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凌晨三點鐘，霍震東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穎欣怕吵醒了他，便起身幫他接電話。
「請問哪位？」
「我要找震東，我是曼玲。」
電話那頭傳來何曼玲哭泣的聲音，穎欣急忙喚醒霍震東要他接聽電話。
霍震東接過電話，看了穎欣一眼，便到房外去聽電話。
穎欣重新躺回床上，對於兩人交談的內容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經過張子揚事件，她深刻的體會到，男人的心若是變了，就算派出了十匹馬也拉不回來的。
但只要震東不跟她提分手，她就認定他的心裡還是有她的，只要他的心裡還有她的存在，她願意等他。
「曼玲自殺了。」霍震東走回房裡，只拋下這句話，立刻將穿起衣服。
「我跟你去看她。」穎欣起身，也急著穿衣服。
「你別去，安心睡覺，明早一起吃早餐。」霍震東在穎欣的額上印下輕輕一吻，便開門離去了。
穎欣呆愣的坐在床上，由霍震東焦慮的眼神看來，她感覺得到他的心似乎離她越來越遠了。
何曼玲無辜？難道她就不無辜嗎？
何曼玲愛他，她也愛他呀！
而震東呢？他會愛她，還是愛何曼玲呢？
穎欣雙手捂住臉，哭得心都碎了。
霍震東深夜飛車趕至醫院，由醫生的口中得知，何曼玲是喝醉了酒吞了一些安眠藥，在經過洗田胃后並無大礙，他這才安了心。
走進病房，他看見何曼玲睡得很熟，所以他在一旁坐了下來，並沒有吵醒熟睡中的她。
他從口袋裡掏出那張早已捏得全是皺痕的遺書，這是護士從曼玲身上拿到的，信上署名要給他。
震東：能再見到你真好，能有這個機會把事實告訴你，我也算解脫了。
原本以為自己將要背負這個秘密直到永遠，如今能坦然的讓你知曉，我如釋重負，當日你恨我繼而決裂遠去，我的心頓時有如刀割，痛得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因為我是如此的愛你，但我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愛你了，尤其我的身體已讓人玷污，更是配不上你，在知曉你要結婚的消息，我幾乎痛不欲生，日夜以淚洗面。
瞧見你和你太太恩愛的模樣，我好嫉妒，原本那份幸福該是屬於我的，我無意破壞你的婚姻，但我又割捨不下自己對你的那份心，所以我選擇別離。
只有告別了這個世界，離開了你，我才能感到不痛苦，因為我無法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心愛的男人不愛自己。
死並不可怕，尤其在死亡陰影的籠罩下，過去的一幕幕回憶頓時在我的腦海里，像跑馬燈般的快速放映著，我懷念從前有你有我的日子。
震東，我會愛你直到永遠……唉，曼玲怎麼這麼傻？
這份情意教他該怎麼還才好？
霍震東握著信函，心裡五味雜陳，他輕輕愛撫著何曼玲的面頰，回憶起過往點點滴滴相處的情形。
當時的他的確深愛著曼玲，但是後來曼玲與好友的背叛，也曾讓他對女人失望到極點，要不是穎欣的出現，他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對女人講愛了。
他對穎欣的感情絕不比對曼玲少，但在知道事實后，曼玲對他的真情又令他感到動容，而且深深引發他內心的歉疚，他該怎麼辦？
兩個女人都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要怎麼做才不會傷到另一人呢？
「震東，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何曼玲一醒來便見到霍震東守在自己身邊。
「傻瓜，怎麼做出這樣的事來，你不怕我擔心嗎？」霍震東愛憐的撫著她的發。
