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真的想幫忙。」
「不用了,這種粗活不適合你。」
「嘿,你這樣的態度很瞧不起女人。」
念君雙手叉腰,與高大的杜寒飛對立。真不知道他吃什麼長那麼魁梧,可是長那麼高有什麼用,還是一個迂腐發酸的死腦袋,說什麼男人行,女人就不行?也不過是拿起鐵鎚敲敲打打。
「念君姑娘。」杜寒飛煩躁的耙耙頭髮。驕蠻的她非但沒有半點大家閨秀的溫柔婉約,而且還很固執,他從來沒遇過那麼冥頑不靈的姑娘。
「叫我念君。」她打斷他的話。
「這不是鬧著玩,刀劍不長眼,」他自詡溫和謙恭的好脾氣在遇上她也全變成躁鬱煩悶的火氣。
「我從小就是在刀劍堆里長大。」這不是理由,平常她與人打打殺殺,舞刀弄劍也活得好好。
「打鐵的粗活向來是男人的工作,姑娘家不適合,不但會搞得全身臟,也會讓手腳變得很粗糙。」他幾乎要忍不住咆哮,想直接拿榔頭敲開她小腦袋瓜,看看裡頭裝了什麼。
「骯髒又怎樣,洗乾淨就好啦。至於手腳變粗糙這點打從抓周那一天起,細皮嫩肉就離我很遙遠。」刀劍是她第二生命。
息怒!他是斯文的讀書人,不可跟小女子一般見識。
杜寒飛拚命的深呼吸,唇上揚彎起善體人意的微笑,好言道:「我知道你是擔心你的刀是否能修復,這點我已經跟你保證過,如果不行,頂多我另鑄一把給你。」這可是別人求也求不來的。
「不用了,我自己的刀我自己會修理,只要你教我怎麼做。」
「你想得太簡單了。」憑她,等一百年吧!
「而且你平常只是敲敲打打一些鐵具和廚房器具,學的是粗淺打鐵的技術,跟鑄造刀劍的功夫不太一樣,一把好刀,一把利劍,可不是你說鑄就鑄。」
「我又不是沒……」鑄過。他差點又溜了嘴,
「我當然知道你又不是沒鑄過刀,但打一把菜刀很簡單,能切切剁剁,可以用救好,或許你會說不都一樣是刀,這你就錯,一把寶刀可以流傳千古而不生鏽,依然鋒芒畢露。」
看不出她一個弱女子挺懂刀劍!杜寒飛揚了揚眉,「所以你就認定我不會打造好刀好劍?」
「我沒這個意思,只是鑄劍是一門高深的學問,歷經千百年古人智能和經驗的積累,如果連你這三流的鐵匠都能打造名劍寶刀,那協鑄劍師就該去喝西北風。」念君直言無諱。
說實話,她是有點不太相信他的鑄造技術。一般看到的鑄劍師傅都是虎背熊腰,肌肉結實的壯胖漢。
而他除了長得比較高外,一間寬大的儒袍鬆鬆垮垮掛在他身上,感覺風一吹就會倒,雖然說在鑄鐵房裡看過他袒胸露背,是挺精瘦結實有點肉,但,誰知道他是不是中看不中用。
為了確保她心愛的寶刀不會被他敲成廢鐵,她決定自己來,反正他現在手也受傷而無法動手,不如由他口述,她來做。
「你放心,你不行,還有我,我是個很好的學徒。」
向來學什麼都快的念君不信自己學不來鑄劍技術,就像當她在所有人的嘲笑中,發誓要練成和尚才能練的易筋經,證明天下無難事,她辦到了,當場跌斷所有人的牙齒——被她打的。
他不行,天下就沒人行了!她難道不知道「不行」兩個字對男人的尊嚴是個侮辱。
杜寒飛咬牙忍住脾氣,告訴自己千萬不能被她激怒,「念君姑娘……」
「叫我念君,你怎麼老改不了口?」
他深呼吸幾口,「念君,打鐵技術非一朝一夕就能學成。」
「我知道,我有的是時間。」找寶藏比不上她心愛的寶刀,連刀都保護不了,就算有再多寶劍名刀在手也是一樣。
「你……」他頭好痛!
