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若蕖並沒有等足一個月,令她驚喜的是,才二十來天,關仲宣便已將所有的事打理妥當,並差人三媒、六聘、三聘的前來提親。
手捧大紅霞帔,素顏映著嬌艷的喜氣,那歡悅,是言語所無法形容的。
回想起媒人婆滔滔不絕的吹捧言詞,她唇角便止不住羞怯的笑。
「那關家公子啊,長得可是一表人才,文質彬彬,家世更是沒話說,多少家的閨女擠破了頭想嫁他,可他呀,偏偏就是對你一見傾心,誰都不要,堅決要迎你過門。也幸好關家老夫人開明,不計門第之見,這可是你幾生幾世修來的福分呢!你可別傻傻的將它往門外推呀。」
媒人婆說得可真是天花亂墜,生怕她拒絕這門親事,聽得白若蕖直想發笑。
關仲宣的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用不著多說,她早打定主意要當他的人,即便為妾,她都不介意了,更何況是明媒正娶、風風光光的迎她過門。
成堆的聘禮中,她一眼便望見靜靜躺在方盒中的暖玉。輕輕執起,她貼進心口,感覺無比甜蜜。
自從關仲宣離開后,她便日日望著項上這隻瓊玉思念他,手中的暖玉,一看便知與她襟內所配戴的應是一對。
他這是在告訴她,暖玉成雙,人亦比翼嗎?
「哎呀,白姑娘真是好眼光,這可是他們關家的傳家物呢!」
「我知道。」她微微一笑。
她知道?媒人婆不小心愣了一下,旋即又展開她那大咧咧的笑容。「那收下玉佩,就等於是允婚嘍?」
「嗯,我收下。」她羞澀地低語。
媒人婆本以為還要再費一番唇舌,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這麼順利,呆了半晌,才真正相信這筆媒人酬已賺上手。
大喜之日,就定在下個月十五,月圓人圓。
等待的日子是難熬的,但是有他滿溢的愛,她並不寂寞。
這段日子,他們無法會面,依循古禮,新人在拜堂成親前,是不得相見的,她知道關家主母、她未來的婆婆是個傳統守舊的人,於是溫馴的任他們安排。
關家很體貼,知曉她雙親俱亡,又無親人可作主,所以過程中的所有事宜都為她打點妥當,就連嫁妝都一手包辦了。
轉眼間,吉日已到,在眾人的妝點下,她換上喜氣盈然的嫁服,坐上了花轎,一路鑼鼓喧天,熱熱鬧鬧的迎進了關家大門。
新郎踢了轎門,一雙溫柔體貼的大手扶她下轎,一路伴著她。她深深的知道,這一刻,將是她人生最重要的轉變,踏入這道門檻之後,她的身份,將由少女成為少婦,為人妻,為人媳,生為關家人,死為關家魂……
依循古禮,拜過花堂,她與身畔的男子,是真的成為夫妻了——
一整天的忙碌過後,她靜坐新房,等待摯愛的男人。
這一切,就像是夢一樣,美好得不太真實。想著想著,她不由綻出一抹美夢成真的笑容。
房門悄悄開啟,又輕輕闔上,她知道,她等待的人正放輕步伐走向她。
她嘴角含笑,眼眉儘是羞色。
透過大紅錦帕,她微低著頭,盯視眼前的鞋尖。他一直靜靜的站在她面前,遲遲沒有任何動作,她想,他一定是和她一樣,覺得這一切都太美好,宛如踩在雲端上,飄飄然地,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畢竟,他也是頭一回當新郎啊!
蜜般的甜意在心頭漾開,她幾乎可以想像他傻氣的表情。
思及此,她內心脹滿了對他的憐惜。她的夫君啊——
恍如過了一世紀之久,他像是鼓足了勇氣,總算伸出微微顫抖的手,以全然虔誠的態度,揭起鳳冠上的錦帕。
她低眉斂眼,嬌羞地低喚:「夫君……」
「娘……娘子……」身前男子有些結巴地回應。
不熟悉的嗓音令她渾身一僵,火速地抬起頭。
「你……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我……我……」男子有些許的錯愕。「我是你的丈夫啊,今天和你拜堂的人。」
白若蕖霎時刷白了臉。「你……你胡說,我明明……」
不,這怎麼可能?她嫁的人,明明是關仲宣啊!
「沒錯啊,是我請媒人提的親,你親口允的婚。」男子一頭霧水的回道,不明白她怎會有這麼奇怪的反應。
天……天哪!怎麼會這樣?
