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海中的高幹子女2
就在韓雨寒和黃心良沫浴在慾海中的時候,她的父親韓培德一身疲憊地回到了家裡。他脫去雨衣,抖了抖上面的水,把它掛在衣服架上。儘管穿著雨衣,他的全身還是濕透了。正在廚房裡忙著的保母陳阿姨聽到有人回來,趕緊從廚房走了出來。
陳阿姨在韓家已經多年,和韓家每個人的關係都不錯,韓家的人也對她十分信任,大大小小的事都由她操持著。她可以說是韓家的保母,也可以說是韓家的管家。這時她看到回來的是韓培德,這兩天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您總算回來了!雨寒一直在為你操心呢!」
陳阿姨一邊說著,一邊為他倒了一杯熱開水,放在餐桌上。
「哦。沒事。為**心什麼!」韓培德的語氣里有氣無力。他走到餐桌邊坐下,端起開水喝了兩口。
「看您身上全濕透了!趕緊洗個熱水澡,我給您拿衣服換上吧?」
「好吧。」
「那我給您放水去!」
「不用。我自己來。你忙你的吧!」
「那我給您做點吃的去!」
韓培德擺擺手:「不要。我不餓。倒是困的很,只想睡一覺。」
韓培德說著從椅子上站起來進了衛生間,並隨手將衛生間的門關上。陳阿姨站在原地想了一陣什麼,又轉身進了廚房做飯去了。
韓培德打開浴缸里的水籠頭,一股熱水瞬間噴出。他脫去濕漉漉的衣服,扔在一邊,把自己泡進浴缸里,將頭枕在缸沿上,然後舒了口氣,做閉目養神狀。
他已整整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也確實太累了,但他不是在養神,而是在思考,他已預感到大難將要臨頭。自從黑水河大堤決口,他就有了這種不祥的預感,幸好今天大堤總算可以堵上了,他才回到家裡稍事休息一下,也靜下心來考慮一下將要面臨的處境和應對之策。
治理黑水河,是他韓培德負責的工程,去年剛剛疏浚過河道,加固過河堤,今年就決了口。王伯興這小子肯定偷工減料,糊弄了他,不然怎麼會……他想到這裡,真想給王伯興兩個大嘴巴。可這不可能,因為他根本就找不到王伯興。這兩天他抽空給王伯興打過無數個電話,他想問清楚是怎麼回事,可就是找不到他的人。莫非他已經跑了?如果是這樣也好,死無對證,他頂多也就負個領導責任,可萬一……他不敢再想下去。多少高官宦海落馬。他韓培德一生為官謹慎,基本也可算得上清正廉潔,可難道今天也要步他們的後塵嗎?
真是後悔莫及呀!一時的僥倖心裡,竟換來今天可能是無法挽回的後果。
說什麼都晚了。他知道,現在重要的是做好最壞的打算,需要儘快安排好後事了。
想到這裡,韓培德拿起掛在浴缸上面的電話按了一個手機號碼,他要先把女兒出國留學的事安排好。
「喂!小李!――噢,對不起!打錯了。」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連續兩天兩夜沒有合眼的原因,他竟將自己的秘書小李的手機也打錯了。他只好重新拔了一下:「喂,小李,雨寒出國的事辦好了嗎?――好的。謝謝你!那機票呢?――好的。好的。謝謝!謝謝!」
韓培德放下電話,舒了一口氣,女兒留學的事總算安排好了。可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剛才他的語氣為什麼會如此客氣,倒象是在給他的上級而不是秘書打電話。
韓培德洗完澡穿一件浴衣走出衛生間,現他的二女兒韓雨潔正坐在電腦前聚精會神地玩著遊戲,心裡突然「咯噔」劇烈跳了一下,眼前一陣黑。他趕緊一手撫著門框,一手按著心臟,站在那裡少息片刻。
他的二女兒韓雨潔在市裡的一個聾啞學校就讀,平時住在學校里,今天是周末,一般每逢周末她都會回來。由於身體的原因她從小就養成了孤僻的性格,所以看見父親也沒有任何錶示。做為父親,韓培德對此早已習以為常,所以也沒特別在意,待心跳平穩些,他走到女兒身邊,用手在女兒頭上撫摸了兩下,算是表示一下心中的歉意。他在想自己這是怎麼啦?一向遇事冷靜,考慮周到的他,現在居然暈了頭,亂了方寸,只想著把大女兒送出去,讓她一走了之,可怎麼就忽略了小女兒的存在?是不是他對大女兒有些偏愛?不會的。他相信不會。他相信自己對兩個女兒是一視同仁的。兩個女兒也都是他的掌上明珠。的確,由於妻子過早去世,他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兩個女兒,女兒也就是他的一切,他生命的全部,生活的全部。可現在,他不知道他的錯將會給兩個女兒帶來怎樣的後果。他的心在一陣陣抽搐。他又後悔起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呀!如果他能僥倖過了這一關,以後他一定不會再做這種蠢事。慌恐不安,患得患失的日子,真不是滋味。