「少爺,念君姑娘。」鍾嬸笑眯眯的捧著盤子進來,「來,別激動,先坐下歇息,有什麼話等會再說,喝口茶潤潤喉退火,順便來嘗嘗鍾嬸剛剛發明的蓮子芙蓉糕。」
「好耶。」她明白杜寒飛為什麼會長那麼高了,這應該歸功於鍾嬸。平常胃口都被零嘴給養飽,也不會想吃正餐,再加上他打鐵的工作常常廢寢忘食,三餐不定時,難怪他那麼瘦。
「鍾嬸。」杜寒飛垮下肩,一股無力感襲上心。
「反正人也跑不掉,你怕什麼。」鍾嬸一語雙關,笑笑的瞅著兩人,「好啦,我廚房裡還有事要忙,你們慢吃。」
杜寒飛想了下也對,心頓時寬慰了不少。
驀地眼尖的掃見那一盤盤的糕點快被她秋風掃落葉的態勢吃光,他趕緊大叫,「等等,那是我的份。」
「要糞去茅坑。」念君端起最後一盤,狼吞虎咽入口,鍾嬸手工特製的零嘴讓人垂涎三尺,若是痴君在這,她恐怕連沾上屑的份都沒有。
這就是鍾嬸端著另一盤點心過來看到的場面,兩個大人像小孩為了食物而爭執,她不覺莞爾,未免兩人大打出手,她連忙出聲。
「少爺,念君姑娘,還有呢。」
兩隻餓死鬼立刻衝上前。
**
到了傍晚,鍾叔還是沒有回來,於是杜寒非決定出去找找。
「少爺,你自個要小心,得饒人處且饒人。」鍾嬸意味深沉的道。
杜寒飛點了下頭。
「等下,我也要跟你去。」像他那麼肉腳,萬一遇到兇狠的歹人怎麼辦,不被打飛才怪。
「你跟來幹麼?山裡的路你又不熟。」杜寒飛發現一個事實,就是跟她說道理就像對牛彈琴,浪費口水,聖人都會被她激得抓狂。
「有什麼關係,我跟去也好有個照應,像你這書生不會武功,又笨手笨腳,要是再像上次遇到想找你麻煩的壞人怎麼辦?到時鐘叔沒找到,你連命都賠掉。」
杜寒飛和鍾嬸相視一眼,古怪的看著振振有詞的念君,訝異地揚了揚眉,「你……怎麼會認為我不會武功?」
「哎呀,不會武功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你也不必羞愧,不會可以學,以後有機會我可以教你。」從她跟他每次見面,他都是一副慘兮兮她便知道,雖然有兩次是她的傑作,不過,她也救了他一次。
杜寒飛不知該笑還是該哭,「我真的看起來那麼沒用?」
「不會呀,你會打鐵的技術,我就是不會。」念君自顧自的道,忽然靈機一動,「啊,對了,不如這樣,我教你武功,你教我打鐵技術。」
「這……念君,有件事我必須……」杜寒飛遲疑的道,該不該跟她說,他是為了隱姓埋名,才不得不裝成一介平庸的書生。
她打斷他的話,「就這麼說定,我們快走吧,再不走天色就要黑了。」未免他又開口跟她講大道理,二話不說她抓起他趕緊往外走。
「別走那麼快。」杜寒飛被拖著走。
「路上小心。念君,飛兒就拜託你照顧了。」鍾嬸站在門口大喊。
「我會的。」念君頭也不回的喊。
目送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山壑,鍾嬸笑容自臉上斂去,抬起頭若有所思的望著布滿霞光的晚空,「夫人,我們已經盡了我們最大的努力,接下來就看少爺自己的造化。」
*
入夜,霧氣繚繞的鬼佛山宛若漆黑的地獄,狂風中傳來凄厲的鬼哭神嚎,令人毛骨悚然。無怪乎,沒人敢在半夜的鬼佛山遊盪。
「你跟好,這山裡到處有毒蛇猛獸,絕壁懸崖,稍有不慎,隨時都可能命喪黃泉。」
「我知道,這不用你提醒我。」他應該擔心以她瘦弱的身體能禁得起猛烈山風和冰冷水氣侵襲?
杜寒飛自懷中拿出一顆約莫鵝卵大小的球體,在黑夜中它泛著盈亮的光芒,照亮他們前方的路。
「你走好一點。」見他拿著夜明珠,卻沒注意腳下有樹根,眼看就要勾到跌倒,她趕在他發生意外前,拉住他的胳膊。
猛地心漏跳一拍,杜寒飛鼻息間充斥的儘是她淡雅的女人馨香,「謝謝,你可以放開我,我能自己走。」她溫熱的肌膚隔著衣裳熨燙著他,他感覺體溫逐漸升高。
「沒關係,這樣子抓著你,我也不至於跟你跟丟了。」他身體散發著某種濃烈而不嗆鼻的麝香,就像醉人的醇酒,不飲自醉,她跟他如此的接近,幾乎可以聽到他濁重的呼吸聲,他有力的心跳,還有自己的。
「可是我會不自在,男女授受不親,非禮勿近。」他聲音沙啞的低喃,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雲英未嫁的閨女?
