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果然，那天晚上午夜雨點整，葉晶茱的電話就響了。

一拿起電話，她也沒有假裝不懂，開口就直接說：「程亦格，我今天在公司已經丟夠了臉，你這麼晚又來吵我睡覺，究竟想怎麼樣？」

程亦格末語先笑出聲來，他開心地說：「原來妳是葉中的妹妹。害我還繞了那麼大的圈子找妳的資料，妳早點告訴我就好了。」

「早點告訴你？」葉晶茱嗤之以鼻的冷哼一聲。「你這人真是奇怪，要我告訴你什麼事？」

程亦格笑聲減了一些，他輕聲地說著：「妳別那麼凶嘛，我真的是很誠心的想跟妳做個朋友，妳別一下子就那麼排斥我，好不好？」

好才怪！披著羊皮的狼怎能令人相信呢？

葉晶茱假假地笑了出來，好心地提醒他。「程亦格，你千萬別怪我交淺言深，我實在忍不住想提醒你一件事，你知不知道你那個女朋友醋勁很大？」

「我女朋友？」程亦格疑惑地問。

「就是那個許曼莉啊！」她理所當然的答著。「還好你不是真的對我有興趣，要不然你就慘了。」

葉晶茱的聲音好象是鬆了一口氣，程亦格先不去理她說許曼莉是他女朋友的這件事，用著隨意的口氣說：「如果我真是對妳有興趣呢？」

面對程亦格近乎試探性的追問；葉晶茱在電話這頭微蹙著眉。他是腦筋秀逗了？還是怎麼著？

「妳是開玩笑吧？」葉晶茱用不太肯定的語氣說。

她的遲疑反應，反而令程亦格不敢一開始就那麼直接的承認，可是他也不願意立刻否認，所以他故意笑著反問一句：「妳說呢？」

想了一會兒，葉晶茱輕輕笑了起來，然後篤定的說：「程亦格，我覺得你女朋友一定是管你很嚴的那種女人，而身邊有個那麼凶的女朋友，諒你也不敢在外頭亂來。」

「曼莉不是我女朋友。」

聽到程亦格的抗議口氣，葉晶茱微覺不解地問：「奇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又不會怎麼樣，你為什麼不敢承認？」然後她低聲輕語：「而且我看她明明就是你的女朋友。」

「不是！」程亦格提高了嗓門說，「她不是！」

葉晶茱不太耐煩的嘆了口氣，有些不悅的說：「不是就不是，你那麼大火氣幹什麼？而且不管那個許曼莉是不是你的女朋友，這也不關我的事，你也沒這個必要跟我解釋，對不對？」

程亦格被問得說不出話來，因為葉晶茱說的也是實情，他對她解釋再多也是枉然，因為事情根本就都還找不著頭緒。

輕吁了口氣，程亦格突然改變話題，「明天下班后一起去吃飯？」

「我沒空。」連考慮一秒鐘都沒有，葉晶茱就拒絕了他的邀請。

忍耐地做了個深呼吸后，程亦格才微咬著牙問：「妳明天下班後有什麼事？」

「你管人家那麼多！」葉晶茱忍不住逗著他，「你又不是要追我，就別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

「我--」

程亦格才說了一個字，葉晶茱就故意大聲地打了個呵欠，然後跟他說：「程亦格，時間真的很晚了，我想睡覺了。」

「好吧。」他悶悶地說。

他沒精打彩的聲音，反而讓葉晶茱有些不忍心。

「這麼晚了，你都不會想睡覺？精力真的那麼充沛？」她關心地問。

「沒有啊，只是想些事情而已。」

「有什麼事情那麼重要？白天想不完？」葉晶茱的好奇心升了起來。

「還不是……」輕嘆了口氣，他突然停下來自嘲地想著，還不是因為妳這個鬼靈精的出現，惹得我最近心神不寧！

可是這話教我怎麼開口說？程亦格微搖了搖頭，才繼續說：「也沒什麼好想的，大概是年紀大了，睡眠需要得比較少了。」

等了半天，聽他長吁短喚她，結果就只迸出這麼幾句無關緊要的話。葉晶茱不禁略感失望，聳了聳肩。

「好吧，你不說，我也不能勉強你說。」然後她還是有些小心眼的賭氣說：「雖然你老了，」她惡意地強調「老」字。「但我還很年輕，所以我現在需要好好地睡個美容覺，晚安啰！」