他這樣想著,坐進了沙里。陳阿姨端著一碗豆奶粉從廚房裡出來,放在韓培德面前:「您不是說要睡一會兒嘛,喝了這碗豆奶粉去睡吧。看您的眼都熬成啥樣啦!」
「好。哦,雨寒呢?」
「好象是心良打電話叫走她了。」
韓培德「噢」了一聲,端起豆奶粉喝了一口,然後端著碗站起來,煩躁不安地走到陽台上,向外望去。外面的雨剛剛停息,他看到一輛奧迪緩緩駛來,在他家樓前停下,他的大女兒韓雨寒從車上下來,跑進了自家門洞。
他的腦子快轉動著,也就在這一刻,在他的意識里形成了一個重要的決定。這個決定,和他在浴室里的想法完全相反,就是不能再讓雨寒去留學。她得留下來。因為雨潔需要她的照顧。
韓雨寒滿面春風回到家裡,看見坐在電腦正玩著遊戲的妹妹雨潔,便十分親熱地上去和她摟抱了一下:「哦,你回來啦?」
韓雨潔只是象徵性地笑了一下,那抹笑在她清秀的臉蛋上稍縱即逝,她的注意力卻始終沒有離開液晶顯示器。
韓雨寒並不介意妹妹的冷漠,她對此也早習以為常。她放開妹妹,抬頭看見了站在陽台上的父親,忙起身走了過去。
「爸,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韓培德迴轉身來,深情地看著女兒,他現今天女兒格外漂亮,格外楚楚動人。感謝上帝,竟給了他兩個如此出眾的女兒,然而他卻不知自己將會給女兒帶來怎樣的災難。
「哦。我剛回來一會兒。你這是去哪兒啦?」
「和一個朋友出去了一下。爸,河堤怎麼樣了?」
「還好,總算沒事了。」
「您還不回去休息一下,站這兒幹嗎!還不累呀?」韓雨寒看著父親的一臉疲憊,心裡充滿了關愛和心疼。
「沒事。一看見我的女兒,我就不累了。」
「一看您就知道是兩天沒合眼了,去睡一會兒吧!」
韓雨寒接過父親手裡的空碗,端在自己手裡,「爸,我給您倒杯水喝吧!」
「我已經喝過了。哦,剛才是誰送你回家的?」其實韓培德已經知到了送女兒回來的人是誰,他之所以要這樣問,是要引出這個話題。因為他不知道即使他不提這件事,他的女兒今天也會提出來的。
韓雨寒臉上頓時飛起紅暈,羞怯地答道:「爸,是黃心良。」
「嗯。」韓培德點點頭道:「是個不錯的年青人。」
「爸,您真這麼認為?」
韓培德強擠出一臉笑意,「爸還和你開玩笑嗎?這孩子我是了解的。不是一個紈絝子弟。」
「那……您同意我和他的關係?」
韓培德故意裝作糊塗,道:「什麼關係?爸並不知道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呀!」
韓雨寒撒嬌地摟著父親的胳膊,「爸,您當然知道。您還不老,幹麼要裝糊塗呀!」
「嗯?我還不老嗎?」
「當然不老。正是年富力強。」
「就算是吧。可你還是得告訴我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韓雨寒不好意思地對著她父親的耳朵悄悄道:「爸,他向我求婚了。」
「噢。原來是這樣呀。你同意了?」
「還沒有。」
「怎麼?不願意?」
「您不是讓我去留學嘛!」
「是你自己想去,可不是我要你去。」是的。女兒大學還沒畢業就向他提出了這件事。對女兒的好學上進他是很支持的。這不,複習了兩年,總算通過了托福考試。「我認為呀,先結婚後留學,也沒什麼不可以吧?」
「爸,您真這麼以為呀?」
「我想對一個女孩子來說,能找一個理想的愛人,也許比什麼都重要吧!留學也不是唯一的出路。現在我們國家各方面的條件越來越好了,在國內展也一樣有出息。再說,你要真走了,我想你怎麼辦?」
韓雨寒半喜半憂地又問道:「這麼說您同意我嫁給他?」
「你說呢?」
父親這樣反問她,也就是表示了肯定。韓雨寒感激地在父親的臉上親了一下,「老爸萬歲!可是,爸,他說他媽也正好想讓他去美國幫著料理生意。」
「這麼說,你們是約好了一起去美國嘍?」