「震東，你不該救我的，讓我死了，心裡也就不痛苦了。」何曼玲突然哭了起來。
「說什麼傻話，你才剛洗完胃，別太激動。」他握緊她的雙手。
「震東，你現在還關心我嗎？」
「我們是好朋友，我當然關心你。」在得知她的遭遇，霍震東懊惱自己的有眼無珠，信錯了好友。「震東，我不想破壞你的婚姻，但在我又見到你之後，再也剋制不住自己愛你的心，你叫我該怎麼辦？」她起身主動擁著他。
「曼玲，你真傻，是我對不起你。」霍震東不敢有任何錶示，他怕再一次傷害到何曼玲。
「不，你沒有對不起我，這全怪老天捉弄，震東，如果我甘願做小，願意和別人一起分享你，你是否願意重新接受我？」何曼玲摟著霍震東的腰，將頭緊緊貼靠在他的胸前。
「曼玲？」他訝異她的提議，她就這麼深愛著他？
「震東，答應我好不好，我保證絕不爭寵，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百到天荒地老。」
何曼玲抬起頭，兩眼水汪汪的盯著霍震東。
「曼玲，我怎麼可以讓你如此委屈？」他沒想過享齊人之福，但曼玲的提議令他心動。
因為他的父親有三妻四妾，雖然在他的心裡仍是摯愛著穎欣，但他對曼玲始終有份虧欠。
「震東，我不要緊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不在乎自己是什麼身份。」何曼玲狂野的吻上他的唇，握住他的雙手在自己的胸前搓揉著。
在何曼玲的輕聲挑逗及委曲求全下，霍震東完全被征服了，他答應的點了頭。
「曼玲的狀況好嗎？她沒事吧？」穎欣關心的詢問著。
那天的早餐約會霍震東失約了，她枯等了一整天。
之後連續一個星期，她都沒見到他的身影，她知道他在醫院裡陪伴著何曼玲。
再見到霍震東時已是半個月後了，穎欣深信那天早餐的約會他早就忘得一乾二淨，她也沒再提。
「她恢復得很好，現在又可以走秀了。」這些日子和曼玲的相處，彷彿又讓他回到往日的時光。感受到霍震東的好心情，穎欣也覺得開心。
「穎欣，有件事我必須要跟你說。」
「什麼事？」
「我已經決定要娶曼玲進門，我希望將來你們兩人能和平共處，這樣家裡才會和樂融融，她也說過絕不會和你爭名分，所以我希望你能向我媽多多學習。」霍震東的話沒有商量的餘地，他的命令就是決定。
穎欣聽了好震驚，小臉變得毫無血色。她怎能接受自己將要和另一個女人分享所愛的人？
「你沒問過我的意願便下了決定？」穎欣強忍著眼眶中打轉的淚，這比張子揚傷她的時候還難過。
「你還是原配，還是有著霍家長媳名分的少奶奶，這樣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霍震東不悅的道。曼玲為了他，都肯委曲求全了，穎欣怎會如此不識大體？
「你愛她嗎？」名分對她來說算什麼，她只在意一件事。
「她愛我，我不能再虧欠她。」霍震東沒有正面回答，因為他氣穎欣這麼不懂他的心。
「那你還愛我嗎？」穎欣抓住他的衣擺，害怕的要著答案。
「你是我的小親親，我當然愛你。」霍震東將她摟進懷裡，親吻著她的唇。
只要你還愛我，我就願意為你留下來。這是穎欣的心裡話。
若是霍震東不再愛她，那她根本沒留下來的意義了。
「穎欣，你怎麼一個人坐在客廳流淚，是誰欺負你了？告訴媽，我會替你作主的。」
霍李美綺心疼的遞面紙給穎欣。
「婆婆，沒事的。」穎欣不想多說，怕婆婆和霍震東為了她的事起衝突。
「怎麼會沒事？瞧你這麼傷心，一定是震東不好，他又惹你哭了？」
「婆婆，不是的，和震東沒關係，我難過是因為我……的期末考沒考好。」穎欣拚命找著借口。
「真的是這樣嗎？穎欣，有什麼話不要藏在心裡，說出來會舒服一點。」霍李美綺看得出穎欣難過的事絕不是這樣，只不過穎欣不肯說，她也不好再追問到底。
「嗯，我會的，有什麼事我一定跟你說。」穎欣趕緊破涕為笑，怕婆婆擔心。
霍李美綺愛憐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對了婆婆，你不是說要去看秀嗎？」
