎了她。
「對呀。」啜了口湯,何以靜狀似享受的抿了抿嘴,又夾了塊鹵大腸放進嘴裡。「我們住在一起。」
「你跟陸小戎很好?陸小戎不是企管系的嗎?」瞧她吃東西的專註樣,彷彿那些食物是什麼了不起的山珍美味似的,看得簡雍不知不覺中又放慢了進食的動作,深遠炯利的眸中緊盯著她的動作不放。
她進食的速度是標準的細嚼慢咽型的,不管是否歸類為優雅,但很對他的眼。該死的,真的是對極了他的眼,簡雍發現自己竟然很喜歡看她吃東西的模樣。
不像在跟他說話時的緊張失措,吃起食物來時,她的凝神貫注及享受的自然自在讓他移不開眼。可是,她的倉皇失措讓他覺得有趣,她的專心一意讓他專註。她,讓他的感覺起了錯不了的波濤。該死的。
「嗯,我們曾經是高中同學,大一時又很有緣分的被編到同一間宿舍,後來她在外頭找了間不錯的房子,就拉了我一起搬出來住,直到現在。唔。」咬到了塊辣椒,辣得她張了嘴輕哈著氣,眼角還輕含著淚水的吸了好幾口氣,「好辣。」
看著她菱形的唇瓣圈成了個圓,粉紅色的小舌頭誘人的半隱在唇口之間…………下意識的,意識怔忡的厲害的簡雍吞咽了口口水。痴在她無心之際的動作里,直到愣在手裡的筷子被人給撞掉了,這才徹徹底底的回過神來。
老天!他在幹什麼呀?像一隻發情的種豬一樣的流著口水盯著人家的嘴唇看。
「啊,你的筷子掉了。」星眸中漾著水氣,紅著小鼻子的何以靜還在細細的哈著氣,但已經自動自發的又遞了雙竹筷到他眼前。速度快得讓簡雍沒由得在胸口鼓起了奇怪的悶氣。
「謝謝。」沒什麼好氣的接過筷子,簡雍強迫自己不準再去望她一眼。
搞什麼鬼,又不是不曾見過女人吃飯。這輩子他見過吃相比眼前這女人更優雅、也更耐人尋味的女人沒有幾百個,少說也不止幾十個,他竟然會著了迷的去端詳她的一舉一動?!
心裡不滿意自己的反常,簡雍的臉色倏然暗沉,沒再開口說話,只是一筷子一筷子的吃著碗里的面。
而何以靜已經消失的忐忑又飛回她的心坎里。望著他機械化的進食動作,她悶悶的面對著自己桌前的那碗面,原先的喜悅一點一滴的消褪了。
他,似乎有些不高興?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