「妳今天不陪我聊聊？」

「不行，我困了。」她狠下心來，不理會他話中透露的哀求。

「那明天我去接妳一起吃飯？」

「我明天有約了，你去請別人好了。」眼也不眨地，她再一次說著謊。其實她明天也只是計畫著下班后就回家，將一、兩個星期都沒整理的房間稍微打掃一下，但就是不想跟他碰面。

「跟誰約好了？是同事還是朋友？」

「原來這世上的雞婆那麼多。」葉晶茱笑著揶揄程亦格，「不跟你說了，我真的覺得好累了。」

「妳今天有沒有摔傷？」他馬上又補了這麼一句關懷的話。

呻吟一聲，葉晶茱忍不住在心頭怨著程亦格；這麼丟臉的事，我已經拚命地想忘了。你偏偏還記得提起？！

「我沒事，謝謝你的關心。」她很快地對著話筒吐著舌頭、做個鬼臉。「晚安，程亦格。」然後飛快地掛上電話。

該死的程亦格，幸好我不是那麼多愁善感的女人，否則今天晚上我不就得跟你一樣，為了白天的事情而輾轉難眠？

一看到秋美笑吟吟的兩手捧著餐盒走進來，她不禁又全身無奈地癱在椅子上，搖著頭。

「今天是什麼口味的？」葉晶茱認命的問。

秋美先將餐盒掀開，用手撿起裹面的食物放進嘴裡，然後笑逐頓開地對葉晶茱說︰「三杯鴨舌。」

「天哪！」

看葉晶茱臉上一副受不了的模樣，秋美開始幫著程亦格說話了。

「人家多關心妳，知道妳喜歡吃鴨舌頭，隔個幾天，就送不同口味料理的鴨舌頭來給妳嘗嘗，這樣妳還嫌？」

「炒的、鹵的、燴的……現在光是聽到鴨舌頭這三個字，我就開始覺得反胃了。」她看了餐盒一眼，忍不住做出想吐的動作，「秋美，還真虧你們這麼能解決，程亦格今天晚上如果有打電話來，我就叫他不要再做這種蠢事情了。」

「蠢事情？」秋美一雙不滿意的眼睛瞪著葉晶茱，馬上申明著，「聽好，小茱，如果妳真的不再喜歡吃鴨舌頭了，也請你照顧到大家的福利，請不要因為妳的一句話，大夥就全沒得吃了，告訴妳，如果妳真的這麼做了，一定會激起眾怒的。」她好心的警告著葉晶茱。

葉晶茱無奈地嘆了口氣，心裡想著：我這是招誰惹誰了？但是秋美嚴重的申明，讓她又開始想知道誰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秋美，到底是誰告訴程亦格，說我喜歡吃鴨舌頭？」

「我不知道。」

她一定知道！葉晶茱百分之百肯定。因為她回答得太迅速了，而且她臉上的笑，看起來也似乎有點賊賊的。

看到葉晶茱若有所思的眼睜凝視著自己，林秋美很快地站了起來，但她還是將餐盆捧在手上。「小茱，東西妳已經看過了，我要端出去犒賞同仁啰！」說著，她就想以跑百米的速度往門外衝去。

葉晶茱這回聰明地先擋在門口，輕鬆地雙臂一張，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表情瞪著秋美。「妳不說是不是？」

見秋美端著餐盒，一副威武不能屈的執傲表情，葉晶茱只好使出撒手環。

「看來妳們今天是不想吃這盒鴨舌頭了？」她笑笑地說。

秋美猶豫的雙眼在葉晶茱跟餐盒之間移動著。沒一會兒，秋美很容易地就決定出賣這個間諜了。

「我只能給妳線索。」秋美討價還價的說。

葉晶茱很阿沙力地應了聲好，等著聽秋美的下文。秋美毫不考慮地就出題了……

「在公司權力最大的是誰？」

然後趁著葉晶茱開始在猜想時，秋美端著餐盒，一溜煙地逃出去了。

公司權力最大的是誰？當然是老闆啰！

老闆？！

腦中靈光一閃，是大哥葉中！葉晶茱恍然大悟地點著頭。難怪纏了秋美幾次，她都不肯說。原來是大哥向程亦格報的消息。

這個程亦格也真是厲害，連大哥都肯對他泄漏她的最愛，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方法買通大哥？