「不去了。」
「為什麼？」婆婆向來喜歡看服裝秀的，怎麼突然變卦了？
「今天的模特兒我不喜歡。」
「怎麼了？」
「今天主秀的模特兒是那個何曼玲，我一看到那隻狐狸精，心裡就不舒服，所以為了不找氣受，我就不去看了。」
穎欣不懂，為什麼她婆婆會對何曼玲有如此大的反感。
「何曼玲不是名模特兒嗎？為什麼婆婆不喜歡看她？」
「反正她現在和震東也沒什麼關係了，我就告訴你好了，以前何曼玲是震東的未婚妻，那時我們震東愛她愛得要死要活，整顆心都在那隻妖媚的狐狸精身上，家也不回、書也不念的，整天和何曼玲廝混在一塊，簡直就要氣死我們家老爺了。」霍李美綺頓了頓，喝了口茶順順氣。
「後來呢？」原來震東是那麼喜歡何曼玲，如今兩人舊情復燃，還有她存在的餘地嗎？
「那隻騷狐狸還跟老爺子勒索一千萬，說只要給她一千萬，她就會立刻離開震東，只有震東那個傻瓜，才會相信那個女人是真心的。」霍李美綺想起那時的情形，依舊氣得牙痒痒的。
「公公真的給她一千萬嗎？」怎麼婆婆說的版本和震東說的不一樣呢？
「當然啦！那隻騷狐狸分明只想要錢，只要給她錢，什麼都好辦。」
「那她真的離開震東了嗎？」
「也不知道她跟震東怎麼說的，反正就在震東留美期間，她就說要離開震東，那時震東痛不欲生，幾次都有輕生的念頭，簡直就要嚇壞我們兩老，以為咱們做錯了，還好富初的決定是對的，要是真讓那個女人入門來，那我們霍家遲早讓她玩完。」霍李美綺慶幸當日的決定，所以現在她才能擁有一個好媳婦。
穎欣仔細的聽著，表情顯得有些沉重。
如果事實真相真如婆婆所說的，那震東就讓何曼玲給騙了。
「震東，我有事要跟你說。」穎欣趁霍震東回家拿資料時，截住了他。
「什麼事這麼急？」
「是關於何曼玲的事。」穎欣思考著措辭，她不想讓霍震東遭受二度傷害，又不願他被那種女人蒙在鼓裡。
「關於曼玲的事？」霍震東停下手邊的工作，專註的盯著她。
穎欣欲言又止，在霍震東的催促下才慢慢的道：「何曼玲當年曾向公公勒索一千萬，這事你知不知道？」
「曼玲跟爸勒索一千萬？我不信，你聽誰說的？」霍震東猛搖頭。依他對曼玲的認識，她不是一個愛錢的女人。
「是婆婆親口告訴我的，何曼玲當年跟公公說只要給她一千萬，她就可以離開你。」
穎欣仔細的觀察著他的表情。
「你別聽媽媽胡說，當年他們因為曼玲的身家背景複雜，覺得我們兩人門不當、戶不對，所以極力反對，才會有這樣的謠言出現。」霍震東壓根就不相信她說的話。
「可是，婆婆說何曼玲是個不守婦道的女子，她——」
「穎欣，你是不是因為我要娶曼始進門，你心中不滿，故意要這樣中傷她？」霍震東勃然大怒。在他的心裡是比較在意穎欣的，為什麼她卻連一點容人的雅量都沒有？
「震東，不是的，我雖然在意你還要再娶，但我絕沒有刻意要中傷她。」穎欣替自己辯解，她是怕丈夫受到第二次傷害。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你自己不也承認你在意我娶妾的這件事，穎欣，拜託你成熟點，我父親不也三妻四妾，你就不能跟我媽多學學怎麼和姨娘們和平共處嗎？」霍震東劉穎欣很不滿，他最在意她，她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
「震東，你聽我說，我是怕你受到傷害，所以才把當年的事告訴你——」
「你給我閉嘴，從今天起，我不想再聽到你對曼玲有任何不滿的話，如果你不能接受和她共事」夫，那我們就沒得談了。」霍震東說完便甩頭離去。
穎欣呆愣的坐在房間里，眼淚不停的往下流。
霍震東想讓穎欣和何曼玲兩人熟絡些，特地帶著穎欣來到何曼玲走秀的後台。
何曼玲一見到霍震東到來，絲毫不在意眾人的眼光，立刻飛奔進霍震東的懷裡，索取著熱吻。
這樣的情形看在穎欣的眼裡，心好痛。
倒是霍震東感到不好意思，他稍微推開了何曼玲，向她介紹穎欣。