本來韓培德以為同意了女兒的婚事,也就可以說服她留下來了,沒想到她竟又拋出這樣一個問題,於是臉上不易察覺的露出一絲不快。
韓雨寒有點擔心地點點頭,看著父親的臉:「是的。」
韓培德長考了一會兒,然後對女兒道:「那這樣吧,這個問題我們以後再議,好嗎?我想休息一會兒了!」
「好吧。」韓雨寒看著父親少有的嚴肅,機械地點了點頭。
韓培德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望著父親緊閉的門,韓雨寒心裡困惑不解。她不知道一向支持她出國的父親,今天怎麼會突然改變主意。她倒不是非出國不可,只是對父親態度的突然轉變有些莫名其妙。她知道父親是不會隨便改變自己的決定的,如果他要改變,那就一定有他的想法,有他的道理。可這道理是什麼?
韓培德一回到自己的房間就悄悄給秘書小李打了個電話,讓他把雨寒赴美的機票退了。雖然還沒有做通女兒的工作,但他相信女兒最終是會聽自己話的。她一向是個聽話的乖女兒,也是一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兒。何況,他已別無選擇。如果他能逢凶化吉躲過這一劫,到時再讓她赴美也還來得及。
待陳阿姨做好晚飯之後,韓雨寒忐忑不安地推開了父親的房門,現父親並沒有睡,而是坐在寫字檯前思考著什麼,便輕輕走了過去。
「爸,您沒睡呀?」
韓培德沒有任何反應,好象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唯里。
「爸,飯做好了。吃飯吧!」
韓培德轉過身來,幾分慚愧,幾分沉重地看著女兒。「你先坐下,有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遲早都是一回事。韓培德經過反覆思考,還是決定把他,把他們家可能要面臨的災難告訴女兒,好讓她提前有個心裡準備。
「爸,您就說吧!」韓雨寒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她知道父親今天異常嚴肅,異常沉重,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知道我為什麼改變主意,不想讓你去留學嗎?」
韓雨寒搖搖頭:「不知道。不過,爸,沒關係。本來黃心良也不太想去美國。他的前程在國內。」
韓培德擺擺手,沒有理會女兒的話,而是順著自己的思路繼續說下去:「黑水河決堤你已經知道了。」
韓雨寒看著父親認真地點了點頭。
「這個工程是我主抓的。」
韓雨寒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她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
「造成這麼大的損失,我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爸,問題會很嚴重嗎?」
「嗯。也許比你想象的還要嚴重。起碼我負有領導責任。」
「爸,那會有什麼後果?」韓雨寒真正為父親擔心起來。
「我現在還說不好。但你得有最壞的打算。也就是說今後這個家可能要由你來承擔了。你得負責雨潔的一切!」
無異於一聲睛天霹靂,讓韓雨寒不寒而慄。父親既然這樣說,那就說明問題很嚴重。她愣怔了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安慰父親道:「爸,您放心!我會撐起這個家的。再說,也許問題沒那麼嚴重。」
「也許吧。」經女兒這麼一說,韓培德覺得問題似乎真沒那麼嚴重似的。可能是他太多慮了。這些年高官落馬的有之,但馬失前蹄的畢竟還是少數,難道這不幸真會落在他韓培德的頭上!他這樣想著,心情竟好了起來。「嗯。我只是說應該做最壞的打算而已,問題可能並不嚴重。走,我們吃飯去吧!我還真餓了。」
韓雨寒的心裡也輕鬆了些,她拉起父親走出房間。她的妹妹韓雨潔早已坐在餐桌前等得不耐煩了,見他倆終於從房間里出來,便迫不及待地先吃了起來。韓雨寒把父親扶在餐桌前坐下,先把飯給父親盛好,然後又給自己盛了一碗,一家三口又象往常一樣,有說有笑地在一起吃了這最後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