想到他這些日子送來的鴨舌頭，葉晶茱不禁笑了。真佩服程亦格這個人的腦筋，想出那麼有創意的方法，他不像一般人送束花給女孩於，而是送菜給對方吃。

而且，葉晶茱實在好奇地想知道，他每次都是請人在下午約三點時送達，這個時候還有人賣鴨舌頭的料理？

當她又被電話鈴聲吵醒時，不用看鐘，她就知道大概是凌晨兩點鐘。

「拜託你，就算要打電話，也請你早一點好不好？還好我還沒睡著。」葉晶茱無奈地說：「你今天晚上不是已經打過電話來了。」

「現在是一點五十五分，是最早的時候啦。」他無辜的聲音說著，然後又換成討好的口氣說：「我只是想到剛剛忘了問妳，今天送的三杯鴨舌好不好吃？」

「我沒吃。」

「啊--」

聽到程亦格那聲長長的「啊」，她心軟地說：「應該不錯吧，看秋美她們都吃得津津有味的。」

「妳為什麼不吃？不喜歡？」他自言自語著，「不會吧，妳不是最喜歡吃鴨舌頭？」

說到這，小茱心頭就有點氣了。雖然她跟秋美她們說她最近吃膩了鴨舌頭，但是沒想到她們就真的吃光了兩大盒，連一點屑都不剩！

「我去找我哥理論，回來就被吃光了。你知道嗎？連一點都不剩，她們都好貪吃哦！」她口氣不太好地告著狀。

程亦格覺得好笑，單聽著她的語氣，就可以想到她噘著嘴的模樣。他這一招倒真是投其所好，他笑笑地安慰著葉晶茱，「好啦，我明天再請人送一些過去給妳吃。」

她悶悶的聲音說：「不用了。」說完，她就靜默了。

見她突然不開口說話，程亦格關心地問：「怎麼啦？小茱，妳是找妳哥哥理論什麼事？」

考慮了幾秒后，她終於好奇地問：「妳是怎麼買通我哥哥的？」

「妳說呢？」

聽到程亦格帶著笑意的反問，葉晶茱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原本以為她這麼一問，他會很爽快地承認，或是乾脆死不承認，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

她提高嗓門，「什麼意思？不是他跟你提供消息，你怎麼會知道我最喜歡吃的東西？你們男人在追求女人時，不是都只會送送花什麼的？」

程亦格狡詐地笑了笑，故意反駁著她的說詞。「那就對啦，我又沒送妳花什麼的，妳怎麼知道我是在追妳？」

葉晶茱暗地裹笑了起來。這隻狡猾的狐狸，你想要從我這兒套出什麼消息？我可沒那麼笨。

「好吧，那就算是你犒賞我們公司全體女性好了。」她故意不在乎的說。然後又用很惋惜的語氣接著說：「算我會錯意了，我還以為……」她又很聰明的停了下來，保留一個想象空間給程亦格去兜圈子。

果然，程亦格上勾了！聽到葉晶茱惋惜的口吻，並一副欲語還休的，他不禁急切的問：「妳以為怎麼樣？」

「別提了，反正是我自己誤會了。」她的聲音里還帶著濃濃的失望似的。

「如果，」他頓了頓，然後試探性的說：「我是說，如果我真的是要追妳的話，那--」

不等他說完，葉晶茱就笑了出來，「機會等於零。」

「不可能吧。」程亦格不服地說：「我會沒有任何機會？為什麼？妳嫌我長得不夠出色？」

哈哈！男人！

男人就是無法忍受自己不被人重視。葉晶茱可是打從心裡樂得很，大哥說的果真沒錯，程亦格真的是對她有意思。今天衝到大哥那兒去質問他時，她還不太相信他說的話，因為上次看到許曼莉跟他之間的舉止，她還以為他們是一對呢。

其實原本她心裡多少也有感覺到程亦格對自己的不一樣，但是上次他對許曼莉的態度，又讓她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說到許曼莉，葉晶茱不覺蹙起眉頭，大哥說他們沒有什麼，但是看情形又不太像真的沒有什麼。