念君白了他一眼,「我都不計較了,你那麼緊張幹麼,我又不會吃了你,還有別搬出孔老夫子來跟我說教,否則到時摔到山溝里看誰救你?」老迂腐,也不想想這山裡危機四伏。
他是不介意被她吃掉!腦海竄過這個念頭,他愕然的停下。
「你怎麼了?」念君看他停下,奇怪的問。
「沒事。」杜寒飛搖搖頭,他現在明白為何他會縱容她放肆野蠻的舉動,為何忘了鍾叔和娘臨終的警告帶她進入禁地。
他喜歡上她了?
「那還不快走。」念君抱著他胳膊,一古腦兒的拖著他往前進。
「等等,別急。」
「烏龜都爬得比你快。」像他做事那麼溫吞,難怪技術好得嚇人依舊是個鐵匠?
「找人是急不來的,小心……啊!」來不及了。忽然她一腳踩空,他被拖累得也往下墜。
「唉唷。」兩人發出哀嚎。
「念君。」他手中的夜明珠不知滾到哪裡去,四周一片漆黑。
「我在這。」念君伸手拉住彷彿無頭蒼蠅的他,練武之人就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依然可以憑著對方呼吸和風聲感覺對方的位置,感覺他緊握著她的手爬到她身邊,「你要不要緊?」
「我沒事,你呢?」
「我的腳扭到了。」還真的被她的烏鴉嘴說中了,結果掉到山溝里的不是他,而是她!
在黑暗中,她感覺到她的腳剛好被夾住,動彈不得,也不知道緊箍住她腳踝的是什麼,只知道她腳踝傳來的灼熱劇痛威脅撕裂她的腿。
「真是對不起,都是我害的。」她為什麼不像一般姑娘哭泣?從那麼高的陡坡摔下,她應該很痛。
「跟你無關好不好,是我自個不小心。」
讀書人就是這樣,不管對或錯都喜歡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講什麼高風亮節,廉潔奉公,被人陷害也不會辯駁,光想著盡忠報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夢君那個文人的爹就是這樣的大白痴,也不想想人死了什麼都沒有,所以她討厭死腦筋的讀書人。
雖說他剿滅了蟠龍崗,最後被一張誣告的紙害的淪落株連九族,害她想報仇,面對僅存的夢君那朝夕相處已有感情的姐妹下不了手。
無關?聽她跟他撇清,就像是在他臉頰一摑,他呆愕了片刻。
「夜明珠掉不見了,那麼貴的東西,你快四周找一找,要是找不到,那麼黑你什麼都看不到。」他怎麼失神了,她推了下他,結果這一動又牽動了腳踝上的傷,痛得她血色倏失,可是她不想讓他擔心。
「這時候別管什麼夜明珠了,你的傷比較要緊。」杜寒飛回過神,甩甩頭,現在不是想什麼兒女情長的時候。
「我的傷沒事,你應該想辦法怎麼離開這。」他一介文弱書生看不到山路,萬一像她一樣失足,只怕不是像她被卡住,說不定摔到深谷。
「還走,你都傷成這樣。」
「你找到夜明珠后回去找救兵,我在這邊等你,我想它應該掉在附近草叢。」念君舉目四顧。
「不行,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光想到她無助的躺在這,被伺伏在四周的野獸欺凌,他就心痛如絞。
念君翻翻白眼,「這也不行,那也不要,你到底想怎樣?你別忘了你還要去找鍾叔。」所以說她討厭書生,什麼事都要想那麼多,與其在原地踏步的浪費時間考慮,不如起而行,做了再說。
「鍾叔不會搞丟,他說不定有事耽擱。」他擔心她。
「你還真懂得自我安慰?鍾叔一個老人家,年紀大了,要是像我一樣摔倒到山溝,他一個人找誰求救?」她還有他可倚靠。