「曼玲，你的身材真好，人也漂亮。」穎欣真心恭維，因為她和霍震東站在一塊，實在像極了金童玉女。
「謝謝，你能來看我的秀我很高興呢！」何曼玲顯得落落大方。
穎欣只是微笑，這種場合她不懂得應對。
「對了，我的下一場秀要開始了，你來幫我換衣服好嗎？」何曼玲親熱的拉過穎欣的手。
霍震東喜見這樣的情形，他知道大方的何曼玲定會把事情處理得很好。
穎欣對於何曼玲的示好，有些不知所措。
「真的可以嗎？」
「當然！瞧你的身材這麼好，你也可以來做我們走秀的模特兒了。」何曼玲邊說邊將穎欣帶至身後的更衣室。
「曼玲，你太抬舉我了。」穎欣有些害羞的說。
進了更衣室后，何曼玲表情倏地一變，目露凶光直瞪著穎欣。
「我的確是抬舉你了，你也不掂掂由自己的斤兩？不識相的退出，還真的跟我搶起震東，你真是不要臉，」
「你說什麼？」何曼玲的改變以及惡毒的攻訐，令穎欣一時招架不祝
「你還真不知羞啊，我可是震東惟一的真愛，你算什麼？當日是我棄他而去，你才有機會當上霍家的少奶奶，如今我回來了，你難道還想霸著這個位子不放！你可給我搞清楚，霍家少奶奶的位子除了我，沒人可以搶得走！」何曼玲伸出手指大力的戳著穎欣的胸。
「震東愛我，你別欺人太甚。」她懂了，何曼玲才不想屈居姨太太的位子，她想當震東合法的妻子。
「我呸！震東哪有愛你，他愛的可是我，你只不過是我的替身而已，像你這樣的黃毛丫頭，如何滿足震東強烈的索求，只有我才是最適合他的人，你最好主動求去，免得日後讓震東休了，反而難看。」何曼玲惡劣的打擊著穎欣，她要奪回原本就屬於她的東西。
「何曼玲，你太過分了，我會告訴震東的。」
「你以為他會聽你的一面之詞嗎？哼！震東在意的是我而不是你。」何曼玲說話一點都不留餘地。
穎欣氣得轉身要走，卻突然聽到何曼玲哀號一聲。
更衣室的門立刻被打了開來，她還搞不清楚狀況，就見到何曼玲快速的靠進霍震東的懷裡。
「發生了什麼事？」霍震東見到何曼玲上衣的袖子被扯破了，臉上還留有五指印痕，立即勃然大怒。
「震東，我只想和穎欣和平相處，我跟她說我絕不會搶走她的位子，也不是貪圖霍家的財產，請她別阻止我和你在一塊，可是她卻打我，還說了許多難聽的話，她不准我們在一起……」阿曼玲哭得肝腸寸斷、惹人疼惜。
面對霍震東一臉陰鷙，穎欣知道自己讓阿曼玲誣陷了，她向前拉住霍震東的手臂，試著想替自己解釋，卻讓他甩開來。
「穎欣，我不知道你的心腸竟然這麼惡毒，有什麼不滿你儘管沖著我來，為什麼要去傷害曼玲？她已經夠委曲求全了，你為什麼還要這樣對她？」霍震東冷眼盯著穎欣。
「我……沒有，這全是何曼玲自己搞出來的把戲，震東，你聽我說——」穎欣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阿曼玲的哭聲打斷。
「穎欣，你說話得憑良心啊，我是真心想跟你做朋友的，而且我也保證過絕不會跟你爭名分，為什麼你就是不相信我？還要如此傷害我？我只想愛震東而已，為了震東，我什麼都可以不要的呀！」何曼玲雙手環著霍震東的頸項，那哀戚的神色實在令人同情。
穎欣知道自己百口莫辯，霍震東此刻在盛怒上，怎麼也不會相信她的，她心灰意冷的道：「震東，如果你信我的人格，就會知道誰在說謊。」
此話一出，何曼玲哭得更大聲，在門口圍觀的人皆以譴責的眼神看著穎欣。
霍震東氣怒之下，反手便給穎欣一巴掌。
「沒想到你的度量竟然這麼小，你實在太令我失望了。」
穎欣不敢實信的撫著熱辣辣的臉頰。沒想到震東竟然打她，這半年來的夫妻生活，他竟然不信她。
「霍震東！我不喜歡和人一起分享我的愛人，愛情這個東西只能私有，不能共有，你懂不懂啊！」穎欣狂喊。
「你終於承認了，你根本不接受我的提議，為什麼不早說？還假惺惺的對曼玲好，實際上這樣對付她，我真鄙視你。」霍震東痛恨穎欣的蛇蠍心腸。
穎欣注意到霍震東懷裡的何曼玲正微笑的對她示威，她知道自己輸了，丈夫的心裡已沒有她了，她再也忍不住眼眶中的淚水，任憑它們宣洩而出。
「霍震東！你的眼瞎了，你的心也瞎了，我恨你。」