「我喜歡誠實的男人。」她坦白的說。

「妳是覺得我哪一點不誠實？」程亦格追著她的話問。

「你……」葉晶茱嘆了口氣，然後避重就輕地說：「算了，反正你又不是要追我，所以我的想法就不那麼重要了，不是嗎？」

「妳怎麼知道我不是在追妳？」

「你又沒送我花。」葉晶茱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很實際地說。

「原來妳喜歡花，我明天就送妳一大把。」他嘟噥著。「妳喜歡什麼花？」

葉晶茱忍不住笑出聲來了。「程亦格，你真的是要追我？」她故意吁出一口大氣。「我還真以為是我自己會錯意呢。」

他也笑了。「妳那麼聰明的小鬼靈精會沒感覺？還是故意要吊我胃口？」

「我真的以為妳跟那個許曼莉是一對。」她解釋著，然後又加了一句，「其實你們兩個看起來真的挺登對的，男的帥、女的漂亮，最主要的是……」

「是什麼？」

「她對你放出不少電波哦，你都沒被觸到？」葉晶茱揶揄著他。

「對她，我是絕緣體。」然後他突然低著嗓子，彷佛要將葉晶茱催眠似的說：「對妳，我就可能變成核能發電廠了。小茱，妳難道沒感受到我發射給妳的這股強大電波嗎？」

真的像是被催眠成功，她好一會兒才怔怔地開口說：「哇！程亦格，我不知道你竟然會說這麼感性的愛情宣言。」

不過停了停，她又噗嚇一笑，然後邊笑邊說：「老實說，你剛剛說的話，讓我抖落了好多好多的雞皮疙瘩。」

大概是覺得真的很好笑，葉晶茱忍不住將聽筒拿到一旁，狠狠地笑了好一會兒后，才拎回話筒。

聽見程亦格還在線上，就笑著說：「以後夏天時，核電廠如果再宣布限電，你就可以去幫忙增加電力了。」

程亦格訕訕地笑了笑，他很慶幸臉上的紅潮沒被人看到。剛剛說完那些話，他也是怔忡了好一會兒，這時心裡還很納悶，方才自己怎麼說得出這麼嗯心的話來，以前念書時追女朋友，他都沒那麼幼稚過。

「小茱，妳真的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

聽到程亦格正經的問題，葉晶茱收起了笑，然後搖了搖頭。她忘了現在是在跟程亦格講電話，直到程亦格再重複一次問題，她才出聲。

「我不知道耶，不過我對你的印象比開始時好很多了。」

「起碼漸漸有起色。」他嘲弄地說。

話鋒轉到這麼嚴肅的問題，葉晶茱就開始有些緊張了。因為自己終究也是虛偽的，她畢竟沒有誠實的告訴程亦格，經過他這一陣子日夜電話及見面的攻勢，她對他早已卸除心防，尤其是那些鴨舌頭的功勞更大。

想到他送的特殊禮物，葉晶茱不禁笑了。她實在不得不承認，程亦格本來就很容易討人歡心，而且她對他的印象已經比「好很多」還要多了。

她尤其是喜歡，甚至於有些莫名微妙的心態，期盼著他的午夜電話。

因為她覺得每當午夜時分，自己跟程亦格各持著話筒的一端時，好象兩人彼此間有一種無可言喻的情感交流著，而且這感覺似乎越來越濃厚。

「小茱，妳知道嗎？為什麼我總是在午夜打電話給妳？」

「不知道。」葉晶茱輕聲說著。

「因為我總覺得好象在午夜時，跟妳的距離才可以拉得好近、好近，妳有沒有感覺到？」

他竟也有這種感覺？難道兩人的心靈當真是相通的？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葉晶茱有些畏懼，她收起了笑顏，突然地說：「我要睡覺了。」

「可是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程亦格堅持著。「妳不覺得嗎？所以我每次都忍不住想在這個時候撥通電話給妳。」

「或許……」仍躺卧在床鋪上的葉晶茱，這時睜著已全無睡意的眼睜望著窗外，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那一輪明月更顯得咬潔明亮。「或許是因為夜的魔力吧。」

輕輕將話筒掛回話機上，她坐了起來，兩手環膝地凝視著窗外的夜色，不禁輕嘆了口氣。

又將是一個無眠的夜。

在兩個哥哥都識相的避開，好讓他們可以單獨相處時，程亦格忍不住問了她，一個他一直隱藏在心底的好奇。

「小茱，妳的名字是誰取的？」

「我媽媽。」看看他一臉興味的表情，葉晶茱了解地問：「妳是不是很好奇我們家兄妹的名字？」

他點點頭，滿眼期盼的看著她，等著她的回答。

還沒說緣由，葉晶茱自己就先笑出聲了。「小時候我非常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因為同學老是會笑我，有些愛惡作劇的人更是有事沒事的，看到我就大聲『金豬！金豬！』意有所指地直衝著我叫。」她略帶警告的對程亦格說：「那些笑我的人後來都被我哥哥修理了。」

程亦格點頭表示了解她的警告，併發自心底地低語著，「我看過妳哥哥保護妳的態度了。」他條地拉起她的手，「不過妳大可以放心，以後保護妳的人會多一個，而且我也捨不得欺負妳。」

「噁心。」葉晶茱立即將手縮了回來，對他失望的表情頑皮地吐了吐舌頭。她繼續說：「爸爸常常對我們說要愛自己的國家，而且他也真的以身作則。他和我媽連生三個兒子，我大哥叫葉中、二哥叫葉華、小哥叫葉民。如果我是男生的話，就要叫葉國。」