杜寒飛牽挂著她的傷勢,「這點你放心,鍾叔年紀比我們大,經驗豐富,你是哪只腳受傷,我看看?」
「問題是我不放心。」念君咆哮,這死腦筋為什麼不會轉一下?「我有武功自衛,而鍾叔什麼都不會。」
「誰跟你說鍾叔不會武功?鍾叔是我娘的貼身護衛。」杜寒飛話鋒一轉,「你應該聽過鬼鎖鏈鍾鐵橋。」
「我聽過,在我還沒出生,江湖上成名二十餘年的武林前輩,武器不過是一條鐵鏈,疾惡如仇,猶如鐘馗再世,不知為何在二十年前就銷聲匿跡,到現在沒有人敢用鐵鏈當武器,就是怕畫虎不成反類犬,學不好反而貽笑大方,等等,難不成……」
「沒錯,後來他敗在我娘身邊的丫環手裡,一想到自己成名多年卻不如人家身邊一個丫環,於是退隱江湖,甘願待在我娘身邊終身為仆為奴,一方面也是被鍾嬸電到了。」回憶起鍾叔像哈巴狗一樣追著娘身邊鍾嬸的情景,杜寒飛唇角彎起羨慕的微笑。
「我記得武林中傳言鍾鐵橋身形壯碩高大……應該沒有駝背。」念君知道不應該刺探人家隱私,「你不說也沒關係,我只是好奇。」
「那是為了救我娘而受傷了,也因此鍾嬸義無反顧的嫁給他。」杜寒飛輕描淡寫的帶過,順著她小腿腹撫上她受傷的腳踝,憂心愁上眉。「你的腳卡在樹根里,能動嗎?」
念君搖搖頭,「我有匕首藏在右腳的靴子里,等會你拿出匕首將樹根斬斷,我就可以移動了。」
「不行,萬一傷到你的腳怎麼辦?」剛好她的腳卡進盤根錯節的樹根里,每一樹根又比碗口還粗。
「我相信你的技術。行吧?」說實話,這烏漆抹黑的,失了光線,他跟個瞎子一樣,她實在很擔心,可是她痛得沒力氣自救。
杜寒飛自嘲,「你相信我,我無法相信自己。」這是事實,他怕力道過大,恐怕連她的腳都砍斷。
「你怕什麼,我都不怕了。」頂多變獨腳美女。
「不行,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
「那我們就在這邊耗著。」念君沒好氣地嗔道。
倏忽一件溫暖的衣裳罩上她的身,儒袍上殘留著他身上的溫暖和氣息包裹著她,擾亂她的呼吸。
「你幹麼?」
「更深露重,山中溫差過大,披著吧。」
「你瘋了不成,把衣服脫了給我蓋,你自己呢?你以為你是銅筋鐵骨,鐵打的身體呀。」真不知道該罵他書呆還是沒大腦。
「我是男人,沒關係。」
又在逞英雄,明明冷的打顫,還裝模作樣,望著他一邊呵氣,環保雙臂搓揉著,念君感覺胸口流過一股熾熱的氣流溫暖了心扉。
「喂,杜寒飛。」
「有事?」
「過來。」
「做什麼?」
「叫你過來就過來,哪來那麼多廢話。」
「噢!」杜寒飛慢吞吞的移動腳步,她受不了的直接拉過他。
他沒有防備的一個跪倒,就跪在她身邊。
「你屬烏龜,那麼慢。」她將儒袍一半披上他,「還不靠過來一點。」
「男女……」
「別再給我念那些禮義廉恥,男女授受不親的大道理,現在是非常時期,孔老夫子會原諒你的。」在他開口之前,她直接打斷他警告著。
他只好噤口,僵直地坐定身子。
「你幹麼做那麼遠,我又不會吃了你。」兩人隔了一臂之遙,風都吹進來了,冷得她直打哆嗦,「過來一點,」她乾脆將他拉近一點,貼靠著他強壯的身軀。
杜寒飛不敢亂動,任她將重量靠著他,鼻端嗅聞著她秀髮清新淡雅的芬芳,她溫熱的女人香正撩撥他男性的慾望。
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是正直血氣方剛的正常男人?不過,如果她真的知道,也不會發生那大街上的性騷擾了,像來就覺得可悲,他對她動了春心,而她卻不把他當男人看!