白若蕖倒吸了口氣,心頭紛紛亂亂,理不出頭緒。
這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為什麼她……
男子望著她瞬間慘白的容顏,本能地俯近她,關切地問道:「你怎麼了?」
孰料,她竟激動地跳了起來,跌跌撞撞地退了好幾步。「你不要過來!」
男子呆住了,傻傻地看著她。
「我……我是你的丈夫啊!」好一會兒,他不解地擠出這一句。
「不,你不是,我要嫁的人不是你!」她衝動地吼了出來。
「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躺下來休息一下?」男子一臉困惑,直覺地將她這些奇怪的反應歸因為這些日子過於勞累,以致神智不清。
「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我要嫁的人不是你,不是你啊!」
「娘子?」
「別叫我娘子,我不是你的娘子,我早許了人了,我……我……」該怎麼說呢?這一切就像團爛泥,深陷泥沼的她,如何自救?
男子倏地沉默下來,深思般地望住她。
「你是說……你是被迫上花轎的?」
「不,我是自願的,但是,不是你以為的那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天哪!」
男子蹙起了眉。「你在說什麼?別急,慢慢的,把事情從頭至尾、源源本本的告訴我。」
「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我犯了個天大的錯誤……」思緒亂成一團,她已慌得語無倫次。
想了下,他道:「這樣吧!由我開始說。我姓關,關伯禹。月余前外出洽商,在市集中見到你,從此傾心,於是徵求了母親的同意,托媒人上門提親。就這樣,那你呢?」
「我……」他姓關……她居然就因為他姓關,就什麼也不問清楚,糊裡糊塗的下嫁……白若蕖呀,你怎能荒唐至此?
都怪她當時被喜悅沖昏了頭,時間又撞得如此契合,她才會……
如今,她是欲哭,卻無淚。
「我……」她撫按著心口,豆大的淚珠凝聚在眼眶中打轉。「他也姓關,所以……」
「誰?」關伯禹想了下,又道:「你的情人,是嗎?」
白若蕖茫然的點了下頭,奪眶的淚順頰而落。
他皺起眉,不敢相信自己竟會遇上如此荒謬的事件。
見著他不怎麼好看的臉色,她也慌了,雙膝一彎,在他面前跪了下去。「關公子,求求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好嗎?我……我……」
關伯禹臉色一變,趕忙伸手扶她。「娘子……呃,白姑娘,你先起來,別這個樣子……」
「不,你先聽我說!」她搖著頭,淚花紛墜。「我答應過他,我會等他的,我一定要等他!我這一生只能是他的人,所以我……」
關伯禹苦著臉。「你這不是讓我為難嗎?我們今天才剛拜堂成親,你卻要我放你離去……別人會怎麼想,你難道都不在乎?還有,關家是名門望族,這臉,我們是丟不起的。」
「那……那……」她噙著淚,仰首問:「難道,再無轉圓餘地?」
關伯禹對上她凄傷的淚眸,著實於心不忍,可一時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只能無奈地回視她。
流動的血液,彷彿在一瞬間抽離,心,一寸寸凝絕,她面如死灰地垂下手,淚也不再流了,有一瞬間,他幾乎以為在她眼中看到了決絕的神采——
果不期然,在望見菱花鏡前擱置的利剪,她衝上前去,毫不猶豫的往心口刺了下去!
「老天!」關伯禹看得心膽俱裂,及時上前攔住了她。「你別做傻事啊!」
「放開我!生已無歡,死又何懼?」白若蕖不顧他的阻攔,求死意念之堅決,關伯禹一個大男人竟也招架不住。
「別這樣,你冷靜下來,聽我說好不好?」
一個閃神,尖銳的利剪一晃,竟朝他肩膀劃了下去!
殷紅的熱血冒了出來,嚇得白若蕖面無血色,連連退開好幾步,驚駭得失聲尖叫。
「啊——」
「別喊!拜託,你冷靜一下。」關伯禹咬牙忍住疼楚,飛快捂住她的嘴,先行安撫她驚惶的靈魂。「我不會有事的,別把事情鬧開,否則,真的會沒完沒了。」
「可……可是你……」
「相信我,我是為你好。」新婚之夜弒夫,這是多麼驚世駭俗的事,她會惹禍上身的。
白若蕖淚眼汪汪,無措地看著他。「那你怎麼辦?」
「上個葯就好了,麻煩你幫幫我好嗎?」
「好、好!」她忙不迭的點頭,很快的翻箱倒櫃尋找藥箱起來。「你……再忍一忍。」
她急得滿頭大汗,在遍尋不著藥箱時,她不禁挫敗得想哭。
關伯禹看在眼中,一聲充滿憐惜的輕嘆悄悄逸出。
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女人,只可惜……
唉,他為什麼不能早一點遇到她呢?