「妳是女的，不就破壞了妳爸爸的計畫了？」

「所以啊，他原本堅持要為我取名叫葉國的，結果我媽媽反對。」

程亦格笑了起來。「是不是因為名字太男性化了？」

「嗯，我媽說我剛生出來時，就像只醜小鴨，好醜哦！皮膚又黑、又皺。她那時真擔心我長大以後，沒辦法女大十八變，到時候鐵定會嫁不出去。如果再有一個男性化的名字，那就真的死定了。」

見程亦格聽了自已的話笑得更起勁，葉晶茱條地伸出玉手，想打他一拳，但被他一把攔住了，而且被他緊緊地握在手心裡。她掙扎了幾次甩不掉，只好狠狠地瞪了程亦格一眼，任由他將自己的手圈住。

「剛好我出生那年是豬年，媽媽就說，家裹的寶貝女兒就叫她金珠好了，取個諧音字，看命是不是會跟只金豬一樣好，不愁吃、不愁穿的。」

說著，她一邊還拿了紙筆，寫了「金珠」兩個字，然後自已就笑了起來。

這時候，程亦格已經快笑翻了。

「妳是說真的？」他不相信地問。

她舉起手來發誓。「真的，還好我大哥救了我的名字。他那時候已經上小學了，聽到爸媽要用那兩個字，就替我跟他們抗議，說那名字好土。」

「可是妳還是叫品茱呀。」他邊說還邊拭去眼角笑出來的淚水。

「起碼不是那個金珠啊。」葉晶茱無可奈何的聳聳肩，臉上還有著慶幸的表情。

實在控制不住地笑了好一會兒，程亦格才好奇地問：「小茱，我沒見過妳二哥，那個葉華，他人在哪兒？」

「你以為你是誰啊？我二哥，你說見就那麼容易見得到啊？」

「頑皮鬼。」他點了點她的鼻子，「妳二哥是不是跟妳爸媽一起住在鄉下家裡？」

葉晶茱點了點頭，趁他不注意，趕緊抽回自己的手，然後藏在自己身後，對他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

「爸爸年紀也大了，大哥跟小哥都在外面有了自己的事業，家裹的田地需要個人照顧，所以二哥就留在家裹。」

「他不會想要出來外頭闖一番事業？」

「二哥？」

程亦格點點頭。

葉晶茱低吁了口氣，微蹙著眉。「二哥喜歡待在家裡，有時候叫他上來過個幾天，都好象要求他似的。他又是學農的，家裹的工作還好有他在。」

見她一提及他未曾謀面的葉華，便滿臉崇拜的表情，程亦格不禁打翻了心中的醋醣子，縱使對方是她的二哥。

「妳很喜歡妳二哥？」他口氣不佳地問。

「當然。程亦格，你知道嗎？要不喜歡二哥真的很難。」本來只是想講良心話的，但是看到他滿臉的醋意，葉晶茱就覺得好笑，想逗弄他的念頭不覺竄升。「他是世界上最帥的男人了，他……」

「有我這麼帥嗎？」聽到她的評語，他馬上不服氣地打斷她的話。

葉晶茱故意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輕哼一聲，「你跟二哥比還差多了。」

再聽到他猛抽一口氣，她在心裡偷偷一笑，臉上還是表現出讚賞的神情。

「你知道嗎？二哥那副體格真的好得沒話說，還有……」

「閉嘴！」

被他這麼一喝，葉晶茱真的條然靜默，睜大眼睛看著他。

程亦格嘟噥著，彷佛從鼻孔里也有氣噴出來，「我已經知道妳有個非常優秀的二哥，妳可以停止說他的豐功偉業了。」

「可是……」

看她雖然停頓了一下，但還是興高采烈的有意繼續，程亦格懊惱地抓了抓頭，瞪著她氣呼呼地咒罵幾句。然後出其不意的將她一把拉過來，用自己想得到的唯一方法使她停下話來--

他的唇緊緊地蓋在她的唇上。

葉晶茱愣了一下，然後掙扎著要離開他的懷裹。但程亦格迅速地將她兩手反制在她背後，將她的身體更加貼緊自己，並將唇移到她的耳邊，令那股熾熱的氣息輕拂過她的頸側。

「不準妳再說別的男人比我好。」他微喘著氣輕聲地說。說著還輕咬她的耳垂，然後重新佔據住她的唇。

室內真的安靜了，除了兩人漸漸急切的喘氣聲。

程亦格在心裡暗暗一笑--原來這個方法那麼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