「你身體幹麼那麼僵,我又不會對你怎樣。」抓著他粗如碗口硬邦邦的手臂繞過自己肩頭,「這樣舒服多了。」她整個背偎入他寬厚溫暖的胸膛,比靠枕頭還舒服。
她這是在考驗一個男人定力的極限。杜寒飛無法思考,低頭望著她近在咫尺,微啟的嫣紅檀口,腦袋一片空白。
等他意識到時,他已經覆上那紅艷誘人的小嘴,盡情的舔吮嚙咬,這比沾了蜜的糕點還好吃,還令人垂涎,他仔細的探索著她唇齒間的柔嫩。
念君瞪大了眼珠,望著突然咬住她的嘴的他。他在做什麼?為什麼要和她這樣嘴貼著嘴?不過他發燙的陽剛身軀熨貼著她,她身體好熱,視線變得朦朧,體內流竄著她不熟悉的熱流,感覺像走火入魔。
她不自覺地閉上了眼,腦海中竟浮現夢君曾拿給她看過的春宮圖,好象圖上也有男與女頭跟頭貼靠在一起的情形,本來她還覺得奇怪,以為他們是生下來就嘴黏在一起,跟夢君說,當時夢君眼帶曖昧的笑著說,那是男女之間才有的接吻,以後她就會知道。
原來這就是接吻,那麼火熱,那麼撼動人心,她好象真的醉了,一種她不熟悉的嚶嚀逸出喉嚨。
「抱歉,我逾矩了。」她的呻吟拉回他的理智,他深呼吸一口氣推開她保持距離,以免再度失控,只是沙啞的嗓音泄了密。
「你可不可以再咬一次?」兩頰酡紅,她著迷的望著他紅潤的唇瓣,原來嘴對嘴的感覺那麼好。
「你說什麼?」他愣了下。她知道自己再說什麼嗎?
她乾脆用行動表示,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封住他那張老吐出孔孟言論的嘴,免得他又說出氣死人的大道理。
「這是不對的……唔……」正準備長篇大論的杜寒飛嘴旋即被她甜美的霸住,沉醉在這甜蜜的接觸,他由抗拒取回了主控權。
深長而猛烈的吻佔據了她的嘴,吻得原始而狂野,他盡情的吸吮著她嘴中的瓊漿玉液。
驀然,一個嘶鳴的輕響引起杜寒飛的注意,他幽深冒著慾火的黑眸不悅的一掃,只見茂密陰鬱的大樹滑下一隻不識好歹的毒蛇,正吞吐舌信緩緩的靠近他們。
他隨手抓起地上的枯枝一擲,精準的射中蛇身,它當場斷成兩截從樹榦摔了下來,掉在念君腳邊。
杜寒飛收回視線,繼續與她纏吻,不識時務的飛禽猛獸最好不要挑這個時候出現,否則下場就跟那隻毒蛇一樣。
念君如果看到這一幕大概會以為自己在做夢。
沒錯,他不是一無是處的笨書呆,身為聶家子孫若無武功護身,怎可能躲得過天下眾多不肖人士的襲擊呢?只是母親遺命要他立誓,若不是非常時刻,萬分不得已,決不能輕易出手示人,以免惹來殺身之禍。
而現在應該是「非常時刻」!
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才分開,這時濃霧漸散,雲開月弄影,夜像湛藍的紗布籠罩著相依偎的他們。
「你怎麼會接吻的?」念君喃喃低問,溫熱的臉蛋貼靠著他寬闊的胸膛,聆聽他規律的像催眠曲的心跳。
「人天生的本能。」其實在他成年禮后,鍾叔就帶他上妓院開葷,並告訴他,唯有真正的男人才能掌控自己的慾望。
「那你真厲害,我都不會。」她眼皮有些沉重。
「沒關係,我以後會教你。」他心底不勝竊喜,那表示她的初吻是他的,而他會善用機會的。
「那我們可以每天練習一下嗎?我怕忘記。」好累,她打了個哈欠。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忘記的。」杜寒飛低頭,正準備再來一次驚心動魄的擁吻,誰知道回應他的是一串夢囈的虛應,接下來是她淺促的酣聲。
她睡著了!
在他正「性」致高昂的時刻,她居然去周公家下棋,丟下他孤零零的與月相對。他苦笑,看她眼眶下方浮現淡淡的暗影,想起之前經歷的災難,他不忍叫醒她,她也夠累了。
趁著她睡著,他輕巧的將她放到地上,沒有驚動她,蹲到她腳邊,舉掌貼在那盤根錯節的樹根,凝氣在掌心,一層紅色薄霧包裹著他的手掌,接著那些硬實的樹根向冰塊遇到火一樣融化分離。
須臾,鉗制著她的腳踝的樹根也截斷了,他運掌隔著一寸的距離覆在她腳踝上方,治療她的腳傷。
然後便若無其事的躺回她身邊。
夜還很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