「在柜子第二層,最裡頭。」
白若蕖趕忙照他的指示去做,果然找到了置於其中的藥箱。
「你——」她指了指帶血的肩頭,關伯禹立刻理解,動手解開外衣,方便她處理傷口。
當目光觸及他肩上那道不淺的傷口,歉疚的淚水又盈滿眼眶。
她向來連小動物都不捨得傷害,沒想到如今,她竟會親手傷了人,而對方卻處處為她設想,一點都不怪她。
顫抖的手,小心翼翼的清理傷口,她愈想愈難過,淚水就這樣一顆接一顆的簌簌直落。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嘆,你別哭……我沒怪你呀!」見著她的淚,關伯禹整個人慌了手腳,手忙腳亂的摟過她,輕輕拍撫。
「為什麼不怪我?我情願你恨我、罵我,這樣我至少能好過些……」
「好、好、好,你說怎樣都行,快別哭了……」他順著她去應答,完全不曉得自己在說什麼。
白若蕖呆了下,沒料到他會這麼回復,怔怔然看著他。
這個男人——其實也是個正直仁厚的君子,她也感覺得出來,他是真心的對待她,只可惜,她所有的一切全給了關仲宣,包括身、心、靈魂,一切的一切,再也容不下另一個男人,更給不起他什麼。
見她稍稍平靜下來,關伯禹柔聲問:「好多了沒?可以談談我們之間的問題了嗎?」
此言一出,白若蕖渾身僵直,不安地挪開身子與他拉出距離,直退到床幃。
她這舉動,令關伯禹感到一絲悵然,然而,他並沒表現出來。
「關於讓你離去的事,姑且不提其他,首先,我娘那關就過不了,畢竟婚姻不是兒戲,分分合合豈能隨性?」
白若蕖無言以對。
「再者,花燭夜過後,夫婿卻休了新婚妻子,你想,別人會怎麼說你?無疑的,他們會說你婚前失貞,低俗敗德,夫婿無法隱忍,招致下堂命運。這些,你想過沒有?」
白若蕖愕然。
她只是一心一意想守住對關仲宣的承諾,根本沒想到那些。
「我……我並不在乎的……」她有些氣虛地回道,與關仲宣相比,那些著實微不足道。
「是,你不在乎,但是你的心上人呢?他也不在乎?」
仲宣呢?他在乎嗎?白若蕖啞了聲,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想起關仲宣曾說過,他的母親是個守舊自律的人,極重視一個女人的操守與品德,如今的她,無疑會辱了他的門風。
關伯禹嘆了口氣,又道:「再怎麼說,我們也孤男寡女共處了一夜,他會不介意?白姑娘,別高估了男人的度量,在這方面,沒有一個男人不自私。」
「我們……又沒怎樣。」
「問題是,他會信嗎?」
白若蕖再一次啞口無言。
「所以,不管由任何一個角落來看,你的離去,都是不智之舉。」他下了結論。
白若蕖靠著床頭,萬念俱灰。「你要我就這麼將錯就錯?」
難道——關仲宣與她今生註定了是一場絕戀,他們終究無緣?
關伯禹苦笑。「就算我真的這麼說,你也不可能同意委身於我,不是嗎?」
白若蕖又是一愕。「你是說——」
「我承認,我是真心要你當我的妻子,陪我牽手走完今生,我並不介意我們的婚姻是怎麼形成,你又有著什麼樣的過去,但是……」他抿了下唇,有些苦澀,又帶點惆悵地道:「你辦不到。你的心容不下我,那麼,留住你的人,最終只會招來怨慰,何苦呢?」
「關公子……」她歉然低喚。
他搖了下頭,抬手阻止她。「聽我說完。我會放你走,但,不是現在,將事情鬧到不可收拾,對誰都沒好處,所以,聽我的勸,忍忍好嗎?至於你的情人那一方面,我會在你的舊居留封信函說明原委,由我親自向他解釋,才不至於令你百口莫辯;然後我們三個人再平心靜氣的好好討論這事該如何解決,總會讓我們給想出個好方法來的。」
唉,他是敗給她了!這般貞烈的女子,儘管他情有獨鍾,也只能飲恨自嘆時不我予,誰教佳人芳心早有所屬,君子不奪人所好,這點雅量他還有。
由頭至尾,不難聽出,他一直在替她設想,完全以她為重。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一點都不值得。」他難道不知,她於心有愧呀!
關伯禹故作輕快的聳聳肩。「因為我不想一日三餐和你刀剪相向,在下身手沒那麼好,我怕英年早逝。」
白若蕖輕咬下唇,自責地道:「是我的錯,對不起!」
「你……唉呀!怎麼又哭了呢?我不是在責怪你啦!」他真是投降了,這女子的淚,總令他既心疼又莫可奈何。
「我真的很抱歉,都是我,把事情弄得一團糟……」他待她愈是寬容,她愈是自責,他是有絕對的理由恨她的,而仲宣……她更是不肯定他會不會原諒她……
瞧她,把所有人推向了什麼樣的局面呀?!她好恨自己。
「別這樣嘛,又沒有人怪你……」絞盡了腦汁,實在不曉得該怎麼安慰她,沒轍,他心思一轉,改為低叫:「唉唷,我傷口好疼啊,拜託你,趕快替我上藥好嗎?」
「呃——噢,好!」他的喊叫,將她由哀憐的情緒中拉回,趕忙朝他靠去,細心料理他的傷口。
多單純的小女人啊!
她有一顆細膩純善的澄凈心靈,是他沒福分,要不,他多希望能擁有這個美好的小女人。
完成手中的工作,她抬起頭,不經意與他專註的凝睇目光對上。
「你知道嗎?我好羨慕那個能擁有你的男人,他真的好眼光。」
白若蕖不自然地別開視線,無言以對。
關伯禹自我解嘲地一笑。「有感而發罷了,沒別的意思,你別放心上。」
辜負了個這麼溫柔,又這麼真心待她的男人,白若蕖內心怎麼可能沒感覺?
「我……」
像是料准了她的行為模式,關伯禹搶先一步開口。「唉,別又向我道歉,今晚我已經聽了很多次了,換點別的。」
經他這麼一說,她反倒不知該怎麼應對了。
「逗你的。夜也深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還得早起向娘請安呢!」
此話一出,白若蕖立刻渾身僵直,每一根神經都敏感了起來。
「我……我還不累……」像是被針給扎了一下,她驚跳起來,整個直退到窗口,就連說話聲音都帶點顫抖。
氣氛突然有些尷尬,兩人都沒說話。
好一會兒,他生硬地道:「你……別亂想,我沒那個意思,實在是因為……今兒個是我們的洞房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們身上,我若在這時離開新房,一定會引起別人的側目,呃……為了大局著想,你就忍耐一晚好不好?往後……我會儘可能的避開這種情況……」
「我明白。」白若蕖低低介面。
他大可不必向她解釋這麼多的,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若他強勢一點,甚至可以強要了她,但他卻沒這麼做,反而委屈自己,選擇了成全她。
這麼好的男人,要上哪兒找?
是她沒福分,他值得擁有更好的女人,那不是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她所能給得起的。
「那,你早點睡吧!」
他體貼的替她取下頭頂的鳳冠,將一套衣裳放到她手中,白若蕖隨之抬眼。「那你呢?」
關伯禹指了指桌前。「反正眼一眯,天就亮了。」
「那怎麼行,你有傷在身,床讓你躺。」
關伯禹微笑。「任何有點惜花之心的男人,都不會這麼對待一名弱女子的,何況目前為止,我還是你名義上的丈夫,你聽話嘛!」
「可是……」不管怎麼說,她還是於心難安。
「那不然這樣好了,我們誰也別睡了,我們聊聊。」
「嗯。」白若蕖溫順的點頭,與他一道靠坐床頭。「你想聊什麼?」
「如果方便的話,就談談你和你心上人的事。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們是怎麼認識?又是如何相知相許的呢?」
「他,是個很溫柔、很正直的男人,器宇軒昂,清逸俊雅,第一眼,我就為他傾了心,不為他卓眾不凡的容貌,而是那股出塵風雅的氣質……」談起摯愛的男人,她臉龐不自覺散發出幽柔唯美的笑容,一句句細細的道出她滿懷的濃情,以及那段收藏在心中、繾蜷醉心的愛戀。
聽著她細訴那段深情過往,濃濃的苦澀泛滿關伯禹的心臆。若說他曾懷抱過什麼冀求,那麼,也全在這一刻盡碎。
傻子都看得出來,她有多愛那名男子,他還能期望什麼呢?
「白姑娘,答應我,如果他辜負了你,那麼,就留在我身邊,讓我用一輩子來照顧你,好不好?」衝動之下,他道了出口。
「不會的,他絕對不會辜負我,因為他也同樣說過,要用一輩子來愛我……」她低低反駁,語音漸稀。
說著,說著,夜色逐漸深沉,撐不住沉重的眼皮,她不自覺往他的方向靠,跌入了夢鄉。
她正壓在他的傷口上,但,他並不覺得痛,因為真正隱隱犯疼的,是心,而非身上的傷。
放輕了動作將她移入床內,望著她眉心輕顰的睡容,酸楚的滋味在他心頭泛開,想了好久,他終於還是伸出了手,柔柔地撫平她眉宇之間的淡愁。
「為什麼你心裡頭的那個人不是我呢?」天知道,他多麼的希望能早一步遇上她,那麼,也許……也許今天的情況不會是這樣。
莫非,真是蒼天捉弄、月老胡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